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就这样一直笑着,不知笑了多久,他终于停了下来,“再好好在这龙椅上坐一会吧,一会这个位置可就不属于你了,我的好父皇!”
他这句话一出,又把景正帝给气了个仰倒,景正帝颤抖着手指指着他,“朕从前最疼你,你这个逆子,竟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景正帝年纪也不小了,乍一被刺激,他捂着胸口剧烈的咳了起来,端王走上前像模像样的给他拍着背,“我的好父皇,你也说是从前。”他的眼神渐渐的凶狠起来,“自母妃去了以后,你的眼里何曾还有过我,这皇位,这天下,本该是属于我的,可父皇你竟然属意五弟和六弟那两个小子,父皇,你以前不是最讨厌先皇后的吗?你说,你现在这样做,先皇后还会不会领情?”
“啪!”景正帝满脸赤红,举起巴掌便扇在端王脸上,景正帝的年纪也不小了,刚刚又被端王给刺激的不轻,他虽然带着怒气,但这一巴掌扇过去却一点也不疼,端王摸了摸自己的左脸,含笑看向景正帝,“怎么,恼羞成怒了?我说的难道不对?母妃害死了先皇后,你当时又那么宠母妃,你说,先皇后会不会恨你识人不清?父皇,我劝你别再白费力气了,你再怎么宠五弟和六弟先皇后也不会原谅你的!父皇,你要是识时务,现在就该乖乖的拟一个传位诏书出来,兴许我一高兴还能饶你一命。”
景正帝瘫坐在明黄的龙椅上面无表情,从端王带着私兵闯进宫,不过才一会的功夫,景正帝整个人好像变得苍老了许多,他的脸上尽显疲态,但目光却依旧清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传位诏书朕是不会写的,要杀要剐尽管来吧。”
他闭了闭眼,素涓已先他而去了将近二十年,这二十年他也活够了,是时候该去找她了,希望素涓别怪他来的太迟。
一个时辰前,京郊的一处小道上,两个身穿铠甲的男子骑在马上,他们不时的用鞭子抽在马身上,“架!”
“五弟,万一我们赶到了京里,二哥还没有行动,那我们要如何解释?”齐司清皱着眉头看向齐司南。他们的后面跟着众多骑兵,所经之初无不尘土飞扬。
齐司南身穿铠甲,面上无甚表情,“齐司晨肯定已经行动了,现在距离大军回到京里还有三四日,如果我是他,我绝不会让自己有后顾之忧。”大约七八日前,大军已经行了大半路程,王府里的暗卫骑着马迎上队伍,冒着被误杀的风险把这封信交给他,幸亏他当时反应快,认出了那个暗卫,当即就命令大军把弓箭放下,要不然那暗卫现在都已经被射成筛子了。
他看了信,便带着五哥和所有的骑兵快马加鞭的赶往京城,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齐司清点点头,“少说些话,节省力气,马上就要到京城了,接下来还有一场仗要打。”
因齐司南的心里记挂着灵姐儿和三个宝,所以他骑的飞快,到了岔路口,“五哥,我要先回府里一趟。”
齐司清虽然也记挂着妻子和孩子,但他从来都不是那等儿女情长的人,“行,那你动作快点,我先带着兵赶去宫里,你处理完了这些反贼就赶紧和我汇合。谢充,带着你的兵迅速去楚王府。”
瑾王府,灵姐儿看着一波波的反贼翻墙往王府里冲,府里的私兵拼尽全力的阻拦着,石腾手里拿着一把刀走过来了,刀上面沾满了鲜血,“王妃,兄弟们已经支撑不住了,再这么下去,王府撑不了多久了。”
