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进来吧。”是小玲姐的声音。
一进门,就见胡巧呆愣的坐在那,双目呆滞,“这是怎么了?”林则望向小玲姐。
朝夕相处近三年,两人不说相融以沫,也有了家人一样的感情,见她这样,林则难免担心。
“林则同志,我必须批评你,你的妻子从没有来月事,你竟然都不知道?”小玲姐严厉的看着林则。
“月事?什么月事?”
这下小玲指责不下去了,好嘛,这对夫妻竟然都不知道月事,难怪到现在都不清楚。
又问了一遍,林则才知道月事就是月/经。
他从小跟着爷爷长大,爷爷总不可能跟孙子说这个东西,学校老师教到生理课的时候都是让他们自习,有时候干脆被数学和语文老师给代替了。好像学校每年会请一位女医生给女同学上一节课,他们那会很好奇,问女生,女生都红着脸不说。等到了高中的时候,林则更是一心读书,独来独往,并没有什么青春萌动期,再到爷爷去世,他沉浸在伤心当中,刚走出来就碰到破系统,所以……他大概知道一点,但是真的不了解。
胡巧则是没有渠道知道,这个年代的女生,尤其在乡下,缺吃少喝,十七/八岁来例假也很正常,她十七岁嫁给林则,和娘家就很少来往,以前的朋友要么嫁到别的村去了,很少会再往来,要么就是比她年纪小的,不会谈起这个话题,以至于十九岁了的胡巧竟然还不知道月事。
“就算你不知道,可你总见过你妈和你嫂子用过月事带吧?”小玲的妈妈不可思议的问道。
“我小时候问过我妈一次,被她打了就不敢问了。”胡巧小时候见她妈拿着布条在那晒,就问了一下,结果被她妈扇了一巴掌。
“没事,二十岁没来也有不少,你才十九岁,不急。”老太□□慰道。
再过几个月就二十了,真的没事?
听到老太太这话,胡巧不但没觉得放松反而更加恐慌害怕。
“所……所以,没来这个,就生不了孩子是吗?”胡巧不等他们回答,拉住林则的手,祈求的望着他,“我们回家。”
“好,我们回家。”林则冲小玲姐他们歉意的笑笑,“不好意思,我们先回家。”
陈红军看着桌上一口没动的糖水蛋,茫然问道:“这什么个情况?”
“诶!你那兄弟的老婆,怕是不能生孩子,以后少在他们面前提孩子,免得戳他们心肝。”老太太摇摇头,叹息道:“这女人要是不能孩子,早晚得出事。”
他们并没有回家,刚到了外面大街,胡巧就要转道去医院。
路上,林则不断安慰胡巧,她现在的脸色实在太难看。
记忆中胡巧确实没生孩子,那她后来会被打死,是不是也有这一部分原因?
不管了,现在她是他林则的老婆,不管她能不能生,他都不会抛下她不管,现在外面养不起孩子的大把,抱一个就是了。
“胡巧家属?”
“我是。”林则扶着面色惨白的胡巧进去坐下,有心叫她出去等着,可是这丫头半点不退让。
结果不算乐观,胡巧的子宫偏小,属于发育不良,医生的建议是吃中药调理。
“您有什么好的中医推荐?”之前不少老中医都被当牛鬼蛇神给斗了,还有一些藏在家里不敢声张,现在想要找个好点的中医都做不到。
给胡巧检查的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女医生,见他们小夫妻这样,难免动了恻隐之心。
“我们医院还有个中医部,那里的吴大夫对妇科这方面尤为擅长,你们可以去找找他。”
林则扶着胡巧,安慰道:“没事的,我们吃了药就会好,而且在我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你看我们这几年,没有孩子不也很幸福。”
“不一样的。”胡巧看了眼林则,低下头不声不响也不哭。
这更叫林则手足无措,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了,只能寄希望于那位吴大夫能有办法。
“您好,是吴大夫吗?”林则进门就见一个老头坐在那磨药。
“什么事?”吴大夫扫了两人一眼,继续磨着自己的药。
“吴大夫,我们是范医生介绍来的,请您帮我爱人诊个脉。”
“小范介绍来的?”吴大夫放下手里的活,示意胡巧坐下把手伸出来,“结婚多久了?哪里不舒服?”
“结婚快三年了,您帮我看看,我能不能怀孕?”胡巧赶紧问道。
把了脉,吴大夫不高兴的看着他们,“这闺女都没圆房,怎么怀孕?”
“怪我没说清。”林则赶紧把B超单子递给吴大夫,“范医生说我爱人是子宫发育不良,他们那边没什么办法,所以推荐我们来问问您,有没有治疗的办法?”
