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身我不想跟你说的,这家店倾注了你不少的心血,但是……秀月啊,有些事情我也控制不了,我爸他已经被带走了,一个星期了都还没有回来,我妈妈今天也被带走了。我公婆急于撇清关系,在劝我男人跟我离婚。我不能让我爸妈坐牢,我要把我能卖掉的东西都卖了,我要救他们。”
她说的不是很细,但苏秀月大致也猜到了。
常家素来不算低调,有钱是众所周知的,但看常英做生意的手法,简直就是挥霍无度,一个店开了不行就再开一个店,而常爸也没有十分拿得出手的生意项目,他们常家的钱到底哪里来的的确让人很怀疑。
苏秀月不方便细问,她抓住常英的手:“你先别急,我帮你一起想办法。”
这个节骨眼儿,能离常家远些的人都跑得远远的,谁还会想着帮自己?想到昨天晚上还跟自己大吵一架要求离婚的丈夫,常英心中苦涩又无奈。
她从小都顺风顺水,想要什么有什么,哪里遇到过这种无助的时刻?
“还有什么办法?就连张秋阿姨都已经跟我说了,现在这种情况她帮不了我们的,只有我,作为我爸妈的女儿,会不离不弃地帮他们。但是我又恨,为什么我爸妈要做这种事情?我都不敢相信,他们会贪……秀月,我好复杂,我好难受……”
常英手指插进自己的头发里,看上去很痛苦。
苏秀月知道,这种事情只有当事人才明白是什么感受,她知道,常家爸妈的错不该怪罪到常英的头上,但常英身为他们的女儿,是逃脱不了干系的。
“小凤仙我们立即转让出去,现在生意那么好,肯定有人愿意接手的。常姐,我帮不到你说呢么大忙,但这点小忙还是没问题的。”
常英很犹豫:“这家店是你的全部家当了,转让出去之后你怎么办?”
苏秀月笑了:“没开店之前我也活得好好的呀,你放心,我肯定没问题的。只是,我帮不了你什么大忙,真的不好意思。”
小凤仙很快被转让出去了,不少人盯着常英手里的肉在看,知道她现在缺钱用,肯定愿意低价出售。
苏秀月不清楚常家到底是什么情况,她当然痛恨贪官,但如今常家爸妈已经被抓住,肯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她自然也不会很积极地帮助这样的人,只是在心里很心疼常英,能给常英减轻点负担就尽量减轻一点。
从四月到八月,将近五个月的时间,在小凤仙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闪过去,苏秀月站在店门口,看着新主人给店门换了锁,她推着自行车慢慢地往回走。
到了自家小区门口,她没有进去,就坐在门口等周明宽下班回来。
今天她跟周明宽说了自己不去店里的,因此周明宽下班回来是直接回小区。
苏秀月坐在地上,手里把玩着一只翠绿的树叶,若有所思。
远远的一个男人骑着自行车来了,苏秀月抬头看过去,是周明宽,她嘴角立即露出笑容。
周明宽没有想到她会在门口等着自己,赶紧停了车子:“怎么在这儿坐着?”
八月的天正是热的时候,他额上一层细细的汗,苏秀月掏出来手帕给他擦擦汗:“等你啊。”
看她神色有些不对,周明宽一把把她拉到怀里,很热的天,两人抱着更显得热,但谁都不愿意分开。
“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语气不是试探,而是质问。
苏秀月也没隐瞒:“常英家里出了事,小凤仙被转让出去了,我把钱都给她了,这家店再怎么说也是她当初出的钱开起来的,中间我也分了不少的钱,现在她家有事我也不能不管。所以,我现在是失业了……”
虽然说是心甘情愿地去帮常英的,但总觉得有些失落,小凤仙灌注了她太多的心血。
周明宽拍拍她的背:“正好你休息一下,这些日子你因为店里的事情忙得身子都快出问题了吧?时不时还要去上课,家里有我赚钱就够了,虽然我暂时赚的还不够多,但养着你还是足够的。”
他最近也在计划了,这样熬下去日子不会太差但也不会太好,如果他能升职的话,待遇会好很多,将来分房子也能分得更大一点。
审计局的活不算多,但忙起来也是很繁琐的,周明宽虽然是傅司令介绍进去的,但因为进去不久,许多事情都被人压着一头,他倒也没说什么,别人叫他做什么他也都揽下来都做了。
多做事情总是没有错的。
听到周明宽的安慰,苏秀月舒坦了些,两人一起回了家,王彩凤在楼下老黄家里还没回来,但桌上给他俩留了些夜宵,俩人吃完救回了屋。
苏秀月赶紧去洗了个澡,换了件小睡裙爬床上看书,天气热,周明宽也赶紧地去洗澡,洗完回来一进了卧室看着她裙摆下方滑溜溜白嫩嫩的两条腿,没忍住扑了上来。
俩人嬉闹一会,苏秀月下意识推开他:“妈还在这儿呢!”