灵姐儿沉默了一瞬,她突然夺过石腾手里的大刀,“召集所有的丫鬟婆子,上前杀敌!”她就是死,也要把王府给保住,三个宝还在府里躲着,虽藏了起来,却也无法保证安全,还有薛大儒,灵姐儿派人带他去地窖,他却坐直了身子说,“老朽虽手无缚鸡之力,但老朽绝不是那等贪生怕死之人。”
灵姐儿刚得了消息就与薛大儒谈过,她劝薛大儒先回庄子上避避,可薛大儒有他自己的坚持,硬是不去,灵姐儿也不可能撵人,只能由他去了。
事到如今,只能拼命的把王府给守住了。
石腾被她的举动惊住了,但也只是一瞬,前面的人正在浴血杀敌,他们根本没资格在这里浪费时间,“好。”
灵姐儿拿着刀冲在前面,她闭了闭眼,举起刀朝一个反贼的头上砍去,反贼的血溅了她一身、一脸,她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满不在意的继续拿刀砍着,她身后的丫鬟婆子见此也顾不得害怕了,拿起手里的刀就冲上前去。
齐司南来的时候,灵姐儿正拿着刀杀敌呢,石腾高兴的大叫一声,“兄弟们,援兵到了,大家坚持住,这些反贼蹦哒不了多久了。”
齐司南的身后跟着上千个骑兵,才不过一刻钟,敌兵们就被杀尽了,灵姐儿单手拿着刀,她大口喘着粗气,吩咐道:“开门。”
门开了,齐司南骑着马进来,灵姐儿拿着刀冲齐司南露出一个笑容,她的身上沾满了血迹,手里的刀也一直滴着血,齐司南眼睛一热,他单手下马,快步走到灵姐儿跟前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他哑着嗓子,“我来晚了。”你没有事,真好。
两人抱了一会,“三个宝呢?”
“我把他们藏在地窖里了,放心吧,没事的。”
齐司南松了一口气,他点点头,“姝灵,我不能久留,五哥已经去了宫里,我要赶快去找他。”
灵姐儿握了一下他的手,“你快去吧。刀剑无眼,你万事小心。”
齐司南带着五百骑兵去了宫里,剩下的五百骑兵他留了下来,万一端王狗急跳墙,府里不至于沦为鱼肉。
齐司南走后,灵姐儿打起精神去了地窖,三个宝一看她来了都哇哇大哭,灵姐儿的心里蓦的一酸,她把三个宝紧紧抱在怀里,“是母妃不好,是母妃不好,不哭了,乖。”
福宝的胆子最小,她的脸上满是泪珠,哭的一抽一抽的,灵姐儿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生疼,“宝儿乖,不哭了。”
大宝和二宝虽没有福宝哭的厉害,但泪珠子也一直往下掉,把灵姐儿给心疼的要命,孩子是当娘的心肝,这句话真没毛病,三个宝一哭,灵姐儿的心都要碎了。
三个宝在地窖里待了一整天,刚刚见着灵姐儿又哭了一会,这会子哭累了,趴在灵姐儿怀里睡着了,灵姐儿和丫鬟一起把三个宝抱了回去,把三个宝放在榻上盖好被子,灵姐儿才抽出空去吩咐下人收拾府里。
经过一天一夜的恶战,府里一片狼藉,靠近大门的墙上更是千疮百孔,灵姐儿叹了一口气,望了望皇宫的方向,也不知道宫里现在怎么样了。
齐司南赶到宫里的时候,端王已经被捆了起来,他带过来的私兵们看到王爷被捉了,士气大减,正巧齐司南带着五百骑兵过来了,他冲进皇宫,带着骑兵们趁机猛攻,敌兵反贼们很快就落败了。
齐司南擦去脸上的血迹,迈着大步去了养心殿,景正帝面无血色的躺在龙榻上,一旁的太医跪在地上,暗暗摇了摇头,齐司清一脚把太医踹到一边,大吼道:“一群庸医!要你们有何用!”
齐司南快步走上前,“齐司晨对父皇做了什么?”
齐司清额头上青筋直冒,“他,他竟给父皇灌了□□!”
