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家的注视下,小阿宸百无聊赖地看了看那边的小玩意儿,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小碗儿,他皱了皱眉小眉头,撅着小嘴儿,表示没什么兴趣,又回过头来扒拉着自己小袍子上的花纹玩儿。
大家看他蹲在那里一直不动,就有些着急了,旁边的嬷嬷甚至晃动着一个红手帕,在那里吸引小阿宸的注意。
小阿宸纳闷了瞅了瞅那嬷嬷后,更觉得没意思,胖乎乎的小身子蹲在那里,抓着自己的长命锁玩儿。
这下连皇上都纳闷了:“阿宸,你爬过去看看,那里有好玩儿的。你抓一个啊,看看你喜欢什么,随便拿,喜欢什么就拿什么!”
小阿宸瞅了瞅皇上,小胖身子站起来,扭着小屁股晃晃悠悠奔向了皇上。
快奔到皇上怀里的时候,脚底下一绊,差点就摔倒。
皇上连忙伸手接住了他。
小阿宸被那么一摔,险些摔个大屁蹲,小娃儿嘛,他要摔到他也知道下意识抓住一个东西。
小阿宸这么一摔,恰恰好就抓住了皇上的衣服。
他这一抓住,就不放开了。
“阿宸,放开放开……”皇上衣服被小娃儿揪住,连忙求饶。
“黄黄黄……”阿宸一股脑地蹦出来一堆的字,不过没人能听懂。
皇上被逗得哈哈大笑,这时候萧珩也过来帮忙,想抱过来小阿宸让他松开皇上的衣服。
奈何小阿宸抓住死活不放开了。
本来这只是一个意外,大家笑一笑也就罢了。
但是在场的可都是老狐狸,有些人看到这情景,对视一眼,不免就想多了。
皇上今日穿着的不是上朝的朝服,但皇上就是皇上,便是便服,也是黄袍上绣着真龙祥云纹案的。
而现在,本应该抓周去抓那些算盘刀剑之类小玩意儿的小皇孙,竟然抓住皇帝的龙袍不放。
抓周是什么意思,抓到了什么就是什么,当朝还是很相信抓周一说的。
望着这小娃儿紧抓着皇帝的龙袍,大家细想这背后的寓意,不免胆寒。
不过没有人敢说什么,大家全体噤声,就看着小阿宸攥着他皇爷爷的龙袍不放。
好不容易,萧珩终于解救了自己父皇的龙袍,然后抱起了小阿宸,要去抓周。
小阿宸哼哼着,随手捡起来一把小剑,咿呀呀地摆弄了一番。
在场的国公爷侯爷还有各种官员,这时候才努力挤出一点笑来,上前夸赞小皇孙抓住剑如何如何成大器之类的。
皇上仿佛对刚才的事毫无所觉,笑呵呵地又从萧珩手里抱过来小阿宸。
抓周后,又开始了周岁宴席,百官纷纷举杯,一时之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而刚才小阿宸揪住了龙袍的事,三皇子自然看在眼里。
他本来是没多想的,这么小的小娃儿,他也是颇为喜欢的,甚至有些眼馋,眼馋这怎么不是自己的孩子。
不过想起这事儿,他就会记起那晚的事,当下羞愧难当,又觉无脸见人。
这件事想一次就难受一次,如此几番下来,他现在真是一想就头疼。
但是如今他看着小阿宸揪龙袍,又见自己父皇丝毫没有恼意,突然就意识到了什么。
皇上此时春秋正盛,并没有要立太子的想法。
这立太子,是立长还是立嫡?
总不能不要长也不要嫡,偏偏去立这备受宠爱的萧珩吧?
三皇子想起这个便觉头疼,干脆就找了个借口,出去打算吹吹风清醒下。
他走出大厅,来到了旁边花苑的走廊上,坐在那里歇息,看着这风吹水动,嗅着空气中似有若无的桂花香,不免觉得无趣。
一时想起自己在徐山脚下客栈的那一晚,更加头疼,不由叹了口气,闭目养神。
谁知道就在这时候,一个姑娘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翘头瞅着他,眼中犹犹豫豫的。
这个姑娘就是包姑。
包姑自打进了这皇子府后,算是颇受顾穗儿照料,吃穿用度都是千金小姐般,算是沾了大光。不过这包姑心里存着事,每每对着自己享受的这荣华富贵忐忑不已。
她是羡慕顾穗儿的,觉得顾穗儿好命,生了个小皇孙,从此后可以过好日子了,再也不用受穷。
她如今虽然也跟着顾穗儿享受了点好处,可那都是顾穗儿给的,是不长久的。一旦顾穗儿不给她这些好处了,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包姑心里计较着自己的事,暗地里也偷偷地瞧过萧珩几眼,认出好像是那晚在客栈的客人,她便多少存了点心思。
只是偶尔间穿戴好了,从萧珩旁边经过,萧珩完全仿佛没看到她似的。
回到自己房中,每每沮丧,想着自己到底不如顾穗儿吧。
一直到这一日,府中为那金贵的小皇孙举办宴席,她偷偷地看过去,无意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看到后,心中如遭雷劈,震惊不已。
想明白后,顿时感悟,这是机会来了
属于顾穗儿的机会,她也是有的。
她如果好好抓住这一次,未尝不是第二个顾穗儿。
当下盯着这三皇子,忐忑不安地走过去,小声道:“你,你是三皇子是吗?”
