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强赶紧点头,飘到她面前站着,笔直笔直的军姿。
姜姝用元力划破自己的手腕,以血为墨,拿着毛笔开始画符。
因为他身上阴气很重,避免他伤到徐英,以及抵挡白天的太阳,姜姝需要用自己血来压制他,谁让玄师的血充满灵气,对于鬼神之物绝对是大补。
等一个遍布全身的符咒画好了,徐强周身的阴气忽然收敛,变成了一个普通的灵体一般,没有丝毫杀伤力。
“好了,他就在那边,你直接过去吧,今天他还因为别人笑他,指着一个女孩子的闭嘴骂人家贱人。”姜姝毫不掩饰的告状,看着徐强脸上那漆黑的表情,心中偷笑:“记住,你只有一年的时间,你的身体会产生抗体,我也没能力给你画第二次符咒,去吧。”
徐强深吸一口气,将愤怒暂时压下,对姜姝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飘走了。
姜姝将面前简单收拾一下,打了个哈欠,迅速爬上.床,安瑾伸出手臂将她抱住。
姜姝蹭蹭他的光裸的胸膛,低声喃喃:“希望能教过来吧。”
安瑾安抚的拍拍她的后背,轻声道:“会的。”
而另一边徐强穿过几道墙壁,终于来到徐英面前。
此时徐英正在呼呼大睡,胖乎乎的脸蛋揉揉的,白白嫩.嫩,死了三年,加上之前当兵没时间回去,他最后一次见到儿子其实那是儿子才两岁多。
现在都六岁多了,真是时间不等人呀,本来虎头虎脑十分可爱的孩子也会骂人了?
再看看房间,毛茸茸的地毯,一堆的各种玩具,变形金刚什么的,完全是天堂般的享受,比他当初给予儿子的多了太多。
白家的做法他都懂,只是还是那句话,救白炎是他自己的事,白家不应该为此承担什么,更不用愧疚,白家现在能将孩子接过来养的这么好,已经够了。
这般想着,徐强闪身进入徐英的梦境。
梦里正好是今天发生的事,他蹦蹦跳跳的进屋,忽然被摔了一下,坐在沙发上的女孩见此轻笑了一声,这个并不算什么,只是他却很气愤,梦境开始变化,那坐在沙发上的女孩变成了面目可憎的恶鬼,而他叫嚣着要杀掉恶鬼。
徐强正准备动作,却见儿子陡然怂了,躲在角落,一个穿着白衣,不看脑袋就是个仙女,看脑袋就是个黑色恶龙的人走下来,手中拿着青蛙咬他,那一声声的蛙叫让人心乱如麻,烦躁不堪,儿子睡的也不安稳了。
徐强大概猜到发生什么事了,黑着脸走上前去,抱起儿子,巴掌啪.啪.啪打在他肉呼呼的屁.股上。
“哇哇……好痛!”
真实的痛感让徐英瞬间崩溃,梦境破碎,变成了他在自己房间,被自家爸爸按着打。
这是爸爸,徐英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即使小孩子没有记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一见到徐强,第一反应就明白这是他的爸爸。
当下哭得更带劲儿了。
徐强知道这是在梦里,但他的痛感不像是作假的,不过他是军人,什么痛没承受过,而且反正梦里痛痛就过去了,不会真实反应在现实的肉.体上。
哭了半天,徐强也打了半天,终于放开他,将徐英丢在地上,粗声粗气道:“还认得劳资吗?”
徐英爬起来,泪眼婆娑的看着他:“认得,你是爸爸。”
徐强脸色柔和了一瞬间,转眼又黑了,坐在床上,道:“因为你太调皮了,所以现在劳资从地底下爬起来教你,白家的人教你,你是怎么说的?嗯?”
徐英已经吓傻了,他是被姜姝用鬼吓过一次,这次听到自家老爸从地底下爬出来,也就是说他爸已经是鬼了?
“救命啊,有鬼——”徐英回过神来,第一时间不是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呼救。
徐强嘴角一抽,看着缩在角落里的儿子,等着他嚎了一会儿,才道:“过来,劳资可是你爸!”
见徐强没有变成他上次看到的那么恐怖的鬼,徐英心里恐惧感稍弱了些,对父亲天生的濡慕之情涌出来,满满挪过去。
徐强满意的点头,对他招招手,说:“来,劳资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礼貌!”
之后的几个小时,徐英的梦境里充斥着他的哭声和认错声,徐强拿出他在军队里的一套,训起人来毫不手软,尤其是儿子死不了。
等第二天早上,姜姝目送安瑾离开,又来了一会儿床,起来时,就见徐英已经乖乖的坐在沙发上,坐姿笔直笔直的,就是那一双肉呼呼的小手还在抠这膝盖。
而那一双眼睛微微红肿,其他倒如往常,也没有出现黑眼圈什么的。
在他面前,是半透明的徐强,手中拿着……一根棍子。
完美。
姜姝都要为自己的机智欢呼了。
见到姜姝,徐强对她点点头,目光中流露出感谢,真正的接触了儿子才知道他三观已经歪得多么狠了,她能给自己这样一个机会,真是个好人。
然后就见徐强用棍子打了打儿子,道:“还不叫人?”
