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很随意,可是又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优雅,并非刻意为之,先天而成。
看着他,秦栀微微眯起眼睛,这种人她倒是没见过,应该可以算入独特案例。
“用膳吧。”蓦地,元极开口,声线稍低,温和又无比冷淡。能听得出他的漫不经心来,但在秦栀看来,这种漫不经心之中掺满了嫌弃,极其特别的嫌弃。
好马不吃回头草 017、人间的极品
相对而坐,两人距离一米有余,桌上合食摆满,散着香味儿。
合食很是精致,但并不是菜肴,反而是用各种寓意十分好的食材蒸制或油炸而成,颜色鲜艳,让看着的人不禁口水四溢。
不过,有一种气味儿似乎要更重一些,盖过了合食的香味儿,那就是秦栀头上药膏的味道。
药膏通红,白桃擦的面积也大,使得她头皮上都红彤彤的。颜色尚且还好,但是味道散发的很厉害,无比浓重,秦栀自己也闻得见,同样觉得很刺鼻。
但,也正好这般刺鼻,才能让她的大脑清醒些。
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人,他即便是坐着的,但也仍旧很高。不似她,坐在这里像个小矮人。
他一动不动,面上温和,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风雅。
但,在秦栀看来,这都是表象,表象不可信,因为人类会伪装。
而眼前这人,明显善于伪装,用温和优雅的外表遮住他内心的复杂。
不过,他眼下好像也很难过,因为从观察他开始,好像就没瞧见他呼吸。
也对,这么难闻的气味儿,他会呼吸才怪,她闻的都要吐了。
拿起筷子,秦栀也不想管那么多,从昨晚到现在,她一口水都没喝过。
蒸酥金黄,泛着一股桂花的香气。
夹起一块来,放到嘴里,酥软可口,清甜无比。桂花的味道正好,不浓不淡。
独自吃着,不管对面的人,他一动不动,就像一尊雕像,好看的雕像。
一切都是沉默的,只有秦栀吃饭的声音,以及她头上药膏的刺鼻味儿。
元极坐在对面,脊背挺直,他一直在清浅的呼吸,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淡淡的看着对面那红彤彤的、、、头皮。
白桃站在一侧,她现在也很忐忑和后悔,不该着急给秦栀的头上擦药的。但是转念一想,即便不擦药,她的头也不怎么好看。
吃饱了,秦栀也放下了筷子,一大桌子的合食,只有她吃过的一点的痕迹,对面的人完全没动筷。
她放下筷子的瞬间,对面元极便站起了身,然后步伐从容的离开了居室,眨眼间便消失在了秦栀的视线之中。
她往时总是会观察别人走路时的姿态,但眼下,她看的却是元极的头发。
自来到这里见过那么多长发男人,但,只有元极的头发是最好看的。色如浓墨,泛着光泽,比她这摸起来干燥的头发不知好多少倍。
还真是如画一般,长得好,连头发丝儿都是漂亮的。
再看看自己这个身体呢,糟糕到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世子妃,咱们也该下去了。”白桃走过来,看了一眼她的头顶,稚嫩的小脸儿上不由几分歉意。
“好。”站起身,秦栀摸了摸头皮,再看自己的手,指头上红红一片。这药膏,真是让人无语。
“世子妃,你还好吧?奴婢瞧着,世子爷性格好像很好,很温和,你就别担心了。”白桃安慰,毕竟这长久的相处,她还真从未见过秦栀这样,大半天来,她的脸都绷着没有笑意。
看向白桃,这小姑娘是真的以为如此,她很轻易的被元极的外表骗了。
“是啊,很温和。”温和个鬼,只要看见他的眼睛,就能知道他这人有多难对付,想要摸清他的脾气从而对症下药,没那么容易。
下楼,然后走出主楼,朝着旁边的小楼走了过去。
小楼门口,那时候在主楼门口的两个丫鬟此时正候在那里,面上各自露着欣喜的笑意,甚至脸蛋儿也红红的。
瞧见了秦栀走过来,两个人稍稍变了脸色,对视了一眼,然后福身。
白桃自是瞧见了,不由得噘嘴哼了一声。
走进那小楼,这是临时而成的祖祠,今日订婚,就得在这里过一夜。
其实若走正常的程序,应该去帝都的祖祠,皇亲国戚,讲究的便是规矩。
不过,这场订婚太过焦急,也顾不上那么多,所以一切都在这府中进行了。
进入祖祠,元极已经坐在跪垫上了。他坐在那里,背对着门口,脊背挺直,身体的线条极其优美。
看了他一眼,秦栀收回视线,然后走到距离他一米开外的跪垫前也盘膝坐下,对面墙壁上,挂着的是开国太祖。
说真的,坐在这里对着一个已经作古几百年的老头,还真是够奇怪的。
不过此时认真看这画像上的老头,长得还挺好的,面容周正,很有威严。
看来,这元家人的基因很不错,几百年过去了,现在的元家人依旧还长得这么好看。
回神儿,她收回视线看向身边,却发现在元极身后一米开外,那两个丫鬟正跪在那里。
她们俩虽然什么都没做只是跪着,但是却在盯着元极的后脑勺瞧,两个人都脸上泛红,眉眼生波。
眉头微微一动,秦栀又看了一眼元极,她坐在这儿,正好能看到他的侧脸,他闭着眼睛,看起来好像睡着了。
这情况,显而易见,有奸情。
白桃就跪在秦栀身后,她也看了一眼那两个丫鬟,不自觉的哼了一声,然后翻了个白眼儿。
回头看向白桃,秦栀微微挑眉,无声道:“怎么了?”
