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苏妗就掐了掐大腿,逼得自己红了脸,然后做出一副不好意思极了的模样,支支吾吾道:“这书……这书其实不是《论语》,不过是外头包了个《论语》的皮罢了……”
“哦?竟有这样的事儿?”早已猜到的越瑢忍笑做惊讶状,“那不知这里头……”
他说着就要翻开书去看,苏妗眼皮一跳,忙上前一步拦住他说:“夫君别看了,这里头都是些三流话本,说情情爱爱小故事的!再加上粗制滥造得很,您就别看了,妾身怕污了您的眼!”
这年头除了苏妗平时看的那种以春宫情节为主的房中读物,也有那种单纯讲情爱故事的话本。因大楚以含蓄为美,这类情感外露的书便被列入了三流读物,不为世人所推崇。但比起春宫画册,这种读物还是高级一些也常见许多的,尤其受闺阁中的姑娘们欢迎,毕竟哪家的少女不怀春呢。
越瑢心里猜测的也是这类话本,而他之所以故意逗苏妗,不过是没想到她也会看这样的书罢了。毕竟不管是人前优雅端庄的她,还是人后活泼有趣的她,都不像是会对这种满怀少女心的东西感兴趣的人。
又见她脸蛋通红,难得地露出了羞赧害臊的样子,越瑢心痒难耐,忍不住就笑了起来说:“可方才清平郡主说这两本书是坊间精品,不仅故事情节精彩,连里头的插画也十分精美呢,料想应该不是什么粗制滥造的东西。说来为夫还从来没有看过这种东西,要不……”
“不行!”苏妗说完就要再次去抢,但是想到方才的惨剧,又默默忍下了,只红着脸凑过去拽了拽他的衣角,忍着心里的恶寒软软撒娇道,“夫君快把书还给妾身吧,不然往后妾身可不好意思再见您了!”
饶是她如今顶着自己的脸,说话也是男人的声音,但越瑢看着她含羞带怯的眼睛,还是身子麻了一瞬。
“那……”他想了一下,故意勾唇说,“王妃亲我一下可好?”
苏妗:“……”
她发现这人自打面具被她摘掉之后就越来越荡漾了,最近更是时不时就往她身边挨挨蹭蹭的想要与她亲近,明明从前就算两人躺在一张床上,他也规规矩矩,很少触碰她的!
越瑢被她“你怎么越来越浪了”的眼神看得嘴角抽了两下,然而不等他说什么,苏妗已经俯身亲过来。
他一怔,随即就低笑一声,由着她抽走自己手里的书册,往下搂住了她的腰。
成功拿回书册了!苏妗心中一喜就要起身,结果这人却按着她的后脑勺说:“一下还没完呢,王妃可不许跑。”
说完舌头就探了进来。
苏妗:“……”
耍流氓啊这是!
又想到对方顶着的是自己身体,她顿时就别扭极了,忍不住就别开头说:“王爷不会觉得您是在亲自己吗?”
猛然被泼了一盆冷水的越瑢:“……”
“虽说感受是自己的,但……但妾身心里还是觉得奇怪极了,”苏妗小声说完,想起他的命门,又脸蛋红红地往下看了一眼,“还有它……好、好像硬了。”
再浪下去,信不信我办了你!
越瑢:“………………”
***
就在越瑢整个人都萎成了一根霜茄子的时候,有下人来传话,说是老镇北王找他。
苏妗正不自在得紧,见栖露送完清平郡主回来了,便忙把那两本书塞到她手里,给了她一个“赶紧拿去藏好”的眼神,然后溜了溜了。
栖露意会,拿着那两本去了苏妗平时活动的小书房,将它们仔细藏了起来。
越瑢倒是没再去管那两本书——打死王爷他也想不到自家媳妇儿喜欢看的不是情爱话本而是春宫读物啊,只兀自郁闷了一阵儿,然后出门逗胖儿子玩去了。
小福生正在院子里玩萧氏给他做的小布球,他如今走路已经很稳了,说话也不再含糊不清,虽然还是几个字几个字地往外蹦,但意思却已经很准确了。
看见心爱的“娘亲”从屋里出来了,小家伙很高兴,迈着小短腿跑过来就道:“娘亲,玩球!”
越瑢蹲下来捏捏他肉嘟嘟的小脸蛋:“不玩,你自己玩。”
小福生顿时就失望地瘪起了小嘴:“玩嘛。”
“不玩。”越瑢说着拿袖子擦了擦他脸上沾到的灰,“这个不好玩。”
小福生歪了歪脑袋:“那,好玩?”
这个不好玩,那什么好玩呢?
