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金啊,你真有福气,瞧你家小娘子,长得眉清目秀的,虽然打扮男孩子气了点。不过这也无妨,让你媳妇过会来我家,我给她好好打扮打扮,我这正好做了一套女孩子家的新衣裳,保证穿上美若天仙,就送给你媳妇提前当你们成亲的礼金了。”说这话的是莫大娘,他们家在镇上租了个店铺,就是卖布做衣裳的。
莫大娘的儿子莫不苟便是陶九金的好友——狗子。莫不苟是他娘一人带大的,便随了他娘的姓。
莫不苟人比较瘦,五官深邃,身材长挑。他也是和陶九金玩得很来的,昨天说想要娶陶什的另一个少年就是他。就冲着他这名字,陶九金便唤他狗子了。
“诶,真别说,九金的媳妇不光长得漂亮,人也贤惠能干,我每天都见她来这洗衣裳。现在还没有嫁给九金,就会把九金的衣裳也洗了,这么好的媳妇,九金你可得好好珍惜。”
“陶什啊,我们九金人虽然皮了点,但肯定是个会疼媳妇的,这是他们老陶家的传统,你尽管放心嫁给他。”
除了说这类话的,一旁还有几个大婶已经开始拉起陶什的手,向他传授起为妻之道。
陶什的脸已经黑成锅盖了,奈何敌不过热情的大嫂们拉着他唠家常。
好不容易他才得以发声,便言简意赅道:“婶婶们,我真的是陶九金的弟弟。”
当然,陶什在心里默默地补上了关键的一句,来使上面的说辞更为准确,只是这和他要传达给村里面的大婶们无关,因而不必多此一举。
见大婶们一副仍旧怀疑他性别的样子,他又清咳一声,补充道:“我确实是男儿身。”
“啊?!”大婶们都震惊了。
“可是我家不苟昨天回家也告诉我,九金说你是他媳妇呀?”莫大娘出言奇怪道。
陶九金立马干笑一声,上前几步道:“那都是我瞎说的,我那是同胖子狗子开玩笑呢,没想到他们当真了。”
大婶们这才明白自己是误会了,没了这么个八卦,大家顿时无聊了,三三两两便回家去了。
当然也有好心的大婶临走前对陶什说,觉得他长得太清秀了,得多做做适合男子做的阳刚之气的活——比如打猎,种田等等。
陶什感激地点头,一一记下了。
大婶们都走完了,陶什顿时眸子微沉,板着脸对着陶九金咬牙切齿地道:“姐姐,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我……我饿了,先回家了。”陶九金说着,双足点地,一跃到了刚刚她坐过的大石块上,顾不得喘息便忙施展轻功,一溜烟地跑了。
陶什的武功和陶九金相比,向来都是更胜一筹的。
只见他单手抱住木盆,纵身向前飞去,不过由于负重,他到家门口才逮住他姐姐。
陶什将木盆放到一边,像揪小鸡一样揪住陶九金。现在的陶什已经长得和陶九金差不多高了,揪起姐姐还是不在话下的。
“救命啊,阿弟谋杀亲姐啦!”一进院子,陶九金便没皮没相地大喊起来。
家里那几人听此,立马便跑了出来。
“什儿,怎么了?”云珍珍首先出声温和地问。
不等陶什回答,陶有力便立马插言笃定道:“肯定是九金欺负弟弟了。不必客气,尽管动手,打坏了算我的,大不了我和我家亲亲娘子再造一个。”
说着他向云珍珍抛了个媚眼,云珍珍立马就被丈夫给吸引过去了。
好了,陶九金知道指望她这对活宝爹娘还不如指望门口趴着的黑狗黑娘子。
哦,差点忘了,还有她奶奶。
陶黄氏见到这场景,立马先劝孙子放手,检查后发现孙女和孙子都没有受伤这才放心了。
在孙子说完今天的事情后,陶黄氏连忙宽慰孙子道:“乖孙,别和你姐姐一般见识,她就是嘴皮,现在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以后你也多出去和大家认识认识,老是闷在屋里,难怪会闹出这样的乌龙。”
陶什沉吟半晌,点点头:“我决定明天和爹一起上山打猎。”
“十殿……什儿,那怎么行?”陶有力立马出声阻止道,“你从没有干过这些粗活,使不得使不得。”
陶黄氏更是反对不已,她家乖孙长得细皮嫩肉的,现在家里又不缺钱,哪需要他做这些粗活来折腾自己。
“乖孙呀,你还小,和你姐姐一样,在家游手好闲就行。”陶黄氏柔声细语劝道,“我们家不缺钱,就是十个你都养得起。”
“没错,阿弟,你做这些干什么,和你姐我一样做个废柴,混吃等死不好?”陶九金懒洋洋地道。
虽然陶什不认识他姐姐话里的一些词语,但是连在一起的意思他还是明白的。
所以他正了正脸色,坚定道:“我心意已决,阿爹你有意见吗?”
