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投资部门一周之内就拿出来高效利用这块土地的十多个意见。张明月为自己过去的一年,都在闲置浪费这片地方,感到深深的羞愧。
作为明月集团的总裁,其实和做皇帝差不多。如果你想干活,那么日夜辛苦,呕心沥血的也干不完。如果你想荒淫无道,那么可以沉迷在后宫里三十年不上朝,只要你运气足够好,也许依旧江山稳固财源滚滚。
张明月当然不至于累坏自己。她安排了作息,每天顶多工作八个小时。其他时间欣赏一下原石和玉雕作品,或者看看剧本,好吧,其实后面这两件,依旧是在工作。、工作的时候,每天给老总们开会。下班之后,张明月也多次被大伯召回家里开会,家庭会议。
因为今年张家有个大事件。大堂哥结婚。大伯娘和慧子姐这对准婆媳大战三百回合,终于还是互相妥协,定好了婚期。
棉三厂这边的青年男女结婚,流程还是很复杂的,首先要订婚,然后是结婚,男方要买房,女方要买家具。男方要给女方彩礼,就是给女方父母的孝敬。三金,就是三件金首饰。
大伯娘提出的,不给彩礼,不给三金,不买家具。慧子姐都同意了。可最后大伯娘又提出收回大堂哥那套小两居的房子,慧子姐只笑不说话。到最后大堂哥自己闹了几通,什么伤心绝望,什么形同陌路的狠话都说出来了。
大伯娘只好妥协,名字依旧是在大堂哥名下,但是要求自己老夫妻两个搬进去给他们看房子。大堂哥不同意,又是一场大战。
张妈妈也是评点说:“怎么回事,自从你大哥决定跟那个慧子好之后,我觉得他真是越来越娘气了。”
张爸爸评点说:“所以说,这个男婚女嫁,男的女的其实差别也不大,要是倒插门,男的可不就显得娘气了。他要是跟他爸妈,怎么闹都没事。他要是敢跟爷爷奶奶闹,看我怎么收拾他。”
张爷爷评点说:“我们都是老了半截身子进棺材的人了。今天脱了鞋子,明天还不知道能不能穿上那。万事也不管了,想管也管不住了。”
争执到最后,小两居还是归大堂哥。慧子姐依旧笑嘻嘻的和大伯娘一起去逛商场,真是奇观。大约也是那句俗话,母子不会有隔夜仇吧。没有隔夜仇,反正大堂哥是一分钱生活费都不往家里交了。
每天长到了慧子家,既然这样,那就赶紧把婚礼办了吧。
棉三厂最近几年,结婚的花销是越来越大了。买三金,买钻戒。光是找个照片儿,竟然也要三千块。
总之大伯娘不管,随便他们折腾,婚礼的车队,婚礼的主持,这些统一不费一点心。
大伯娘唯一要费心的一点就是,酒宴的亲友礼金,她一定要归到自己头上。慧子那边提出来的要求,那干脆自己收自己的吧,谁的客人来了,礼金就归谁,酒席也是谁招待。
大伯娘就同意了。
棉三厂这边的风气,结婚随礼。只要人家邀请了,关系最差的一等,都要给五十,稍微要面子的,就得给一百。再好一些,就是两百,三百,六百,八百。
初级普通职工,一个月工资才一千五到两千五。要是参加几次婚礼,就得喝西北风。不过年轻人花钱大手大脚,总是月月花光的。这种随礼,也算是一种经济储备。
随礼完了,记上名单。下次自己有事。婚丧大病之类,就基本不用自己掏钱了。如果生了重病,周围也是五十一百的凑起来,出院还可以赚点儿。
老人死了。子女也不用担心办不起丧事。人情收到的这笔钱,就足够办事了。
以前棉三是个封闭的小社会,抬头不见低头见。人品口碑特别重要。才会形成这样的习惯。在今后的二十年,就越来越分散了,出完礼金收不回来的情况就会越来越多。所以这个规矩也就慢慢消失了。邀请几年不见面的人来参加婚礼,就是一种非常恶劣的行为。
张明月被家里召回去几次,家庭会议,第一件就是通知亲友参加。张明月执笔。其他人口述,将所有的亲友关系念一遍,记下来,想办法通知到。
张家近年来没有什么事故。最近的一次,就是她考上大学,有个很小的家宴。名单上也就四五十人,基本都是最熟悉的没有参考价值。再往前追溯的一次大事件,竟然就是张明月的出生了。
所以说张家这些年往外随礼很多,其实很亏,投资二十多年,是到了该回收的时候了。
所以最后把名单一拉扯,算起来总共得有五百来人,壮观又震撼的数字。大伯娘尤不知足,甚至还打探张明月的关系,看看能不能叫几个来送随礼的。
张明月赶紧摆手,特别真诚的说:“我同学,都是事情多,拿了他们的礼金,一年半年的就得换回去,您还,还是大哥还?”
