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站在杨昔月的立场去看他的成绩,觉得他应该会很痛苦吧,应该会自我怀疑到濒临崩溃吧?这种时候,哭出来反倒好了,尽情地宣泄一次,然后振作起来,而不是一味地压抑自己。
直到——她拿到了他的试卷。
按照课程表的顺序,先发下来的是英语的答题卡,楚汐是全班唯一的满分,所以,她拿到自己的答题卡后,看都没看就扔给了杨昔月,然后从前面传下来的答题卡里找出杨昔月的,一眼就看到了那一堆集中的“叉”——答题卡上,有一整道选择题,他都答错了……这怎么可能!
她连忙拿出自己一片空白的英语试卷,把上面的题目和杨昔月答题卡上的答案进行比对,发现了一个吐血的事实:“杨昔月!你涂岔了啊!你……咳咳咳!”
“淡定。”杨昔月看着楚汐激动的样子,不知为何觉得有点好笑。
他主动拿过楚汐的杯子,拧开递给她。
她一把夺过喝了几口,然后继续大吼:“我要是英语老师,也要被气得吐血!如果你没涂错,140有的吧!”
“没那么高。139.5。”杨昔月淡淡地说着,从桌肚里拿出自己的试卷。
他的英语试卷上,选择题的部分都用铅笔把答案圈了出来,然后自己用红笔批改了一下。
楚汐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这种错也就现在犯犯了,你高考的时候要是也这样,看你爸妈不打断你的腿!”
杨昔月愣了一下,随即微微抿唇,没有回应。
*
英语试卷讲解完后,轮到数学试卷了。
杨昔月的卷子还是被楚汐率先夺了过去,然后她看着试卷背面密密麻麻的线条说不出话来……真的是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这不是都做出来了吗?就差最后的答案没写,干嘛全划掉?”
杨昔月思考了一下:“觉得字不够好看,想全部划掉重写来着,发现划掉后没地方写了。”
“你觉得我会信你的鬼话?”这一次,楚汐的语气淡定了很多,因为她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果然,拿到杨昔月的语文试卷后,她看着一片空白的古诗词默写,很淡定地——把卷子糊了杨昔月一脸:“去死吧你!”
她算是看出来了,杨昔月根本不是考砸,他是故意的!还特么故意得这么明显!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故意的一样!
杨昔月好不容易才把卷子从自己脸上扒下来,摁在桌上抚平,侧头去看楚汐,只见她正单手支着脑袋,鼓着脸目视前方,显然是生气了。
他忍不住问:“考砸的是我,你生什么气?”
“滚!”楚汐是打定主意不想搭理他了。
别看楚汐对大部分人都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其实她很重视人与人之间的羁绊。
杨昔月是她同桌,所以她总是不自觉地将自己的关注投注在他身上。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的同桌,不想看自家同桌受半点委屈,各方面都会为自己的同桌考虑,可同时,她也对自家同桌寄予了厚望。
他被老师和同学肯定,她也会高兴。他考砸了,被质疑,被否定,她也会不舒服。
可原来,这一次,感到惋惜的只有她,觉得不舒服的只有她,身为受害者的他同时也是幕后操纵一切的人,这让楚汐怎能不气!
——觉得自己被耍了。
于是,接下来一整周,楚汐都没怎么搭理过杨昔月,甚至放学的时候都不问他要不要一起走了。
*
周五,老师刚宣布完下课,楚汐就背起自己的书包朝教室外走去,当天的值日组长拦都拦不住。
“今天我们打扫啊喂……”值日组长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看向正在整理书包的杨昔月,控诉道,“你俩怎么回事?”
杨昔月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
“你没发现楚汐这两天都躲着你吗?”值日组长真为这个男生的情商担忧,“你是不是惹她生气了啊?”
“没啊。”杨昔月边说边把整理好的书包放到桌上,然后起身走向教室一角的扫把,“今天我替她扫。”
“啊?”值日组长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是要跟她换还是……”
“不换,就帮她扫一天。”
杨昔月说话间,已经拿起了扫把,然而,他还没开始扫,就被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杨昔月下意识地抬头,果然是余闯。
余闯的综合排名虽然在一千开外,但他这一整周的心情都很愉悦,就因为杨昔月的学霸人设崩塌了,以后看他拿什么去追楚汐!
