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脸吗?”珞珈试探着问。
方姩桉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然后问:“我是不是太过分了?他帮了我,我却恩将仇报。”
珞珈说:“是有点过分。”
“你怎么站他那边?”方姩桉不满,“他还骂我呢,骂得可难听了。”
珞珈有点哭笑不得:“你到底是在生周正午的气还是生你自己的气?”
方姩桉顿了顿:“都有。”
珞珈又问:“那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找个台阶下?”
“周正午不会给我台阶的,”方姩桉的语气有些黯然,“他的脾气我太清楚了,死倔死倔的。”
珞珈想了想,说:“这样,林惊风今天帮了我,放学后我请他吃饭表示感谢,我让他叫上周正午,你也过来,一饭泯恩仇,怎么样?”
“好吧,”方姩桉答应得很勉强的样子,“那到时候见。”
“好,那我去上课了。”要挂电话的时候,珞珈突然想起什么,忙说:“对了,我向你借钱的事别告诉别人,尤其是林惊风,钱我明天还你。”
“我说了不用还的。”方姩桉说。
“借钱哪有不还的道理,”珞珈说,“先这么说,拜拜。”
挂了电话,珞珈洗把脸让自己清醒点,在上课铃响之前回到了教室。
第三节课课间的时候,珞珈给林惊风发微信:放学后一起吃饭吧。
林惊风秒回:好!
珞珈:叫上周正午一起。
追风少年:喔
叫他一起吃饭,就是“好”加感叹号,让他叫上周正午就是一个“喔”没有标点,这情绪起伏表现得也太明显了。
珞珈笑了笑,又发:我会叫上方姩桉,但是你别告诉周正午。
追风少年:为什么?
珞珈:他们吵架了。
追风少年:正午的伤不会是方姩桉打的吧?
珞珈:不是,你脑洞太大了[擦汗]
追风少年:[呲牙]那是怎么回事?
珞珈:吃饭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珞珈:你想吃什么?
追风少年:吃你喜欢的,我不挑食。
珞珈:你的伤会不会很疼?
追风少年:本来还有点疼,你一关心我就不疼了。
两个人就坐前后桌,却聊微信聊了一整个课间,也是很好笑。
第四节课下课,珞珈收拾好书包,和两个伤患一起离开教室。
林惊风和周正午都很高,珞珈走在他们旁边就像一棵发育不良的豆芽菜,而且他们脸上的伤实在太引人注目了,走到哪里都能惹来热切的视线。
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小饭馆落座后,珞珈给方姩桉发个定位,让她快点过来。
林惊风点了炒面,周正午点了炒饭,珞珈则只点了一份瓦罐汤。
“你不点主食吗?”林惊风问,“一罐汤只有几口而已,喝不饱的。”
珞珈摇头:“我习惯不吃晚饭,没关系的。”
林惊风感叹:“你也太好养活了吧。”
珞珈笑了笑,看向对面的周正午,开口帮方姩桉解释:“正午,早上的事不怪方姩桉,她是为了保护我才和夏恩发生过节的,所以夏恩才会找人报复她,她真的没有惹事生非,你不要生她的气。”
周正午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地“嗯”了一声,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林惊风问:“你和夏恩有什么事吗?”
这要解释起来又要牵扯出一堆事来,珞珈正想着要怎么搪塞过去,就看见方姩桉走了进来,忙抬手招呼她:“姩桉,这里。”
四人桌,珞珈和林惊风并肩坐着,方姩桉只能坐周正午身边。
两个人谁都不看谁,也不说话,气氛一时有点尴尬。
静了一会儿,方姩桉看着林惊风说:“你这脸够精彩的啊,谁干的?”
林惊风不想说实话也不想欺骗朋友,于是含糊其辞地笑着说:“说了你也不认识,哥们儿当时一对八,打得他们满地找牙,牛逼吧?”
方姩桉笑着说:“吹牛逼吧你,打球你行,打人还不如我呢。”
“嘿,你还别不信,”林惊风寻求场外支援,“珞珈,你帮我说句话。”
珞珈很给面子地帮腔:“没错,他很厉害,对方伤得比他严重。你要吃什么?我们已经点过了。”
方姩桉看了看菜单,叫来服务员,点了一份炒饭。
周正午始终沉默着,方姩桉也拉不下脸先跟他说话,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珞珈看着既着急又好笑。
周正午和方姩桉现在正处于恋爱中最美好的暧昧阶段,吵架是感情升温的催化剂,离捅破窗户纸应该不远了。
点的东西陆续端上来,珞珈把瓦罐汤里的排骨挑出来扔掉,林惊风忙说:“别扔啊,太浪费了,给我吧。”
本来也没几块,珞珈把剩下的两块排骨舀出来放到林惊风的盘子里,看见他要往炒面里加辣椒,急忙阻止:“你不能吃辣,会影响伤口恢复。”
林惊风“喔”了一声,乖乖把一满勺辣椒放下,又抿着嘴冲珞珈笑了笑,问:“你要不要吃一点?”
