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本来他们这些人被贪官拦在城外,心里就压抑着怨恨与怒火,更不要提,此刻已经抢红了眼的他们,哪里还顾得上,城内普通百姓的日子也不容易,他们不能去抢?
对于他们来说,城内百姓们日子再不好过,却也能在城中过着安逸的日子,与他们比起来那就是在享福!
所以对于灾民们来说,一切待在城内的人都该死,都是他们哄抢的对象。
从第一个灾民踏入城门开始,场面就已经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当安羽宁揽着顾长年,将将踏上客栈的房顶,占据有利高度的她,远远的就看到,此刻已经有一群衣衫褴褛的灾民,冲进了客栈的前门与后院,正肆无忌惮的洗劫着他们所过之处。
说来因为安羽宁与顾长年出门,担忧闺女、女婿安危的李兴田夫妻二人,哪怕已经等到了下半夜,他们也迟迟不肯入睡,一直点着那盏油灯,苦苦的等待着孩子们平安归来。
结果,孩子们他们没等来,等来的却是疯了一般的灾民。
下半夜的时候,李兴田夫妻俩在听到外头动静不对,发觉灾民们破城而入,即将冲破了客栈的前门后院之时,李兴田夫妻当即机警的喊醒了院子中的众人,快速的拿着武器集结在一起抗敌。
安羽宁跟顾长年一回来,站在高处,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面。
见到家中的大人手持武器,把弱小的弟弟妹妹们护卫在身后的小圈之内,安羽宁见状,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更加担忧。
不过此刻也不是多想的时候,眼看着灾民人数众多,就要把自己的家人给淹没了,决不允许亲人出事的安羽宁,忙手掌一翻,取出弓箭递给身边的顾长年。
“顾长年,你远程掩护,我杀下去救人,一会上来接应你。”
“好。”
顾长年也知,此刻不是多说的时候,情况危急,他想也不想的接过小媳妇递过来的弓箭,还有充裕的箭支,直接就点头应好。
见对方接过了弓箭,安羽宁许是记起了,刚才把对方的遗忘,心里带了些许的愧疚,头也不回的叮嘱了句:“你自己小心。”后,她一手紧握着自己用顺手的短环首刀,直接飞身下楼,提刀就朝着家人飞掠了过去。
这时候安羽宁已经顾不得,这些灾民也是无辜,她只知道,如果自己不能震慑住这群已经疯了的灾民,那么自己的家人就会有危险!
自己在乎的任何一个人受伤死亡,都不是她想见到的,这样的结果,她万万不愿意面对,所以,与家人比起来,那就只能是这群灾民死了!
不过安羽宁也不算丧心病狂,因为心底的那一丝同情与不忍,她手里提着刀,运气一个纵身,踩着灾民的头顶,借力抵达家人身边后,安羽宁举刀定定的护卫在爹娘的身前,一边高声大喊。
“大家都停下,停下!都不要再上来了,你们看看我们穿的衣裳就知道,我们也是穷人!与其浪费时间抢我们,你们还不如去抢贪官!如果谁要是想上来送死,就不要怪我手里的刀不认人!”
安羽宁之所以浪费口水与力气喊话,无非是不想杀害无辜的人,她想着,只要这群灾民识趣的退开,不伤害她的家人,她是不会去管他们想要抢劫谁的。
只是很可惜啊!已经抢红了眼的疯狂灾民,哪里把她一个半人高的小孩子的话放在眼中?
虽然有些人的心里,也害怕她手里的刀,可在食物与金钱,这个大胡萝卜吊在前的引诱下,灾民们哪里肯让?
权当安羽宁一个小屁孩而已,根本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瞬间,安羽宁的喊话,就被淹没在了灾民的疯狂之中。
心中无奈,安羽宁闭了闭眼,咋眼间复又睁开双眼,而此时此刻的她,眼中的不忍已经消失不见,取代它的,是一种慑人的戾气!
手握环首刀,安羽宁眼都不眨的,直接朝着面前的灾民砍去,砍杀的同时,安羽宁朝着天空大喊一声,“顾长年,放箭!”
与此同时,占据有利地形,隐在黑暗中的顾长年,在得了安羽宁的招呼后,他松开了手里一只紧拉着的弦,箭矢随着安羽宁话音落下后,三箭齐发,直接在灾民身后破空袭来。
一时之间,被安羽宁砍翻在地的灾民,被顾长年背后射中的灾民,都因为疼痛,嘴里发出凄厉的叫喊声。
一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毕竟灾民吃不饱,水都喝不着,嗓子嘶哑,哪怕是遭到了致命的打击,哪怕喊的再凄厉,嗓子里却依然喊不出多大的声音。
但是随着受伤倒下的人越来越多,随着一声声嘶哑凄厉的喊声越聚越多,身前这些刚才还勇往直前,义无反顾的疯狂灾民们,此刻也渐渐的被震慑到了。
因为被震慑到了,所以才感觉到了后怕。
第三百零五章 险而又险突重围
一旦他们害怕了,有了短暂的停顿,便立马被眼前那个手举环首刀,满身满脸都是血,一脸狠辣嗜血表情的安羽宁给震慑到了,也让他们知道了,什么是杀星临世。
更不要说,此刻除了眼前的这个小杀星以外,在他们的身后,还藏着一个箭术高手,正在收割着他们的性命,他们岂能不害怕?