接过单子看了以后,吴大夫又重新把脉,沉吟良久,“确实子宫有疾,且寒气很重。这几年倒是有所好转,不过……”
“吴大夫,您救救我,您一定要救救我?我要生孩子,我要给我爱人生孩子,要生两个,不,三个孩子的。”胡巧突然崩溃大哭。
“巧儿。”林则抱着她,紧紧的搂住她。
吴大夫见惯生死离别,很平静的说道:“我这倒是有个方子,你可以先吃一个疗程看看,具体情况等吃完药我把过脉才能知道。”
“那这药要吃多久?对身体有没有什么损害,或是有什么副作用之类?”是药三分毒,总得问清楚再吃药。
“我吃,吴大夫您开方子,我吃。”胡巧不等吴大夫回答,迫不及待的说道。
她现在最大的想法就是治好身体,给林则生个孩子,如果……如果治不好,她就自己离开林则,不拖累他,想到这个,眼泪又吧嗒吧嗒掉下来。
“没事,大夫不是给开药方了,说明能治好。”林则知道,现在说不吃药不治病反而更刺激她。
带她到外面坐着,林则去付钱抓药,趁着这个空档,林则又找了吴大夫。
“你怎么回来了?你媳妇还是有希望的,人活一辈子不容易,能凑到一起结婚就更不容易了,别为了这个就亏待人家。”吴大夫见林则回来,忍不住开口宽慰。
“不是,我是想跟您说,您能不能对我爱人说的再委婉点,也不是让您骗她,就是把病情说的轻些,当然也不能说的希望太大,免得怀不上太失望。还有这个药方,孩子不孩子的倒不打紧,还得以她身体为主,吴大夫,没什么副作用吧?”
“你这后生不错。”吴大夫听了林则的话,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说道:“其实我这还有个药方,对你爱人效果会更好些,不过里面有几味药材比较珍贵,长期吃可能会承担不起。”
“没事,我能承担。”他还有些存款,现在每月的工资也不错,实在不行就把空间里那几根金条给换了。
“好,你今天抓的这个药是先期的药,不必换,等吃完了过来我再把把脉,届时再给你爱人调整方子。”
“谢谢吴大夫,那我刚刚说的那个……”
“放心吧,老头子知道该怎么说。”
“谢谢,谢谢吴大夫。”
碰到这么个情况,林则放心不下她一人在家,可厂里工作催的急,不容许他请假,接下来看病吃药都得花钱,这份工作就更加不能丢。她在城里就和小玲姐的关系比较好,小玲才生了孩子,和她相处,只会更刺激胡巧。
林则想了半天,干脆到下梧村把胡杏接出来陪她。
“我这次开车出去得一两个月,你姐一个人住着我不大放心,所以就想叫你去陪她,吃的用的都算我,你只管陪你姐,最好能拉你姐出去外面转转。”林则很怕胡巧一个人闷在家里,到时候只会更想不开。
二叔二婶满口答应,女儿进城里长长见识也好,不过这口粮得自己带上,哪能真的吃的用的都花别人,再是亲戚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见到胡杏之后,胡巧的心情好了很多,晚饭还多吃了半碗,两姐妹晚上滴哩咕噜的说了半宿话,早上还睡了个懒觉。
“这次出车只说要一两个月,怕是入秋前回不来。我给你多带几身衣服,还有这秋衣,冷了就换上,别冻着了,外套也带上,入秋后早晚比较冷,内衣和袜子我单独装着,别放一起。”胡巧收拾完东西,理了理他的领口,笑道:“开车小心点,我在家等你回来。”
“好。”林则抱住胡巧,低头亲了下她的额头,“巧儿,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想告诉你,有没有孩子都无所谓,甚至因为父母的原因,我并不太想要孩子,你才是最重要的。”又亲了下她的脸颊,“等我回来。”
看着林则出了家门,胡巧咬住唇,“他出门开长途车,我不能叫他放心不下我,要专心开车,你去看看他走了没。”
“走了。”
胡杏话音刚落,胡巧松开带血的嘴唇,压抑痛哭。
第22章 七零年代男知青19
这次出车前和以往不一样,才出县城张哥就把沙子给卸了,然后去砖厂装上砖头,再到下一个县的时候,卸了砖头换成了当地的棉花,就这么一路倒腾到F省,已经过去半个月。
晚上,张哥照例买了酒菜回来,却不如以往那样只留林则一人,而是坐到他的对面。
“你还挺沉得住气。”张哥给林则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满上,“来,我们碰一个。”
是男人就不能说不行,林则一口干了,皱了下眉,忍不住咳了一声,“这酒怎么这么辣?”
