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红着脸,蹲在墙角里,没出来。
贺建军坐在院子里,他没有编竹筐,而是盯着小花若有所思,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越发地深邃。
盛夏兄妹俩跟着小花到了刘根家,刚进门就看到刘根在削木棍。
三个小孩儿分别跟刘根打过招呼,盛爱国好奇地问道:“刘根叔,你削木棍做什么呢?”
刘根直言不讳道:“我决定教你们几招防身的,等你们仨练会了,我才能放心带你们进山。”
小花没开口问他之前,刘根就已经决定帮盛家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李香香病倒了。
要是里里外外全靠盛利忙活,他就是铁打的身子,那也扛不住。
好在盛夏和盛爱国已经是半大的孩子了,在农村算得上是劳动力了,能帮盛利分担点。
至于病弱的李香香,她有贺建军照顾着,不用担心。
盛爱国的小脸垮下来,他被盛夏扯了下,这才回过神来。
盛夏对刘根的好意心存感激,但她又急于往死人谷里走,委婉地问刘根:“刘根叔,我们仨大概要学多长时间,才能学会你教的防身术呢?”
“这不好说。”刘根看穿了小姑娘的急切,没给她确切的时间,老实说他自己也不知道。
“刘根叔,那要是我们一直都学不会呢?”
盛爱国着急了,他不是不知好歹,但他急着进山里打猎。
盛利这些天身心俱疲,好几次回到家,没顾上吃东西,脑袋一歪就睡着了。
看着盛利这么辛苦,盛爱国恨不得自己一天就长到十八岁,替父亲分担他肩头的重担。
刘根表情严肃,威严地说道:“爱国,磨刀不误砍柴工。你们先学会了这几招防身用的,我才能放心带你们往里头走。”
他的腿有毛病,让他看顾仨孩子太吃力了。
再者,仨孩子学会了他所教授的防身术,足以自保,靠什么不如靠自己。
哪怕他们真的碰到危险,用那几招防身术也能多撑一阵子。
盛夏知道刘根的用心良苦,抢在盛爱国说话之前开口:“刘根叔,您说得对。哥,小花,咱们认真练,很快就能学会了。”
刘根看着开口的盛夏,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他要教肯定是要严格要求这仨孩子,保命的功夫哪里能随便教,随便学呢?
刘根看他们仨答应了,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你们从扎马步开始练起,下盘练稳了才能学招式。小花,你来演示给夏夏和爱国看。”
自从他想开后,开始有意识地灌输女孩家练武的重要性,教导小花练习武艺。
他这个当父亲的,不求女儿练就超强武艺,只希望她有自保能力。
盛爱国看着小花蹲马步,傻乎乎地蹲在那里不动,猴年马月才能练就出高强武艺啊?
他们家哪里等得到那时候?
盛夏注意到了他的失望和着急,想了想没再劝他,她似乎猜到了刘根的用心。
盛爱国果然没沉住气,直愣愣地问刘根:“刘根叔,单这扎马步要练多久?”
“看你练得怎么样了。”刘根瞧了他一眼,便知这小少年的心思。
盛利昨晚来找过他,拜托他教导盛爱国兄妹武艺。
刘根知道盛利是担心这俩倔强的孩子,不顾危险地偷溜进死人谷,想让刘根以教导武艺为由,拦着这俩兄妹。
但刘根想得更深远,这俩兄妹骨骼清奇,是练武的好材料,其中盛爱国尤其突出,他是个非常适合习武的好苗子。
“我,”盛爱国支支吾吾犹豫一会儿,咬牙说出他的心里话,“刘根叔,我没时间跟你练武,我还得进山打猎攒吃的。”
刘根看出这小少年的决心,他同样打开天窗说亮话:“爱国,这是你爸的意思,他希望你们兄妹俩练武。死人谷太过危险,你们俩没点武艺傍身,绝对不能进去。你爸说了,他宁肯打断你们的腿,也不会让你们进死人谷。”
盛爱国垂下头,他垂在身侧的手捏得很紧,一股深深的绝望压在他心头,像座大山一样沉甸甸的。
他迫切地想要通过自身的努力改变家庭的现状,然而总被现实狠狠地拍醒。
他太过弱小,什么都改变不了。
刘根弯腰握住他的手,把他掐得死紧的手指头,一根根掰开:“饭要一口一口吃,谁也不能一口吃成胖子。爱国,你的心意我和你爸都很清楚。但是你们家的情况,真没到必须要你们俩孩子拿命去拼的地步。
再过几天就要收粮了,至少未来的一个月里,你们不用愁没饭吃。爱国,你听我一句劝,做事不能光凭着一腔热血,顾头不顾尾地做事。”
刘根说完话,视线定定地落在盛夏身上,直到她点头才移开视线,继续盯着盛爱国。
倔强的小少年最终被刘根说服了,他眼眶泛红,语气笃定:“刘根叔,我明白了,以后会好好学武艺。”
刘根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后退一步:“行了。你们仨开始扎马步吧,务必尽最大的能耐,我看看你们能坚持多久。”
小花练了一段时间,那架势看着是有模有样的,她站在中间,右边是盛夏,左边就是憋着股冲劲儿的盛爱国。
第77章 读书
刘根说的话,盛爱国听进去了,他决定听从长辈的教导,而不是一意孤行地蛮干。
他收敛心神开始跟刘根习武,在刘根专业的指导下认真专注地扎马步。
盛爱国没看到刘根眼里稍纵即逝的满意,他的根骨和悟性都极好,如刘根先前判定的那样,的确是练武的好材料。