三皇子本来正闭眸假寐,突然就听到个这声音,纳闷地看过去。
一看之下,他也微微吃了一惊。
怎么这姑娘看着有点眼熟?
忙仔细打量,只见对方穿着倒是还算讲究,像是一个大家小姐,就是一股子怯生生的味儿,仿佛乡下人刚进城的样子。
反正土得很。
“姑娘,你是——”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看着这姑娘眉眼,越看越眼熟。
包姑见这三皇子竟然不认识自己,一时委屈极了,捂着脸低声哭道:“三皇子,你竟然不认识妾身了?你,你难道忘记了那一夜……你竟是如此始乱终弃之人?”
三皇子一听这话,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你是什么意思!”他猛地站起来,拉住这包姑的袖子大声问道:“我怎么始乱终弃了?什么那一夜?我和你有什么那一夜?”
“我,我,我——”包姑脸红羞怯又无奈:“三皇子竟然全都忘记了,那我的名节已经尽毁,我,我还不如去死了算了!”
说着就要作势寻死。
此时的三皇子脑中灵光一闪,多少有了点零星印象!是了,当时他虽然喝醉了,但是分明记得那晚这姑娘是在她房里的!
三皇子盯着包姑的脸蛋仔仔细细地瞅,瞅了好半晌,心中如梦初醒。
就是她,没错,就是她!
如此认定了后,三皇子再看这锦绣华服却散发着土味儿的姑娘,心里的惊喜那简直是如同春日的竹笋,一个劲地往外冒。人生最大的喜事,莫过于此。
低落消沉了几乎小一年了,无脸见人,羞于和人提及心事,就这么落落寡欢,小一年的时间啊,他终于明白了,原来自己并没有做下那人神共愤的畜生事!
只是一个乡下村姑而已,哈哈哈,只是一个乡下村姑!和他没有半点干系的乡下村姑!
三皇子神清气爽,满面春风,惊喜地拉着包姑:“那一晚是不是你和我睡了?你叫什么名字,又是什么人,家住哪里,那一晚到底怎么回事,快,快快说来!”
包姑一看他这个样子,知道有戏,也明白现在不是娇羞的时候,赶紧把自己的来历说了一遍:“我本是徐山脚下徐家客栈的丫鬟,和顾穗儿一起干活的,我们平时都住一个房间的。那一晚,我去给三皇子添一些茶水,谁知道,谁知道——”
包姑低下头,咬着唇,欲言又止。
三皇子至此再也没有疑问了,他就知道,他就知道根本不是昭阳!
当下痛快地仰起脖子大笑三声:“哈哈哈,包姑,包姑,好名字!以后,你就是我的妾了!”
“这,这是真的?”包姑不敢相信,她要成为三皇子的妾了?
“是!”三皇子豪气得很,收一个妾,那还不是张口的事。
“不过——”三皇子突然想起来当初萧珩对他说的话。
萧珩说什么来着?如果不是萧珩那句不阴不阳的话,他能误会吗?是萧珩误导他以为自己和自己的亲妹妹昭阳公主有了什么不干净。
三皇子想到这里,两眼一眯:“萧珩啊萧珩,这一次,我倒是要问问你,你居心何在!”
说完这个,他冷笑一声,当即领着包姑,寻来自己的侍卫:“去,请昭阳公主来一趟五皇子府,就说三哥我有天大的事要和大家商量商量。”
他知道父皇一向宠爱萧珩,为了这萧珩,母后多有不满。特别是上次这小皇孙踢了母后的鼻子,更是让母后颜面扫地。
这一次,他要一口气都给找补回来!
第101章
宾客逐渐散去,皇上搂着这灵气逼人的小皇孙,都有些不舍得撒手,便说是要带回宫去住一晚。
顾穗儿听说,自然是不忍让小阿宸离开自己,不过皇上既下了旨意,又不能不从。幸好如今小阿宸已经能自己吃饭,并不是非要她喂奶不可了。当下便让桂枝跟着一起进宫,又唤来了乳娘并嬷嬷的随着。
这边正准备着,就听说昭阳公主来了。
昭阳公主过来,她是有些疑惑的,不过既来了,少不得有女眷去接待,她只能先放下手头的事,过去迎接。
谁知道一踏进花厅,就听得那里三皇子正气愤地说话。
“萧珩,我的小皇弟,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三皇子冷笑连连:“当初徐山脚下,和我有了一夜露水的分明是这个姑娘,你竟然给我胡乱指派瞎编乱造?你这是分明陷我于不忠不义不孝!我这一年好受吗?我每日战战兢兢羞于见人,我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我大病一场,结果呢,原来你根本是在骗我!”
