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什么要去伺候徐广田的话,在他们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且不说徐广田家的大儿子是个大孝子。
就算他不孝顺,他也不会乐意让个外人去伺候家里的老人。
这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背着不孝的骂名骂到死的!
盛爱国听进了李香香的劝说,但他仍然忍不住说一句:“妈,广田爷每顿饭能吃一大碗饭呢。”
广田爷身子骨硬朗得很,气色红润,跟他家隔壁那个面色蜡黄的刻薄老太太,看起来完全不一样。
李香香一哽,她总不能说徐广田已经七十高龄,能吃得多不代表他的身体就一定好啊!
盛夏这会儿才慢悠悠开口:“妈,广田爷家里的人都知道,我跟哥哥是去给广田爷帮忙的。”
她并不担心李香香所说的事情,因为广田爷的大儿子前阵子偷偷背了袋粮食过来,说要感谢他们兄妹俩。
李香香看到闺女不以为然的样子,心里很无奈:“我不想说太多次,你们俩只管记住日后别再拿你们广田爷的东西回家就是了。”
盛爱国看了眼妹妹,兄妹俩齐刷刷地点头,不拿就不拿,没什么大不了的。
到了育水稻秧苗的时候,徐广田走在前头,他的大儿子背着精挑细选的谷种来到地里。
眼看着老爹要动锄头,大儿子立马将装着谷种的袋子搁下,冲过来:“爹,你站着,让我来。”
徐广田嫌弃地看了眼糟心儿子:“你老子有手有脚,你别瞎捣乱。”
大儿子不甘示弱地怼回去:“嘿嘿,我力气大,干活比你快。”
然后嘴上痛快了,屁股就挨揍了。
“你去把夏夏她们叫过来。”徐广田懒得看他耍宝,直接让他去小福星叫过来。
他上次给盛夏的那包芥菜种子,和盛夏隔一天播种。
结果,盛夏播种后,那些菜籽成活了一大半,盛家后院长着一片绿油油的芥菜,前前后后往他家里送了几次芥菜了。
而他播了种成活率低得吓人,呵呵,数来数去统共不到十颗活下来。
没有对比,不知道小福星的厉害之处啊。
就连他那糟心儿子也发现了不对劲,好在那儿子嘴巴严,又是个不爱瞎想的人,没到处宣扬这种事。
事实上,徐广田想错了,他大儿子只是为了维护老爹的颜面才不往外头说。
老爹是村里出了名的庄稼老把式,经常有人上门询问种植经验,在村里的威望那么高。
要是让人知道经验丰富的老爹,连个小丫头都不如,那怎么成呢?
这对父子的脑回路明显不在一个频道,但好在结果是喜闻乐见的,倒也无需再去追究这些个细枝末节。
徐广田一句话,他大儿子没停顿,应了声就跑去盛家将正在背书的俩孩子带到地里。
路上一个劲地道歉,毕竟他打扰了正在刻苦读书的俩孩子,这俩孩子念书非常用功,脑子又足够灵活,在他眼里是他们向阳村未来的大学生。
他为了完成老爹布置的任务,打断了他们的学习,实在是罪大恶极。
盛爱国连解释了几次,然而他说什么都没用,那些道歉的话语不曾减少。
倒是盛夏面容平静,她正寻思着徐广田派他大儿子过来,是不是跟他大儿子透漏了什么?
等到了地里,徐广田笑呵呵地朝着盛夏招手:“夏夏,来来来,你眼睛好使,再帮我把谷种挑一挑。”
盛夏给了老人家一个你知我知的眼神,蹲在那里用细密的筛子筛过一遍,特别挑选出饱满的谷粒。
徐广田原先在家里就已经用水浸泡过谷种,那些谷种已经发了点小嫩芽,黄色的谷衣露出点白色的,那边是谷种的小嫩芽了。
盛夏仔细看了下,那些不怎么饱满的谷种,那小嫩芽明显没那些饱满的谷种看起来健康,她小心地又筛了一遍。
她想起后世所用有孔的秧盘,心里一片火热,随后又想到如今的工业发展状况,一大盘冷水从头顶浇下来。
时代不同,经济发展水平不同,后世那些方便快捷的育秧方式,她没条件用。
唉~,她还是别再做白日梦了,老老实实地用现在的办法来育秧吧。
盛夏敛了失望,抬头笑着对徐广田说道:“广田爷,这些挑出来的谷种别浪费了,咱找一小块地种下去。”
“嗯。”徐广田目光停留在那些挑选出来的谷种上头,心里暗自忖度,没准这些谷种能带来奇迹呢。
毕竟,这也算是经过小福星的手育秧了。
他大儿子扛着锄头过来:“爹,我把地整好了,接下来要干啥?”
“没你事了。”徐广田用完就丢,摆摆手把大儿子赶回家去。
让他来整地,徐广田是看中他这糟心儿子力气大,而且还干了几十年的活,干得比俩孩子好又快,能省不少功夫。
“爹,真没啥事让我干了?”
徐广田看他没完没了了,眼睛瞪得滚圆,声如洪钟:“没了没了,快走,别挡在这里碍眼。”
“那我就回去了啊。”临走前还不放心,喊了句:“爹,有啥力气活记得叫我哈。”
徐广田气得捡起一块土,朝他脚下丢过去,“快走,就你皮话多。”
盛爱国看着这一对活宝父子的表演,忍俊不禁。
“爱国,你去抬几桶水过来。”徐广田赶跑了糟心儿子,转头看到盛爱国在那偷笑,当下面露尴尬之色。
“诶,我这就去。”盛爱国拎着桶跑了,徐广田还能听到他的闷笑声,脸色一红。
盛夏估摸了下谷种的数量,问徐广田:“广田爷,这些谷种是咱们大队的?”