直到这个时候,疯狂的灾民们才猛的回想起,刚才面前这个小煞星嘴里警告他们的话。
只是很可惜啊,当时的他们是被鬼迷了心窍了,哪里把这个小煞星放在了眼里?
一时间有些害怕后悔了的剩余灾民们,一个个都震慑于安羽宁的杀气,有了短暂的停顿。
安羽宁哪里会放过这个好时机,见面前的灾民们心里胆怯了,她头也不回,忙就吩咐身后与自己并肩作战的亲人们。
“爹,你领着大家赶紧上车,咱们走!”
“好。”
危急关头,李兴田自然知道此时不是废话的好时机,虽然很心疼挡在自己身前,以幼小的身躯扛起一切,宛如小杀神临世的小闺女,可孰轻孰重,他眼下还是分得清的。
想要减少闺女的压力,李兴田知道,自己只有按照闺女说的去做,她才能轻松一些,身后的妻儿也才能得以平安。
是以,李兴田不仅干脆的应了声,随即他就招呼着谭有财与李兴林一起,小心护卫着抱着幼儿的妻子,以及拎着武器的儿女们,一行人且防且退,准备撤离到身后不远处,他们刚刚及时套好的车子上去。
有安羽宁跟顾长年小夫妻二人,一明一暗的配合,也是因为地上死伤的同行灾民太多太惨,这群灾民虽然恨,虽然嫉妒这伙人还能有车子逃命,却也不敢上前,以身挑战安羽宁手里的刀。
进城抢劫也是为了活,没道理在此白白送了性命不是?
见到院子里剩余的几十个灾民不再纠缠,眼角的余光,瞄到了老爹护着家人们各自都上车后,安羽宁这才提刀慢慢后退。
直到退到车边,一个纵身飞上了车棚顶上后,安羽宁一边防备着离车不到十步远的灾民们,一边冲着车辕上赶车的老爹与谭有财喊话。
“爹,有财叔,我们走,冲出去!”
“好嘞,大家都坐稳了!”
随着李兴田话音落下,他手里的鞭子直接甩到骡屁股上,骡子吃痛,直接在灾民们闪着嫉妒红血丝的眼光中,朝着客栈后门猛冲。
快要抵达门口时,安羽宁抓准机会,足下轻点,一个飞身上了先前,顾长年所处的屋顶。
安羽宁内力浑厚,根本不做停歇,直接揽住顾长年的腰肢后,脚尖一个轻点借力,带着顾长年直接飞身而下,落到了已经出了客栈后门的车棚顶上,一行人终是冲出了客栈的重围,抵达外头的街道。
至于身后的灾民?至于他们来不及收捡的被褥干粮什么的?因为太匆忙,力所不及之下,也只能便宜这群灾民了……
冲出了客栈,却并不等于他们就安全了,此刻驾着车逃命的他们,在源源不断冲进城内来的灾民眼中,那就是块明晃晃的香饽饽!
所以从客栈到南城门门口,这短短不到一千米的距离,他们走的异常艰险!
不过万幸的是,眼下沧州城四门打开,大批身强体壮的灾民,已经被人有意识的引去了城中去了,眼下涌入城门的这些灾民,都是那些肚里没食,跑得慢的老弱病残。
震慑于他们一行人手里的武器,加上灾民们也没有骡子、毛驴有劲跑得快,自然是追不上拼命突围的他们一行人的,两辆车就这样承载着他们,险险冲出了重围。
直到他们跑出了二里地后,站在车棚顶上的安羽宁,望着身后冒着冲天火光的沧州城,心里沉甸甸的。
他们反应迅速,这才得以侥幸出城,只是身后城中的无辜百姓,就不知道有没有这份幸运了?
直到确认自己占时安全为止,至今他们还没有发现,自己的身后有百姓跟着突围出来,一路所见到的,就只有不要命往城里冲的灾民,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因着灾民都跟打了兴奋剂一样,不停的往城里头去,这会子城外的地界,显得比先前荒凉了不少,便是身边还不停的有灾民经过,却也因赶不上他们的速度,加上又有城内粮食与财富的吸引,这些灾民也就没兴趣,或者是说,没能力拦截下他们对他们动手。
不过,便是身边陆陆续续出现的灾民,并没有把主意打到他们头上,安羽宁也不准备就地停车休息。
虽然她明知道,自己一行人的身上,多多少少都受了些伤,但是毕竟这里不是绝对安全的地方,安羽宁也怕再生变故,便直接让老爹继续赶车前行,不要停。
交代完老爹,安羽宁揽着顾长年下了车棚顶,转身钻进车厢后,借着车内箱子的掩护,从空间掏了不少的伤药出来,交给了娘亲何念娘,让她帮受伤的人包扎。
自己则是抓着一瓶金疮药,掀了车帘出来,又径直的飞身到身后的驴车上,把它交给了赶车的谭有财。
再次飞身回自家的车上,骡车载着他们一路飞奔,直到天光大亮,直到太阳高升起来临近午时,他们已经是人困牲口乏。
经过下半夜的惊心动魄,与一个上午的不停奔波,他们也该找个地方歇歇脚,让牲口休息休息,顺便再填饱一下肚子。
在官道边寻了个僻静的林子,安羽宁让老爹赶着车下了官道,直接奔林子里去。
一行人面带疲惫的下了车,老爹他们,忙着去拿车后箱备用的草料喂牲口,安羽宁则是避开了众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进了空间,把血腥的自己清洗干净后,才返回到大家身边。
只是她回来后发现,自家娘亲与妮婶婶,此刻正在为眼下给大家吃什么饱腹而发愁。
说来半夜发生的灾民暴动,事出突然,她们入夜前做好的那些个干粮,因为当时情况不允许,他们根本就没来得及拿上车。
第三百零六章 身后来者是何人?
