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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道轻巧点着她额头就拦住了，短手短脚小个子的少女自认凶巴巴地瞪大眼睛，他无奈：“不是还要去城墙那儿？不怕衣服弄乱了？”
杨小小不甘不愿地哼哼唧唧：“那你得哄哄我。”不然我就生气啦！
高大男人无可奈何低低笑了笑，解下头上冠冕，俯身亲了亲少女眉心：“好，哄你，我家小小是天底下最最可爱的小公主，哪怕个子矮矮的。”
原本还心满意足的杨小小听见后半句补充鼓了鼓脸，还是没说其他的，哒哒哒提一只手提着裙子一只手去牵哥哥宽大的手掌，头上的玉色蝴蝶展翅欲飞。
兆筠看着这一幕，欣慰又酸涩。唉，我家小小就是这么可爱，就是太好哄了。
有同感的是圆拱门处的太后，她捧着心口，一脸梦幻地对旁边的嬷嬷说道：“看见没有，那个甜心的可人儿，我闺女。”
听见老太后这般说的世界意识有些不高兴，它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高兴。闷闷的自己生了会儿气后，瞧着杨小小被帝王道一步步引着走过封号大典的环节，它看着看着，心底酝酿了不知多少年的绝望和死寂渐渐消退，转成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柔软。
看着少女低头假作听着圣旨时头上的玉色蝴蝶歪了歪，它小心地携着一缕微风，扶了扶那只精致的蝴蝶簪子。
咦？
少女摸了摸自己的头，没有摸到什么。
大典前一日，抽空而来的赵睿见了身份大不同的少女一面。他瞧着眼底闪烁星辉整个人都不一样的杨小小，松了口气：“看来你在宫里过得不错。”
他虽然听说了一些皇帝收了个百般宠爱的妹妹的传闻，但毕竟是传闻，深宫那个地方，最不能信的就是传闻，亲眼看见才放心。
说真的，杨小小的确被养的很好，不仅是身体上的肉回来了，精气神也上来了，伤疤被上好的玉容膏细致涂抹后渐渐消失，只留下滑腻又绵软的瓷白肌肤。
最重要的是，她的眼里有了生机。
“你在宫里没再寻着路去阴间吧？”赵睿用轻巧调笑的口吻试探着。
杨小小一听换了小心的神情，赶忙左右看了看，食指竖在唇边：“嘘。”
赵睿笑，知道怕就好：“你还担心人听着？”
“你可不能告诉哥哥我以前做的事。”少女认认真真对他道。
赵睿的话提醒了世界意识，它惊觉自己很久没有给杨小小这个“外来者”灌输自杀的思想了。本该再次催动她去自杀，可是世界意识第一次犹豫起来。
“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我以前觉得，自己很可怜才去自杀，可是我突然发现我只是记得不好的事情，美好的事情被我忘掉了，”少女长长吁了口气，“还好我现在一点点想了起来。”
“其实我有世界上最好的青梅。”
“我有世界上最护着我的哥哥姐姐。”
在兆筠的指引和提示下想起不少片段的少女双手交合虚握，仿佛其中包裹的不是空气而是美丽灿烂的回忆。
“我有最宠我的嗅嗅花花筠筠小金龙……”
“我有最爱我的爹爹娘亲。”
……
“还有看不见却注视我喜欢我的大家！”
“我有世界上最棒的一切。”
“我想起来了，记起来了，心里每天都开心得不得了！”
“所以我才不要死呢！我要好好陪着大家，”杨小小小声说着，“他们知道我忘记了一定会很伤心，我怎么能去寻死。”
让他们更伤心呢？
自杀，自以为是的解脱，伤害到的只会是在乎你的人，哪怕你看不见，哪怕你不知道，可是爱不会因为无形而消失。
赵睿哑然压下喉间的痒意，他甚至不知摆出什么表情：“挺好，真是的，说的我都嫉妒你了。”
少女故作大方地拍拍他肩膀：“没关系，我可以借哥哥让你看一眼。”
赵睿：“……嘿你这丫头！”
世界意识也有些嫉妒，嫉妒着被杨小小在乎的人。
在乎，多么美好的一个词，它曾经也有，但是……不见了。
世界意识回首后竟有些迷茫，想不起自己在乎的东西，只记得满腔的悲怆和后悔。它又看了看像小麻雀般高高兴兴谈完话离开的少女，下了一个决定。