“不是,这是我自己挑出来的,打算自己种。”徐广田摇摇头,他自己开了块水田。
当然名义上是集体的,但村里的人默认是他所有,他打算用来当做试验田。
第100章 争口气
盛夏看着数量足以种几亩地的谷种,歪头看向徐广田:“广田爷,你的那块田种不来这么多谷种。余下的这些谷种,您打算怎么办?”
她知道徐广田开出的那块水田不到五分地,压根用不了这么多谷种。
以他老人家珍惜每一粒粮食的习惯,这么多谷种不可能会被浪费掉,最后还是要种到田里去的。
可他刚刚又说要自己种,不是互相矛盾么?
徐广田不高兴地哼了哼,想到徐铁柱前怕狼后怕虎的性格,面露嫌弃:“铁柱那小子担心我用新办法育秧,白瞎了队里的谷种。我拿自己的谷子来育秧,到时候再让他睁大眼睛看清楚,咱们用新办法育秧,秧苗铁定会比老办法长得好!”
但是,徐广田从不打无把握之仗,他事先用搁置了几年的芥菜种子试验过了,证实了盛夏是老天爷的宠儿。
徐广田极为笃定,这次经由他跟盛夏兄妹俩培育出来的秧苗,不但会长得好,而且还有可能会有别的好处。
因此他去找了侄子徐铁柱,希望劝服他让他全权负责队里水田的育秧工作,哪知那臭小子闪烁其词,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答应让他接管育秧!
徐广田倒没生气,站在徐铁柱的立场上,他的顾忌是有道理的。
能理解侄子的顾虑,但徐广田到底有些意难平,不争馒头争口气,势要做出成绩让徐铁柱信服!
他很干脆地放弃继续劝说徐铁柱,不屑跟徐铁柱那小子耍嘴皮子,直接用事实说话!
等着吧,再过几个月稻谷成熟时,直接让时间来考验他的决定是否正确。
盛夏没说什么,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能说什么,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挑良种。
徐广田看她这么沉得住气,目光赞赏地微微颔首,小福星不愧是老天爷厚爱的人,丁点大就这么稳重了。
他看着被糟心儿子整得平平整整的地,一大片金灿灿的稻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似乎看到了几个月后,徐铁柱等人看到水稻大丰收时惊掉大牙的模样。
徐广田的大儿子走了没多久又回来了,他用木车推了几袋塘泥过来:“爹,你看我给你送啥好东西来了?这塘泥可肥咧,用来育秧再好不过了。”
徐广田转头看到他大儿子以及大孙子,冷硬的脸上止不住笑意,嘴上仍是不忘埋汰自家糟心儿子:“啧啧,真难得。我以后不骂你是石头脑瓜子了。”
他大儿子老脸一红,学着戏台上的孙猴子怪模怪样地作揖:“爹,你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啊,别再孩子们跟前埋汰我了。”
徐广田看了眼憋笑的大孙子,直接吩咐道:“你们把塘泥铺好。”
“好咧!”
两个种田老手动作很麻利,没一会儿就把塘泥铺好了,这次不用徐广田赶,他大儿子非常自觉地说了声:“爹,我们回了啊。”
徐广田看了眼推着木车离开的父子俩,嘴角翘了翘,很快又抚平,继续指导盛夏育秧。
爷仨忙活了小半天,总算把发芽的谷种播撒到地里。
第二天傍晚,徐广田指使他的大儿子用木车推了水过来,盛夏只需要拿瓢将送到她跟前的水,浇到铺好的塘泥上头。
送走盛家兄妹俩,他大儿子搓了搓手掌,小心翼翼地看了他爹:“爹,我跟你说个事呗?”
徐广田瞅了他一眼,声调板平:“说。”
盛家兄妹念书有多用功刻苦,村里人皆是有目共睹,老爹老指使俩孩子来帮他干活,这不是耽误俩孩子念书吗?
虽说盛利两口子不说啥,可他这心里头老觉得愧疚,因此冒着被老爹踹屁股的危险,跟老爹提建议:“爹啊,夏夏和爱国她们俩还是个孩子,他们每天都很用功念书,以后这浇水、除草的活计让我来做吧?”
盛家兄妹不在跟前,徐广田可劲儿地埋汰糟心儿子:“你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家伙懂个啥?天天死读书,不下地干活怎么行?脑子会变笨的!”
呼,呼,呼——
这是他老爹,亲的!
“爹。”
他话没说呢,徐广田横了他一眼,瞪眼呵斥道:“你当我心里没数?就你小子屁话多!”
得,他不说了。
徐广田算是看透了,他先前还以为这糟心儿子看出点什么,还寻思着想法子掩盖过去。这下倒好,敢情他啥也没看出来。
罢了罢了,糟心儿子蠢了快五十年了。
他就不该指望他这蠢儿子变聪明了。
指望一头蠢猪变得像猴子一样精明,这不是异想天开吗?
甭管徐广田怎么埋汰糟心儿子,他到底是听进了他的劝告,盛夏和盛爱国兄妹俩老来他这块地里干活,让人瞧见了不知怎么想呢。
但是吧,不让盛夏来伺候,这秧苗能长得好吗?
徐广田想了一晚上,第二天大早去盛家找盛利:“我想让你帮我做点事。”
盛利一听,赶紧问要做啥事,等听徐广田说是要借他们家后院的一小块地下点秧苗,他当场愣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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