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暖望着一陶盆的菜粥,淡淡一笑,坐下来盛了就吃。
无所谓,她已经预料到了。
第二天一早,温家来了不速之客。
崔氏早早就站在院子里扯着喉咙大骂:“宋暖,你给我滚出来,你这个不要脸的小偷,你把我家的东西还出来。”
温崇正放下手中的书,皱眉,起身就要出去找崔氏理论。
宋暖拉住他,“你就在屋里,一个妇人,交给我就行。”
“小心一些!真是惹急了,不必客气!”温崇正交待。
宋暖笑了下,“你当我是小白兔?”
“会咬人的小白兔。”
“噗……你既知,还担心什么?”宋暖噗嗤一声,拍拍他的肩膀,“放心!你媳妇我不是小白兔,而是大刺猬。谁想欺负我,那就必须等着被我身上的刺蜇伤。”
温崇正笑笑,伸手揉揉她的头发,“去吧!”
宋暖躲开,不满,“头发乱了。”
“不会,去吧。”
“好!” 宋暖点头。
外面,崔氏还在破口大骂,温月如扶着温老太出来。
温老太:“崔氏,你一早就在我家骂人是什么意思?我家可不欠你的药钱了。”
“婶子,你出来得正好。今天,你可得好好说说你家孙媳妇。这个宋暖当真不要脸了。她把我家大富种的黄芩挖去了不少,这事她今天得给你们一个交待。”
崔氏走到温老太跟前,一脸愤然。
温老太凑到月如耳旁,轻言几句,月如点头,松开她离开了。
崔氏再接再励,“婶子,你今天可不能再护着宋暖,那些黄芩,我们种了好些年了。她倒好,一声不吭就挖了,你得给我们家一个说法。”
“后山是你们朱家的?”宋暖从屋里出来。
崔氏见她出来,眸底浮现丝丝得意,“宋暖,你终于出来了。我还以为你做了亏心事,不敢出来与我理论呢。”
“做亏心事的人又不是我,我怕什么?”
宋暖走过来,搀扶着温老太,“祖母,你不能久站,我扶你到树下坐吧。”
温老太点头。
崔氏跟上去,“宋暖,你说话啊。”
“你要我说什么?”
“你得承认偷了我家的黄芩。”
“你家的?”宋暖低笑一声,然后面色一正,一连串的发问:“那你可知黄芩是什么样子的?你说你们做了几年了,那么你应该知道它是种子种的,还是插杆,或是根部移植?还有,几年份的最好,怎么看它长得好不好?它是喜阴,还是喜阳?最后,它会什么时候采挖最好?是挖了切片晒,还是这中间还有什么泡制工艺?”
崔氏听都听懵了,哪还回答得出来?
“药材一事,一直是我当家的处理,我只是偶然帮忙打理。你说的这些,我不知道。”
“那你平时是怎么打理的?”
“这不用你多管,你只要把那些黄芩还给我就行。否则的话,我上衙门告你行窃。”
崔氏一口咬定宋暖是偷了黄芩,而且还是他们家的。
黄芩一事,只有宋暖和温家大房知道,那些黄芩已有许多空心的,说明往年根本没有采挖。
崔氏说是朱大富种的,这根本就说不过去。
崔氏今天上门,怕是受了李氏的撺掇。
李氏想要‘借刀杀人’。
“你先等一下。”宋暖进屋,取了一株黄茎茎叶的黄芩和一个药根。她一并递到了崔氏面前,“你家种了黄芩,你又偶尔打理。那应该知道这两样哪一样是黄芩吧?”
崔氏看着宋暖手中的东西,根本就猜不出。
她朝院子四周看去,发现李氏并不家里,这时是想要旁人提个醒都不能了。
“认不出来?这不可能吧,你偶尔打理,不会认不出啊。”宋暖的脸板了起来,扬了扬手中的东西,“哪一样是?”
第077章 怼怼夫妇
崔氏说不出来,便使泼将宋暖手中的东西打在地上,“你把黄芩还我便是,你拿这两样破东西来问我做什么?”
宋暖并不恼,“我已经把黄芩卖了。不过,你连黄芩都认不出,你又说什么大话呢?你说是你的,那拿出证据来。”
“要什么证据?在这村里还有旁人会医术懂草药?”
“当然有。”
“谁?你倒是叫出来给我瞧瞧啊?”
“我也懂草药,我家阿正,也懂药理。”宋暖看向紧闭的房门,暗叹一声。现在只能把温崇正叫出来了。
“温崇正?”崔氏突然捂着嘴笑了,“他如果懂草药,那还会病成那样?这些年还要欠我家的药钱?”
