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看来,郑遥是无辜得不能更无辜的人,从头到尾都是受到自己牵连,才害得他也名誉受损的。
袁鹿茴不想再连累得他在公司那边也受到处罚,受到办事不利或其他类似的批评。
挂了电话,她几乎是一刻不停地拨出那个熟悉的号码。
那个经常一大早把她从睡梦中震醒,或是大晚上打过来威胁她不许偷偷吃夜宵的,出道以来陪伴她经历过许多事情的人的号码。
她有一大堆问题想要问,电话一接通就冲口而出:“哥!这是真的吗?你以后真的不再带我了吗?事情还能不能有余地?我现在就去找总监跟他说还来得及吗?”
那边,郑遥沉默了十几秒钟。
开口的时候,声音既沉重又苦涩:“鹿茴,这件事已经确定下来了,你别再问什么了。”
“因为……我要辞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有一个重要的人要离小鹿而去啦……
☆、冷静
听闻“辞职”二字, 袁鹿茴脑中瞬间负面情绪如爆炸般蔓延开来。
本以为只是单纯的更换经纪人, 可是就连换经纪人这种处理方式都不是很愿意接受的她, 怎么也不会想到事情会更加严重。
如果是因为出了这样的事,才被高层逼着引咎辞职……袁鹿茴只觉得如果是那样, 她恐怕愧疚得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她急迫地向郑遥求证。
郑遥则是马上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是我自己主动提出的, 没有人逼我走, 你不要多心。”
“主动辞职的吗?可是……”
袁鹿茴不知不觉中把手机攥得很紧。
她一开始做过很多设想,甚至考虑过如果郑遥真的因为这件事而受到了处罚, 她要怎么亲自去找总监, 亲自为他辩驳。
可是郑遥是自己主动要求离开的。
网络上的风言风语、粉丝们联合起来的声讨, 他全都看在眼里。
人们的想象力从那篇报道开始无限发散, 即使已经辟谣也没有起到断绝谣言的作用。网络上对他的猜测和诋毁仍然是众说纷纭,而关于他的所谓富二代、背后有手段和势力的那部分猜测, 不仅把袁鹿茴拉下水, 甚至也已经波及到了他手下带的新女团。
袁鹿茴跟这个男人有染,靠潜规则上位, 那么那七个女孩子,是不是也跟这个男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呢?
郑遥无法忍受这样不负责任的风言风语。
作为一个作风光明、行事磊落的男人,他一方面不能接受人们对他本人人格的诋毁,另一方面也不能容忍人们无端去抹黑他手下带的这些女孩子们。
郑遥一气之下, 毅然选择了离职, 希望通过这种决绝的方式证明自己的清白,同时也断绝不断滋生的谣言。
袁鹿茴哑然地听着这一切,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张了张嘴, 试图劝回他:“哥,就算你这么做了,泼脏水的人也一样不会认清事实的,我都已经想通了,讨厌我们的人是叫不醒的,你没有必要为了别人说什么而去惩罚你自己啊……”
“这道理我难道还能不懂吗?”郑遥无奈地笑了,“叫不醒那些蓄意想要攻击我们的人,但是我这样表明自己的态度,至少能叫醒一部分摇摆不定、偏听偏信的人……我走了,谣言就没有继续发散下去的余地,就算是为了你、为了诗雨辛辛她们没有后顾之忧,我也得这么做。”
话说到这个份上,袁鹿茴无言以对。
她从很早很早的时候就认为郑遥是世界上最好的经纪人了。
虽然经常一大清早夺命连环call她起床,虽然毫不留情扔掉过她的很多零食奶茶和碳酸饮料,虽然下了节目总是各种挑刺,明明做到了90分,还要因为没有达到100分而批评她……
但他始终是公平的、光明磊落的人,会为了他手下的每一个艺人尽心尽力。
就像现在,即便是要走了,他也以自己的方式,保护了这些小姑娘们。
袁鹿茴越是想着他的好,越觉得不甘。
这么好的人,为什么就要平白无故地受到伤害呢?
-
宁翩远走,郑遥辞职,短短几天之内,袁鹿茴接连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和最关照自己的经纪人——两位她入行以来最为亲密的人。
最初的伤心、懊悔,在接二连三的失去中逐渐发酵演化,慢慢变成了愤怒。
爆料的杂志社、跟拍的狗仔固然可恶,但事情演变到今天这个地步,暗中引导筹划这一切的人逃不开关系,甚至可以说,那个人才是其中起到最大作用的人。
那么,这位内鬼,到底会是谁呢?
