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挚声音极为苦涩。
宋采唐若有所思:“那这些危险,会不会也并不纯然是意外,而是有人顺势而为?”
她们面前,一定高高竖着什么困难,只是她和他现在,一无所知。
宋采唐的想法,赵挚也偶尔有有。
当时太过惊险,很多事来不得细想,比如他身上的遭遇,身上中的毒
他没办法说的太清楚,因为他自己本身,也没有答案。
宋采唐又问:“我是不是掉进了水里?”
赵挚身体再次僵硬,仿佛那一幕太过可怕,至今仍心有余悸,良久,才找到回自己的声音:“是对方人手太多,我没护住你,也没来得及第一时间跳下水救你,你很久很久都没有出来,待我终于找到你,拉你出水面,你已没了呼吸。”
“我当时身体损耗过多,也没能保持清醒,晕了过去。”
“等再醒来,我已经忘了你,可当时的恐惧,一直未曾远离,午夜梦回时,总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负了一个人”
心中悲痛太甚,这次赵挚怎么忍都忍不住,长手一伸,就抱了宋采唐入怀。
他抱的很紧很紧,仿佛要把宋采唐勒在他怀中,楔到他的身体里。
宋采唐仍然没有想起往事,但这个拥抱,她感觉很熟悉,很安心。
两个人身体相拥,心脏相贴,她能感觉到赵挚比常人略高的体温,听到二人渐渐一致的心跳。
耳边赵挚的呼吸又暖又烫,渐渐的,宋采唐有些脸红,推了推他。
赵挚却不肯撒手,抱的更牢:“不要走小姑娘,让我抱一会,就一会”
小姑娘三个字好像有魔力,宋采唐从未听赵挚说过,可第一次听,就觉得心重重一跳,整个人跟着柔软了下来。
这三个字,充满了怀念和眷恋,充斥了过往所有岁月的颜色。
宋采唐感觉自己发顶微痒,是赵挚的吻。
力道那么那么的轻,那么那么的柔。
这个男人霸道恣意,可每每碰到她,就会下意识小心翼翼,怕碰坏她,怕她生气不高兴,更怕她拒绝。
宋采唐忍不住问:“当时我们是如何相处的?”
最初的印象,她还是有的,找回的仅有记忆里,赵挚冷漠疏离,霸道强硬,不可一世,生人勿近,怎么就她怎么就把这样一个男人,调|教成了这样?
她忍不住佩服从前的自己。
“你很爱管我。”
“你不准我喝酒,不准我一个人呆着,不准我看别人家的姑娘,很多很多不准,但你从来都不直接说,不直接命令。比如我要喝酒,你就让我喝,还给我买很多,让我大喝特喝,让我喝醉,然后让我出丑丢脸,打我一顿的事你都能干出来。”
赵挚低笑,明明话语尽是嫌弃,可他说出来,却似很享受:“如此两次,都不需要第三回,我就会意识到喝酒的下场不好,很羞耻,会知道控制自己,不会过量。”
“哦?我那么聪明呐?”宋采唐倚在赵挚肩头,笑眯眯,“那我不准你看姑娘,是不是也不说不准,而是鼓励你多看,还推荐你啊?”
“是。”
赵挚一脸怨念:“你让我知道红粉骷髅,美人面,吃人骨,再不会轻视,不会不提防”
说着说着,赵挚都气笑了:“当时我还是毛头小子,对这些并不擅长,你明明还是小姑娘,就已经知道这么多,手段还这般厉害,对我从来不提要求,而是让我自己明白,有些事不能做,做了没有好结果。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自己主动学会,你才没有压榨。”
宋采唐也笑:“那你这意思,是我先看上你了?”
赵挚看着宋采唐眼睛,声音压低:“这话,我可不敢说——”
“没事,大胆的说,恕你无罪!”
“我一直以为,有一天你会直接来问我,要不要娶你,可没想到最后还是我沉不住气,直接去找的你。”
赵挚回想以往,再看现在,怎么都觉得自己输得彻底,这一辈子怕是要被宋采唐紧紧的捏在手心,跑不了了。
宋采唐:“那我怎么说?”
“你说你是个眼里不容沙子的人,在你这里从来没有三次机会这种事,做朋友怎样都行,若要做共度一生的伴侣,就要好好想清楚。你宋采唐的夫君,不存在‘自由’两个字,一旦犯错,立刻一刀两断,永世不容。”
宋采唐:“我真这么说?”
好霸气啊。
不过想想自己的性格,要是真看上谁,这话她怕是真说的出来。
作为现代女性,这话没有什么特别,很多性格强的女人都会说,但这是古代,男权社会就有些惊世骇俗了。
宋采唐很惊讶:“你答应了?”
