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她是一座人形火山,滚烫的火焰快要压制不住,喷薄而出了!
盛爱国更加不敢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了,他原本就是错的,解释就是掩饰。
向群呆呆地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炉,眼前浮现出父母双亲离世前的画面,不知不觉间他的脸上挂满了温热的泪水。
他拼了命想忘却的回忆,这一刻变得那么清晰,他的心依旧抽痛得厉害,眼泪掉得很凶,一滴接一滴,连成了一条线。
重温这段可怕的回忆,向群有了不一样的发现,他伟岸的父亲为了救他,不惜一切地冲过来拽住了他,而他却被火舌所吞没。
他的母亲那么娇小柔弱,可在那一刻她不知哪来的力气愣是拽住了他的父亲,可惜她的力气实在太小,最终双双跌入火炉里。
父母俱是被火舌吞没了身上大半的皮肤,最终由于医疗条件的限制,离开了人世。
向群从父母跌入火炉,再到父母得救送往医院,再到他们生命的最后一刻,一幕幕铭刻在他灵魂深处的画面,变得鲜明起来。
哪怕到了临死之际,他的父母亲在看到他毫发无损地立在跟前,依旧强撑着给了他欣慰的笑容。
向群泪流满面,瘫坐在地上呜咽着,不知是在为自己,亦或者是为了他的双亲而哭泣。
盛爱国看到了向群的反应,不由分说拽着妹妹往旁边走去。
盛夏愤怒地瞪着他,得到她哥的提醒回头看去,看到向群像只被抛弃的幼兽,独自舔舐着伤口,长吁一声跟着她哥走远了。
原来,盛爱国无意间得知向群跟徐广田的关系,后来还知到了向群的心结。
胆大包天的盛爱国决定铤而走险,以身犯险,背着盛夏,独自制造一场意外事件,以此帮助向群走出魔障。
盛夏听了他的解释,再度恶狠狠地掐住他的耳朵:“哥,这是最后一次,不然我不认你了!”
盛爱国没把她的威胁搁在心上,血脉相连的亲兄妹,说不认就不认了?哪有这么样的事儿?
好在这爱操心又傻大胆的少年,心知自家妹子的脾气,对天发誓,作保证,日后绝对不会再做这等傻事,这才哄好了气个半死的盛夏。
向群打从这天起,不再对那场意外耿耿于怀,他勇敢地面对父母为救他而离世的现实。
将心比心,换位思考。
如果他是当时的父母,看到自己的孩子发生意外,同样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拯救至亲。
这是人类保护幼崽的本能反应。
徐广田很快发现了向群的改变,他拉着盛夏兄妹俩感慨,那爱钻牛角尖的傻小子,可算是解开心结了。
那场意外改变了向群的人生轨迹,好在他鼓起勇气正视现实,而不是一味地选择逃避。
盛夏悄悄地瞪了几眼露出得意神情的亲哥,要不是怕老人家担心,她真想当着徐广田的面,说出事实的真相。
盛爱国被他妹子瞪了,赶忙收起不合时宜的得意表情,乖乖地缩着脑袋装鹌鹑。
徐广田感慨完了向群的改变,看着裂开口子的旱地,轻声叹道:“连着二十多天没下雨了,今年的旱情比去年更严重啊。”
盛夏的注意力当即转移到水稻身上来,她忧心忡忡地说道:“广田爷,小河里的水比去年这时候浅了不少。我真担心再这么旱下去,小河会断流。”
徐广田摆摆手,宽慰她道:“这你倒是不用担心,我活这么大把年纪,从未见过咱们村的小河断流。怕就怕,死人谷里头会蹿出野猪等猛兽。它们在里头找不出吃的,没准会跑来糟蹋咱们的庄稼。”
盛爱国听到这里,目光发亮地看向盛夏:“咱们不是挖了陷阱嘛?那些野猪敢来,那就跑不回去咯。”
徐广田看盛爱国的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盛夏身上,深深地看了眼小福星,没说什么。
盛爱国悄悄地注意着徐广田的反应,看他沉默不语,心下稍安。
他笑嘻嘻地诱导盛夏往下说:“妹妹,咱们勤快点,多浇水,咱们的庄稼不会减产的,对吧?”
盛夏重重地点头,“嗯,一定会的。没准儿,明儿个就下雨了。”
她完全忘了她是受老天爷眷顾的小福星,应得很是干脆,还说了明天会下雨。
徐广田隐秘地瞪了眼诱导盛夏,消耗妹妹福气的小少年,看到他讨好的笑,半晌叹息了一声。
这也是没办法了。
这个时候正是水稻长势最快,最缺水的阶段。
要是老天爷再不下雨,他们再勤快也没办法让水稻喝饱水,没有充足的雨水滋润,庄稼也长不好。
况且他们敢得到了上级领导的接见,不少人都在盯着他们大队的水稻田。
要是秋收时减产得太厉害,不只是他那侄子徐铁柱在领导跟前不好过。
最最重要的是,如果水稻减产得太厉害的话,交了税就不剩多少粮食了,全大队每个人的口粮都得相应的缩减啊。
徐广田找了由头,打发走了盛夏,他表情漠然地盯着盛爱国看,看得小少年双膝发软,后背发汗。
盛爱国忐忑不安极了,垂着脑袋说道:“广田爷,我,我知道错了。”
他知道自己不该诱拐妹妹说那些话,可他看着干旱的土地,裂开的口子一天比一天大……
徐广田没骂他,他要是真想阻止盛爱国,早在他开口时就会打断他。
第125章 平地惊雷
徐广田叹口气说道:“爱国,你别再消耗夏夏的福气了,我担心这也是消耗你自己的福气。日后再有这种事,让我来开口。”
盛爱国的眼眶一下红了,使劲地摇头:“不,不行。”
徐广田没给他讨价还价的机会,“你要是还把我当你广田爷,你就得听我的。”
有得必有失,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老天爷的便宜哪里那么好占呢?