袁鹿茴狠狠洗了两把脸,把两颊重重地揉搓得通红,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自己清醒一点。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两眼通红布满血丝,眼眶下黑眼圈重得不忍直视,整个人气色看起来又丧又差劲。
简直是太逊了。她暗暗攥紧手指。不能再放任自己什么都不做地丧气了,如果我就这样一蹶不振下去,不就正中了人家的下怀吗?
还是赶紧冷静和清醒下来,想想那个内鬼到底会是谁吧!
洗好脸过后,袁鹿茴仔细地敷了张面膜,坐到桌子前,掏出纸和笔,决定好好分析和梳理一下目前已有的情况。
首先从确定目标范围开始。
参加年会的没有公司外的人,因为是绝对内部的活动,不存在错放其他人进来的情况,根本不可能有媒体的存在。
而公司的员工里,除开艺人们,就是其他部门的素人员工。他们就职之时都签过相关的保密条款,一般很少有私下透露艺人隐私的情况。
况且素人与艺人不会产生任何事业上的冲突,艺人发展的好,给公司带来效益,对于素人员工来说是双赢的事,他们怎么会闲得没事去出卖自家公司的艺人呢。
虽然不排除其他公司买通这边的工作人员进行恶意竞争的情况,但这种事情听起来还是有点扯……袁鹿茴想了想,把“素人”这一条从纸上划掉了。
那么剩下的就是“艺人”。
以黑料的形式把自己拉下水,这背后的动机毫无疑问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把她的名声搞臭。
那么败坏她的名声有什么好处呢——可能性有两种,一种是单纯的恨她,想要她出事,另一种就是娱乐圈里无处不在的“竞争”了。
男艺人跟她八竿子打不着,产生不了什么竞争。
那么女艺人……她扳着手指算了算,公司的艺人部这边,女性艺人目前处于活跃期的并不多。
走演员方向的女艺人大概有六个,其中有四名年龄在30岁以上,走实力和知性路线,年龄在20-30岁之间的只有两个人,这两个人主攻演艺,跟自己这个歌手没什么资源上的冲突。
歌手方向目前则有她和宁翩两个solo,加上六年前出道的一个四人组合,还有就是去年下半年刚出道的新女团了。
宁翩首先已经排除,四人组合那边由于出道比较久了,目前处于实质上的解散单飞状态,团内动荡不已,人气也不如往昔,就算是把如日中天的袁鹿茴扳倒了,也拿不到什么好处。
那么就剩下新女团了……
虽然内心不愿意这么去想,但袁鹿茴还是暂时把内鬼的目标锁定在了她们身上。
确定目标范围,之后就是寻找佐证材料来印证猜测。
袁鹿茴简单地在纸上画了一下那天会场的布局,然后圈出了当时她跟郑遥所在的位置。
从爆料的那张照片的拍摄角度来看,拍摄者的方位大致能确定下来。
但是由于手机相机有变焦功能,她不太能分辨出拍摄的距离是多远。
只能在纸上大致圈出一个笼统的范围。
当时她和团里的林诗雨、姜辛辛和另一个姑娘在同一张桌子上,也是她们几个想去把郑遥拉来一起喝酒,才有了后面的事情的。
从位置上来看不会是这三个人拍的照。
至于其他四个……年会的热闹气氛下,大家都玩得很嗨,除非是有心,否则很难关注到每个人所在的地方,另外四个姑娘分别在什么方位,袁鹿茴自然是完全没有印象。
不知道会场有没有监控呢,明天去保安部问问看好了,有监控就最好,不过就算没有也没关系,找那天在场的其他人问问,总能问出来的。
她这样盘算着,心中大致有了一个调查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想快点把这段纠结的剧情给写完啊呜呜呜
☆、是她
由于是被媒体围追堵截的非常时期, 袁鹿茴在家呆着尚且都要拉上窗帘, 自然是不想跑去公司, 给自己惹事的。
没有办法亲自去公司,她只好打开消息列表, 找了几个跟自己关系比较好的工作人员, 托他们去问问监控的事。
答复很快反馈了回来, 据保安部说,年会当天的会场内部并没有监控。
监控的影像资料无疑是最直观的证据, 没有这项证据, 袁鹿茴只能退而求其次, 继续一一询问, 那天大家记不记得其他人大致所处的方位。
化妆师姐姐:“我整场都在到处玩,没有固定呆在某一个地方呀, 根本记不得别人都在哪里……”
服装部大叔:“这个需要参考时间吧, 比如我七点半在这里,可是八点钟就去了另一个位置啊……不过话说回来, 那时候大家都玩得那么嗨,也不会记得自己具体什么时间、在哪里、周围有哪些人吧……”
摄影师:“这个问题你可真是难倒我了,我那天坐在舞台下面的卡座,一直在看你们艺人的即兴表演……”
……
根本问不到有价值的参考答案!