更难能可贵的是盛爱国身上有股不服输的劲儿,再加上他吃苦耐劳的优良品质,假以时日,这孩子必定能练出一身好功夫。
不管是乱世,亦或者是和平时代,若是能有一身好武艺傍身,说不上有多了不起,至少自保不成问题。
刘根不吝于夸奖三孩子,孩子们做得好的地方,他会给予肯定和鼓励。
要是他们做得不好的地方,刘根同样会不失严厉地予以纠正,帮助孩子们及时纠正错误。
总的来说,刘根的教学是软硬兼施,对症下药。
盛夏上辈子吃够了身体不好的苦头,切实体会到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的真谛。
贺老大不顾她的身子,太早与她行房,她怀上孩子又被贺老太使手段弄到流产,身体落下了病根。
她真的非常非常想要拥有个属于她的孩子,但是因为身体亏损得厉害,想尽了办法都没能实现愿望。
盛夏很努力地扎马步,再苦再累再枯燥,她都不会选择放弃。
练武是个很好的方式,不但能强身健体,还能拥有自保的能力。
前世,盛夏留下了很多遗憾,有很多想做却不能做的事情。
今生,她想要一一尝试,过不一样的人生,可不能被身体给拖累了。
盛夏凭着这口气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一再地突破自己的极限,硬是坚持到了最后。
长达半个小时的马步,对于三个孩子来说,坚持不下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饶是比盛夏兄妹俩早练了段时间的小花,她能撑到最后没倒下,那也是相当不容易的。
刘根本就看好盛爱国的身体素质和坚韧品质,对于他能坚持到最后,并不觉得讶异。
倒是盛夏的表现大大地出乎刘根的意料,让他对这娇弱的小姑娘刮目相看。
在刘根看来,盛夏被盛家人当宝贝儿捧在手心宠着的宝贝疙瘩,算不上骄纵,但有点小任性,应该是坚持不了的。
他还担心盛夏忍受不了习武的苦楚,不到十分钟就喊累,耍脾气闹着不习武。
为此,刘根特别夸奖了盛夏:“夏夏,你做得很好,继续坚持下去。”
盛夏额头上布满了细汗,听到刘根的夸奖,她羞涩地低下头。
第一关,扎马步,仨孩子完成得很好,但练武不是一朝一夕能做成的事情,贵在坚持,长时间的锻炼才能达到效果。
因此刘根让盛爱国兄妹俩上学之前来他家里扎马步,然后仨孩子一块儿去上学,等他们的基本功练得差不多了,再教他们保命的招式。
盛爱国对此安排并无异议,他发现自己还挺喜欢练武的,他不但要有自保的能力,还要有保护妹妹的实力。
回家的路上,盛夏扭头对她哥说道:“哥,我们考大学吧。”
盛爱国怔了怔,反应过来摆了摆手:“我不是读书的料,考不上的。”
他对读书不怎么上心,读书再好有什么用?知识能当饭吃吗?
不能,读再多的书换不来粮食,最后还不是饿肚子?
“读书无用论”在农村悄然盛行,越来越多的农民受到了这个思想的影响,大人和小孩都觉得读书没用。
好多人因此而产生了淳朴又现实的想法,半大的孩子是半个劳动力,与其让他们天天花时间学那些无用的东西,还不如跟着大人下地挣工分。
盛夏知道盛爱国受到了这种想法的影响,所以她没跟盛爱国说“知识的重要性”,不读书就当文盲,日后会被人笑话之类的。
她利用盛爱国对她的拳拳爱护之心,用扎马步来举例,劝说她哥:“哥,我扎马步的时候也觉得自己坚持不了半个钟,但是你看我还不是做到了吗?关键是我们要有那个决心。我那时候没别的想法,就是想着我肯定能做到的。你看,我真的做到了。所以,哥,你和我一起考大学吧。我们考同一所大学,相互有照应。”
盛爱国没被她劝动,疑惑地看她:“妹妹,你怎么会想着考大学?你以前不是不爱念书吗?再说了,念书有什么用?又换不来吃的。”
盛夏一看劝不动,又换了个说辞:“哥,我问你那个什么刘主任为啥能做办公室当主任?他啥都不用干,动动嘴皮子,写几个字就有饭吃有衣穿。咱们呢?一年到头累死累活的,最后种出来的粮食让刘主任那家伙动动嘴皮子就夺走了!
咱们家没靠山,要想出人头地只能走读书这条路。要是咱们考上大学,大学毕业后包分配,不愁吃穿还能给爸妈寄粮票啥的回家呢。”
盛爱国心动了,特别是盛夏说的最后一句话,彻底勾动了他的心弦。
妹妹说的很有道理,要是他们兄妹俩都考上大学,到了学校包吃包住的,不用爸妈担心,日后还能得到个好工作呢。
但是问题来了,妹妹天天跟着他混,上哪儿听到的消息呢?
谁告诉她的?什么时候?他怎么不知道?
盛爱国狐疑地看她:“妹妹,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盛夏一哽,她眼珠子转了转,把这事推到向群身上:“我跟向老师打听来的,这些都是向老师跟我说的。”
盛爱国没再揪着这茬问了,因为他忽然想到他们兄妹俩渣渣的学习成绩,尴尬地问道:“我们俩成绩这么差,真的能考上大学吗?”
“哥,你咋又把问题绕回来了呢?”
盛夏哭笑不得看着他,又把她先前劝说的话说了一遍。
“哥,咱们俩又不是榆木疙瘩,之前都没有认真学习,成绩差是正常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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