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峥点点头,然后揽着秦栀顺着乱石跳上去,最后站在了平坦处。
后面,一些弓箭手还在,但大部分的人都在对面。
脚下,散布着很多的箭矢。
对面,柴廷南站在己方杀手的最后面,单手捂着胸口,显然重伤。
大月宫和天机甲两方夹击,但是又互相戒备,而且眼下,天机甲的人数是最少的。
“撤。”低沉的女声响起,下一刻,那些身材矮小的杀手也在同时后退,眨眼间便跳离,跑的比兔子还快。
满地尸体,却没有血味儿。随着玄衡阁的人撤走,对面仅剩下的两队人立即转变攻击方向,杀气横生。
秦栀也在这时看到了元极的身影,他站在最远的地方,看起来还好,没受伤的样子。
瞧见了他,根据秦栀对他的了解,他这个时候一定是在分析形势利弊呢。
其实他那时说得对了,即便攻退了玄衡阁,也得对付大月宫,没有友谊。
俯身,她拧了拧裙子上的水。公冶峥看了她一眼,随后轻笑,“眼下这情况,不知该如何收场。”
“很容易啊,你跟我走。”随着说话,秦栀站起身,蓦地一手圈住他的腰,另一手抓着箭矢,以锋利的尖端抵着他的后腰,挟持了他。
“放下兵器,不然我就杀了他。从此刺入,肾脏必破,他必死无疑。”抱着公冶峥的腰后退两步,确定自己后面没有人,她随即喊话。
这边山上的弓箭手立即瞄准了秦栀,她较于身前的人要矮一些,很容易就躲在了公冶峥的身后。
被她挟持着,公冶峥起初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顺着她的力气往后退,后腰的箭紧紧抵着,很疼,她一点没收力。若是她狠下心来,没准儿还真能被她得手刺穿。
对面,险山上的人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怕是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儿。
“叫你的人都退回来。你不要侥幸,虽然我没有武功,可能打不过你,你也没把我的威胁放在眼里。但是你最好看看我们现在踩在哪儿,只要我用力一跺脚,咱们俩就得掉下去。你不会凫水,但我会,我能把你拖到水底去。淹死很痛苦的,不管你武功有多强,在水里都施展不出来。”秦栀再次往边缘挪,脚底下踩着的石头在晃动。
“刚刚救了我,这会儿又打算淹死我?如此,还不如刚刚不救我,不是省了力气。”公冶峥看了一眼她环在他腰间的手臂,别看纤细,但是很有力量,寻常不会武功的女子,可没她这么大的力气。
“刚刚救你和现在挟持你并不矛盾,把你的人撤回来,让我们顺利离开就行。鉴于你我之前的交情,我不会伤害你的。”秦栀认为当下如果和大月宫交手,有害无利。天机甲在人数上就不占优势,而且这又是西棠的地盘。如果回大魏,势必不能走原路,因为柴廷南未必会走远,说不定就在边界等着呢。所以想要回去,还是得走西棠这条路,但得取得一些先机。
“不如你跟我走,我会让元极安全的回到大魏。”公冶峥提议道。
“他是否安全回大魏我并不关心,我关心的是我自己。我现在必须得依靠他才能回大魏,所以算是暂时同盟。我不会跟你走的,赶紧把你的人叫回来,不然,咱俩就跳下去。”说着,她一只脚用力,不坚固的石头立即掉落了下去,她仅剩一只脚悬在那儿。
公冶峥身体晃动,险险欲坠,下头就是幽深的水,鲜少的让他生出了些恐惧来。
“好,你别乱动。”公冶峥答应了,随后抬手示意山上的弓箭手撤退,又给对面的人发了信号。
对面,大月宫的人马收起阵势,随后如同夜起的蝙蝠一般,快速的跃过来,眨眼间,那边只剩下天机甲的人了。
秦栀回头看了一眼,光线幽暗中,元极正在看着她。距离太远了,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想必还是那般清冷逼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叫你的人撤远点儿,我马上放了你,说话算话。”她小心的转着身体,背对着下方的水潭,两只脚都以脚尖踩在石头上,她现在只要用力后坠,两个人就得掉下去。