白桃微微倾身,靠近秦栀的耳朵,“她们俩是世子爷的通房丫头。”
恍然,秦栀笑了笑,原来如此,怪不得她们俩那个眼神儿。
微微摇头,这世界的确是有通房丫头这个职业,即便元极常年不在府中,但也给他备着了两个丫头,以备不时之需。
无语,深吸口气,她也闭上了眼睛,既然要在这儿过夜,那她也睡一觉好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很快的暗了下来。
秦栀坐在那里一下一下的点着头,两侧仅剩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也一动一动的,使得她红色的头皮格外亮眼。
期间,有人进来换了檀香,然后白桃以及另外两个丫头也退了下去。换香的嬷嬷在离开之前,跪在了两个人中间,用一根红绸将他们俩各自的衣角绑住,尽管隔着一米以上,但却是连接在了一起。
嬷嬷做完了这一切便退了下去,关上房门,这里仅剩秦栀与元极两个人。
仍旧很困,不过发生了什么,秦栀都知道。
蓦地,她的裙角动了一下。
睁开眼睛,她缓缓转头看向身侧,红绸瘫在地上,仅有自己的裙角还被捆绑在上头,另一端却孤独的躺在那儿,被解开了。
动手,她把捆绑在自己裙子上的红绸解开。全无缘分,即便强硬的捆绑在一起,也是徒然。
好马不吃回头草 018、新晋世子妃
长夜寂静,因为太过安静,某一道呼吸声也显得格外的清晰。
秦栀盘膝坐在那里,头朝一侧歪着,她已经睡着了。
尽管规矩上是说不能睡觉,但是谁care呢?象征结成连理的红绸瘫在地上,没捆绑在任何一人的身上,严格意义来说,他们俩没有任何的关系。
所以,睡觉也是没关系的。
姿势不舒服,秦栀的身体也一晃一晃的,致使她的头也在晃动,那散在四周的长发拂动,乍一看恍若海带。
一米开外,元极坐姿端正,即便闭着眼睛,但也依旧优雅的找不出任何毛病来。
身边的呼吸声太大了,就算堵上耳朵也根本挡不住它钻进来。
入鬓的眉微动,半晌后,元极睁开眼睛,幽深的眸子深不见底,恍若幽潭。
缓缓转头,看向身侧的人,入眼的便是那红红的头皮。
深吸口气,元极收回视线,这颗头太碍眼了,还不如一个秃瓢来的清净顺眼些。
闭上眼睛,这个时候还是选择不要看的好,所谓,眼不见为净。
时间一点点过去,秦栀的身体也愈发的倾斜,最后终于支撑不住,直接躺在了地上。
她砸在地面上的声音很响,元极自是听见了,不过却未睁眼,看也不想看。
躺在地上,秦栀觉得舒服了些,伸展开双腿,彻底瘫在了地上。
不知过去多久,身下过于僵硬,秦栀睁开了眼睛。
天亮了。
撑着地面坐起身,她摸了摸僵硬的脖子,随后看向一旁,空空如也,只剩下一个跪垫还在那里,而坐在上面的人已经不见了。
转头看向房门的方向,房门还曾关闭状态,就好像从来不曾有人出入过一般。
摇摇头,她站起身,那红绸就在她脚边,如同个破布似得,被人扔掉了。
看了一眼,她收回视线,然后举步离开这里。
房门打开,清晨的空气贯入胸腔,好闻的很。
崭新的一天,她的脑子也不似昨天那般混乱了。度过了那一天,她的精神也恢复了不少。
古人说得好,既来之则安之,就这样吧。
回到主楼,等待她的却是诡异至极的场景,三个人站在那儿,分成两个方位,正在大眼瞪小眼。
这三个人正是白桃以及那另外两个丫鬟,她们俩二八年华,单单是个子就比白桃高出一截来。
只不过,白桃的气势也并不弱,她已不是外来落魄小姐的丫鬟,此时是世子妃的贴身丫鬟。到什么地位做什么样的事儿,白桃可是发挥到了极致。
站在那儿,秦栀分别看了一眼三个人,随后举步走进来,“这是在做什么?大清早的,你们在练眼力么?”
“世子妃。红烟姐姐和素雯姐姐告诉奴婢,她们在长枢阁五年了,所以这里的一切都是她们说了算。”白桃跑到秦栀身边,一边告状道。
闻言,秦栀看向那两个丫鬟,她们俩微微福身,但明显不太情愿。
“白桃,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两位的确在这里很久了,我来王府也不过一月有余,怎么能比得上她们二位熟悉这里呢。住进这长枢阁,其实我也不是很方便,但事已至此,我若不住在这里,难免王爷与王妃会怀疑是这长枢阁有什么让我不舒服的地方。以免大家都为难,你还是多听两位的话,一切事情,由两位做主便是。”秦栀语气平缓,不疾不徐。
“奴婢不敢。”红烟和素雯对视一眼,随即便跪在了地上,秦栀这一番话将她们俩推到了最高处,可是这明显不是善意。若是被王妃知道她们两个奴婢胆敢自称主人,还不得把她们俩撵出王府去。
“二位不必如此,我的来历想必二位都知道,所以也无需太过拘谨。只不过,有些事情在这里做可以,因为没人会说出去。但是在外,还是多多注意的好,毕竟并非所有人都能守口如瓶。若是传出去,谁会倒霉,二位应该很清楚才是。”在这个社会,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即便是对的,也是错的。主子想让谁背锅,谁就得背着。
跪在地上的两个人将头紧紧地贴在地板上,她们很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若秦栀真的去告状,她们俩别想有好日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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