说完,他转头淡淡地扫了一眼陶有力。
陶有力立马就怂了,连声讨好道:“不敢不敢,小祖宗,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刺玫姜茶和生病
傍山的欢喜村夏夜虫鸣声不绝于耳,此外溪声涓涓,树影绰绰,毫无白日的闷热。
上弦月正挂中天,陶什在陶家小院里舞剑。夜下长剑出月,时而快若飞驰游龙,时而慢似醉酒老翁。
陶九金从屋中出来时,手里捧着一碗刺玫姜茶,这是她用晒干的刺玫花泡制的。在现代而言,刺玫就是玫瑰花。除了玫瑰,内还有生姜,红糖,杞子。
陶九金将这四物熬制后,凝固成糖状,想喝时便放入一块,泡上一碗。
她喝这刺玫姜茶是因为她这次来那东西的时候疼得厉害,恐怕是这个月天气闷热,自己常常大汗淋漓后直接用冷水冲洗害得。
为了让下个月来那烦人的东西的时候身体能舒畅些,她便制了刺玫姜茶来喝。
刺玫和血散淤,生姜温补,再加红糖止疼,杞子补血,四物一起很合适女子泡水喝。
喝了几口后,陶九金玩心一起,便喊弟弟陶什过来尝尝。
陶什练了好一会,也觉口渴,便应了。
陶九金将自己喝过的那碗递给陶什,正想看看这严重洁癖的弟弟有什么反应,结果陶什想都不想便喝了。
刺玫姜茶温热甜美,有些许辣味,喝着还能品出刺玫的清香。
“阿弟,你竟会喝姐姐喝过的,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特喜欢姐姐?”陶九金用胳膊蹭了陶什一下,眯了眯眼打趣道。
陶什沉默地再喝了几口刺玫姜茶,脸都懒得抬。
陶九金又道:“看起来你很爱喝刺玫姜茶呢,我告诉你,这东西对女子的大姨妈——嗯,就是小日子可有用啦。”
陶什一时呛到,猛地咳嗽几声,黑着脸迅速地把碗递还给陶九金。
陶九金笑着把碗放回屋里后,便出来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坐着,欣赏起她弟弟舞剑来。
如今院内刺玫花谢了大半,拂地落红,馥郁缱绻,沁香醉人。
这里刺玫花是陶九金种的,不过她种这些可没有什么女孩子赏花的雅趣,单纯为了吃。
微风夹杂着花香而来,扰动了陶九金长发上的红色发带和脸颊旁的两缕碎发,月色下更显她意气飞扬。
朗月清风下,陶什的剑意轻快许多,正映照出他的心情,想到这辈子大概就生活在这儿了,他内心不禁生出几分喜悦。
陶九金见弟弟舞剑如此开心,不觉有些手痒,登时随意拾起一根树枝,欲上前与弟弟切磋切磋。
月下切磋,倒着实有滋味。
玄衣白衫交错,剑光时闪,如蛟龙般迅疾的身影将院内一地落红激起。两人武功都不低,这般打下来,更是畅快。
不过陶九金还是败下阵来,她本就不是弟弟的对手,而且又是拿着树枝就上。
树枝被斩断的时候,陶九金右手被震得一痛,立马道:“不比了,不比了。你这小子都不知道让着你姐姐我,出手那么重,简直就是注孤生,凭实力单身说得就是你这种人。”
说着,她悻悻地扔掉树枝,揉了揉自己的右手。
陶什有些奇怪他姐姐后面的几句话,但是连在一起又隐约能猜到意思。
他放下剑,默默地进屋拿了伤药出来,让陶九金把右手伸出来好给她涂药。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我家石头般心肠的阿弟竟然会心疼姐姐啦!”陶九金伸出手后,嘻嘻笑道。
陶什面无表情地加重了涂药的力度。
陶九金夸张地大叫一声,而后掐着嗓子道:“阿弟,你这么粗鲁,人家会疼的,对你的亲亲姐姐温柔点呀。”
陶九金自然不怕这点小疼,习武之人这点小伤算什么,她就是故意想逗逗她家弟弟。
奈何陶什在那方面的知识很是缺少,压根听不出陶九金话语中调侃的意思。
屋里的陶黄氏听见她宝贝孙女的叫声,立马担心地出来。
正听到陶九金对着她弟弟说那种不清不楚的混账话。而自己的乖孙还一点反应都没有,一脸纯良的样子。
想想自己的宝贝孙女,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一定是她爹上梁不正,经常在九金面前和自家儿媳表现出那副样子。看看,现在她宝贝孙女都被带成什么样了。陶黄氏心里这般想着,便默默地给她那混账儿子记上了一笔。
陶九金见弟弟这般没趣,心里想着,她弟弟果然还是太过小白兔,都这么大了,连些该知道的知识都空白,看来自己得亲手绘制一本有深度的本子送给弟弟才行。
陶什帮他姐姐上好药后,别扭地小声道:“对不起。”
虽然陶九金面上依旧笑嘻嘻,上好药后完全不痛不痒的样子,但是陶什仍然能借着月光发现,他姐姐的右手青了一大片。毕竟是女孩子的手,虽然长期习武,但依旧是白皙的。