后腰被箭矢刺着,公冶峥觉得应该流血了,别看她一直说话平稳好似很讲道理的模样,但是手上一点没松懈。
“撤。”他发话,随后他的人缓缓地后退,仅剩一些火把还插在山缝间。
眼看着他的人消失在险山深处,秦栀若有似无的松口气,但手上依旧没放松。
“什么时候放开我?”公冶峥被她挟持着,一动不动,一边问道。
“等你的人撤的足够远的时候。”抱紧了他的腰,她死死地抓着他的腰带。他有武功,他若是想和她拼力气,她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但是,她可以做到很难缠,让他没有充足的时间把她甩开。在他意图挣脱的时候,她有信心带着他从这儿跳下去。
公冶峥笑笑,随后摇头,“若是下次再有这种事,我拿你做要挟,希望你不要生气。”
“情势逼人,放心吧,我不会生气的。但就是很难保,我可能会挣扎的比较厉害,伤到你希望你也不会生气。”听他说这话,秦栀也不由得弯起了唇角。别的不说,他是个有意思的人。
“你这么特别,元极为何要与你解除婚约呢?难不成,他是个瞎子。”公冶峥笑道,这事儿可是未解,他始终都没有调查出来。
“或许他的眼睛还真是个摆设。”说完,秦栀猛地挪开抵着他后腰的箭矢,回头看向对面的人,然后拿着箭矢朝着河流的下游方向扔了过去。
箭矢脱手,她随即松开公冶峥的腰,转身便跳了下去。
所在的地方很高,秦栀跳下去后,溅起很大的水花。
公冶峥向前一步远离那险险欲坠的边缘,随后转身往下面看,却根本不见秦栀的影子,她好像沉进水里去了。
再看对面,元极和那些人已经撤了,消失在火把能照的到的地方,最后消失在乱石嶙峋间。
公冶峥收回视线,再次看向下方幽深的水潭,除却水流声之外,根本不见秦栀的身影,她好像跳下去后,就没有再浮上来过。
水很凉,但是很清澈,而且有水流推着,秦栀游得并不费力。
在水里时,她才能感觉到自己憋气的能力有多强,憋的受不了时冒头换气,然后再次沉入水中。
她估算差不多有一刻钟的时候,她彻底把头露出来,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一边仰头往上看,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
刚刚发生战争的地方已经被彻底抛到了后面,这里一点亮光都没有。
蓦地,前头不远处忽然传来噗通的落水声,惊扰了这令人窒息的宁静。
沉进水里,嘴和鼻子都进了水以下,只有眼睛还在外。
极轻的破水声朝着她越来越近,秦栀下一刻整个人都进了水里。
几乎只是两个呼吸的功夫,一只手抓住了她肩膀,将她轻松的从水里提了出来。
眨了眨眼睛,看向那近在眼前的人,即便黑乎乎的,但轮廓还是看得到的,“我还担心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呢。”她跳下水之前将手中的箭矢朝着水流下游扔过去,便是示意对面的人她接下来要离开的方向。她对元极的信心只有百分之五十,所以直至刚刚都很担心他是不是跟她走的同一个方向。
“叫你跳下水遁走,你竟然遁到公冶峥身边去了,胆子太大了。”元极声音很低,但是很低的呵斥。
“学你啊,下棋之前要盘个大局,我这不是也在盘大局嘛。再说,效果显著,成功脱困。”秦栀自在的浮在水里,取得了一些先机,就能快些离开这儿。即便公冶峥带人在后面追,也未必来得及。