越瑢戳戳他的脸说:“这个好玩。”
小福生:“……”
小福生捂着自己的小胖脸就哭着跑了,娘亲欺负人,娘亲太坏啦!
“行了行了,不捏你了,过来,爹……娘教你写字。”成功把儿子弄哭了的无良爹爹嘿嘿一笑,心情好了不少。
小福生:“……不去。”
他生气了,不去。
“真不过来啊?”越瑢看了他几眼,见小家伙瘪了瘪嘴巴后抱着自己的小布球跑得更远了,不由笑啧一声,然后一个点足冲过去将他抄了起来。
小福生胆子大,虽然愣了一下,但半点没吓到,反而毫无原则地破涕而笑,举着手里的小布球指着天上叫了起来:“那里!玩!”
他要去天上玩球!
“要求还挺高,行吧,来,飞咯!”
“哇飞呀——!”
父子俩在院子里愉快地玩了起来,那厢苏妗却是看着眼前这几大箱子五颜六色的大花袍,整个人都懵逼了。
“这些衣裳都是你母妃亲手给你做的,你拿走吧。”老镇北王一脸嫉妒地靠在椅子上哼哼道,“从一岁到现在二十几岁,每年都有八套,做的可好看了,花样也多……不像我,一年只有四套,花样还都差不多。”
苏妗:“……”
听她是听明白了,这些衣裳都是萧氏亲手给越瑢做的,这么多年来一直保存得极好,如今是想着自己要南下了,这些衣裳带不走也没法再亲自保存,萧氏这才想着把越瑢叫过来,好好地与他聊一次,然后把这些从来不曾送出去过的心意正式交给他。但是……
谁能告诉她,萧氏做的衣裳为什么都是花花绿绿,大红大紫,还绣着艳丽花鸟的?她难道不知道她儿子只穿颜色素雅,样式极简的衣裳么?
萧氏不知她在想什么,见“儿子”盯着那几箱衣裳半天没说话,神色也半点不像是开心,心里不由沉了一下。
他果然是怪她的……
也是,她从前那样冷待他,叫他明明有母亲却活得像个孤儿一样,他怎么可能不怪她呢?
因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萧氏虽然有些难受却并不意外,反而有种“就该如此”的释然感。她静静地看着这早已长大成人,如今都能帮他父亲扛起整个王府了的“儿子”,脑中想起来的,却只有他刚出生时胖嘟嘟又爱哭的样子。
其余的,便只有每年命人从青云山弄来的画像了。
可画像毕竟是死的,哪怕她无数次地跟着画像在心里描画他的样子,也终究不那么真实。
萧氏想到这,心下突然说不出的愧悔。她知道自己这些年错过了很多,可从不曾这样直观地意识到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一时间她心中难受得厉害,然而嘴上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直到老镇北王察觉到她情绪间的波动,抬脚踹了倒霉“儿子”一脚,她才终于能发出声音:“谁让你踹我儿子的!”
正冲苏妗挤眉弄眼的老镇北王:“……对不起瑶儿,我错了。”
看着瞬间老实地收回了脚,乖乖坐好不敢动了的破公公,苏妗:“……”
真的是一点夫纲都不要了啊。
她好笑又觉得羡慕,见萧氏正看似满不在乎实则眼神忐忑地偷瞄自己,不由心下一软,抬眼冲她笑了起来:“多谢母妃,母妃辛苦了。”
怎么也没想到“他”的态度会这么自然亲近,萧氏一愣,半晌才尴尬又不知所措地“啊”了一声:“你……你不怪我吗?”
其实从她解开心结的那一天起,她就一直想找越瑢好好聊聊,但一来是怕看到他怨恨的眼神,二来也是心中紧张,便迟迟没有行动,直到昨儿收拾东西,看见这几箱衣裳,再加上老镇北王又一个劲儿地在旁边保证,说儿子肯定不会怪她,她才终于有了勇气。
“小时候不懂事的时候是怪过的,”想着越瑢曾跟她说过的话,苏妗眼神平和地笑着说,“后来父王将母妃的苦衷告诉我之后,我便不怪了。”
萧氏一怔,下意识看向老镇北王。
老镇北王顿时抬头挺胸,一脸求夸地看着她——没错,都是我的功劳!