徐英嘴一瘪,但怂怂的不甘反驳,转头看是姜姝,乖巧的叫:“婶婶早。”
姜姝对他挥挥手:“早上好。”
姜姝走到餐坐上,现在才八点多,江连枝其实已经吃晚饭了,只是面对不太正常的徐英,她有些慌,所以没过去。
见到姜姝,便第一时间问:“这孩子不是中邪了吧?”
姜姝摇头,说:“我把他爸爸请过来教他了,徐强是个明事理的人,会将孩子教好的。”
江连枝:“……”她一脸惊恐的看着分外乖巧的徐英,又看看他周围,没人呀,但心理作用,还是觉得十分阴冷。
过了一会儿,她问:“这样对我们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姜姝回答:“不会,放心,这是最好的方法了。”
江连枝这才安心,见姜姝快吃完了,便去拿了几个礼盒:“这是给徐奶奶的东西,你拿着。”
“嗯。”姜姝擦擦嘴,提起礼盒,对徐英道:“走吧,去看你奶奶。”
徐英立马站起来,脸上多了几分解脱,可能以为出去了就能摆脱他爹了。
却不想徐强拍了拍他的脑袋,吼道:“怎么能让女孩子提东西,快去接过来。”
徐英:“……哦。”这绝对是后爹,委屈!!!
第 45 章
徐老太是住在京郊的一处农家乐里, 一开始白家是准备将她接到京都里, 白家房产不少, 给她找了一个不错的地方住着,只是老太太带着孙子, 虽然请保姆,但她还是力不从心,尤其孙子一下子没了父母, 又闹腾。
再加上双.腿瘫痪, 无法行走, 这里的人跟她又无法交流, 所以她闹着要回去,但又不让孙子回去, 因为这里明显教育好些, 而且不能真的跟白家断了, 不然儿子白死了。
于是她被白家送到农村,而孙子留在白家了, 每隔段时间就去看她。
手上的礼品盒不重,徐英要拿就给他拿着, 出了门就坐车,徐强也坐着, 跟着他们来到了徐老太的地方。
这里环境很好,再加上开展了农家乐,平日里来来往往人挺多的,还有好些超市什么的, 看起来一点都不落后。
不过大家穿着还是那么朴素。
车子停在了一个小院子门口,姜姝下车,里面的人听见车声,也过来开门。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女,慈眉善目,微胖,江连枝提前跟她说过,叫刘婶就行。
她见了姜姝,便道:“是瑾夫人?”
姜姝叫了人,便看向车里,徐英从里面下来。
刘婶见他手中还提着礼盒,便赶紧接过,徐英看了眼他爸,见他爸点头,这才松手。
刘婶奇怪的看了眼徐英的身旁,明明什么都没有呀。
徐强的神色有些激动,他少年就被丢到了军队里,本来也是个混不吝的主,被军队硬生生改变成了一个硬汉,不过因为常年在军队,也没什么时间尽孝,跟母亲相处时间很少,后来娶了媳妇,就希望媳妇能替他照顾好母亲。
可是媳妇娶回来三天两头跟他抱怨母亲对她的挑剔和苛责,他也挺失望的,但人家嫁过来就给他生了孩子,徐强挺感激的,所以在媳妇常年住在娘家也没说什么,至少家中还有保姆照顾母亲。
姜姝随意瞥了眼,嘴角勾起一抹怪异的笑容,没人看得见。
姜姝对徐老太是个什么样的人大概猜得出来,白家家教甚好,保姆也不可能跟徐英瞎说什么,唯一可能会将徐英教导成之前那副样子的人,只能是徐老太了。
就是不知道徐强知不知道他娘的这一面。
院子不大,但只有两个人居住,倒也挺宽敞的,院子里还有一口水井,外面有厨房和卫生间,里面是大厅,大厅两侧就是房间了。
刘婶带着他们直接去了徐老太的房间,房间整理得很干净,墙壁也是米白色的,一个红漆衣柜,床上的被褥什么都很干净,李老太正在看电视,他们进去的时候,她还楞了一下,大概是不认识姜姝。
不过在看见徐英的一瞬间,笑开了,张开手对他道:“快过来,我的乖孙,这些天可受苦。”
姜姝嘴角抽抽,安静的没说话。
徐强倒是脸上喜悦的笑容少了一些。
徐英摇摇头,道:“没有受苦。”
徐老太却一脸不信,满是褶子的脸上,浮现出些许愤恨的表情:“他白家害死了你爸,怎么会真心对你好!”