“阿正懂草药,并不晓医术,不能自医,这不是很正常吗?”宋暖上下打量着她,“倒是你,你口口声声说自己种的东西,你却认不出,你是不是在撒谎,谁都能分晓。”
崔氏面色一僵,“那后山的黄芩就是我家大富种的。”
“后山是你朱家的吗?”宋暖再次发问:“如果你家要种黄芩,为什么不种在自己的山头上?”
“这要你管?”崔氏反问。
“我管不了,不过,能管这事的人来了。”宋暖看向院门口,唤了一声,“村长,又要给你添麻烦了。”
张自强颔首,沉着脸进来,“嗯,听闻你们在争执,所以过来听听。”
他身后还跟着六个有德望的人。
崔氏看着最后进来的朱大富,一脸愕然,可她随即就反应过来。崔氏哭唧唧的跑过来,拉着朱大富的手,哭诉:“大富,你来了正好。这宋暖挖了你在后山种了几年的黄芩,非但不认账,还已经将黄芩卖出去了。”
朱大富本是什么都不知情,只听说崔氏来温家找宋暖,两人吵闹了起来。现在一听,倒有些明白了。
昨天李氏来过他们家里,怕是李氏撺掇着自家媳妇来找晦气的。
黄芩,他知道,但不会泡制,平时要得也少,所以他并没有采挖。现在得知宋暖懂得这些自己不会的,他心底有些慌。
深怕宋暖动摇了他这个村中唯一大夫的位置。
他虽然医术很低,但是偶尔治个小病还是会的。正凭这一点,他们一家在村里才倍受尊敬的。
他不许别人动摇了自己的地位。
“大富啊,你快跟村长说清楚,咱们的东西可不能白白让人给挖去了。”崔氏提醒,悄悄掐了他一下。
众人齐齐朝朱大富夫妇看去。
朱大富回过神来,目光复杂的落在宋暖身上。
宋暖一脸淡然,落落大方的任他打量。
嘎吱……
温崇正开门出来,还打了个呵欠,他走到张自强面前,拱拱手,道:“村长。”
张自强点头,“阿正啊,你家发生的事,你知道了吗?”
“什么事?”温崇正看向宋暖,“暖暖,出什么事了?”
宋暖将崔氏上门打茬的事,一五一十说给众人听。末了,她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
“朱大夫,她说你在后山种了几年的黄芩了,她偶尔会帮你打理,可她却认不出黄芩长什么样子?开什么样的花,结什么样的籽?是以种子播种,还是根部移植,还是插杆?几年份的最好,如何泡制,怎么晒?她全然说不出来,这谎话未免也太假了吧?”
朱大富硬着头皮,应道:“的确是我种的。只因为这黄芩得种在荒地里,所以我才将它种在后山。”
“哪一年种的?”
“三年前。”
“如何一个栽种法?”
“以种子播种。”
“怎么泡制黄芩?这些年你们可曾有采挖过?又或是有村民见你们栽种,采挖,泡制?”
“……”面对宋暖咄咄逼人的发问,朱大富答不上来了,“真是笑话,我会这么傻的告诉你怎么泡制吗?”
闻言,宋暖勾唇笑了。
“我们的黄芩并不全是在后山采挖的,其他地方也挖了。我就问一句,这村里四周的山头上,你都种了吗?”
朱大富:“这东西的种子随风吹了出去,在别的地方生根发芽,这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我们后山挖的,也未必全是你种的吧?也是有种子自己生长的。”宋暖接下他的话,“那些黄芩有不少空心的,说明年份不止三年。不知道朱大夫怎么解释?”
“这……”
“答不出来了?”
“我们三年前种的,这并不是第一茬,之前还有种,许是有一些未采挖到的,所以年份久了,也就空心了。”
宋暖不理他,看向张自强,“村长,后山是公山吧?”
张自强点头,“是!”
宋暖又问:“公山上的东西不归私人吧?”
张自强再点头,“不归。”
“怎么不归了?我家种的草药就得归我们。在这个村里,除了我家大富,谁还懂草药,谁会医术?”
崔氏急吼吼的道。
“我也懂草药。那是不是这村里四周山上的草药都是我种的?同理,你会怀孕奶娃,那是不是全村的孩子都是你生的?”沉默许久的温崇正,一出声就语不惊人誓不罢休。
崔氏的表情当属五彩缤纷了。
“温崇正,你……”
“我只是问了一个同道理的问题。”温崇正立刻堵了回去,“讲道理,不是只有你会。”
在场其他几人突然想笑,尤其是看着朱大富和崔氏的表情。
温崇正怼完崔氏,又扫看惊讶的众人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朱大富身上,“朱大夫,或许咱们可以当着村长的面,彼此交流一下药理?”
朱大富蹙眉,“你懂药理?”
温崇正撩唇淡笑,“久病成医!虽我不懂医术,但我读过不少医书,药理和病症都知道一些。”
“村长?”朱大富看向张自强,“那些黄芩的确是我种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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