珞珈摇头:“不要。”
方姩桉说:“让我喝口汤。”
珞珈把勺子递给她,方姩桉尝了一口,说:“还挺好喝的,我也点一份。”
她叫来服务员,也点了一份茶树菇排骨汤,她瞟了眼周正午,问:“你要吗?只吃炒饭多干啊。”
周正午客气而疏离地说:“不用,谢谢。”
方姩桉讪讪地笑了笑,朝珞珈做了个鬼脸。
珞珈喝完汤就起身去结账,林惊风急忙跑过来阻拦,但她已经扫完二维码,指纹一按钱就转过去了。
林惊风懊恼:“哪有让女生付钱的道理,我把钱转你。”
珞珈一手扶着他的胳膊,踮脚凑到他耳边,小声撒谎:“表面上是我请客,其实出资人是方姩桉,这顿饭是为了让她和周正午和好啊。”
珞珈说完后站好,笑着朝林惊风眨眨眼,却发现他从耳朵到脖子都红透了,好像连呼吸都屏住了。
她故意逗他,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笑着说:“你的脸怎么红成这样?是哪里不舒服吗?”
林惊风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眼神躲闪,看看她又看看别处,小声说:“你、你以后别突然离我这么近,我心脏会爆炸的。”
如果不是身高不够,珞珈真想揉揉他的头发,他真的太太太可爱了。
“回去吧,”她笑着说,“把你的面吃完。”
刚转身,就看见方姩桉快步朝他们走过来,珞珈喊她,她却不理,径直出了小饭馆的门,珞珈隐约看见她好像哭了。
就一小会儿不注意,她和周正午又吵起来了?
珞珈看向周正午,他正没事人似的吃着饭。
林惊风走过去问:“方姩桉怎么了?”
珞珈补充一句:“她好像哭了。”
周正午的动作忽地顿住,他把筷子一扔,猛地站起来,拿上书包跑出去。
林惊风也急忙拿上他和珞珈的书包,然后拉住珞珈的手往外跑:“有好戏看了,快走。”
现在正是这条街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三五成群的学生,经营各种小吃的路边摊,川流不息的车辆和行人,奶茶店里传出的音乐声和嘈杂的人声。
林惊风和珞珈刚追出来,就看见方姩桉差点被一个骑自行车的男生撞到,幸亏周正午及时追上去拉住了她。
方姩桉却用力推开了周正午,她抬手擦了擦眼睛,似乎很激烈地说了句什么,但林惊风和珞珈离得有点远,周围又吵,根本听不清,等他们走近一点,就听见方姩桉说:“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如果你喜欢我,就做我男朋友,如果你不喜欢我,我以后再也不缠着你。”
周正午皱眉看着她不说话。
方姩桉静静地等着,林惊风和珞珈也站在不远处等着周正午的回答。
半晌,周正午无奈地说:“方姩桉,我真的拿你没有办法。”
“别说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方姩桉说,“做我的男朋友,还是做陌生人,你今天必须做选择。”
周正午定定地看着她,毫无预兆的,他蓦地低头吻住了她的嘴唇。
路过的学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到了,纷纷发出惊呼,反应快的已经拿出手机拍照录视频了。
林惊风呆呆地看着,发出一声惊叹:“哇哦。”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珞珈微微笑起来,方姩桉终于尝到了真正的、初吻的滋味。
林惊风偏头看向珞珈,不知在脑补些什么,脸悄悄地红了。
珞珈伸手拿过自己的书包,笑着说:“我们该退场了,走吧。”
她转身离开,林惊风愣了愣,快走两步跟上。
两个人迎着夕阳并肩走着,身后是拖得长长的影子。
林惊风想牵她的手,跃跃欲试半晌,最终还是怂唧唧地把手插进了裤兜里,尬笑两声,说:“今天的夕阳真漂亮。”
珞珈“嗯”了一声,举起手机拍了张照片。
第114章 哥哥太坏了怎么办16
珞珈从书包里掏出钥匙,正要开门,门忽然从里面推开,险些撞到她。
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走出来,和珞珈对视一眼,径自走了。
珞珈凭着那一眼在记忆库里搜索,竟然得到了结果,这个女人是池新良的前妻,池屿的亲妈。
珞珈刚进门,被客厅里摔东西的声音吓了一跳,然后就看见池屿大步走进自己的房间,很快又出来,手里拿着摩托车的钥匙。
“池屿哥哥……”
珞珈喊他,他却连个眼神都吝于给她,直接从她身边走过去。
看他的表情,明显正在气头上,大概他妈刚才说了什么惹怒他的话。
珞珈毫不犹豫地跟出去。
他本来就是危险人物,被惹怒之后危险指数更高,极有可能会做出伤人伤己的事来泄愤。
作为他的“牧羊人”,珞珈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眼看着电梯门关上,珞珈转而从楼梯奔下楼,在楼门口追上了池屿,她抓住他的手,喘着粗气说:“池屿哥哥,我们回……”
不等她说完,池屿用力甩开她:“滚!”