周明宽不放开她:“妈还没回来。”
这下再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周明宽直接从她裙子下摆伸进去,直接从后面开始。
谁知道,刚进入状态,外头大门就被打开了,王彩凤扬声说:“明宽秀月啊!你们回来了?面吃了?锅里还留了绿豆汤咋不喝?”
苏秀月把脸埋进枕头里憋得通红,周明宽清了清喉咙,假装刚睡着,对外应道:“妈我们睡了!不喝了!”
王彩凤这才哦了一声,去厨房忙活了一会,接着去卫生间洗澡,周明宽自然不会因此中断,只是动作缓慢轻柔了许多,但每一下还是让苏秀月有一种做小偷一样的感觉,反倒更刺激了一些。
睡在客厅的王彩凤倒是没有注意到屋里的动静,她大半夜都没有睡着,一直在想着自己跟楼下老黄的关系,这阵子两人都有些异样的感觉,虽然说没有什么暧昧,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回家一段时间,让自己好好冷静冷静。
更何况上次牛鞭的事儿弄得跟儿子儿媳都有些尴尬,王彩凤决定不再干涉他们要孩子的事情。
第二天王彩凤就提出了回家,周明宽想到这些天的饭菜,也有些不自在,加上王彩凤说是回家有重要的事情,他便也没有再拦着,给王彩凤买了车票送回了家。
楼下老黄的儿子又回来了一次,给老黄重新找了个保姆,王彩凤连着几天没去,他怅然若失,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几天,苏秀月每天除了上课就不再需要去上课,时间一下子空了下来。
小凤仙转让的钱全部给了常英,她现在身上剩的钱保证正常生活都有些艰难了,而周明宽下个月发工资还要十几天,苏秀月琢磨着,自己大概又要重新摆摊了。
摆摊是赚钱最快的方式,成本也不会很高。
但作为小凤仙的前老板,她自然不能去摆摊做美甲,否则人家新老板是要不高兴的,毕竟转让的时候谈过的,新老板要求苏秀月跟常英重新开店的话必须离他们有一定的距离,以免影响他们的生意。
那除了做美甲还能摆摊做什么?
苏秀月想了好久,现在是夏天,吃的容易变质,不太好做,而且利润也低,但除了吃的,其他的还真的不好做。
要想赚钱快,又赚得多,就必须有一个过人的本事。
她还没决定好做什么的时候,张秋找了过来。
苏秀月下了课刚走到学校门口,就被一个黑衣男人拦了下来。
“我们老板要见你。”
苏秀月往旁边的黑色轿车看了一眼,车窗缓缓降下,张秋在车窗里冲她挥手。
因为跟张秋认识,苏秀月便走过去上了车,她看张秋看起来气色不错,便笑了:“张阿姨,您最近还好吧?”
张秋微微笑:“还好,就是常家出了事情,人人自危,我跟钱芬之前要好,也难免被牵连了一番,还好现在一切都定下来了,常英她爸判了十五年,钱芬判了十年,总算还是有希望的。”
原来事情都已经出了结果了?苏秀月知道这事儿敏感,她也没敢主动去问常英,也有一个原因就是她一点儿也不心疼贪污的人。
张秋叹气:“人啊,不能太贪心,做了坏事是要有报应的。我听说常英的事情还连累到你了,你的店没了?”
苏秀月点头:“其实这家店一直都是常姐出力比较多,她遇到困难的时候转让出去也是应当的。”
张秋打量着她,再次提出来:“我可以出钱给你开一家新的店。”
对张秋来说,开店这种事情实在再简单不过,她张家不会缺这一点钱。
苏秀月却拒绝了:“张阿姨,谢谢您的好意,我暂时不打算开店。”
上次救张秋的事情,不是为了报酬,她也不打算跟张秋再有什么瓜葛。
苏秀月没再继续跟张秋说什么,很快下了车。
张秋依旧坐在车里,看着苏秀月单薄的背影越来越远,眼神里一股说不出的意味。
苏秀月的新生意很快开始了,她现在本金不多,又急用钱,便直接去进了一大箱冰棍儿,让周明宽把冰棍儿箱子给绑到自行车后座上,骑着自行车到处叫卖冰棍儿。
夏天冰棍不愁卖,只是天气热,这活儿实在是有些不轻松。
周明宽原本是不支持的,苏秀月软磨硬泡死缠烂打之下,他才勉强同意苏秀月每天下午可以出去卖俩小时的冰棍,其他时间必须有他陪同才可以。
苏秀月立即点头答应了,周明宽晚上六点下班,下班之后确实可以陪自己一起卖一会冰棍。
俩人这阵子生活拮据了不少,每天都是吃些青菜,肉星儿都不见一粒,想起来前阵子还不是鱼就是肉地吃着,苏秀月是体会到了生活的不容易。
她一定要好好地赚钱,攒钱,保证自己一直都有肉吃!
