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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开身前的餐巾，周至诚的语气轻描淡写的很。
“不过婚礼前，你得去医院做个永久结扎的手术，还有跟我去律师事务所签一份婚前协议。
你放心，只要是周太太一天，富贵荣华的生活，我都能给你。只是遗产我另有人赠送了。
你要是同意我说的这些条件，我们明天就去公正办手续，然后领证。
“你，哼，我不同意。”
满脸紫红的女孩气呼呼扔下杯子走了。
餐厅侍应生过来扶好杯子礼貌的询问。
“先生，刚才点的餐还照常吗？”
揉了下鼻子，周至诚笑的比刚才更真的点了点头。
“照常”
吃了顿美味大餐后，周至诚洗了个澡开车回父母家不远的单身公寓。
这几年随着他年纪越来越大，母亲催婚战斗也越发的轰轰烈烈。
他终于忍受不住炮火连天的生活，搬出了家单过。
想到明天母亲对于又黄了一次相亲的怒气，头现在就痛起来的他，很有些无奈的抱怨。
那女孩比他小了二十多岁，长得又相当漂亮。
不过在自己酒吧里见了两次，竟然说什么对他一见钟情，非君不嫁。
辗转求到爱做媒的二姨那，父母亲还被她哄得真信了。
自己到也不在乎真不真情，爱不爱的。
既然母亲喜欢，娶回家也不错。可看看，一谈到孩子，谈到钱，遗产，来真格的。
妖精现原形了吧！
也不看看爷爷这些年，手里过过的女妖精多少。
想用几句空话就套牢周太太的名份，人财两得。也太天真了。
回到公寓滚到被子里时，他还在想着。
难道真是老男人吃香？
为什么那些年轻姑娘，不爱同龄清俊的年轻男孩，非要一门心思往他这个奔半百的大叔身上扑。
说到底，都是这几年他生意越做越大，钱越来越多惹得祸啊！
午夜入梦前周至诚看了眼手机，把年年这个时候都要发出的短信按例发出。
“最可爱的妹妹，生日快乐。”
随即微笑入睡。
十月的天气，舒爽宜人只盖了条薄被的周至诚，额上汗珠却滚滚而下。
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时，床上面容狰狞的人，终于啊的一声捂着喉咙，鱼跃而起。
紧紧掐着自己的脖子好一会，他才平复剧烈的喘息，大着胆子环陆周身。
太真实，太tm吓人的梦了。
那些欢愉，悲伤，痛苦，仿佛真身经历过一样。
梦中，方落没有出过留学，研究生毕业后就跟他顺利的办了婚礼。
他也没有去外地做生意，一直在s市努力，几经起伏倒也算有了小成。
日子越过越好，两人的感情也是日渐深厚。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没有孩子。
因体检时说是方落有些问题，那些年他就没去看医生，一直中医西医的给她调理。
那时候事业相当成功的顾横，没有创业，而是一直在顾氏工作。
也依然是他们的好朋友，跟他关系更好，他后来能创业成功，多亏了人家的提携帮忙。
所以举行婚礼时，他破例也请了自荐热情的顾横，跟那些发小兄弟做了伴郎。
随着结婚进行曲，一起踏上了红毯。
可惜，后来顾横因复仇出事了。
在隐蔽仓库里，他亲手捅死了自己同父异母的两兄妹，还点背的被一对冒险游戏中的小情人拍到，还发到了网上。
因影响太过恶劣，尽管他还做着不小官的舅舅，和那些铁哥们想尽了办法。
顾横还是被判了死缓。
之后，周至诚和方落的日子还是温馨的按部就班。
除了每月，对朋友向来尽心的方落，都要开很久的车去探监顾横一次。
夫妻间如水的平淡温馨，是多难得。那时候的他，还没有意识到。
所以他犯了太多男人有过的错。
不过代价更大，是真真的家破人亡，不得好死。
在一次应酬，他认识了外表百合花一样清纯楚楚，内里却火辣热情玫瑰似的夏萱。
也许是太顺意习惯的婚姻生活，也许是男人的劣根性，尽管知道自己最爱也只爱方落，却还是一来二去，跟本来打算只逗逗趣的调剂品上了床。