“正宗的富县烧刀子,你说辣不辣?”张哥哈哈一笑,“你和我也出了三趟车,看了这么久,发现不少问题吧?放心,这事是上面批准的,不然我一个小司机也不敢这么大胆。”
两人又碰了一个,林则帮他倒上酒,既然张哥准备今天挑明,他也就没必要装傻充愣。
“上回被劫道,拉的什么货?”
“就知道瞒不住你。”张哥嘿嘿一笑,“咱们厂里十个司机,两个市区的和我们是分开拉货,对咱们这边事情了解不多。八个长途司机中,有两个只在周边市区,就是小打小闹,剩下我、老孙还有那俩被劫道的四人才真正知道这些事。”张哥喝了一口酒,啧了一声,“县里没矿产,也没好的工厂,穷啊!想来想去就弄了这么个沙场,可这沙子石头哪里没有?远了连油钱都不够,还是张厂长想出这么个法子,把咱们市的棉花卖到海市,再从海市拉海产回咱们县,别说,赚了不少。之后就越做越大,越做越远。上回他们就从S省拉了粮食和水果回来,也是他们太放松警惕,半道上漏出来被人瞧见,就给盯上了。”
“万一被发现怎么办?”林则没想到他们都发展到S省去了。
“怕什么,我们有县里开的证明。”张哥从兜里掏出各种介绍信和证明,全都盖了章的,反正拉的什么货就有什么证明,完全不怕被查。
“县里就没人举报?”林则不相信扶风县能上下同心。
“拉回去的东西就他们分的最多,还举报个屁。”当然,也有那么几个思想比较顽固的人觉得他们投机倒把,不过县里有人专门盯着,不会叫他们乱来。
林则深吸一口气,“所以你今天告诉我是什么意思?”
“老孙那人胆太小,被上回的事吓得闹着要调岗位。”张哥笑着又跟他碰了一杯,“往后我们就是搭档,总得跟你说清楚。”
林则喝干杯里的酒,“难道不是因为我已经上了你们这条船,想下也没办法了?”
“你看,多心了不是?我们可是正规的国家企业,你要不想要这份工作,回去写个报告,厂里一准给批。”张哥凑近林则,一嘴的酒气,“不过,林则同志,你上哪找这么轻松,工资待遇又高的工作,你想想上两回分到的钱,一百五十块钱,顶别人好几个月的工资,等你成了正式工只会分到更多,还有咱们拉回去的那些东西,不要票,成本价买,有时候还能分一些路上‘磕破’了的东西,上哪找这么好的工作?”
至于说怕林则举报?不存在的,林则之前收了钱,属于同伙,抓到他也逃不了,只会比他们更担心被举报。
“张哥你喝醉了。”林则笑笑,“这么‘好’的工作,我怎么会不要。”
林则又不是这时候的热血青年,没有所谓的思想觉悟,在未来,生意人比一般的公务员都招人羡慕,从根子上来说,他就不觉得这事情是错误的,所以张哥的威逼利诱,对林则而言算是白费力气了。
“这事又没有劳民伤财,更没有伤天害理,我们只是帮人带些东西而已,属于帮助劳动人民解决困难。”林则笑笑,“对吧?张哥。”
“对,你说的太对了,我们就是帮他们带点东西,是帮助他们解决困难。”老张一拍桌子,看着林则叹道:“书读的多果然有用,我以前就觉得这是好事,就是说不上哪里好。”
林则笑了笑,问道:“我们下一站去哪里?”
“下一站我们去红江省。”
“红江?”林则想半天想不出来那边有什么特产。
“小林同志这才刚离开农村,就忘了丰收的季节了?”红江可是粮食大省,而他们Z省最缺的就是粮食。
目的是粮食?难怪一路倒腾工业品。
F省有铁矿,当地工业较多,拿Z省的棉花海产换取铁锅,铲子,还有菜刀锄头这类要工业卷的家居品,再到红江换取粮食拉回Z省,这其中的利润,难怪会让人铤而走险,越做越大。
之后张哥就没避着林则,两人一起送货一起见当地的负责人,除了烟,林则还收到不少特产,甚至一些人还给了回扣。
“张哥,你看这个?”晚上,林则把一小叠五块十块的钱放在他面前。
“收着吧,这属于额外收入,上面的人心里有数,不会管。”说完,张哥就不管林则,躺自己那张床睡着了。
点了点,一共七十五,比得上他现在两个月的工资,油水够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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