盛夏这小福星不知是前世攒了多大的福气,才能得到老天爷的厚爱。
他们这些普通人该守本分,贪多嚼不烂,有多大的肚子,吃多少饭。
占老天爷的便宜更是大忌!
徐广田活到这把岁数,自觉活够本了。
除了看到盛家俩孩子考上大学的心愿没实现外,从前压在心上的大石头,俱是卸下来了。
徐广田摸了摸盛爱国的小脑袋,他活到这把岁数,没啥指望了,福气什么的消耗就消耗了。
爱国还这么小,他的人生路刚开个头,未来还有好长好长的路可以走。
徐广田后怕不已:上次盛爱国诱导盛夏说了陷阱里有野猪,他连着几天倒霉,他不是被锄头砸中脚;走在路上被鸟儿在头顶拉屎;走到山脚下被树枝砸头等等。
这些小意外,徐广田都看在眼里。
盛爱国不傻,他听出了徐广田话里有话,抓着老人家的胳膊问他:“广田爷,是不是会有什么忌讳?”
徐广田想了想,透了点口风:“傻孩子,老天爷的便宜不是谁都能占的。你记住了吗?”
盛爱国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怎么都不乐意听徐广田的话,以后他不会再有意诱导妹妹,消耗她的福气了。
他自己受点罪倒没什么,怕就怕是他在乎的人受罪。
徐广田看他一番话吓得小少年再度煞白了脸,软了心肠哄他:“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盛夏回来看到她哥小脸雪白雪白的,看她的眼神里充满着愧疚,她追问了好几次,软硬兼施都没能从他嘴里掏出点有用的信息。
因着盛爱国死咬着不肯松口,盛夏没法子,只得把主意打到徐广田身上。
最终,盛夏依旧没问出什么东西。
毕竟,她连盛爱国都问不个所以然来,徐广田那儿更加难,想撬开他老人家的口,太难了。
盛夏哀怨地看着那对爷孙,总觉得他们俩有秘密不让她知道,故意她被排除在外了。
过了凌晨十二点,老天爷突然降下一道震天动地的惊雷,轰隆隆——
这道来势凶猛的惊雷,声势极为浩大,震得床板都颤动起来。
盛爱国心里存着事儿,八点多爬上床,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里,数道粗壮的闪电划破天际,吓得盛爱国蹭一下从床板上蹦起来。
饶是有了心理准备,盛爱国听到那近在咫尺的雷鸣声,感受到床板和瓦片的震动,小心肝都快要吓破了。
轰隆隆——
又是一道惊雷炸响,盛爱国吓得心口直发颤,抱着枕头缩在床角里瑟瑟发抖,徐广田的警告犹在耳畔,那一道道闪电和雷声仿佛在印证老人家所说的报应。
盛爱国原本只有七分相信,还存着三分怀疑,他对徐广田所说的警告确信无疑。
小少年乌七八糟地想了一堆,他最怕老天爷降雷炸死他,哆嗦着下床准备出门去,省得连累了家里人。
盛爱国死死咬着嘴唇,不想让哭声逸出来,然而他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
他拉开门,正巧有一道银白色的粗壮闪电划破天际,紧接着平地炸响的一道惊雷。
盛爱国的胆儿差点被吓裂了,他控制不住地哭出声,眼泪一道道地滑落。
徐广田的声声警告,在盛爱国的脑子里盘旋,在这一刻变得分外地清晰。
借给他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再诱导盛夏说什么话了。
听到隔壁房间传来哭声,盛利和李香香以为是闺女吓坏了,夫妻俩赶忙爬起来,经过儿子的房间门口才知晓是盛爱国在哭。
盛利拉着嗷嗷大哭的儿子到怀里,抚着他略硬的头发,“爱国,你这是咋了?”
“爸,我怕……”盛爱国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头埋在他爸胸口,呜呜地哭起来。
李香香深恨自己笨嘴笨舌,只会着急地围着儿子团团转,反反复复地劝他:“爱国,别怕别怕,妈在这……”
这惊雷声势浩大,雷声太过吓人,给人一种这雷是在他们家院子里降雷的错觉。
盛夏也被惊雷炸醒,随后听到了她哥的哭声,比她父母慢了一会儿出来。
看到她哥扑到他爸盛利的怀里哭,任凭父母怎么哄劝,他都停不下来。
盛夏见状,一肚子的疑问:她哥这是怎么了?他的胆子大着呢,上山下河,哪样都不怕?
以前,他们俩还小住一个屋,还是她哥哄她不要怕打雷呢。
盛夏过去拉住她哥的手:“哥,别怕,雷打不到你的。天塌下来,我都护着你。”
许是信任盛夏的能力,又或者是被她的关心感动了,盛爱国吓飞的魂儿回来了。
他从盛利怀里钻出来,转而抱住盛夏,哭声渐渐地停止了。
这场大雨的到来,使得盛爱国越发坚信徐广田的警告,昨天的惊雷,被盛爱国认为是老天爷对他的警告。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吓坏了的小少年绝不会再有意诱导盛夏说什么话。
第二天外头还是黑漆漆的,盛爱国一醒过来,连鞋都忘了穿,跌跌撞撞地跑到徐广田的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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