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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萋萋蜷缩在角落,捂嘴轻咳。四周蛛网尘封,破旧不堪。她是未时前后出来的。若是顺利,那时魏央定然已经接到了她的信,且将消息传给她哥了。
当下,申时的锣声刚响过,若是半个时辰内他哥不来,再晚,怕是今日就出不了宫了!如若她在此待上一宿,没准儿就要被颜绍翻出来!
萋萋直哆嗦,也不知是冻得还是吓得,或许都有了。好在颜绍不能明目张胆地大肆搜查后宫,否则萋萋觉得自己半个时辰也躲不住!
颜绍此时一定气炸了。以萋萋对他的了解,他一定咽不下这口气,一定想抓她回去,使劲儿折磨,然后杀了!
萋萋想想就可怕。她暗自叹息一声,但回想过去,又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她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自保,想活下去也有错么?她也不是特意想骗他的!
想到此,萋萋抽抽噎噎地便哭了出来。
她好害怕。他就放了她吧!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每一刻都很煎熬,她既怕过的太快又怕过的太慢。
这时,下一刻的锣声响起,萋萋的心跟着一激灵,当下怕的鼻息一酸,便又忍不住要哭了,这时屋外终于传来声音。
“萋萋?”
萋萋立时伸袖擦了下眼泪,站了起来,不错,那是她哥的声音!
小的时候,她哥便没让她失望过,她知道他会来!
萋萋起身奔去的同时,那屋门被人开了,只见苏城一身太监打扮,手中拎着一个食盒,进来后便大步奔向萋萋,丢下那食盒便一把抱住了她。
“萋萋……”
见妹妹脸上有泪痕,苏城的心揪了起来,但当下也来不及多问,他赶紧将那食盒打开,从中拿出一套太监衣服,对妹妹催促道:“萋萋,快,快换上,马上虽哥走,再晚城门就要关了!”
萋萋使劲儿点头。
苏城交代完毕,立马出了那屋子,去外面等她。
萋萋麻利的换好的衣服,梳好头发,把旧衣服塞到了这破屋子里的一处隐蔽地方,见那食盒之中还有螺子黛等一些化妆物品,萋萋拿出,三两下擦了擦屋中铜镜上的灰,对着把自己的眉毛加粗。但她太白净了,即便今日根本为施粉黛,但也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女子。
见这屋中桌上,椅上到处都是灰,索性,萋萋便涂了一些在脸上。待一切都弄完,外面也正好响起了苏城的催促声。
萋萋赶紧答应出去。
这时,天已经渐渐地暗了下来。
“走!”
苏城拉着妹妹的手便要跑。萋萋却脚步一滞,胃中突然一翻腾,便想吐。
她一把捂住了嘴,脸色煞白。
苏城心一颤,惊道:“怎么了?”
萋萋摇头,“没事,没事,快走吧哥。”
苏城应声,便一直挡在她身旁。
俩人一路潜行。渐渐地路上出现了宫女太监,但天色渐暗,萋萋又是一身太监打扮,始终垂着头走,旁边又有苏城相遮,倒也没人注意她。
等苏城停了,萋萋余光扫了眼周围,却见是停在了明玉宫。
明玉宫正是德妃寝宫,而那德妃正是颜纪的母后。
萋萋没有震惊,她知道要想出这皇宫,只能靠秦王。
这时,一顶轿子停在了面前,萋萋抬头。轿中之人掀开了帘子,那人正是颜纪。
“上来。”
颜纪凝视着她,声音极是平和。
萋萋微微一怔,虽然轿中很宽敞,可容两人,但是空间相对还是小。
她第一反应当然是不愿意。
这时耳边想起了哥哥的声音,“萋萋,快些。”
萋萋应了声,这才上了去。
颜纪起身挪到了外边坐。萋萋坐到了里面。
她长得本就瘦弱,当下又缩了一缩,有颜纪挡着,若是不仔细看,还有些看不出来有人。
轿子起了。萋萋感到又局促又害怕,不自禁地揉捏着手。
颜纪侧头见了,温声安抚道:“别怕,有本王在。”
少女身上的香气飘入他的鼻息之中,她小脸儿略黑,但挡不住她的美。
颜纪只觉得喉咙一紧,当下柔声哄道:“以前的事儿一笔勾销,本王不会生你的气的。”
萋萋这时才战战地抬眸看他。她知道他说的之前她屡次不见他,还对他不太客气的事,但抬头看了一眼,又移开视线,垂了头。
颜纪瞧着她那我见犹怜的样子,心中一荡,却也不禁暗道:“这么一个尤物,颜绍竟然都不珍惜么?她就是犯了什么错,也不用相逼吧。”
这时,外头突然响起了士兵的声音。
“王爷请留步。”
萋萋骤闻那身,浑身一个激灵。
颜纪眼神温和,哑声道:“不怕。”
这时他太高了声音,向外冷声问道:“何事?”
