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采编终于有了说得上话的机会,蹭在邢意北旁边说:“秦主播最近又瘦了。”
见邢意北不说话,采编又看着前方的女主播说:“听说前几天刘老师说她上镜显胖,她就好几天不吃米饭,只吃青菜,这样能行吗?柔柔弱弱的女孩子,身体也不知道撑不撑得住。刚刚我上来的时候就看到二楼会议室门口,一个面试的女孩子晕倒了。工作虽然要紧,但是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
采编说了一大段话,邢意北却只听见其中一句话。
“谁?”邢意北问,“谁晕倒了?”
“我不认识啊,只知道是来二轮面试的女孩子,长得瘦瘦小小的,还没开始面试就晕倒了,现在……”
采编说完,回头一看,身旁早没有了邢意北的身影,只有那道被用力拉开的玻璃门还在晃荡。
女主播走回来,一看,没了人,“邢意北呢?”
采编摸摸脑袋,“不知道啊,一句话的功夫就不见了。”
第22章 吹不散眉弯(一)
邢意北赶到会议室时,围观的人刚刚散去,各司其职。
邢意北喘着气,四处张望,正准备拉一个人问问情况就听到姜思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怎么在这儿?”
邢意北猛地转身,看见姜思思端着两杯热水站在他身后。
邢意北快步朝姜思思走去,上下打量一番,确定她没事后,长舒一口气。
见邢意北不说话,姜思思又朝另一边张望,“人呢?”
邢意北:“谁?”
姜思思转身背对他寻找,“一个面试的女生,刚刚还在这儿呢,我去倒了杯水就不在了。”
远处,顾芷朝她挥挥手。
姜思思正要走过去,邢意北立马拉住她,“什么时候面试完?”
姜思思:“不知道,半个小时吧。”
“好。”邢意北说,“我送你回去。”
姜思思漫不经心地摇头,“不用了,你也在忙。”
“我说我送你回去。”邢意北的语气硬了起来,“你现在为什么总是习惯性拒绝?”
姜思思抿了抿唇角,不回答他的问题:“好吧。”
“刚刚那个女生晕倒啦。”顾芷说,“好像是常年不吃早饭,又低血糖,幸好这里人多,已经送去医院了。”
姜思思把热水递给顾芷:“那你也喝点热水吧,今天挺冷的。”
顾芷捧着水杯,小声说:“你跟邢意北认识啊?”
姜思思点头。
顾芷:“那之前问你你还说不知道呢。”
姜思思喝了一口热水,“我是不知道他在这里工作。”
“这样啊。”顾芷问,“你们是同学吗?”
姜思思:“高中同学,大学校友。”
“不对呀。”顾芷眨眨眼,“高中同学,为什么你大三他大四?”
姜思思:“我复读过。”
“怪不得,第一轮面试的时候我就说他在看你,没想到是同学。”顾芷长叹一声,“真羡慕啊,大学里有自己的高中同学,我跟我男朋友大学的时候一个在北方一个在南方,平时都见不到面,只有放寒暑假回家才能见面。哦,不对,有时候放假他也会来找我,不过机票太贵了,火车时间又很长,我都舍不得让他跑这么远。”
在顾芷絮絮叨叨的说话声中,姜思思恍恍惚惚想起高三毕业那年。
大家都收到了成绩,有人欢喜有人忧。
姜思思的父母属于心态比较好的,看到女儿的分数,虽然不是预料中的好成绩,但也觉得足够了,于是连夜开始选学校。
“这个学校离家近,开车才两个小时,也可以常常回家。”
“不行,我看外国语比较适合思思,虽然远了点,但是学习氛围好啊!”
“我才不舍得让女儿去那么远的地方读书,坐飞机都要三个小时呢!”
“……”
姜思思的父母在客厅你一言我一语,看了几个小时也没决定下来报考哪个学校。
此时的姜思思对自己的未来没有任何的规划,她趴在沙发上,完全不参与父母的话题,好像要上大学的不是她似的。
正发着呆,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姜思思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小心翼翼地溜回了房间,好像做贼一样。
虽然她的爸妈此时根本没有心思管她。
“学校选好了吗?”邢意北问。
姜思思:“还没有。”
“你没有喜欢的学校?”