“哟,杨学霸,请问你帮楚汐扫地,楚汐知道吗?”余闯的语气里满是得意,“老子高兴”这四个字就差写在脸上了。
杨昔月懒得搭理他:“好狗不挡道。”
“你说什么?”余闯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后一把揪住杨昔月的衣襟,恨不能立刻揍他一拳,“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找死是不是?”
杨昔月毫不退缩地和余闯对视,眼中闪烁起危险的光:“我说——好、狗、不、挡、道!”
“你逼我的!”余闯的忍耐到了极限,一拳揍向杨昔月的腹部!
而杨昔月,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手中的扫把轻轻一抬,很不巧的,刚好迎上余闯揍来的方向。
于是,余闯一拳揍在扫把的杆子上,痛得发出一声惨叫。
与此同时,一个熟悉的女声从教室门口传来:“余闯!你在做什么!”
下了一层楼梯,突然想起自己今天值日的楚汐,没想到刚回到教室就看到了这样的情景。
余闯甩着自己的手,痛得不能说话。杨昔月趁机把自己的衣襟从他手里解救出来,和他拉开距离。
下一秒,在他愕然的视线里,楚汐径直朝他们冲来,一书包砸在余闯身上:“我一不在,就欺负我同桌!有病是不是!”
“楚汐。”杨昔月没想到楚汐还愿意为他出头,有些惊讶,同时觉得心里暖暖的。可他觉得,这是他和余闯两个人的事,她不该这时候插进来,便试图拉住她,“算了,别打了。”
楚汐生了一周的气,正想找个人发泄呢,怎么可能听他的?
当即一把推开他,揪着余闯的衣襟,把他狠狠撞到墙上,然后松开他的衣襟,一巴掌拍上他耳边的墙面:“余闯,我最后说一次!杨昔月我罩的!你再敢动他一次,信不信我打到你生活不能自理?”
余闯:“……”
作者有话要说:
余闯:被女神壁咚了_(:з」∠)_
第17章
上一次楚汐踹翻余闯的课桌,是当着全班的面,又临近上课,余闯不好发作。
这一次,伴随着悠扬的放学铃声,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余闯就算不打女人,也不愿再忍气吞声。
被楚汐打了之后,他当即指着杨昔月,不满地吼道:“一口一个同桌,听得我都烦了!你倒是跟我说啊,这小白脸哪里好了!”
小白脸杨昔月:“……”我不要面子的啊?
楚汐也对这个说法有些不满:“你口中的小白脸总分是你几倍吧好像?你俩到底谁才是小白脸?再说了,杨昔月是我同桌,你欺负他就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那如果我才是你同桌呢?你也会这么护着吗?”
“想得美。”楚汐嗤笑,“当我同桌,你配吗?”
“!!!”
完全没料到楚汐会这么说,不仅余闯愣住了,杨昔月也有些惊讶。
才知道当楚汐的同桌是有门槛的。
“我喜欢好学生,我的同桌,成绩不能和我差太多的。”楚汐故意这么说,就是想把余闯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都掐死在摇篮里。
说完这段话,不管余闯是什么反应,楚汐一把夺过杨昔月手中的扫把:“我值日你凑什么热闹?回去。”
杨昔月哭笑不得。
他的时间确实很紧,但也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把自己的烂摊子留给楚汐处理。
他看向余闯,淡淡地开口:“你要追楚汐,就好好追,别一天到晚只想着找我麻烦,先不说我跟楚汐之间本来就没什么,就算真有什么,我选择了退出,她也不一定看得上你呢。”
楚汐听完一脸嫌弃:“什么叫不一定?是一定看不上好吗?我可是要考S大的人!”
S大……余闯是肯定考不上的。
老实说,他决定追求楚汐的时候,完全没考虑过以后,毕竟,人都还没追到手呢,考虑什么以后?
S大是么?
杨昔月默默地记下了,然后拍了下楚汐的肩:“那我先回去了,你快点打扫吧,早点扫完早点回去。”
“知道了,快滚。”
杨昔月无奈笑笑,背上书包离开了教室。
楚汐不再搭理余闯,自顾自地扫起地来。
余闯远远地看着她扫地的身影,脸上阴霾遍布。
好不甘心。
有些人,确实是因为不够努力,才考不出好成绩。
可有些人,天生就不是块读书的料,再怎么努力,也达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最终只能认命。
余闯是后者。
其实,能考上这所高中的学生,成绩都不算差,余闯也是。他初中的时候,成绩不说名列前茅吧,至少是中上水平。
可谁能想到,进了高中后,身边的人全成了怪物,自己也就沦为了彻头彻尾的差生?
