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如此郑重又像命令似得语气,秦栀忍不住弯了弯唇角,“谨听世子爷教诲。”
抬起手臂绕过她的肩颈,微微施力将她带到自己怀里。秦栀挣扎了下,之后就靠在他怀里了。
他怀里果然很温热,虽然很坚硬,也比不上睡袋里舒服,但还可以。秦栀也觉得,这也不算勉强,挺好的。当然了,四周要是没这么多人的话,她能更自如一些。
垂眸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的人,元极将手罩在她头上,轻抚,“真的想我了么?”
“嗯。”闭着眼睛,秦栀想也没想的回应他。
薄唇微弯,元极低头在她头上亲了亲,随后道:“臭了。”
“那你是狗,狗就喜欢发臭的东西。”秦栀立即反击,尽管那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可依旧是劲力十足。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元极拍了拍她的头,她是一点亏都不想吃。
闭着眼睛无声的笑,很快的,秦栀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实在太累了,秦栀几乎没做什么梦,而且身体被包着,就好像平时裹在睡袋里一样。
再次睁开眼睛,天都亮了,入眼的便是歪斜的在行走的人们,还有残余一缕烟的火堆。
整个世界都是倾斜的,不过之后她便反应过来,倾斜的不是世界,而是她自己。
意识到自己晚上睡得不对劲儿,那半边身子也酸了起来,一条手臂还压在她腰侧。
按着元极的腿,秦栀坐直身体,长久一个姿势,随着她一动,骨头都发出了响声。
元极也在同时抬起了手臂,看着她坐起身,他漆黑深邃的眸子载着些许光亮之色,“肋间还疼么?”
闻言,秦栀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左肋,“我现在全身都疼,左肋的疼已经不算什么了。”
“所以,靠在一起休息的方式不适合你。”元极认为她是这个意思。
秦栀摇头,“别的不说,很温暖是真的,不然这整晚我会一直处于睡睡醒醒之间。”
“吃些东西吧,之后把药吃了。”把食物和药水等东西都摆在她面前,随后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便站起身了。
秦栀看着他,一边缓缓的弯起唇角,便开始吃东西吃药。
所有人都在忙碌,看着他们,秦栀也微微眯起眼睛,看来元极是有计划了。
他不打算离开,那么接下来就会发生数不清的流血事件。但这也是没办法,必须得面对。
“小栀,你左肋舒服些了么?”乔姬收拾好自己,便从远处走了过来。烤了一夜的火,她也舒服多了。
“嗯,舒服多了,药很好用。你记得吃饱,接下来和我在一处,可能会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的。”这些人已做好了准备,尤其是鹰机,杀气全开。
乔姬点点头,这点心理准备她还是有的。
秦栀将药吃完,元极也回来了,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那儿的人,他薄唇微弯,“吃饱了么?”
“嗯,吃饱了。”说着,秦栀撑着屁股底下的石头站起身,缓缓地活动着脖颈,舒服多了。
“走吧,这就出发。”元极看着她仍旧有些发白的脸,还是觉得应该把她送出山去。
“你打算怎么做?是去追截柴廷南,还是去堵公冶峥?我认为咱们人多势众,最好不要分散的太厉害,若是与对方碰上,敌众我寡,会很吃力。这些人可以分成两拨,你若信任我,我带一拨,返回我们之前留下布条的那片地方,围杀大月宫的杀手。”秦栀认为还是这样效率更高,也能避免柴廷南和公冶峥再碰头。
垂眸看着她,元极缓缓地摇头,“这些事别人可以去做,不用你去涉险。”
“指挥别人做,又不是我去杀人,叫什么涉险。再说,自从进了山我一直在涉险,但我也活的好好地。我只是觉得这样能更快一些,而且也免于柴廷南和公冶峥再度相遇联手,他们现在可正值猜忌中。”秦栀耸耸肩,她这个提议他应当好好考虑,现在效率是一切。
元极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蛋儿,“你说的很对,但是,不需要你去做,在我身边。”他转身就能看见她,他也不会太过不安。
“好吧,那我就不说了。”看向乔姬,她也正在看着她,相视一笑,不管元极的决定是什么,他们俩是始终都要在一处的。
甲字卫以及鹰机被分成了两部分,由鹰机其中的一个小队长带队,迅速的离开了。
跟随秦栀的那两个身体还好的天字卫也在其中,布条搁置的地点,他们是最清楚的。
而这方人马,也立即整队,开始朝着昨日秦栀碰见柴廷南的方向进发。
鹰机冲在最前头,甲字卫在后,一行人恍若山中群兽,眨眼间便消失了大半。
秦栀和乔姬走在后面,另有四个甲字卫在她们的身后断后。秦栀边走边环顾四周,虽是天上仍有乌云,但还是能瞧见太阳的轮廓的。
也正因为此,温度也升高了许多,不似前两日那么冷了。
往怪石嶙峋的山上走,在这山中的日子久了,她走的也更顺畅了。
元极不时的回头看她一眼,似乎是想确定她暂时的状态是否还好。
在山中穿梭,时近晌午时,便到了昨天秦栀和柴廷南遇见的地方,果然是一片狼藉,石道上以及下方的乱石上到处都是枭的尸体,还有一些人的尸体挂在下面的树上,石头上血迹斑斑,足以见得昨日的惨烈。
鹰机谨慎的在四周寻找柴廷南等人撤离的痕迹,而元极则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几分心有余悸。