而男女间的事，有一就有二。
等他腻歪结束这段几个月的新鲜消遣一年后，夏萱抱着个软软的小丫头找上了公司。
Dna结果那是他的女儿。
孩子已经生了下来，他总不能掐死，可跟方落实话实说他更不敢。
终于，他想到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一笔钱打发了夏萱，他暂时把孩子送到了孤儿院。
在方落生日的时候，作为礼物把这个所谓的养女带回了家。
爱妻娇女，美满的一家三口，多么让人羡慕。
可好日子不过半年，随着野心勃勃的夏萱按响他家的门铃，一切都毁了。
那几年分居的日子，他都不知道是怎么过的。
说是喜欢孩子，可等女儿真在身边，忙碌工作、应酬、挽回妻子、照顾父母的他，又真真尽心陪了几天呢。
记忆里，自己还为了方落因为那孩子要跟自己离婚，迁怒的恨过那丫头，恨不得没有过她呢。
看，这就是人的本性。
必须有得有失时，总是会舍弃，不管那是骨肉还是血亲。
男人果然都是自私薄情的伪君子，切肤之痛到身上，什么亲情都能丢开了。
就算此刻梦醒了，他都不敢回忆那几年的混乱就揪心。
被他气到早逝的父亲。
随后也一病不起的母亲。
一定要跟他离婚绝情的妻子。
他耍心机留下的女儿摔下楼惨死，结果抢救时，竟然发现这孩子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等他做了体检，知道是自己不能生时，除了懊悔竟然只剩下了恐惧。
因为孩子意外身亡的事，愧疚到极点的方落没有继续上诉离婚。
她回到家，乖巧懂事的照顾彻底瘫痪的母亲，和看起来因‘丧女之痛’整天郁郁的自己。
那时候，等来妻子回归的周至诚又是无耻庆幸的。
时间是万能良药。所有不幸，背叛，怨恨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
那时候他面对因自责内疚，每晚需要安眠药才能安睡，对着他还要强撑笑容的方落，心疼到不忍的时候，就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伤痛总会抚平，曾经温馨的日子，可爱的妻子总会回来的。
但命运就是这么不公。
明明作孽的是他，报应却全在别人身上。
方落在去探监顾横的路上，因又闹出来的夏萱出了车祸。再也不能回来。
得知噩耗的母亲一口气没上来，也跟着去了。
悔恨到无以复加的他，在恢复正常饮食，能自如行动后。
没脸见人的孤家寡人，也开始了去看顾横，倾诉忏悔的每月一行。
三年后，方落40岁生日那天，他应约去看顾横。
两个人对着空气，唱完生日歌，遥祝芳魂。
之后，顾横淡笑着在他耳边说了个惊悚的事实。
半月前，有人已经把夏萱送到地狱赎罪了。
而现在，轮到他了。
随即，一把比刀还锋利的牙刷，豁开了他的喉咙。
在一片猩红浓稠中，发不出声音，心跳渐渐要消失的周至诚。
看到完成复仇后，松口气的顾横，被一枪击毙。
而那时，顾横他的脸还是笑着的。
噩梦后，再也睡不着的周至诚，在一个多小时的静坐里，无数次按在自己喉咙被刺穿的地方。
开了空调，还是浑身发冷的他，总觉得那里真的被开了个大洞。
不然，自己怎么手脚冰冷，就好像周身血液都被放空了似的。
等太阳破云而出，终于冷静些的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越来越觉得玄幻那梦，怎么好像是自己的前生。
而今生的顾横，就像是电视小说里，提过幸运的重生儿。
几乎魔怔了的周至诚铺开白字，动了很久不用的笔，开始例表比对。
一切跟梦里的不同，都是在方落大二学车的夏日暑假开始。
梦里的前世，顾横那时候中了继母的算计，并没有重遇方落。
而今生，顾横却把那份算计放在了继母亲生儿子身上，还更变本加厉的毁了那个同父的弟弟。
接着，他第一时间找到了方落，跟着她回到了自己面前。
......
......