三皇子悲愤地噗通跪下:“父皇,您老人家一定要给我主持公道,我这次被萧珩坑惨了!”
皇上单手揽着坐在自己膝盖上的小阿宸,听到三皇子的话微微拧眉:“不要一口一个萧珩,那是你皇弟。”
三皇子想想也是,只好道:“是,那是我皇弟,可是父皇,儿臣被五皇弟坑惨了。”
皇上神情淡淡的:“说吧。”
三皇子提起这事儿,真是鼻子一把泪一把的,当即说起自己当初在徐山脚下的种种,以及最近这大半年的误会,全都说了一遍。
最后道:“父皇,是五皇弟骗我,让我以为我竟然做出违背人伦猪狗不如的事!害得我最近一年来意志消沉!”
最近大半年,他父皇对他自然是多有不满意,总觉得这个儿子跟没魂一样。他心里苦得很,只是不好对父皇讲罢了,如今好了,干脆一股脑把自己被萧珩坑了的事都说了。
然而他悲愤地说完自己的委屈后,有一个人率先冲了上来。
昭阳公主满脸不可思议,眼神里都是嫌弃膈应:“三皇兄,你,你刚才说什么?”
她没听错吧,那意思竟然是三皇兄认为他和自己有过什么?她一想到这个,浑身一个激灵,就仿佛不小心摸到了她最害怕的老鼠。
“三皇兄,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她简直是恨不得直接上去给他一巴掌,怪不得过去小一年的时间里,她每每去找他,他总是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望着自己,甚至处处躲着自己。
敢情他,他竟然有了这般误会?
昭阳公主现在是就差吐出来了。
三皇子也是无奈了,他咬牙切齿地指着萧珩道:“是他,他故意骗我,骗我说我干了这猪狗不如的事!我也是一时不察,竟然上了他的当!”
萧珩从旁,淡定地从皇上怀里接过自己的儿子,抱着儿子,他挑挑眉,颇有些不屑地道:“我骗你?我何曾骗过你?我说过你干出违背人伦猪狗不如的事吗?”
三皇子几乎跳脚:“你当时说了,你说我梦里稀里糊涂的,难道不应该搞清楚上了我床的女人到底是谁!”
萧珩:“可是我没说是谁啊,我只是提醒你查清楚。”
三皇子冲过去指着萧珩的鼻子:“你还反问我,问我那天晚上客栈里我一共见过几个女人!”
萧珩一脸清冷:“是,我是问你见过几个女人,但是没说你和谁有了露水姻缘。”
三皇子看萧珩那样子,好像这件事完全和他没关系似的,一时冷笑连连:“我当时只记得见过你这位媵妃和昭阳,没见过其他人!你那么说,我自然是以为就是昭阳,你就是故意的!”
萧珩冷淡地瞥他一眼:“那是你自己记错了,与我何干。”
三皇子看他这样子,虽然知道他从小就是这性子,但是依然被他气得太阳穴都在突突突的:“我当时喝醉了酒,迷迷糊糊的,当然记不清了。你那种语气问我,我当然误以为是昭阳!可是一直到今天,今天我见了包姑,这才想起来了,除了昭阳和你的那位媵妃,还有另一个女人出现,是包姑!”
然而三皇子说到这里,不用萧珩提什么,昭阳公主已经跳将出来了。
“三皇兄,你这也太没脸了!五皇兄什么时候说过你违背人伦?人家只是好心提醒你!好心提醒你你懂不懂?人家提醒你,让你回忆下,是你自己想不起来那个土鳖小丫头,你自己和人家一夜露水情自己却忘个一干二净,却把这种腌臜恶心事儿给赖到我头上,如今却去怪谁?我看你就是活该,活该你受苦受罪寝食难安!我好好的招谁惹谁了,竟然被你这么误会?”
纵然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昭阳公主也是满心的难受,想起来就难受:“我想到你竟然对我有这种误会,简直是比吞了苍蝇还难受!想想你这段日子怎么想我的,我都作呕!”
昭阳公主这一番夹枪带棍冷嘲热讽,可是把三皇子骂得不轻。他一时气结,待要说什么,不过想想自己这小一年的误会,也是没脸对昭阳公主说什么,只能把一口恶气吐到萧珩那里去。
“萧珩,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故意误导我的!我当时醉醺醺的,怎么可能记清!还有,这个包姑,为什么在你宅子里?怪不得我派去人查这件事,根本查不到,是不是因为你不让我查到真相,特意把她藏在你宅院里?”
他这一说,旁边的包姑弱弱地道:“三皇子,事情倒不是这样的,是我自己来投奔穗儿的,我和穗儿早就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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