“没有呢,你呢?报好了吗?”
“允和。”
姜思思沉默了一阵。
邢意北又问:“你不是说想考外国语大学吗?报了吗?”
姜思思下意识说:“好远啊……”
离你好远啊。
邢意北笑了起来:“还好,我看过了,三个小时的飞机。”
门口缝隙里传来爸妈的声音。
“那就外国语吧,就这么定了,思思!过来一下!”
“好的!”
姜思思应了一声,跟邢意北说:“我爸妈叫我,我先挂了。”
姜思思回到客厅,妈妈笑着跟她说:“思思啊,我跟你爸爸看好了,就外国语学院怎么样?”
姜思思拿手机查了一下,外国语大学到允和大学所在的城市要坐三个小时的飞机。
“好远啊。”姜思思说,“妈妈,我不想去那里。”
姜妈妈问:“那你想去哪里?”
姜思思紧紧握着手机,张口对爸妈说:“我要不再考一次吧。”
现在每每想起来,姜思思都会给自己的十八岁戴上一顶“年轻不懂事”的帽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拿一年时间去赌一个不知道有没有结果的未来。
“第二小组进来面试!”
工作人员一声中气十足的叫号把姜思思从回忆里拉了出来,她站起来理了理裙摆,感觉小腹的阵痛愈发严重。
“走吧。”顾芷紧张地站起来,“忐忑死了,赶紧开始感觉结束,早死早超生。”
姜思思被顾芷拉着走进会议室,坐下来的那一刻,竟有一丝眩晕感。
姜思思上了高中就开始痛经,每每疼起来都跟要命似的。前几年喝着中药还好点,去了日本断了中药,这老毛病就又犯了。
强撑着精神,结束了半个小时的面试,姜思思走出来时脸上已经没有血色。
面试时不少人会紧张,所以也没有人觉得姜思思有什么问题,互相打了个招呼就自行离开。
大家都走远了,姜思思扶着栏杆蹲了下来,翻着包里的手机。
手心冒着冷汗,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甚至连耳边的声音都瞬间被抽离。
手机还没找到,姜思思就感觉眼前一黑,迷迷糊糊中她看到许多人围了过来,一个男人蹲下来,刚刚搂住她的要,另一个男人就冲了过来,将姜思思拦腰抱起。
姜思思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想法是,完了,今天的面试有毒。
再睁开眼时,姜思思发现自己在出租车上——邢意北的怀里。
“醒了?”邢意北摸了摸姜思思的额头,“还在冒冷汗。”
姜思思直起腰,脑子里还是懵的,转身看到出租车计价器上的数字,知道自己只是短暂地晕了过去,这才放下了心。
不过虽然醒过来了,但姜思思感觉小腹绞痛愈发厉害,像有个电钻器在她肚子里运作一样。
“去哪儿啊?”姜思思一开口,声音竟有些嘶哑。
“医院。”邢意北见姜思思还捂着肚子,脸色一黑,“下次你再穿这么少就别出门了。”
姜思思没有力气说话,脱掉鞋子,双脚踩到座位上蜷缩了起来。
只有这个姿势,她才会感觉好一点。
邢意北静静地看着她,忽然脱下外套,裹在姜思思的脚上。
“你干嘛?”姜思思想挣扎,可浑身没有力气,但看着邢意北那崭新的西服裹在她脚上,她于心不安,“这衣服是新的吧?”
“别说话了。”邢意北看向姜思思,脸色依然不善。
姜思思听他的话,闭上了嘴,邢意北却欲言又止。
“你刚刚……”
姜思思抬眼看他。
“吓死我了。”
“我没事,老毛病了。”姜思思强撑着笑了一下,“我不想去医院。”
“不行。”邢意北斩钉截铁地说,“马上到医院了。”
“老大……”姜思思声音原本就细细软软的,此刻更有一种病弱感,连出租车师傅都忍不住回头念叨:“小姑娘,你还是去医院吧,身体要紧啊。”
姜思思还是摇了摇头,扯住邢意北的袖子,“我不想去医院,我现在很疼,去医院要挂号,要排队,还要拍片子,医生不会立刻给我止痛,不如先让我吃一点止痛药,以后再去医院好不好?”