“没事了,这点小伤算什么。你姐我就是血流满脸,依旧能高歌欢唱。”
陶什听此反而更是不悦了,他的眸子微沉,冷着脸便起身回屋。
夜幕低垂,月已西斜,四周都渐渐安静了下来。
陶九金很是在意弟弟最后的冷脸,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便敲了敲床里边的墙。她知道弟弟也刚躺下,肯定没睡。
她和弟弟的屋子其实是两隔壁,就隔着一堵墙。这堵墙不厚,而且弟弟的床也是靠墙,是而陶九经常隔着墙大晚上找弟弟聊天。
原本她以为按照弟弟的性格,没多久就会嫌烦想挪床了,可是并没有。
她弟弟刚来他们家的时候,性格比现在还闷。那时候陶九金为了和弟弟拉近关系,经常隔着墙找他夜间谈天,还给他说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像什么她曾经剃光了家里那条黑狗——黑娘子的毛发,给它制作了粉色的小裙子穿上,气得她爹在京城看到黑娘子后眼前一黑,差点晕厥。
其实这黑娘子发挥的作用可大了。当年就是这条狗肩担着替她爹娘来回送信一叙相思的职责。奈何陶九金不喜欢它那黑的发油的毛色,便给它打扮了一番。
陶什在京城的时候也是见过这条穿粉裙的脱毛狗,当时他一度怀疑陶有力的审美。这时听他姐姐说起,不由脑海里回想起黑娘子那时候的样子,阴郁许久的心情也好了几分。
以后陶什便习惯在夜晚躺床上时,听陶九金讲话,他也不似刚来那会这么沉默了。偶尔陶九金讲到一些他感兴趣的,他还会问上那么几个字。
今晚,陶九金敲了很久的墙都不见弟弟吭声,不由担心弟弟是不是还在生气。
她立马取来小勺子开始挖墙,练过武的陶九金手劲自然不小,洗洗漱漱的声音响了没多久,这墙便被挖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出来。
她挖的位置很好,还正对她弟弟的脸。
陶九金正想责问弟弟为什么不理她,便见陶什眉头紧皱,嘴唇干裂,呼吸浅而快,但偏偏就是闷着不坑一声。
陶九金立马便翻身而起,瞬间跑到弟弟的屋前,猛地一踢,将门暴力踹开了。
随后,她看了一眼床上那皮肤上甚至起了粗糙红点的陶什,急忙冲着门外大喊道:“爹,娘,奶奶,你们快来,阿弟出事了。”
陶什还来不及让她别声张,他不想打扰他们休息,陶九金的声音便已经破嗓而出。
陶家上下立马炸开了,一副天塌下来一般。
没多久,大家便围到了陶什的床边。
“哎呀,我的乖孙,你这是怎么了?”陶黄氏看到这般模样的陶什,立马变了脸色,几欲流泪。
“奶奶,我没事,就是头晕。”陶什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宽慰道。
“怎么会头晕?九金你说,是不是你给弟弟吃什么了?”陶有力立马板着脸揪着他女儿问。
“不关姐姐的事。”陶什努力平稳呼吸道。
“你还维护她,好端端的就这样了,一定是她做了奇怪的东西给你吃。看我不揍死这小兔崽子。”说着陶有力就四下张望,打算寻个扫帚动手。
“我说了,不关她事。”陶什不得已加重语气,冷声对陶有力道。
陶有力听到这口吻,出于多年来的习惯,立马愣住,不敢多言。
“好了,现在追究也没什么意思,先带什儿去看大夫最重要。”云珍珍微微叹气,吩咐道。
“对对,蠢货,还不快背我乖孙去隔壁村找杜大夫。”陶黄氏狠狠地拍了陶有力一下,瞪眼道。
陶有力听罢,立马背起陶什。全家上下手忙脚乱一番,纷纷跟上。
陶什看起来清秀,其实背起来还是挺沉的,这恐怕和他常年习武有关。好在陶有力有的是力气,背个少年陶什完全不在话下。
陶九金一路上都满脸愁云。
她知道,这事始作俑者就是她。弟弟这症状按照现代的话来说,就是过敏了,还是很严重的那种。恐怕和她给陶什喝了刺玫姜茶有关。
作为曾经是现代人的她非常清楚,玫瑰这东西虽然好处多,但也是容易让人过敏。她在院内种了这花,陶什并没什么不适,可没想到吃下去反而会出事。要是能重来,她真想抽那时的自己一嘴巴。
虽然是个便宜弟弟,但是那也是她弟,只有她一个人能玩的弟弟。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关键的主线人物就登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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