大伯娘看了看张妈妈,二弟一家越来越外心。终究没有说不来我们家月月还这样的话来。
订好了名单,就去定酒席。
棉三这边,有一家自营的棉三大酒店。房子地都不要钱。本厂职工承包了,费用也不高。所以这边经济实惠。几百桌的宴会,都操办的动。
婚礼席面分档次,十人桌子,300,500,600,900。
合办婚礼,分开交钱。大伯娘家定了60张300块的桌子一共一万八。慧子家定了30张900块的,也是一万八。
另外酒水饮料糖果自带过去,大伯娘家的档次也是低了很多。
张妈妈厚道:“同一个婚礼,席面差别这么大,要是让人家发现了,就不太好吧。”
大伯娘:“咱们家人多,气势大。丢人的是他们。”
张妈妈就不再多说,婚礼前给爷爷奶奶准备了两套礼服。爷爷奶奶从来不买衣服,几十年如一日的穿工厂里发的工装服。视买衣服为奢侈大罪。这次家里办大事,也就不说社么了,他们是真的心情不好。
婚礼也算是一次公开的处刑,让他们在老辈亲友之中丢尽脸面。
到了婚礼那一天,爷爷奶奶,大伯大伯娘,张爸爸张妈妈,都是要陪客的。大伯娘就把世界上第一大的重任,交给了自己的亲侄女和张明月。
张明月和那个大表姐,一起负责点验礼金,登记礼金。那个大表姐还找了一台验钞机。也真是让人哭笑不得,这几年,婚礼上送假的钱的情况,竟然也越来越多了。
慧子姐也拉拢张明月,提出让她去做伴娘,还送了一条粉红色名牌小裙子。做伴娘服。张明月收下裙子,退掉了伴娘工作:“大伯娘早就把我一天的时间预定了。”
慧子姐也就不太多说。
大伯知道这件事后说:“看,我家月月还是偏心我们更多的。月月啊,大伯知道你能干,字也写的好,话也会说。那个,你婚礼收钱的时候,顺便推销一下咱们家康利的产品,牙膏和洗洁精。”
张明月噗嗤一下,把正在吃的饭喷了:“婚礼,卖牙膏,不好吧?”
大伯:“这个有什么不好的,亲戚最多的一天,机会难得。”
张明月摊手,用强硬态度拒绝:“这个工作,我真的干不了。要不你找别人。”
全天下里,她还真的算大伯最信任的人之一,于是大伯妥协:“卖多卖少都不限制,我也就是说太忙,不然我就自己干了,乖乖,大伯给你提成。”
张明月摇头:“不干!”
大伯不再坚持。
不过婚礼那天,大伯早早把产品和广告牌子都给她准备好了,还不停的向她使眼色。让她做推销。
近几年的习俗,新娘从凌晨就开始洗澡做头发穿衣服。然后坐上婚车绕城□□三圈儿,十一点钟进酒店,给客人们敬酒。
张明月从早上九点就坐在酒店门口开始收钱。大伯娘家的那个大表姐还不停的跟她说话。“这次至少能拿到十多万块。你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吧?”