齐司南了然,他这个好二哥是在为陈贵妃报仇呢,他的眉头紧紧的拧着,看向一旁的父皇,“司,,清。”景正帝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齐司清和齐司南跪在景正帝的龙榻前,“父皇,您说。”
“司,南,你们,,是,,我,,的嫡子,皇位,,只,,,有一个,,你,,们,,说一说,,自己的,,,想法,,咳咳。”
齐司清握紧了拳头,他转过身看了齐司南一眼,道:“父皇,儿臣想要像您一样。”齐司清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景正帝把目光转向齐司南,齐司南坦然的对上他的眼睛,“儿臣愿辅佐五哥。”
景正帝艰难的指着一旁的柜子,齐司清把它给打开,发现里面有两份圣旨,“里,里面那一份。”景正帝说完这句话就吐了一口血,“父皇!”
“无,无事,拿出,,来,打,,开。”
齐司清颤抖着双手把圣旨打开,只见圣旨的最后写着:传位于皇五子齐司清。齐司南把另外一份圣旨拿出来,看都没看就扔进了烛火里,景正帝满意的看着这两个儿子,“皇,二子,,齐司,,晨谋逆,,赐死。”他说完这句话,眼神逐渐的黯淡下去,“司,,清,,你要善,,待你,,两个,,哥哥,,不,不可要,,他们,,的性命。”
齐司清沉吟了一会,他点点头,“父皇,我答应你。”
交代完了这些事,景正帝的唇角露出一抹笑,“朕,,要去找,,你们,,母后了,,记,,住,把朕,,和你们,,母后,葬在一起。”说完这句话,景正帝便咽了气。
“父皇!”
“父皇!”
齐司南看着没了气息的景正帝,眼角流下了一行泪,他伸出手抹了抹,母后抑郁而终,和父皇专宠陈贵妃脱不了干系,母后清净了十几年,父皇还是莫要去打扰的好。他深深的出了一口气,转过头对齐司清道:“敲丧钟吧。”
第130章 尘埃落定.
齐司清默默点头, 他晃着身子站起身,薄唇微吐出四个字, “皇上驾崩。”
齐司南别过头看了景正帝一眼,眼角流下了一行泪,他伸出手抹了抹, 他对父皇的感情很复杂,现在父皇驾崩了, 他说不出是什么感受,伤心吧, 好像是有的,但更多的却是觉得可以给母后一个交代了。
自从陈贵妃死后, 父皇对他不可谓不好, 但从母后仙逝起,他就不知受了陈贵妃的多少算计,那时的父皇只知道偏信陈贵妃的一面之词, 使他小小年纪便把酸甜苦辣尝了个遍,这些,是父皇怎么也弥补不了的。还有母后, 当初要不是因为父皇专宠陈贵妃, 陈贵妃又如何敢对母后下毒, 父皇驾崩前, 说想和母后葬在一起,他看还是算了吧,母后好不容易清净了十几年, 父皇还是莫要去打扰的好。
瑾王府里,灵姐儿正坐在屋里出神,外面突然传来“咚”,“咚”的声音,她打了一个激灵,看向一旁的冰儿,“这是,丧钟的声音?”