那护卫回道:“东宫出现刺客,刺客逃走,我等奉太子之命,守在此处,对出宫之人例行检查。”
“哦?”颜纪一声轻哼,“你确定要查本王?依你意思,本王有包庇刺客的嫌疑?”
那护卫回道:“王爷莫怪,我等也只是奉命行事,还望王爷不要为难。”
颜纪冷哼一声,而后拍了拍萋萋的小手,还是那句,“别怕。”
他说完便大大方方地掀开了帘子。
他不信太子的部将还能都见过太子的小妾!
那部将确实没见过萋萋,但这当下见秦王的轿子中有个小太监,谁能不惊。
“这……”
颜纪一把落下了那帘子,问道:“你看我二人谁像刺客?”
“这……王爷为何……?”
“放肆!本王的书童今日身体不适,本王让他坐轿子,难道也得向所有人都解释一番?”
“王爷恕罪!”
颜纪又是冷哼一声。随后外面的苏城便不悦地扬声喊道:“起轿!”
萋萋浑身直颤了,那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去,这时但听一旁的颜纪道:“明日或许会有本王断袖的传闻出现了。”
“王爷……”
萋萋一听又慌张又充满歉意。
颜纪看着她那动人的样子,微微笑了一笑,温声道:“不怕,为了你,这些本王都不在乎。”
“……”
萋萋一听这话更紧张,更怕了。
颜纪笑了一声,眸光一如既往地温和。
“本王再和你说笑。”
“嗯。”
萋萋这才松了口气。
出了崇光门,萋萋与颜纪和苏城便上了马车。
这一段路有哥哥在了,萋萋但觉舒适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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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承光阁
颜绍眸光深沉,直直地盯着桌上的衣物,一拳又砸在了桌上!
暗卫随影躬身请罪,“属下去晚了一步!”
“不是你去晚了!”
颜绍切齿道。
是那苏萋萋早就算好了时辰!他一直在被她牵着走!
只是他想不通,想不明白,谁能接应她?能去后宫,能把她带出皇宫的人除了皇子和公主以外,谁能?
他一度地想,她可能就是太害怕了,不敢面对,所以躲了起来,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接应她!
她……
门外这时响起侍卫的声音,“殿下!”
转眼那部将进来,单膝跪地,抱拳禀道:“殿下,刚才……秦王,秦王轿中有个小太监,属下才反应过来,那是!”
颜绍一听登时火冒三丈,蓦地毫无防备,只觉得口中一咸,一口血吐了出来!
“殿下!”
第八十三章
马车一路驰骋。车中苏城开了口, “萋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可是, 可是颜绍发现了那药?”
萋萋没法和她哥解释真正的原因,尤其秦王在这儿,真正的原因, 或许只有她和颜绍两个人知道。
她战战地抬眼看了看秦王, 点头,但立时解释道:“我, 我没提王爷。”
颜纪依旧温和, “无妨,只要你安然便是万幸。”
“多谢王爷。”
苏城心中就更是这样想,但自然也是极其失望的。那药至少要服上一个月以上方才致命, 此时只过了十天, 就算天天服, 也不足以要了颜绍的命,可惜了, 但转念,还好妹妹无事, 成功脱逃,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马车驰骋了许久, 苏城掀开车帘,但见是朝着秦王别院的方向。他看了眼垂着头的妹妹, 又见那颜纪正盯着她看, 心中有点不舒服了。
这时恰逢颜纪张口, 朝着萋萋柔声道:“先在别院住一阵子,待本王给你换了身份,就接你去王府。”
“……!!”
萋萋一听,心“噗通”一下,登时抬起了头,但还没待说话,却感到她哥按下了她的手。
苏城道:“多谢王爷的好意,但萋萋现下不能去别院,适才那护卫终是会反应过来,再者今日入宫的皇子公主本也没有几人,逐一排查,颜绍终究会知道是王爷带走了萋萋。别院并不安全。”
“颜绍凭什么搜查本王的别院?”