这人长得粗犷,其实却比谁都心细,竟连这样的事情都为她安排好了。萧氏想笑又想哭,心中翻滚不停,好半晌才又看向苏妗,艰难地挤出一句:“不管怎么样,母妃都……欠你一句对不起。”
苏妗突然就有些心疼她,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安慰,萧氏已经飞快地转头擦了一下眼睛说,“好了你快带着这些衣裳回去吧,你和福生一样,打小就喜欢穿颜色鲜艳的衣裳,可惜这么些年,你一直身不由己,不能任性,我也只敢偷偷做了却不敢给你,免得你看着又不能穿。等这一切结束之后吧……等这一切结束之后,你就可以穿了,到时候我再给你做新的。”
苏妗下意识就应了一句“好”,但随即就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整个人惊呆了。
她婆婆刚刚说什么?
她男人一个大老爷们……从小就喜欢穿五颜六色的大花袍?!
第48章
苏妗心情复杂地带着那几个大箱子回了游仙居。
彼时越瑢正在哄被自己抢了零食吃,因此愤怒得哇哇直叫的胖儿子,看见苏妗回来,先是心虚了一瞬,而后便好奇道:“这里头装的什么东西?”
苏妗实在是无法想象这人穿上这些风骚大花袍的样子,嘴角抽了抽,方才答道:“这些都是母妃给……”
“爹!娘坏!”刚开口,小福生就眼含两泡泪地扑了过来——他如今已经知道眼前这人是“爹爹”,并乐意亲近“他”了。
苏妗忙抬手接住他:“怎么了这是?娘……怎么坏了?”
“吃!抢走!”
眼看小家伙气呼呼地举着自己手里剩下一小半的糕点告起了状,越瑢轻咳一声,忙解释道:“你不是说不能让他在吃饭前吃太多零食么,为夫就趁他不注意咬了一小点,谁想被这护食的小家伙发现了……”
苏妗:“……”
“屁屁!打!”不仅抢我吃的,坏娘亲还打我屁股!福生继续告状道。
“……!”猝不及防的越瑢瞪着这小小年纪就知道夸大其词的小崽子,“谁打你了?不过就是捏了你两下,怎么就是打了?”
福生理直气壮地看他:“痛!”
痛了就是打!
越瑢:“……”
苏妗:“……”
“娘坏!福生要爹!”
看着这告完状之后再次往苏妗怀里一扑,满脸可怜委屈的倒霉儿子,越瑢简直要被气笑了,小崽子挺会演啊!方才他娘还没回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苏妗嘴角微抽地拍了拍儿子的后背,一双眼睛却是无语至极地看向了越瑢。抢儿子零食,欺负儿子什么的,这人真的比她想象中还要幼稚……
越瑢被她的眼神看得有点儿心虚,想解释又不知该解释什么,便只好轻咳一声,挽尊顺便转移话题道:“这不是在闹着玩么……咳,对了,王妃还没告诉为夫,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呢。”
想到这里头的东西,苏妗更觉一言难尽了,好半晌才道:“这些是母妃亲手给王爷做的衣裳,从一岁到如今,二十多年,每年八套,样式各不相同,王爷可要打开来看看?”
越瑢有些意外地顿了一下,片刻才道:“这么多?”
苏妗点头,看了他一眼说:“听说每件都是王爷喜欢的款式。”
话音刚落,越瑢已经上前打开其中一个箱子。
“哇!”还趴在苏妗怀里哼哼唧唧的小福生一看,顿时就眼睛一亮大叫了起来,“漂漂!”
他打小就喜欢饱和亮丽的色彩,也格外喜欢长相艳丽穿着鲜艳的人,因此才会那么亲近萧氏。眼下看见这满箱子漂亮的衣裳,小家伙顿时就顾不得委屈了,欢呼着就要往箱子扑去,一边扑还一边臭美道,“要穿!福生要穿!”
可算知道他这审美是从哪儿遗传过来了的苏妗:“……”
越瑢也没想到萧氏给他做的竟不是他一贯穿的素色衣袍,一时间不由怔了一下。又见这些衣裳每一件都做的无比精细且符合他的审美,他心下突然生出了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这种情绪对他来说有些陌生,但并不讨厌,他静静地看着那几个大箱子,半晌方才笑看向苏妗:“这确实都是我喜欢的款式,往后妗妗也照着这个风格给我做东西吧。”
苏妗:“……这,对男子来说不会太花吗?”
“无妨,”越瑢自信一笑,“为夫这长相,压得住。”
苏妗:“……”
所以这人不仅幼稚,还很自恋。
***
时间就这样在两人的打闹嬉笑中过去了,转眼,便到了庆阳长公主生辰这一日。
庆阳长公主是永兴帝的亲姑姑,备受先帝宠爱,在宗室里也是地位尊崇,影响力颇大。因此永兴帝对这个与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姑姑一向颇为敬重,不仅封了她唯一的女儿做郡主,对她豢养男宠的事儿也是放之任之,从不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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