冰儿也怔住了,“是丧钟。”
丧钟共响了九下,灵姐儿低头沉思,九下,这,这是父皇驾崩!她顾不得多想,赶忙对冰儿道:“吩咐下去,让所有人都换上素服,还有府里,把鲜亮的摆件都给撤下去,挂上白幡。”
冰儿急急忙忙的领命下去了,现在府里乱糟糟的,灵姐儿也没有让人服侍,她走到内室快速的换了一件月白色的素服,换好后,她又吩咐奶娘们给三个宝也换上素净的衣裳。灵姐儿素来喜欢给三个宝穿些鲜亮的衣裳,太素净的衣裳三个宝还真没有,“赶紧做一件素服出来,一会子估摸着还要进宫。”
奶娘们火急火燎的下去做针线了,灵姐儿则吩咐森木做些吃食送过来,三个宝担惊受怕了一整日,纵使有春水陪着也吃不好睡不好,这才一日,她怎么觉得三个宝都瘦了好些呢。
把三个宝喂饱后,灵姐儿就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父皇虽然年纪不小了,平日里小毛病也不少,但要说大毛病,父皇却是没有的,这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驾崩呢?难道是端王......那夫君......灵姐儿使劲的摇了摇头,她不敢再往下深想,她怕她再往下想自己会忍不住直接去宫里。
按理说,父皇驾崩,她这个作儿媳的听到丧钟就应该带着孩子赶往宫里的,但端王谋逆,宫里现在是什么境况还未可知,她自己倒是无妨,但她还有三个孩子呢,为母则强,作为母亲,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受到一丁点伤害。
灵姐儿来来回回的在屋子里走着,不知走了多久,齐司南终于回来了,灵姐儿见到他过来了,连忙跑过去,齐司南伸出手把她扶住,“怎么样了?”
“父皇驾崩了,皇位传给了五哥,端王被赐死了。”齐司南看灵姐儿实在着急,三言两语的便把事情给交代了清楚。
灵姐儿听了深深松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是啊,都结束了。”
灵姐儿抬起头看了齐司南一眼,“夫君,你说,若是我事先把消息告诉宫里,父皇会不会就......”
她话还没说完,齐司南就轻轻的捂住她的嘴,“这件事和你没关系,西北起战事,士兵大都去了西北,留在京里的士兵只有一小部分,就算你把这件事告诉了宫里,结果也无法改变。谁能知道,端王和永宁侯这些年竟然养了那么多的私兵。而且我知道,你这样做也是为我着想。若是当时我在京里,也不会这样冒险的,姝灵,你不必自责,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灵姐儿把头靠在齐司南的怀里,“夫君,我没有什么大的抱负,我只是一个自私的人,我只希望守好咱们的小家,希望我最亲的人都能好好的。夫君,若是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宫里,父皇肯定会对咱们府起疑心,咱们俩倒是无妨,可三个宝还小,我不希望.....”
齐司南吻住了她的嘴唇,“我都懂,姝灵,你不要多想。今儿个上午你真是把我给吓着了,你说你一个弱女子,哪来的力气拿刀杀敌的,嗯?”
灵姐儿现在回想此事还有些后怕,她也不知道她当时到底是怎么了,大概是心里有那么一股子冲劲吧。“我就想着一定不能让他们闯进来,宝儿们都在府里呢,万一他们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是死都不会原凉自己。”
齐司南听的心里直泛酸,“让你受委屈了,你和孩子都没事,真好。姝灵,娶你真的是我今生做的最正确的事情。”
灵姐儿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她嗔了齐司南一眼,“好了,快把铠甲拖了吧,硌的我难受。”
“嗯,给我找一件素服,一会等我换好衣裳咱们还得去宫里哭灵。”
灵姐儿点点头,起身去给他拿衣裳,“不着急,你一路风尘仆仆的赶过来,肯定没好好用膳,我让森木给你做些吃的,等你吃了我们再入宫。”
景正帝驾崩,各个宗室、朝廷的命官、命妇都要去宫里哭灵,在景正帝驾崩的第五日,楚王齐司清在众宗室大臣的规劝下登了基,改国号为崇宗。
定王和平王也不是没有狼子野心,但两人还没来得及争夺帝位,事情便尘埃落定了,两人起先也没有认命,但京里有齐司南和从西北回来的大军镇着,他们二人做什么都束手束脚的,而且齐司清,也就是崇宗帝有先皇亲笔写的圣旨,怎么看都挑不出丝毫错处,不管平王和定王如何惋惜,齐司清都已经登上了帝位,两人郁闷了几日也只能认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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