袁鹿茴简直要捶桌了。
不过鉴于那种场合的混乱程度, 除非是别有用心的人, 其他单纯是来玩的人确实是不会记得这些细枝末节的。
一时间思考陷入了僵局。
“我不甘心啊……”袁鹿茴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把脸埋在胳膊里。
-
在家闭门不出,不在媒体跟前露面, 社交平台也安静如鸡一声不吭,这宛如被关紧闭一般的日子漫长又难熬,袁鹿茴觉得度日如年,可恍惚一算,发现才仅仅只过去了两天而已。
两天就接连不断发生了这么多事,出事前的那个下午她还在累死累活到处跑通告,现在回想起当时,袁鹿茴甚至有种似乎是一个月前的事情的错觉。
方时珩很关注她的状况,只要一有空就会给她发信息。
“太阳好大,在外面暴晒了两个小时了”后面跟着两个嚎啕大哭的表情。
“片场村子里养的狗,刚开始老是冲我叫,现在很粘我。”配上一段小视频,视频上一只黄黄的小土狗正在打滚卖萌。
“给你看!今天的工作餐~”配图是一份算得上丰盛的盒饭。
……
这些信息看起来事无巨细,琐碎幼稚得像小学生日记。
但袁鹿茴却觉得自己能从中得到很多治愈。她知道这是方时珩想要通过分享趣事的方式,尽可能帮她转移一点注意力,让她开心一点。
这家伙是个在人际交往中更适合做倾听者的人,并不擅长主动找话题跟人聊天。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笨拙却执着地用这种方式表达着自己的关心。
幸好还有他陪在自己身边……袁鹿茴十分庆幸。
但欣慰的同时,又无法避免地为心头浮上的情绪而叹了一口气。
造化真是弄人,认识方时珩之前,自己在这个光怪陆离人心叵测的娱乐圈里,有两个最亲近的人。
手把手带着自己,磕磕绊绊从新人一路走到公司台柱的郑遥。
互相扶持、互相照顾着从练习生时期一起迎来出道的宁翩。
现在自己得到了一个温柔暖心的恋人,而这两个最亲近的人,却都离自己而去了。
袁鹿茴想到这些,不禁露出苦笑——我究竟是个幸运的人,还是不幸的人啊……
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了。她摇摇头,赶走脑海里纷飞的思绪,起身走进了她的音乐室中。
这间房间是被她和宁翩两人专门拿来唱歌作曲的,为了防止打扰邻居,墙壁上严丝合缝地贴着隔音材料,房间里放着MIDI设备、电脑和一些乐器,是个没什么过多摆设的简单空间。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做点有用的事吧。无论何时,只有业务实力才是最能傍身的东西。
袁鹿茴从墙上取下一把吉他,稍稍调试一下,进入了自己的音乐世界。
-
方时珩在片场心绪不宁,内心里时刻在想着袁鹿茴。
她是不是还在郁闷,有没有气得不好好吃饭,公司有没有惩罚她……
想着这一切,他甚至有些无缘无故地责怪起自己,要是那天晚上没有跟她见面就好了。
电影的拍摄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陆陆续续许多角色都杀青了,他所扮演的凶手,也还有两天就可以全部完成录制。
录制完毕到宣传期之间,会有一段空闲,方时珩早就计划好,利用这段休假时间,要好好陪一陪袁鹿茴。
他迫切地想去到她身边,陪她一起面对眼下的困难。
《长夜之下》这部片子,主要是瞄准着国外电影节冲奖的目标去的,国内票房并不需要主创们背负太大压力。
而方时珩这次交上的转型答卷,他个人觉得很满意。
原本想着自己拍完这部片子,小鹿那边新专辑也大获成功,两个人可以好好分享一下各自的喜悦和成就的,没想到她那边却出了这种事……
方时珩双手捧着保温杯,在袅袅的热气中微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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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里躲避风头的第五天,外面的事态渐渐平息。
网民们的兴趣就像一阵风,来得快去得也快,互联网上每天都不乏更吸引眼球的新鲜事物出现,天大的事情也只消几天,热度就会过去。
袁鹿茴这一方,公司只作过一次回应,该辟谣的都说清楚之后,任网民风向再怎么变,也没有再回应过任何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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