担心害怕这些字眼,在十岁之后便不再拥有了,如今在心中再起,他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更是几分无所适从,身居此位,他不该拥有这些让他心神动摇的情绪,很不利。
但,这些东西更像是生了根拔不掉了似得,他倒是尽力的想控制,但根本不管用。
后面,秦栀站在狭窄的石道上往下看,一棵歪脖子树长得很高,下面还有一个石头平台,而她昨天正是掉到了这上面。
“昨日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要严重的多。由此,我就更不能让你再单独行动了。”元极走过来,看着她陷入沉思的侧脸,一边沉声道。
“昨日之事,今天再想想,其实也还好。只是因为乔姬引来了很多的枭,大部分的血都是它们的,所以看起来好像经历了一场大战。我昨天被柴廷南拍飞,然后就掉在了这下面。我说今天怎么全身都疼,尤其是后腰,还以为是昨晚靠在你身上睡觉导致的。其实不是,是昨天摔得。”秦栀扭头看向身边的人,有他在,的确是更有安全感了。
“害怕了。”看着她,元极的声音也变轻了许多。
“还好。我说过,我可以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调整自己的心态,很快就能缓过来的。”秦栀摇摇头,她并不怕,这世上除了没长毛的冷血动物之外,也没什么是心理建设做不好的了。
看她那平静又自信的模样,元极几不可微的摇头,“不怕就好。”
“他们回来了,大概是寻到了柴廷南撤退的痕迹,开始追吧。她受伤了,又恨不得杀死我,所以我认为她是绝对不会离开这里的。没准儿,现在正打算找我呢。”柴廷南这个人,虽是阴险复杂,但其实也很好分析,因为她足够特别。
“嗯。”看她如此镇定,是真的不怕。元极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即便是因为她在军营待的时间久,可如此镇定也足以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寻常女子,哪有这股勇气。
鹰机果然发现了柴廷南一行人撤退的痕迹,回禀之后,得到元极的命令,便开始追击。
速度极快,后面秦栀与乔姬也不敢落后,尽力的加快脚步跟上。
柴廷南是朝着深山的方向撤退的,而元极说,这片山各有名称,再往深处走,便是葫芦山。
这葫芦山很大很高,若是当下爬到这山上的话,便会瞧见葫芦山。
葫芦山如其名,形状就像个葫芦,有大肚有小肚,中间的隔断以及小肚之前的葫芦嘴儿,都极其形象。
之前,元极便已经深入到了葫芦山的周边,但之后又撤了出来,因为的确很危险。只要进入了葫芦山的地域,就得连眨眼都小心了。
“那么,他们之前设定好的陷阱之地,很有可能就在葫芦山上。这样吧,如果柴廷南真的进了葫芦山,我们不要进去,在外围守着,他们不可能一辈子待在里面。”秦栀觉得谨慎为好,毕竟这次是大月宫和玄衡阁联手。就算有猜忌,也难免会在关键时刻再次联手。
“你这一招又是什么呢?”元极不由得弯起薄唇,她的想法很保守,当然了,她的想法他是了解的,就是担心大家都会死。
“这叫守株待兔。尽管有些蠢,不过我也是忠于自己的内心,可能你会觉得我有些过于多疑,但不可否认,我的担心是有可能发生的。”小心无大错,秦栀一向认为如此。
摸了摸她的头,元极几不可微的点头,“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不过,这个机会千载难逢,我决不能看着他们近在眼前而不动手。”
两个人说着话,太阳也逐渐的落了山,寻了一天,直至此时仍旧没有追上柴廷南。
本来打算就此歇下,却不想去前面探路的鹰机忽然发出了信号,那是一种什么长哨的响声,尖锐而穿透山林。
所有的鹰机以及甲字卫迅速集结,如同飞一般的朝着发出信号的地方跃去,怪石以及密林都成了踏脚石。幽暗的天色之中,前方那响起信号的地方已打成一团。树木在晃动,发出摇摇欲断的声音。
秦栀和乔姬没有过去,两人站在怪石掩映处,远远地瞧着,皆面色平静。
经历过九死一生,对于这种事似乎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了。
“需要我帮忙么?”乔姬看着那边,不由问道。
“不用,柴廷南不在,估计只是一伙杀手小队。”秦栀摇摇头,元极就在前面不远处,他也没有加入战局,只是在看着。
很快的,林子里的战争便结束了,秦栀松了一口气,随后与乔姬跳下怪石,走了过去。
尽管林子里的光线并不充足,但也足以看到散布在地面上的残肢,空气中都是血味儿,刺鼻的很。
粗略的检查了一下,这一伙杀手仅仅十余人,个子都不高,典型的玄衡阁杀手。
本还想在这里休息,但眼下势必得再走远一些,否则这一晚就得跟这些尸体作伴了。
鹰机越战越勇,他们认为在这儿碰见了这些杀手,他们可能是出来搜寻检查四周的,若是以此推断,柴廷南可能距离这里不远了。
然而,秦栀却不认为如此,“这也可能是柴廷南的一计,故意让你们以为她就在此处,然后往深山而去。”
看向她,元极微微歪头,她比想象中的要更多疑一些。
“我说的不对么?”走近他,秦栀小声道。在他的下属面前,秦栀觉得应该给他面子,公然的质问,会让他威严扫地。
元极抬手捏住她的脸颊,“你心里如何想,便如何说,没必要小心翼翼。我还不至于,连你的真心话都听不进去。”
“世子爷心胸宽广。”微微撇嘴,她环顾了一眼四周,随后抬手按在他胸口,似乎是想试试他的心胸到底有多宽广。
元极垂眸看了一眼,随后抬手按住她的手,“这个时候我能不能冲着你嚷叫,秦栀,你不要太过分?”
无言,秦栀抽回手,“你这人如此记仇,很容易没朋友的。所谓做人留一线,他日好相见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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