苏城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颜纪沉默,而后又看向萋萋,温声道:“那本王就为你换个地方住。”
他眸光深邃,眼睛对其寸步不离。
萋萋嘴唇嗫喏,脑中一万个不。
“我去哥哥家。”
苏城立时附声道:“现下属下那里是安全的。”
“我去哥哥家。”
萋萋又重复了一遍。
颜纪沉默未语,心中怏怏不悦,刚想说不,只见萋萋小脸儿煞白,身子有些微颤,那双凤眼中泛起了泪花,惧怕显而易见,但也更楚楚动人,更让人我见犹怜了。
“好,那便先住在哥哥家几日。”
她太美了,颜纪终于还是怜香惜玉的,便哄着,依了她,松了口。
“是。”
萋萋和苏城几乎一口同声,都松了口气。
当下马车调转,直奔苏城府上,过不多时停下,那苏城率先下车,接下妹妹。
俩人回身告别颜纪,进了宅子。
刚一进去,那苏城便招呼两个小厮过来,吩咐道:“去外头给我盯着,有任何异常,都过来报。”
那两人听罢点头,赶紧应声去了。
这时苏城又向迎过来的老管家道:“梁伯,去备马车,务必选最好的马!”
“是,少爷!”
“哥……”
萋萋胆战心惊,当然感到了哥哥的紧张。她又也不是傻的。那颜纪不是想圈养她,就是想接她进王府,纳她为妾!
若是如此,萋萋可真是不活了!那还不如死在颜绍手上呢!她还折腾什么!
苏城一把扶住妹妹肩膀,盯着她看着,“萋萋别怕,哥死也护着你!今晚哥就送你出城!”
“哥……”
这时屋中奔出一个丫鬟。
“少爷!这就是……”
苏城点头,朝着萋萋道:“这是冬青,她会陪着你!”他说着抬头朝向那冬青,“可都准备好了?”
冬青点头,“嗯。”
苏城的视线又回到妹妹脸上,柔声道:“去跟她换衣服!快去。”
“哥……嗯!”
萋萋还有好多话想和哥哥说,但当下也看出了哥哥的焦急,便听了他的话,赶紧先虽那冬青去了。
来到房中,那冬青拿出衣物,只见那是一套男子的衣服。
“小姐,快换上吧!”
“嗯。”
萋萋急忙应声,而后便麻利的脱下那太监服饰,换上了那男子的衣服。
萋萋洗过脸后,坐在铜镜前,那冬青为她梳了男子的发髻。丫鬟看着萋萋洗过的脸,心中不由得暗叹,“小姐长得也太美了。”
待一切准备就绪,冬青唤了少爷进来。
苏城将一搭银票,一个牙牌,一封信,和一个信物一起交到了萋萋手上,为她披了狐裘披风,戴了帽子,拉着她出了门。
后门正停有一辆马车,四个护卫,那老管家梁伯也正在门口候着。
苏城扶住萋萋,“梁老伯会一直将萋萋送到地方,那四个护卫都是哥的心腹,萋萋可以放心。去云山,牧月山居,好好活着,那的一切,都是萋萋的。”
“哥,一起走!”
两行眼泪这便流了下来,萋萋忍不住哭了。
苏城亦是眼圈一红,蓦然紧紧地抱住了她。他心中对妹妹充满愧疚。八年来,他没保护好她,没尽到半分做哥哥的责任。他还把她卷进那场仇恨中。从把那瓷瓶交给她的那天起,他就没睡过一夜安稳觉。她就是一个柔弱的姑娘,不应该承受这些。他为什么要把她卷进来!
但所幸一切过去了!
“哥现在不能和你走,待哥报了仇一定会去找你!”
萋萋“呜呜”哭着,但蓦然听到“报仇”二字,心一抖。
“不不不,哥,哥误会了。哥听我说,颜绍不是我们的仇人,他绝对不是!”
苏城心一惊,但只源于他没想到妹妹会这么说,但当下没有时间细谈。他也不想妹妹再过多地想此事,于是便道:“这些都不关萋萋的事儿,萋萋以后只管欢快地活着,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萋萋打断道:“不,哥,你一定要相信我,颜绍真的不是我们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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