学习态度不端正的学生成绩多半垫底,因为心思不在学习上,所以很容易追到手——这种刻板印象,让余闯曾以为自己离楚汐很近。
知道楚汐考了年级第一后,他也还抱有一丝幻想。
直到刚才,楚汐明确地说了出来——我可是要考S大的人!
是啊,人家是好学生呢,注定跟他不是一路人……
余闯狠狠地踹了墙壁一脚,走向自己的课桌,粗鲁地拽起自己的书包离开了教室。
他的成绩虽然差,但他也有他擅长的东西。早晚有一天,他会让楚汐后悔的!
*
楚汐回到家后,只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就把周末所有的作业都做完了。
觉得有点无聊,想找人聊天时,才想起自己忘了问杨昔月要手机号。
都已经和他做了两个月的同桌,居然连他手机号都不知道,楚汐觉得有些挫败。
不过,也确实不太好问,毕竟,从来没见杨昔月用过手机啊,他有没有手机都是个问题。
楚汐已经想好了,如果杨昔月没有手机,她就给他买一部。至于又要用什么条件交换,到时候再想吧。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自以为的“交易”,对杨昔月而言并不是这样。
“Yang,你今天也不吃晚餐么?”
Sinking Night的前台是个斜刘海的帅哥,人长得非常高挑。
穿着制服认真擦拭桌子的杨昔月,闻言看了眼店里挂着的时钟:“快凌晨2点了,我要睡了。”
意思就是不吃了。
“你现在还在读高中吧,其实可以歇几天没关系的。”
“不行,我要钱。”
“嗤——”前台小哥被他的耿直打败了,“你要钱做什么?店长给你的钱还不够花?”
“店长是个好人。”杨昔月发自内心地感谢那个收留自己的人,可是……“正因为如此,我不想欠她。”
“所以你想通过工作把学费还清?”前台小哥有点听不下去了,“你以为你还得清吗?”
“等我以后有了更好的工作,会还清的。”杨昔月不喜欢欠别人,哪怕是最亲近的人。这跟他从小生活的环境有很大关系。
前台小哥品着他的话,越品越不对劲:“以后有了更好的工作再还?那你现在在折腾什么?还不如多花点心思在学习上,考个好点的大学。”
“我知道。”杨昔月说完这三个字,没再说话。前台小哥也不再追问,毕竟,决定收留杨昔月的那个人不是他,而是这家店的店长。
杨昔月擦完所有的桌子后,一脸疲惫地上了楼。他晚上就睡在这家店里,有个很小的隔间。
用钥匙打开房门,他径直走到床边,拉开床头柜,把里面的一沓零钱仔仔细细地数了两遍。
一千八百二十五,距离两千还剩一百七十五,再工作五天就差不多够了。
——是的,他在攒楚汐借给他的两千块午餐费。
对楚汐来说,那只是一次交易,甚至算得上“施舍”,可是,对杨昔月来说,这是必须要还的一笔钱。
答应帮她做英语作业,不过是暂时的抵押,欠的钱,终究是要还的。
正好现在,他不用再帮她做英语作业了,这笔钱也能还得更理直气壮一点。
店长很少来店里,偶尔来几次,也是以顾客的身份。
她很有钱——即便只见过几次,杨昔月也能很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但是,她从来都不会无条件地把钱甩他一脸。
她收留了他,付清了他高中的学费,同时,也明确告诉他,这些钱是他欠她的,她早晚有一天会收回来。
杨昔月认同她的做法,甚至有些欣赏。他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他好——在尊重他的基础上,教会了他“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有付出才有回报”。
当初,是他主动向店长提出不要午餐,因为他不想欠她更多,可……终究还是被楚汐说得心动了。
既然心动了,既然收下了这笔钱,那他只能努力工作早日偿还。
于是,五天后,周三的中午,杨昔月用过午餐回到教室,把一叠红色的毛爷爷塞进了楚汐的掌心。
——他特意去了趟学校超市,把零钱兑换成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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