赵睿把杨小小送回去，真真切切领会了一番帝王探究扫视的目光把自己从头看到尾，拥着小小，在她看不见的帝王目光尖锐一副极尽挑剔刻薄的模样，直到把垂头行礼的赵睿看得一背冷汗，似乎确定了这个人类的的确确没有对他的宝贝妹妹有其他心思，淡淡挥挥袖子让他退下。
回到偏殿，赵睿隐去自己被帝王威势恐吓一幕不提：“你怎么不亲自见见她。”
屏风后青衣公子面色复杂，看着手中之物，低低一叹：“那位不愿让我见她。”
“呵，谁让你对人家妹妹起了心思。”
长长的睫毛遮掩住眼底心绪，宋粱将手中摩挲多时的秘籍递给赵睿：“找个机会，替我送上去吧。”
亲自挑选几月的秘籍，最适合少女的性子，怕是没有机会亲手送出去了。
赵睿接过看了看封面，挑眉：“失传的《择木息》，你也不怕我霸占了。”
前一秒还失神的隽逸公子露出了“和善”的微笑：“你可以试试。”他在宫中的势力是被帝王砍了九成不错，但也不至于连小小有没有得到秘籍这件事都不知道。
他第一眼看见这本秘籍，就觉得很适合她。
“你知道吗，淮昌百花园的花，听说开了。”比往常迟到了近三日日，却在一刻钟内部开放，惊艳而长存。
赵睿不知其意，他不曾关注这方面的消息，不知百花园传出的轰动淮昌的异常开花：“百花园的花不是早该开了？”
“是啊，早该开了。”宋粱叹了口气，“我去看了。”
“很漂亮。”
赵睿觉得和宋粱说话实在是太费脑子，你想说什么就说啊！藏藏掖掖的，他又不是他肚里的蛔虫！
“你……”
问话还没出口，听得外面远远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宋粱武功更高些，隐约听见絮语后眼神一变，纵身消失在窗口处。
赵睿晚了一步，看见焦急的太监们告罪后不给反应就进来一番搜索，终于角落里抱出一只柔弱的小猫。
太监给赵睿解释着：“这是贵妃娘娘的爱宠，也不知怎的溜了进来，惊扰大人您了。”
“喵~”
赵睿：“……没事。”
那只猫什么时候跑进来的？宋粱都没发现？
另一处，在宋公子难得狼狈逃离后，帝王道眯着眼睛，冷笑一声，慢条斯理对暗卫统领道。
“下次宋粱再溜进宫，给孤打断他的腿。”
“是。”
次日，封号大典顺利举行。
冯香衣在下面看着华丽衣物中的少女，妒忌滋生。旁边的小姐妹道：“真是麻雀飞上枝头成了凤凰。”
她笑，压低声音：“可不能这么说，麻雀飞上枝头，那还是麻雀。”
这么声势浩大只为了一个名不见传的小丫头片子，妒忌是妒忌，可是她不认为权贵和百姓心里没一点怀疑和流言。
杨小小按照排练带着比前几日要重了几倍的衣服，慢吞吞一步步走上特意为自己准备的双倍高台。
和前几日不同的是，皇城外是乌泱泱的人群，都抬着头看着她。
百姓和权贵都看着那个娇小的人影，起初好奇和怀疑居多，渐渐的，心底生出柔软的情绪。
看不清面容，只觉得，小公主好小好小，小到仿佛站在他们心尖上。
他们国家人这么多，却只有一个小公主。宠着捧着，不是应该的吗？
礼官托着华美却比历届轻了几倍的头冠，在把它戴上少女头上的那一刻，帝王道心道，是时候了。
可是世界意识比他更快。
两声龙啸，在所有人的不可置信的注视中，天边出现了一大一小两条金龙，分别飞舞到帝王和新上任的无纠公主身边。
大金龙勉勉强强绕着帝王道游了一圈，小金龙则是亲昵地蹭了蹭少女。
两条金龙在京城上空盘旋片刻后，化为万千金光，撒入每一个探头查看的人体内，温暖从心底而生。被恩及的花草树木纷纷变得更加旺盛美丽。
不知是谁第一声呼喊。
“真龙血脉！”
而后一声连着一声，化为一片，化为整城，最后皆虔诚朝着城墙最高处的小公主俯身行礼。
计划了这个场景半天却被抢先的帝王道：“……”
他右手拇指和食指捻了捻，怀疑世界意识偷看了他的策划。
第325章 最终试炼
当所有人以为这是结束时，天边悠悠传来动人音乐，环佩作响，深远而虚幻的声音传遍整个世界。
‘尊恩贵，天赐福。’
‘定，风调雨顺。’
‘定，五谷丰登。’
‘定，水润丰泽。’
‘定，民熙物阜。’
世界意识猜着帝王做了什么，帝王道以为又是世界意识的手笔，借用积分兑换大量工具的兆筠深藏功与名。
不提响彻世界的声音震惊了多少人，当阳光映照少女身，鸟雀名叫，绿植盛开，天地清风、流水、情感都若有似无的专注在杨小小身上时，帝王道似有所感，他摊开掌心，虚无地抓住一缕扫过少女发尾的微风香气，看着仿佛被鞭子抽了一下红了的掌心，在心里苦笑和咋舌。