头脑清楚，逻辑通顺的周至诚，说服自己顾横是重生的事，用了足足一天一夜的时间。
就这速度，还是在多年未见兄弟徐五那，追问确信了很多事实后。
怒不可遏的他，第一时间冲到了顾横为爱妻亲自设计，亲手布置的九如园里。
看这名字，他更确认了几分猜测的事实。
天保九如，不骞不崩。求的就是个福寿延绵。
那时候他自己还以为顾横是多爱古文才取这么个名字，没想到是为了祝祷。
再想想前几年，顾横突然给自己放了大假。把一双儿女托付给父母照顾。
神经病似的不听劝，带着平时疼爱非常，一点苦也不肯受的娇妻，在个深山古庙闭门不出住了一个月。
那不正是前生，方落去世的时间。
这家伙果然是重生而来的。
果然果然。
刚送完儿女去学校，准备跟方落收拾行李，出发再度蜜月的顾横。
在院子里，直面滔天怒火的周至诚声声带血的指责。
“顾横，你是不是重生的？”
“你怎么这么无耻，这么狠毒？”
“为了自己的私欲。就玩弄改变别人的命运？”
“别否认！”
“资本市场翻云覆雨的神。”
“商海中，政头上从来没做错决策的天才。”
“你早早挖掘到顾氏的CEO，如今还对你感激知遇之恩，一心做牛做马。”
......
......
“还用我再说嘛？当然我也不怕你不承认，只要方落还有理智，肯相信就好。”
噗嗤。
忍不住笑出来的顾横，不顾周至诚越来越铁青的脸色，持续笑了能有一分钟。
几乎站立不稳，才擦了下眼角笑泪，起身相对。
“我就说老天不可能让我占尽便宜，原来还有一个你。未来也不知道还会有谁。看来只坐享其成不行。
为了那两个魔星小崽子以后的幸福，我还得在奋斗个几年。才能带着落落退休，去我们的桃源过悠哉哉的日子了。
命苦啊！”
漫不经心的抱怨语气悠悠，潋滟的眼睛里是一片无所谓。
“你？”
脸色阴寒的，好像外面的阴云的周至诚，气得都说不出话来。
“我，我什么？”
淡淡又笑了两声。毫无惧意的顾横才好整以暇地反问。
“就算你说的对，我又改变了什么？你又想让哪些人，哪些事，回归正轨呢？”
被问住的周至诚一时没想好怎么回答。
被怒气冲昏的头脑，在对方淡淡从容中，冷了下来。
周至诚顺着他的话，开始认真思索。
是啊，顾横他改变了什么？
又上前一大步的顾横，眨了一下眼睛。
黝黑眼珠定定的看着周至诚，神情带着几分愉悦的，等待这个理直气壮。
想夺回自己爱人，爱情，婚姻，可怜男人的答案。
方落该在三十几岁前早逝。
父亲和母亲，现在也该都去世了。
那一双可爱的外甥和外女，也不会存在。
他也该在昨天，被一牙刷捅开喉咙，血尽而死。
呵，呵呵。
是啊，顾横他改变了什么？
自己又要去找方落说什么呢？
说她本该是自己的妻子，不过被出轨的自己，害得如今已经不在人世了。
呵，呵呵。
他们之间到底是顾横要笑到最后的。
因为自己，即使有了证据，也不敢说出真相。
二十几年，面前这个可怕又可敬的男人，已经用了最大的耐心，最多的心血与良久的时光。
将既定的命运，慢慢一点一点改变。
把他为爱人所构想的幸福，一滴滴付诸实践。
就连顾横他设计自己的背叛也是必须的。
方落多固执，宁可人负我，绝不我负人。
如果不是自己彻底寒了她的心，她又怎么会在心里把自己清除的干干净净。
只剩下从来爱她，忠诚她的顾横呢！
因为自己一次次的不可饶恕，她终于能安心享受她的幸福了。
终于能和顾横一起共度美满人生了。
钉子般定在原地，沉默很久的周至诚，一腔怒火消散如烟。
抬眸看了眼一碧如洗的天空。
还好，他所爱的人，都幸福的生活在这片蓝天下。
而灯红酒绿游戏人间的自己，好像也过的不错。
那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一句话没在说，瞬间老去的周至诚拖着沉重的步子缓慢离开。
看着那还算有自知之明，认输的家伙背影。
顾横也仰起头远眺天空。
“你一个人傻呆呆望天笑什么呢，还不赶紧上来帮忙准备行李。”
久等丈夫不归，忍不住推开窗眺望寻找的方落，一眼看见院子前，一个人仰天傻笑，神经兮兮的男人。
这些年被丈夫宠爱无度，渐渐从乖巧懂事温婉柔顺，越发往‘娇惯任性’方向发展的女人，立刻不满的高声娇嗔。
“就来了，等着我，宝贝。”
丢开脑中杂七杂八的男人，扭头对着心爱的女人高声应答。
四目相对，粲然而笑，融冰化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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