赵挚“嗯”了一声,“答应了。”
他微微偏头,蹭了蹭宋采唐的发。她不爱用香,也不喜欢头油,却极喜净,发丝永远清清爽爽,散发着淡淡幽香。
就是这个味道,让他魂牵梦萦,哪怕失去记忆的那些时间里,也从不敢忘。
宋采唐突然有些心酸:“所以你从不让旁的女子近身,因为潜意识里记得,我不喜欢,会和你清算。也从不喝醉,因为记着我的话”
“你我忘却前尘,栾泽再会,一点一滴的相处里,你没有先想起我,却又一次喜欢了我。”
虽然这么说有点厚脸皮,但这件事,宋采唐相当肯定:“船娘连环案后,你突然离开,话都没留一句,也是因为你不想对不起我。”
却不知道,眼前这个宋采唐,和只在梦中存在,不知真假的那个影影绰绰的影子,其实就是一个人。
赵挚拉着宋采唐的手,按在自己左胸:“你说过,这里只准有你。”
正文 269.意中人
月华如练, 情思缱绻。
赵挚拉着宋采唐的手, 按在自己左胸:“你说过,这里只准有你。”
宋采唐声音有些涩:“可你当时并不记得我。”
赵挚目光深邃, 内里似有汹涌浪潮:“我的灵魂记得。”
宋采唐自认是个性格很冷硬的人,学法医以来,解剖过多少尸体, 经手过多少案件, 见识过多少人性冷暖,再心有所感,她都没有哭过。
可是今夜,月光之下, 她手掌按着赵挚跳动的左胸,眼底映着赵挚掩饰不住感情的炽热双眸, 耳边听着赵挚简单的话, 突然忍不住, 眼泪落了下来。
眼泪掉下,唇角却是勾着的, 她笑的很灿烂:“没想到你也会甜言蜜语。”
赵挚登时急了:“你别哭, 别哭啊”
宋采唐哽咽:“我也不想”
她是真不想哭,掉眼泪什么的,太丢人了。
赵挚墨眉紧皱,手脚无措, 愁的不行, 又是擦泪又是轻拍着哄, 都不管用。
宋采唐最知道自己,一般不轻易哭,哭了,就很难停下来。其实没什么不开心的,只是眼泪止不住,有些丢人而已:“你别管我了,没事的。”
怎么可能不管!
赵挚是真的如临大敌,自认识宋采唐以来,除了宋义去世,他就没见宋采唐哭过,是他刚刚有哪句话说的不对,惹到她了?
他越着急,宋采唐越窘迫,两个人在这个问题上根本没有办法沟通,宋采唐无法让赵挚相信她是真的没事
赵挚怎么都没办法,不知哪根筋抽了,突然紧紧抱住宋采唐,吻上了她的唇。
他的唇和他的手一样,干燥炙烫,比普通人的体温略高,似乎能顺着皮肤血液,烫到心底。可不同于常年习武的手有很多茧子,触感粗糙,他的唇很柔软,带着一股莫名的,抚慰人心的力量。
宋采唐一惊,真就忘了哭。
赵挚左手占有欲十足的环着她的腰,右手轻轻捧着她的脸,力道不重,却不容她拒绝。这个吻也从最初的意外和轻柔,变得坚定和炽热,好似被关在黑暗深处的猛兽出了闸,带着滔天的欲|望和疯狂,再无可阻挡。
宋采唐不但忘了哭,还忘了闭眼,忘了呼吸。
泪滴凝在脸颊,敛着月光,凝着星芒,一切仿佛都晶莹剔透起来。时间在这一刻停驻,所有情思,所有温柔,全部镌刻在这个瞬间,大概一辈子都忘不了。
宋采唐明白了赵挚的话。
灵魂烙印几个字,并非纯粹的情话,哄人的甜言蜜语,它真的存在。
一吻毕,赵挚捧着她的脸,指尖烫人,呼吸急促:“我心悦你,宋采唐,嫁给我,好不好?”
宋采唐感觉自己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酸酸胀胀满满软软,各种神奇的情绪充斥了她整个人,她有点陌生,又有点雀跃,这种感觉
或许就叫做幸福。
她一直觉得自己缺乏柔情,缺乏女人味,永远理智,这一刻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些扭捏。她贪恋赵挚给她的感觉,并且想要更多
明明心里很欢喜,可就是想作一下。
“嗯那我可要想一下。”
她觉得自己脸皮有点厚,但一点也不羞耻,说到底,她还是女人,内心深处也喜欢被宠爱的感觉。
赵挚果然就急了:“你之前答应过我的,不能反悔!”
“哦是么?可是我忘了呢,”宋采唐笑眯眯看他,“你不是也答应过我,要帮我寻个品性好的男人做夫婿,还说你眼光最佳,整个汴梁城的青年才俊都知道,保证能给我挑个合适的——也不能反悔?”
赵挚:
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滋味,他今日总算尝到了。
但他成长历程的前半期,是个相当合格的纨绔霸王,招鸡逗狗,打架揍人的事没少干,也被皇上压着给很多人道过歉,脸是什么,在他这里,不存在的。
郡王爷颇有些急智,当即不要脸的拍胸脯:“汴梁城品性最好的青年才俊,最适合做你夫婿的男人,不就站在这里?”
宋采唐:
对方的眼神越发炽热,她有些招架不住,脸颊微红,默默转了头:“你要不要脸?”
“不要,那是什么,能吃么?”
赵挚再次紧紧搂住宋采唐,就安安静静的抱着,不让她走,也没有做过激动作,生怕惹了宋采唐不高兴,被赶走。
哪怕这个拥抱再舒服,宋采唐都不想再继续了。
这半夜三更,孤男寡女的这样下去很容易出事啊!
刚这么想着,就感觉到赵挚身上有了生理变化。
宋采唐脸更红:“你放开我。”
“不。”
赵挚声音低沉暗哑,响在她耳侧,犹如夏夜山间的松涛:“一辈子都不放。”
这夜到最后,宋采唐就不记得了,因为她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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