他力气很大,珞珈直接被他推倒在地,胳膊肘磕得生疼,用手一摸,指尖上全是血。
池屿骑上摩托车,扬长而去。
珞珈挣扎着从地上起来,正打算回家,却听见摩托车的轰鸣声又折返回来。
摩托车停在楼门口,池屿下车,大步朝她走过来,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把她放到摩托车后座上,他重新骑上去,抓住珞珈的双手扣在他腰上,紧接着发动摩托车,轰鸣着驶进苍茫的暮色里。
夏天的白昼太长了,快七点了夜色还未完全降临。
呼啸的风吹起她的裙摆,披散的长发胡乱飞舞,眼睛几乎要睁不开,索性便闭上,还能少害怕一点。
珞珈紧紧地搂着池屿的腰,整个身子都贴在他的后背上,生怕自己会掉下去。他开得实在太快了,这要掉下去得摔个半死不活,再被路过的车辆碾一遍,直接粉身碎骨了。
她现在有点后悔跟出来了。
过了好久珞珈才睁开眼,发现摩托车正飞驰在沿海公路上,天色虽然还未完全黑下来,但月亮已经悬在了海面上,风里有海的味道,风声几乎盖住海浪的声音。
紧绷了一路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大海就是有这样神奇的魔力,浩大,磅礴,仿佛能吸食一切负面的情绪。
没多久,摩托车驶下沿海公路,停在了沙滩边上。
池屿下车,也不管珞珈,径直朝着海边走去。
这是一片野海,除了他们俩看不见第三个人。
珞珈从手腕上摘下头绳,把吹乱的头发扎成马尾,跟着池屿走向海边。
池屿冲着海面大喊:“啊——!!”
珞珈愈发好奇了,他妈到底对他说了什么,值得他生这么大气。
池屿喊完,突然开始脱衣服。
珞珈停住靠近的脚步:“……”
池屿穿的是校服,他脱掉衬衫,踩掉鞋子,脱下长裤,径直朝大海走去。
在野海区游泳太危险了吧?
但珞珈心知拦不住,就没吱声,弯腰把池屿随地乱扔的衣服捡起来叠好,用书包压住,以防被海风吹跑。
珞珈坐在沙滩上,籍着月光寻找池屿的身影,看到他越游越远,简直一往无前毫无畏惧。
她趴在膝盖上,望着海上明月,脑海中不由浮现出诸多奇怪的联想,比如大白鲨、海怪、鲛人、奇幻漂流什么的。
突然响起的铃声打断了她无边无际的幻想。
从书包里把手机拿出来,来电显示是“妈”。
“喂,”珞珈接听,“妈。”
“这都七点多了,你和池屿人呢?”朱橘芩在那边说,“客厅的果盘和玻璃杯是谁摔的?”
珞珈如实说:“池屿摔的,他妈突然找上门,不知道对他说了什么,他特别生气,摔完东西就出门了,我担心他出事,就跟了出来。”
朱橘芩立即紧张起来:“你们现在在哪儿呢?我怎么听着那么大风?”
珞珈说:“在海边。”
“天都黑了跑海边去干嘛?”朱橘芩说,“赶紧给我回来!”
“我如果能说动池屿就好了,”珞珈说,“没事的,您放心吧,等他气消了我们就回去。”
朱橘芩沉默几秒,无奈地说:“那你们注意安全,尽量早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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