张明月:“嗯,没有见过。”
大表姐:“嗯,我也没有见过,这次事情大,咱们好好干。”
于是大表姐在那里收钱,张明月负责登记,配合的还算流畅。大伯娘和大伯隔一会儿就要过来一次,询问收钱进度,并让她推销牙膏,一点都没有马上就要做公公婆婆的期待感。
然后新娘子就到了,主持人说一堆的吉祥话。双方父母上台。大堂哥就是父母双全。慧子姐就是一个妈。
张明月远远一看,这个是熟人。以前在动物园批发市场经常打交道的丁大姐。
丁大姐的客人,自然是动批那边一大队人为主。不过因为新娘新郎的钱分开交,他们也没有特别留心张明月。
等到仪式完毕,主持开始宣布用餐了。张明月的收钱工作就算是结束了。把所有的钱和账本都收到特制铁箱子里,在酒店寄存了。
大表姐依旧坐在那里等待漏网之鱼。
慧子姐,现在要叫慧子嫂子了。就是一个特别有心的人,给张爸爸张妈妈敬酒之后,又问张明月。张妈妈也是心疼女儿,就说:“在前面登记那,等下叫她来吃东西。”
慧子嫂就说:“我带妹妹给我家里人都认识一下,这就算是我最亲的妹子了。”她很会说话,当然按关系也是这样的。
张明月就去到新娘家的那边桌子上,一下子认出了许多熟人。最为惊讶的一个客人,要算是她的大学同学李丽,竟然也来参加婚礼。
于是她就被团团围住,各种寒暄。
大伯也在陪着一桌的客人。事到如今,儿子倒插门的事情其实早就瞒不住了,大伯也还强撑着,说一些沮丧的理论:“谁有钱,谁就是亲妈。”
远远看见自己侄女去了新娘家的哪里,又多叹息一声:“没有钱,谁看的起呀,儿子也走了,侄女也走了!”他喝了两杯酒,忽然不知道从那里摸出一只牙膏来:“我给你们说啊,这个康利,是人类最伟大的事业。现在就加入,好机会,很快就能有钱了,到时候儿子也回来了,侄女儿也回来了。”嗝儿……大伯打了一个饱嗝儿。忽然又发出一句议论:“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我就跟这个儿子一刀两断了,侄女儿我也不要了,只有康利,康利跟我最亲呀!”
两边的客人,很多都是重复串通的。婚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新郎的妹子超级有钱,年纪轻轻就赚了一千万的消息,就迅猛的传开了。
第100章 100喜宴八卦
棉三这边的婚宴, 和别处有些不同。一张桌子十个位置,大人算是一个,但是小孩儿要另外加凳子, 并不算在人数里。就算最基础的三百块婚宴,传承了工业大锅饭的风气, 菜品也都是大量且实惠的。
棉三的人来参加婚宴,也算是一场交际活动,都是一个车间一个小组里最相熟的人坐到一桌,那怕有的车间小组已经不存在了, 也依旧要按照旧的关系聚会。
如果是夫妻两个都上班, 甚至会把婚宴当成食堂一样, 约定了中午一起来吃一顿, 婆家和娘家虽然各坐一堆,但是两边重叠相熟的人也很多, 有的甚至是夫妻各坐在婆家娘家的一边,有的是要奔走串动好几张桌子, 和相熟的人寒暄聊天。
张大伯, 大伯娘,张爷爷, 张奶奶, 张爸爸, 张妈妈也都是分开坐的, 陪着最重要的六桌亲友。
这场婚宴, 新郎家的席面比新娘家差了许多, 这个事情一点都瞒不住,很快有人窃窃私语,有几个没心机的甚至开始大声吆喝了。
一个打头的喊:“哎,新娘那边吃的好呀,开席每人先上一碗鱼翅。”另外一个喊:“真的是鱼翅呀?我去尝尝!”又有一个说:“老实坐着吧你们,那边有鱼翅,可这边有粉丝呀,粉丝黄瓜,来,都给你。”
男客每人是要发一包烟的,坐定了之后每桌一条。当场就拆开就发了,男客里也有大方的,拿到手之后把自己的一包拆开了大家立刻共享,新郎这边是五块钱一包的南中海。新娘那边的就是20块一盒的中华烟。
男客们交际,先递烟的多,他们也特别关注这个烟价,所以差别很大,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女客那边,桌上先放的糖果,新郎这边就是五块钱一斤的散称水果硬糖,客人可是不喜欢这个糖,吃劲儿都不大,随便拿一块儿也就算了。新娘的一边,放的是巧克力德芙掺杂怡口莲再加一些大白兔,这个是折合五十块一斤的,一上桌,就被抢光。
如今进入新世纪已经七年了,虽然客人是最普通的工人阶级,但是这些大都会的老百姓还是相当有见识的,棉三这里的子弟穿的上面亏一些,吃的是绝对不亏。
糖酒烟茶的档次价钱,如数家珍分的特别清楚。
开始还有人奇怪,压低声音问:“怎么两边差的这么多?”旁边立刻有人给他科普:“这你还不知道那?新郎这边差些是正常的,我听说呀,婚后要跟着新娘住的,就算是……”倒插门,门上女婿,卖儿子,这些词汇一个一个的都冒了出来了。
大堂哥是新郎,要操心的事情太多。酒宴是父母全权办理的,烟酒糖茶都没有费心,现在这些议论价钱档次的话传到他耳朵里,脸色立刻就白了一层。等到其他闲言碎语倒插门传过来,脸已经白的像石灰刷墙一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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