巡查僧人尽心仔细的工作,走到宋采唐院外,发现灯烛熄了,从腰间袋内取了条麻绳,以手中灯笼为引,重新将其点燃。
见所有烛火都不存在异样,四周也没什么动静响声,僧人放心离开。
谁知他离开不久,灯座里的灯烛突然有了变化。
一样的新蜡,通体微桔,燃到半截后,突然火光一暗,转瞬极为明亮,还带着很轻的声音,嘶嘶作响。
声音出现的很突兀,也很迅速,转瞬飚出火花。
“砰”一声脆响,灯芯暗下,火药味传出,有两团不太大,却非常灼目的火球,飞出灯座,直直往宋采唐院内蹿来!
一个,冲着屋顶的方向,另一个直冲窗台,观其冲势力量,定然会砸穿窗纸,蹿进房间内!
天华寺是寺庙,推崇朴素,这里是档次较低的东侧院落群,风格更加接地气。
房顶有瓦,但很少,大约只薄薄一层,草竹泥浆倒用了不少。为通风透气,窗子做的很大,但并不像富贵人家那样以好料子的纱布遮窗,透光又挡风,这里的窗户上,糊的是窗户纸。
很厚,遮光性差,日日被风吹着,还特别干燥。
可想而知,火球落在这些东西上,会是怎样结果!
黑暗中,一双清慧的眼睛倏的睁开。
一道矫健高大的男人身影,猛的从斜空中蹿出,幽深双目看了看两只火球,手中暗器击出,直接打到去往房顶的那只,强迫其改变方向,折往地面,同时他本人迅速起纵,直直朝窗户的方向蹿去,欲将另一只火球拦下——
他速度非常快,眼看就要成功,不想窗子突然打开,里面飞出一只茶壶,飞快的砸了过来!
男人武功不错,这要是一般情况,肯定能翻身避开,可他为救火,冲的非常快,根本停不住,也没料到会有此意外,躲不开,也避不了!
也不知这茶壶怎么这么准,正好蹭到火球,逼火球改变方向,朝外侧飞去,茶壶却因为重量,路线并没有改变多少,仍然直直砸来——
正正好,重重砸到男人脸上。
“砰——啪!”
两个声音,前面一个略闷,后面一个非常清脆,是茶壶打到人脸,然后摔到了地上。
宋采唐隔着窗子,与赵挚面面相觑。
两道血线,正从赵挚鼻间淌出。不管人武功风度如何,再贵气再桀骜,配上这鼻血,都会很滑稽。
赵挚脸特别黑,字面上,也是引意上。
宋采唐笑容僵硬:“观察使大人怎么如此雅兴,到我这里来赏月?”
赵挚磨牙。
可他没时间跟宋采唐说话,因为那被她砸出去的火球不知怎的,刚刚好碰到他刚刚击下的那个,两个相撞,火星四溅,改变方向,朝着宋采唐脸就弹过来了!
赵挚见宋采唐手上还端着茶盏,应该是觉得茶壶不够,备用砸人的,立刻抢过来,冲着火球一抛一扣——
宋采唐:
英雄你好精准霸道的手劲!
这期间,两人有短暂的眼神对视。
宋采唐一看这架式,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突发意外,这次赵挚是真的帮了她的忙,可她干了什么把人得罪更深了!这位可是观察使,万一看她不顺眼,给她穿小鞋,不让她插手案件怎么办!
正文 182.上吊
此为防盗章
宋采唐伸出手, 给青巧扶着:“好啊。”
“嗯!”
青巧不是脑子特别聪明,特别有心机的丫鬟,但做事很利落, 也懂得看气氛。眼下没事, 小姐好像有些累, 她就说着各种见到听到的小话, 给小姐解闷。
“这天华寺, 香火可鼎盛了, 是咱们栾泽数一数二的寺庙, 地方特别大,东西两侧都有待客小院,北边更是有专门的贵宾院,要是平时咱们来, 肯定在西边院子, 住起来更舒服, 可因命案发生, 那边被官府征用啦, 小姐只能委屈在这里”
“这里僧人们修习佛法的心都很诚,也非常注重避嫌, 早课晚课时间地点固定,平时从不乱走, 也从不单独与寺外人员见面, 西北处僧人房规矩特别紧, 不准外人进出的”
“过几天就是二月十九, 观世音菩萨圣诞,每年这个日子都非常热闹,但凡信佛的夫人小姐,都要过来上香,许愿还愿什么的到时候人一定多!”
“咱们家老夫人染上风寒,一直不好,大小姐就是来这里祈福许愿的,不知道十九会不会过来还愿老夫人信佛,肯定不愿意大小姐轻慢菩萨,应该是要来的吧”
说到这里,青巧突然担心:“小姐随李老夫人来这天华寺,家中夫人一时不知,过两天肯定也知道了,会不会过来为难小姐?”
顺便占便宜。
她再不聪明,也知道官商地位悬殊,商家出身的但凡有机会,都会想巴住做官的。李老夫人和温通判都很厉害,张氏怎么会愿意放过机会?
到时候小姐夹在两边
青巧神情十分复杂。
宋采唐却捏了把她的脸:“小丫头少操心那么多事,你家小姐是随便就能被欺负的?”
青巧傻傻点头:“也是哦。”
自打小姐醒来,她就好像打开了新世界大门,哪哪都不一样,小姐怎么会被人欺负呢!
宋采唐见小丫鬟圆圆杏眼又亮了起来,唇角微扬,眉眼里有笑意流淌。
她倒不担心张氏,观其行迳,张氏心眼多,也要脸,想谋好处,又不想自己矮下身段,着急上赶着,总会让人瞧不起不是?