在这个节骨眼上,丢失了早准备好的精贵干粮,这让他们很心疼,也很自责,可更让她们感到为难的是,这会子拿什么给大家饱腹?毕竟他们全都累了一晚,腹中空空了啊!
眼下虽说是离着沧州府有一段路途了,但官道上,却还有不少从别处汇集而来的灾民,这会子车厢里是有存粮,但是,这会他们根本就不敢明目张胆的生火做饭不是?总不能给大家干嚼生米面吧?
最后是实在是没辙,何念娘与赵毛妮两人合作,也不嫌烦神,直接就在安羽宁他们所乘坐的这个车厢中,就着车内那个红泥小炉,驾上小铁锅,足足做了三锅的面粉糊糊,大家这才勉强填饱了肚子再次上路。
他们虽然不知道,沧州府城内眼下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但是他们心里都清楚,局面定然是很糟糕,有先前的遭遇为警示,他们在赶路的时候,心里更加急迫,越发小心了些。
大家只想着,早点走过这一段不太平的路,好得个安生,所以不自觉的,李兴林挥舞车鞭的速度,都比以往快了不少。
一行人再度上路后,又行一个多时辰,约莫在申时左右,走在官道上,逆行在三五成群灾民群中的他们,还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官道上,一队由百来号人,外加四辆,每辆车都由三匹高头大马,所拉载着的马车组成的队伍,此刻正在急速的向着他们接近。
护卫在这四辆,看着就装载着不少好东西的马车边上的,却是身穿红色铠甲,或是黑红相间衙役服饰,或统一着青色下人短打服饰,各个手拿兵器,骑着快马,全副武装的兵丁、衙役以及家丁。
在这群人远远的接近他们时,本斜靠在车厢中闭目养神的安羽宁,远远的就发觉了,后头传来的声响不对。
刷的一下睁开眼睛来,安羽宁利落的起身,不等身边娘亲出声询问,安羽宁已经钻出了车厢,飞身上了车顶,遥望着身后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没道理啊?
便是胡人及时得到了齐大帅死亡的消息,前来攻打大岳边关;
便是顾长年所知的历史进程,已然发生了改变;
眼下胡人,无论如何也打不到沧州府才是呀?
心里虽带着疑惑,安羽宁的眼神,却锐利的盯着车子后方,那烟尘滚滚卷起的官道。
不等她看个真切,欲要开口急喊老爹加快速度避开呢,身后那队人马中,在先头开路的快骑,已然赶到了他们身后不远处。
那两个身体沾满鲜血,手持明晃晃大刀长矛的来人,在还未接近他们的时候,对方嘴里就在高喊:“前头的车赶紧让开,公差办事,前人速速回避,让开,快让开……”
看到来人身上的穿着,闻着随着这二人的接近,而越来越浓厚的血腥味,安羽宁知道了来人的身份。
很显然,这些人不正是沧州府的府兵,以及城内的衙役么?
至于对方嘴里叫喊的话,安羽宁心里呵呵呵!
什么公差办事?身后这队人马,恐怕是大有来头啊!
只是,此刻沧州府已被灾民攻破,这些人居然能完好无损的从那里逃出来?可见这群人也不是善茬!
至于他们身后,那些车马上里坐着的人是谁?
这不是很显而易见的事情么?更不要说,此刻后头装载得满满当当的四辆车,上头的东西,可是证明了自己的猜测啊!
安羽宁不欲惹事,自然是忙喊老爹驾车,避闪到官道一旁,一直是等到身后这队人马通过后,安羽宁望着对方快速奔离的背影,她搓着下巴,兀自的陷入了深思。
在她想来,此刻被兵丁与衙役们护卫着,打自己面前经过的人,定然不是个好的,绝对是个大贪官!
要知道,人家栗县的县尊大人,在胡人打来之时,也至多是安排妻儿保命,自己则是死死留守栗县,最后悲怆的以身殉职了!
这等气节,虽迂腐,她却是打心底里敬佩的。
而此刻面对灾民暴动破城,这货居然只顾着自己带着家当逃命,对方不是个昏庸的贪官,还能是什么?安羽宁心里腹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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