自行车后头绑着个冰棍箱子,自行车骑起来有些艰难,苏秀月推着车子走了两条街,发现冰棍也不是很好卖,她声音低,还没有习惯这种吆喝的方式,好多人根本听不到她在喊卖冰棍儿了。
第一个小时,苏秀月只卖掉了三支冰棍,一毛钱一根,总共才三毛钱,冰棍进价四分钱,也就是总共才赚了一毛八!
她这箱子里有一百根冰棍,顶多能放到明天,要是还卖不出去就得退回冰棍厂,退的价格跟进价就不一样了,是要损失一部分钱的。
看着街上稀稀拉拉的人,大部分都低着头匆匆地离开,毕竟天气热,谁也不想在大马路上被晒。
苏秀月原地站了一会,忽然骑上车子狂奔了起来,她直接骑了三条街去了省城最好的私立初中的门口。
这家初中的学生基本上非富即贵,是省城最好的初中,这会儿正是放学时间,门口不少卖小吃的,学生熙熙攘攘,很多接学生的家长也都冒着汗在等自家孩子。
苏秀月远远看了下,只有一个卖冰棍的是在学校大门口的西侧,这么多人并不是每个人都经过西侧的,苏秀月干脆站到了东侧,这样也不算抢那人的生意。
她喝了一大口水,挺起胸膛喊了起来:“状元冰棍!清凉解暑!一毛钱一根!两毛钱三支!”
因为她用了最大的力气,加上身边的学生挤挤嚷嚷地离她也近,因此苏秀月的声音很轻易地就传开了。
她越喊越顺口,小孩子都馋,这些有钱人家的小孩也不缺那一毛钱,很快就有孩子过来买雪糕了。
苏秀月一边热情地卖雪糕,一边嘴里还在喊:“状元冰棍!吃了考状元的!清凉解暑,美味可口,吃了一支还想吃!”
有家长听到状元二字就频频地看过来,被孩子一纠缠,加上天气也的确热,便都拿着钱过来了。
这一哥学校的学生,至少也有两千多人,苏秀月还没等到学生们都出来完呢,冰棍就卖光了!
她高兴地把木头箱子给盖上,棉被铺好,数了数钱,一百根冰棍,进价四分钱一根,卖的价格是一毛钱一根,两毛钱三根,全部卖出去之后赚了五块钱。
虽然跟之前开店赚的钱不能比,但跟普通上班族一天的工资来比高了不少,苏秀月还是很高兴了!
她拿着五块钱,想着这五块钱可以买五斤肉了,今晚回去就买一斤肉,晚上加个菜!
一到六点,周明宽就立即收拾东西准备出门了,他惦记着苏秀月在卖冰棍,跟她约好了等他下班俩人一起去,一天都在想这个事儿。
哪知道,刚到审计局门口他就瞧见了苏秀月。
小姑娘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刘海热得糊在一起,正举着一根冰棍吃得起劲儿。
见到周明宽出来了,苏秀月直接从后座上跳下来,开开心心地看着他说:“明宽哥!”
她把冰棍举过去,周明宽咬了一口,边吃边问她:“怎么跑这儿了?你坐树荫下等着,我去卖。”
苏秀月笑嘻嘻地把木头箱子打开给他看,接着炫耀似地把自己卖冰棍的事儿说了出来,她得意地问:“我是不是很聪明?”
看着她被太阳晒得微微发红的脸蛋,周明宽心疼地摸了摸:“很聪明。”
实际上他的心里已经快疼死了。
怪他没有本事,让苏秀月受这样的苦。
累了一天,苏秀月晚上回去吃了周明宽做的芹菜烧肉,洗洗澡很快倒头就睡。
周明宽去阳台抽了根烟,他知道他们现在还没到绝路,虽然日子苦了些,但也饿不死,更何况王彩凤给的那只玉镯还在的,紧急时刻能救命。
但看着苏秀月这样努力地赚钱,还是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是他不好,所以苏秀月才会这样拼命。
周明宽深吸一口气,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来一块手表。
这手表是傅司令给他的第一个奖励,那次他们经历了一场艰难的对决,十九岁的他差点死在了别人的手里,九死一生之后彻底脱胎换骨,傅司令把这只手表给了他,当做是对他的奖励。
周明宽知道,这是那个拿着刀对着自己砍过来的人手上戴的手表,那把刀离他很近,他真的差一点没有活下来。
这手表他藏了好几年,一直都当做自己人生很重要的一个东西。
周明宽对着手表看了一会,塞回口袋里,回去睡了几个小时,天才亮不久就起来给苏秀月做了早餐,然后匆匆去上班。
这天苏秀月依旧像他预料的那样,在他下班之前就把冰棍卖光了,而且今天是卖了一百五十根冰棍。
她那么娇弱的身板儿,是怎么运得动那么大一只木箱子的?
看着兴高采烈在单位门口等自己的苏秀月,周明宽正想上去打招呼,忽然身后一个女同事上来说:“明宽,怎么了?看你一直盯着那个卖冰棍的,想吃冰棍了?走。我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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