徐英快哭了,昨天被他爹教训了一晚上,就是说白家对自己如何好,现在他奶奶又来告诉他,白家是虚情假意,当下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喃喃道:“奶奶……”
“唉,我的乖孙,别怕,他们心里有愧,你别怕他们。”徐老太搂着孙子,嘴里不停的教着。
姜姝看了眼徐强,此时他已经脸色铁青,脖子上青筋暴露。
见她看过来,徐强尴尬的低下头,道:“我明白了。”
姜姝没理他,而是开口道:“徐奶奶,你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白家有愧?什么叫白家害死了徐强,可不能乱说,不然可以告你诽谤的,你也知道,白家家大业大,最怕的就是诽谤。”
徐老太声音顿住,浑浊的双眼看向她,声音粗哑问:“你是谁?管你什么事?白家人呢?怎么不敢来见我了?”
“我是白家的外孙媳妇,还是可以代表一下白家的。”姜姝双手抱胸,她穿着一身绯红色的大衣,脚上是黑色短靴,身材本就纤瘦高挑,嗯,也不算多高,但有鞋跟,看起来居高临下,气势颇足。
徐老太哼哼几声,道:“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要不是白家的孙子,我儿子怎么会死呢?我儿媳怎么会走呢?我孙子怎么会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
这人口才不错,姜姝笑了,就是歪理太多,她道:“你怪国家吧,是国家指派你儿子出去做任务的,也提前跟你儿子说过会有危险,遗书都提前写好了,你要是真的不忿,只能怪两方,一方是国家,一方是你儿子,你儿子不顾家里老小,执意上战场。”
“可要不是为了救白炎,我儿子怎么会没了!”徐老太愤怒的吼着,吼完,又急切的呼吸,喉咙深处传来的声音像是破旧的抽风箱。
刘婶忙过去给她顺气,一旁被两人针锋相对吓到的徐英也无措的站到一边,求助的看向徐强,但姜姝刚刚不让徐强动,已经将他制住了。
姜姝等她缓过来,见她还瞪着自己,冷笑一声,道:“说句不该说的,当初是你儿子自己上去挡抢,可不是白炎逼着他的,白家已经够仁至义尽,给你养老,养大你孙子,你还整天这般教导你孙子,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孙子以后?就算现在白家给你们一笔钱,从此对你们一老一小不闻不问,也没人会说他们,不过……你们保得住这钱吗?”
“你、你你、、”徐老太颤抖的指着她,眼睛死命的睁大,看着颇为狰狞。
姜姝这才对徐强说:“跟你娘好好说一下,不然等你走了,你儿子还会是那个样子,毕竟你只能在阳间待一年。”
此时徐强早就红了眼睛,不知是羞愧的还是愤怒的,或者是伤心的,看到自己记挂在心的母亲居然是这样偏执,将好好地一个懵懂的孩子变成了狼心狗肺的狼崽子。
他点点头,声音沙哑:“我知道了,麻烦您帮帮忙。”
都变成您了,姜姝哑然,不过也没多说,对刘婶道:“麻烦你先出去一下,我单独跟她说一会儿话。”
刘婶有些担心:“她虽然平日里身体不错,但到底年纪不小了,不能受气。”
姜姝点点头,挤出一个微笑,将她请出去了,这才暂时给徐老太开了眼。
徐老太被她怼得说不出话,又急又怕,担心白家真的就给他们一笔钱再不管了,她都残废成这样,没人照顾肯定活不了多久,心中到底有些后悔。
忽然眼睛一热,再次睁开,看向那女人,结果那女人身边就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儿啊……”徐老太一手握拳捶着床铺喊着。
徐强袖子飞快的抹了把泪,声音沙哑低沉道:“娘,你就是这么教徐英的吗?”
徐老太脸上闪过一抹心虚,随后又理直气壮道:“你要知道,要不他们白家,我们徐家怎么会家破人亡?”
徐强砰的一声跪在地上,脸色涨红,道:“少夫人说的没错,要怪就怪我,当初是我主动给白少将挡抢的,因为我不希望我们全队牺牲,只有他活着,接下来才能有机会带着其他人成功完成任务!牺牲我一人!值得!娘,怪不谁,只是我不孝。”
徐老太对自己儿子还是爱得深沉的,她被姜姝怼成那样没哭,见到儿子也不害怕,反而因为儿子这般作态哭出来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
“娘,做人最要紧的是要明白事理,你这样教徐英,他将来就是社会的败类!”徐强终于忍不住吼出来了。
徐老太却不以为意道:“你就是我教出来的,你看你还得了这么多奖状呢!”
她指着床头墙壁上,姜姝一进来就注意到了,不过没细看,原来是徐强的奖状呀。
而徐强却像是被雷劈了一般,脸上的表情有怔愣慢慢变成恍然,他忽然道:“我不是你教的,我是国家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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