张氏自己肯定不会来。
院里那两个丫鬟眼线,大抵躲不了。
不过也不用太过操心,让她们看个剖尸,没准就吓瘫了
宋采唐一边想,一边和青巧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慢慢往回走。
突然,青巧停了下来:“小姐,前面有人。”
宋采唐定睛看过去。
这路因偏僻,就不太宽,想要回院子,绕不了别处,必须继续往前走,可前边两个看气氛大要是真的密谈了。
她想了想,道:“咱们避一避,略等等吧。”
青巧点点头,眼睛四下转,看到不远处一块干净大石:“小姐,去那边坐坐吧。”
宋采唐确实有些累,微微点头,和青巧一起转出小径走了过去
还别说,这里风景挺不错。
远处有湖,侧角有亭,假山怪石嶙峋,别有一番意境。
她故意避让,这里离密谈二人很远,听不到也看不着,相当君子了。可密谈二人不知怎的,站在原地说话不够,开始走动了。
冲着她的方向。
很快,人影看到了,话也能听到了。
这就尴尬了。
偏对方来的太快,避都没法再避,宋采唐只得竖起手指在唇间,示意青巧别说话,静待二人走过去。
可二人走到附近,偏就不动了,话音却未停。
看来是上天要她偷听了
宋采唐叹了口气。
来人一男一女,女人看起来三十来岁,气质端庄温雅,长着一双凤目,眼梢微垂时很有味道,是那种说不出来的柔婉和从容,似能抚慰人心,温暖人心,令人信服。
男人略年轻,看起来二十五六,正值壮年,身材气度不错,可整个人透着一股颓意,眉头紧皱,胡子拉茬,眼神丧丧的,浑身散发着‘我很不开心,离我远点’的气息。
女人声音低婉:“念瑶已经去了,她的丈夫不日即到,你这般样子,做给谁看?该好生振作了。”
男人顿了顿:“林夫人说的对,可道理是道理,管不住人心”
宋采唐目光倏然顿住,刚才离的远,看不清,现在么,相貌特点加话中隐意,她立刻猜到了这二人是谁!
是云念瑶案的相关嫌疑人,高卓和林葛氏!
高卓家世很好,汴梁长大,与云念瑶是青梅竹马,但云念瑶最后嫁入齐家,与他再无牵扯,他便远离汴梁伤心地,来到离栾泽不远的外家暂居,听说云念瑶来天华寺,便来了栾泽。张府尹评价:此人非常痴情。
林葛氏,是栾泽本地林家的掌家宗妇。林家世代为医,风评颇好,葛家耕读世家,家境算不得多好,这一代出了个人才,读书做了官。这位能人在家读书时颇受葛氏照顾,葛氏还在闺中时,就为这族兄忙上忙下,科考时还亲自跟去了汴梁照顾。
也是在这个时间段,葛氏曾与云念瑶偶遇,有过几面之缘。
葛氏与云念瑶交情不深,倒是高卓,搬到栾泽附近后又遇到了,高卓为人大方,仅因旧年几面过往,就帮葛氏的夫家拉了几桩大生意,葛氏对此十分感激。
眼下这境况该是高卓伤心于云念瑶之死,不可自拔,葛氏来劝。
“我与云姑娘见面不多,也知其是个好姑娘,得人喜欢,再正常不过,可她已经去世”葛氏轻轻叹气,“女子存世何等不易,名声二字,不仅困住了生前,也困住了死后,你若不想她被人过多非议,现在就不该如此。”
高卓背着手,抬头看天,没有说话。
这道理他怎会不知?可还是那句话,这颗心,管不住
葛氏眸色微垂:“你怜她去的凄惨,无人守灵,有人却见不得你如此呢。”
高卓顿了顿:“你是说——”
葛氏回答的很干脆:“季氏。我已经看见好几次了,她似乎对你很是心疼,对云念瑶,颇为不敬。”
高卓以手掩面,身体紧绷,声音带着不自然的颤抖:“是我害了她”
他的感情,他的悲愤,由谁而起,为谁而来,非常明显。
葛氏体贴,知男人不愿在友人面前丢面子,把要说的话说完,就告辞了:“我言尽于此,接下来你要怎样,自己决定。”
她身形消失良久,高卓才哭出声,似野兽低哮,声音低沉压抑,带着无尽苦楚。
他只能在这里,在外面,在心里,默默祭奠死者,人前,他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
一般男人很少哭,但一旦哭了,感觉就会有点可怕,青巧脸色发白,默默朝宋采唐走近几步。
宋采唐低眸垂思,纤长指尖一下一下的,轻敲另一只手手背。
季氏
也是本案相关人。
季氏与死者云念瑶的关系,比葛氏近多了,二人年龄相仿,闺中常在一些花宴场合碰到,私下有些交情,闺蜜算不上,朋友,应该是的。
张府尹给出的消息里,只说季氏与死者是积年旧友,后季氏远嫁,二人来往渐少,今次云念瑶到天华寺,季氏听到消息过来看望,二人才重新热络起来。
如今看来,她们关系不仅如此,还夹着一段狗血的三角恋?
季氏喜欢高卓,高卓喜欢云念瑶,云念瑶心里怎么想不知道,但她最后嫁的是齐家。高卓情意不改,为避嫌,远离汴梁,季氏因高卓本人不喜欢,未能如愿,远嫁他人。不管这些年过的怎么样,现在碰上,物是人非,她依然对高卓心存绮思。
188/354 首页 上一页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