“你以为我在夸你么?手无缚鸡之力,居然还敢挟持他。”元极一直以为秦栀已经遁水躲远了。她以前就是这样的,危险来临时,眼力极为好,会躲在十分安全的地方。哪想他刚刚击退那女人,还未来得及选退路,却瞧见她居然在对面和公冶峥在一起。起初他以为她是被公冶峥挟持了,可情势转眼就变了,挟持人变成了她,胆子太大了。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吴国的人撤了,接下来就是咱们和西棠。我不挟持他,难保他不会挟持我。”这些计算在瞬间就得出答案,所以她先下手了。当然了,这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公冶峥并非是个穷凶极恶的人,否则她也没有机会。
“关键时刻,不止胆子大,脑子也挺清楚的。走,别在水里泡着了。”手一转,他揽住她,朝着岸边游了一段,随后便单手抓住岸边的石头借力,跃到了上头。
跃上乱石,秦栀被他挟着,腰间疼痛不已,直到双脚落地,他松开了手臂,她才不禁吁口气,他这手臂和铁条没什么区别。
水顺着衣服往下流,地面眨眼间一圈水迹。
“还能坚持么?”垂眸看着站在身边的人,元极问道。
抹掉脸上的水,秦栀点点头,“能坚持,先走吧。离开西棠的地界,咱们再休息不迟。”根据眼下所处的位置,距离大魏很近了,只要不停歇,没有阻拦的话,天亮时就能进入大魏。
点点头,元极抓住她的手臂,“很好,这段路不好走,我带着你走。待到了安全之地,将你与公冶峥的秘密如实交代。不说实话,便将你当做奸细处置。”
忽然间的就变脸,明明刚刚态度还挺好的。秦栀无言以对,不过也容不得她说什么了,元极再次挟起她,随后脚下如风,在乱石间跃起落下,凉风扑面,秦栀也不得不抱住他的腰,将脸面对着他的胸口。全身湿透,凉风吹袭,怎是一个凉爽了得。
恍若坐云霄飞车,秦栀觉得自己都要吐了,但元极速度依旧。
地势太过坎坷,元极也走的极为不顺,秦栀被颠簸的只剩下一口气,在水里游一夜都不会是这个状态。
天色转亮,众人越过一条河,终于进入了大魏的地界。
甲字卫缓下了速度,跃上山巅之后,地势平坦,终于都停了下来。
元极松手,秦栀便身体往下滑。双臂从圈着他的腰,缓缓的变成了圈着他的腿。坐到了地上,她还抱着他的腿,要吐了。
低头看着那个人,元极几不可微的摇头,席地而坐,把她的双手拿开。那两条手臂像面条似得,随着他拎起来还在晃悠。
“把挟持公冶峥时的那个劲头拿出来,也不至于像一滩烂泥。”放开她的手臂,秦栀身子一软直接躺在了地上。
透过不算繁茂的枝叶看着逐渐亮起来的蓝天,秦栀长舒口气,“我现在是没力气了,就算把我抓起来,也没力气反抗。”
看着她,脸色苍白,好像生了一场大病似得。
“下次再有这种事,就把你所有的聪明劲儿都用上,赶紧逃走。手无缚鸡之力,若真被抓住,没人能救得了你。”今日之事,太危险了。现在想起来,元极也认为自己当时判断失误。
“还有下回?世子爷,回了大魏,我就回王府。元烁也回来了,我自然要和他继续在军营之中过活。”听他这意思,好像她成了他属下似得。
元极抬手在她脑门儿上拍了拍,“这些事情,我说了算。”
斜着眼睛瞪视他,秦栀不由得咬牙,“信了你的邪。”
撑着地面坐起身,缓了一会儿好多了,秦栀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都干了。
“公冶峥认识昨晚那个女人,她叫柴廷南,这姓氏是吴国皇室的。她和那时咱们见过的那个男人,是兄妹俩。昨晚你也看到了,她还会驱使那些毒物,又能调遣玄衡阁的顶尖杀手,所以她现在可能坐玄衡阁的第二把交椅。我看公冶峥那样子,昨晚他分明是冲着柴廷南去的。”秦栀拽着自己的衣服,被风吹干了,皱皱巴巴的。
“短短时间,你倒是问出了不少信息。”元极看着她,一边淡淡道。
“他知道你是谁,不过我也知道他是谁了。昨晚虽是凶险,但收获也很大。”秦栀单手托着下颌,看着前方稀疏的树木,她一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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