终究还是天道的一部分，这个世界最后还是会对少女温柔而包容。只是，同样的，肯定也是对他不大顺眼的，看来他马上要和小小说再见了。
比他所想的还要早，在世界从绝望中脱离的刹那，束缚着少女记忆的枷锁解开。
骤然想起一切的杨小小愣在了城墙上，她转过身，张了张口，对着帝王道露出清甜的笑容。
男人微愣，看见她无声做着口型：“哥哥，再见。”
帝王失态地向前一步，却也没能拦住从天降下的金光包裹着少女消失。
这一幕被万千人们映在眼中，后世大多人道是无纠公主太得上天宠爱，也有人说小公主本就是下凡历练的仙子，到了时候就回天上了。但不论如何，显然最为受伤的便是获得妹妹还没有好好宠爱一番就被上天收走的天子。
宋粱却知道传言至多只对了一半。在小小消失后，当今有三天没有上朝，三天后，再次看见高于皇座的那一位，宋粱感觉到对方不一样了。并不是说因为妹妹消失而转变，而是整个人都变了。
性情变了，喜好变了，思考的方式也变了。
看着身边的人，哪怕是伺候帝王多年的太监总管都未曾察觉有什么不对，手执苍白扇骨的公子唇瓣紧抿，连出谋划策搅乱浑水的心思也尽数消失。
难不成小小和帝王真的是天上之人，一个真身历劫，一个魂魄下凡，后者像是追寻着前者而来。在杨小小一离开后，后者的魂魄也离开了当今的体内。
山外山，天外天，一切皆有可能。可是为什么，所有人对于帝王的变化视而不见，唯独自己，能够察觉到。
想到自己本就不同寻常的身体，宋粱看了看掌心，竟是第一次庆幸着这个怪物般的身体。
窗台上是浸泡在干澈泉水里的淡黄色莲花，被杨小小好生养在皇庭内，走时太过匆忙没有带走，宋粱向上请求，本将妹妹的所有视若珍宝的帝王竟然轻而易举的应许了，这也是宋粱最终确定帝王换了魂魄的根据。
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依旧鲜嫩娇美的莲花，青衣公子终是下了决定，去寻那天上世界。
三年后，退出朝廷纷争据说是去求仙问道的“梁公子”完销声匿迹。
又一年，已经嫁人的宋边儿让奶娘抱着孩子候在门外，自己撑着伞走了一段路，尽头是宋府的墓山，走到深处，一个新石碑上，刻着“宋粱”二字。
宋边儿跪在软榻上，面对着空冢，脸上是复杂又想笑的神情。
“今天娘终于同我说了，大哥你竟然不是我真的亲哥哥。”
“我就说我没记错的，小时候你就是那个样子，等我长大了，你还是那个样子，也就你总是带着面具哄骗我，说我小时候把你看老了，你说你怎么这么坏呢！”
“娘说你至少活了几百年，我觉得不是，我觉得你个老妖怪起码活了几千年，娘他们说不定都被你骗了。”
……
“小小不见了，你也不见了，你们是不是合该是天上来的人，总有一天会回到天上去？”
宋边儿面容上是少女和少妇的融和，娇憨又柔美，她稍稍一歪头，似乎还能看见几年前的俏皮和无法无天的模样。
“不过小小可是比你好多了，她让陛下给我留了金银珠宝不说，嘿！还帮我长了脸，把冯家和冯香衣都给打击了。”
“你说说你个当哥哥的，虽说不是亲生的吧，也处了十多年了，临走前就知道带东西走，不晓得留下些什么。”
“活该你追不到小小哦！”
嘚吧嘚吧地数落完曾经的亲哥哥，宋小姐浑身舒泰，亲自烧了长生香，再祭拜了下先祖后，最后偷偷摸摸从怀里拿出一只玉蝴蝶，放在了宋粱的墓旁边。
——
仿佛身体都被洗涤，杨小小带着世界意识的善意和获得的功德金光，隐约察觉到自己要离开这个世界后，连忙跟哥哥告了个别。
听着脑中宣布自己第一的声音，想起一切的少女一点也不放松，她可是记得前面突然时间倒转重来的情况，这次可别又重来吧？
另一边，因为杨小小这个世界中待的最久，第三个漩涡只剩下一个小漩涡直播着她参与的发展，自然得到了极大的关注。
部修士瞧着杨小小运气极佳地一次又一次都没死成，脸色从“这都行”到“肯定有黑幕”最后然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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