姜思思说话的声音很小,邢意北一直看着她的双唇,没有一点血色。
“好。”邢意北对出租车司机说了一个地名,出租车立刻掉头。
姜思思抱紧双腿,将腿埋进膝盖里。
五分钟后,出租车停了下来。
邢意北拉开车门下车,随机转身抱起了姜思思。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
姜思思试图挣扎,邢意北愈发抱得紧,“你能不能安分一点!”
姜思思“哦”了一声,仍然尽量保持着距离,不让自己全是靠在邢意北身上。
走进电梯里,邢意北一直没说话,直到数字跳到了23,他才自言自语一般说道:“你怎么这么轻。”
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问自己,姜思思没应答。
从电梯出来,邢意北抱着姜思思走到一扇门前。
“我包里有钥匙,你拿出来。”
姜思思伸手在邢意北裤包摸了一下,空的。
邢意北:“左边。”
姜思思:“早说嘛……”
拿出钥匙,打开门后,邢意北抱着姜思思径直穿过客厅,进了一个房间,将她放到床上。
“你躺好。”
说完,他转身出去。
姜思思睁眼打量,他的房间有些乱,柜子上凌乱地堆着几件衣服,地上散落了几个矿泉水瓶子。
姜思思记得以前去过他家里一次,明明很整洁的。
这时,邢意北端着一杯热水,手里捏着一盒药走了进来。
“止痛药。”他坐到姜思思身边,“一颗够吗?”
姜思思摇头,“两颗。”
邢意北手顿了下,拿出两颗药,喂到姜思思嘴边。
姜思思愣了一下,张嘴吃了药,邢意北递来热水,“喝完。”
姜思思吞下药,迷迷糊糊地躺了下去,“你家里为什么会备有止痛药?”
邢意北端着杯子站了起来,“常备药而已,你睡一会儿。”
说完,他又走了出去。
姜思思点点头,钻进被窝。
药效起来后,姜思思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邢意北站在门口,看见姜思思睡着后,走进来坐在床边,拿起床边放的止痛药晃了几下,发现里面没几颗剩的。
他放下止痛药,轻轻靠在了床头,看着姜思思的睡颜。
曾经邢意北很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喝酒那种东西,可后来他发现,酒好不好喝不重要,能让人发泄情绪倒是真的。
可惜他自小肠胃就不好,酒一喝多,第二天胃就疼得要死,所以止痛药也成了常备药。
回想自己这二十多年的人生,那两年真是过得中二又矫情。
可就是这样的时光,让邢意北想明白了一件事。
曾经他以为姜思思是离不开他的,原来不是,是他离不开姜思思。
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第23章 吹不散眉弯(二)
傍晚,夕阳透过窗帘照进来,温柔暖和。
邢意北不知不觉坐了这么久,发现床边的水杯空着,于是想出去再倒一杯水。
刚刚端给姜思思的热水是饮水机里最后一点,邢意北把客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矿泉水,好在厨房里还有水壶,他接了一壶自来水,放到炉子上,正要打开火,窗外开始起风,吹得窗子吱吱呀呀地响。
房间里的窗户没有关,邢意北怕把姜思思吹感冒,于是回到房间关上窗户。
拉上窗帘的那一瞬间,姜思思呢喃了一声:“行かないで!”
“你在说什么?”邢意北靠近床边,低声说话,而姜思思紧紧皱着眉头,翻了个身。
说梦话呢。
邢意北站了起来,准备去厨房烧水,姜思思又说了一句:“行かないで!!”
情绪比刚才更激烈,好像很害怕。
邢意北回头看着姜思思,她露在外面的双手紧紧抓着被子,眉间锁成了“川”字。
“做噩梦了吗……”邢意北念叨了一句,坐到床边,伸出了手,“梦里面还说日语呢。”
冬夜。
姜思思在宿舍里写作业,窗外狂风大作,老宿舍的窗子年份久远,好像随时都要被吹垮似的。
新闻翻译课的老师给每个学生随机抽取了资料,要求当天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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