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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许松应着，带了几人折回。
卢平也知闹大了，决战不怕，可此时那女人还在爷心里霸占着地方，能下得去手吗！万一当场怜香惜玉反受其害，丢人不怕就怕丢命啊！一路惴惴及至回到府衙，把此事与杨少卿等人说了。就拜托大人们开解世子爷吧。
杨少卿与严开不敢大意，将者威名，家族荣誉，国家大义统统搬出来，归根结底就是只许胜不许败！
霍连杰心烦，胡乱应着打发了他们走，独自站在廊下，望着夜中空寂的花园出神。
她伤势如何？
胡书年无声的飘落在齐悦然窗外，轻声道：“丫头，你睡了没有？”
齐悦然推开窗户，胡书年翻身进入。
“听说你明日决战，帮不上什么忙，给你拿了些止痛的药膏。伤势不重，但终归有影响。用了随你折腾，不痛不痒。”
“多谢。”齐悦然笑着接了。“昨日也是你暗中相助吧，现在可是我欠你人情了。”
“咱俩，谁跟谁啊！”胡书年瘫坐在椅子上，“若明日你留的一条命，在你师父那里别忘了替我说一声，我不欠她了啊。”
次日一早，付洪亲卫送来一套轻便的软甲，帮助齐悦然穿戴妥当。
她里面穿了一身黑色男式便装，头发简单的扎在脑后，穿上软甲，更显得英姿飒爽。出门手握一杆银色长枪，随意挽出几个枪花，陈源远远看到大声喝彩。
枪，才是齐家的家传绝技。
第七十五章 战（一）
吴良晏、周兴、付洪，昔日齐瀚手下最得力的三员大将，此时聚在一间不大的屋子里。一张小桌，三人站在桌边，三足鼎立之势。
吴良晏一巴掌拍在桌上：“她不能去，她受伤了！”
付洪：“我自然知道她受伤了，可眼下之势，她不去能如何？谁也代替不了！”
吴良晏：“殿下在，请他出面说句话，大不了示弱一次又何妨！面子有那么重要吗！”
付洪：“这不是一个人的面子，是大将军的面子！”
吴良晏：“大将军的面子是我们齐家军打出来的，不是她一个姑娘撑起来的!”
付洪说不过他，看向周兴道：“老周，你倒是说句话啊。我也不想这样，都怪王坚和肃王。他们是有意的！”
周兴想了想：“王坚是文贼的人，为了太子妃之位，他们自然是巴不得大小姐出事。太子殿下能出面说句话，想来是可以解决今日危局，但殿下就会有麻烦。我想去探一探殿下的意思。”
“好。”二人都同意。
陈源一早上陪着齐悦然，她吃饭，他就坐在一边看着。齐悦然先是有些不自在，后来觉得还是正事要紧，吃吧，不理睬他的目光。
“悦然，好久没陪你吃饭了。”陈源温柔道，拿筷子给她夹菜。
“你快点吃，时间不多了。”
“别紧张，你是女子，即便是输了也没什么。而且，两国在议和，想来他也不敢过分。”
齐悦然扭头翻了个白眼，说的轻松，动手的不是你吧。
“喝点汤，别噎着。”体贴的用小勺喂过去。
齐悦然是真的噎着了，即便幼时一起玩耍，也没这么亲昵过啊。他这是怎么了？
此时侍卫来报，说周兴求见太子。陈源站起来道：“我出去一下，你慢慢吃。”
“殿下，此战可否取消，大小姐恐还没有做好准备？”周兴开门见山道。
陈源远远看了齐悦然一眼，回头问道：“怎么了，我看悦然镇定的很。”
周兴：“大小姐与霍连杰相处过一段时间，对他功夫深浅应该是十分了解，既然说了是日后约战，自然是眼下还没有把握，仓促迎战，胜负难料啊！”
陈源微笑：“昨天我也是舍不得，但是想了一晚上，我相信她可以。她做什么从没失败过。”
周兴眉头一跳：“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谁也不能保证意外。”
陈源：“你不相信她的能力？”
周兴：“殿下从没想过，她可能会受伤，甚至……”
陈源：“如果可以，我愿意代替她出战，但是，我不能阻止。”
……
“陈国和大将军的荣誉。”
周兴：“荣誉比人还重要？”
陈源语塞片刻：“我们再问问她。”
周兴露出失望的神色，此时齐悦然已经吃好了站起来，看向这边，声音提高喊着：“好了吗，我要去了。”
陈源已经走过去，说着：“悦然，可以吗，如果没把握就暂时取消，跟我回京。”
齐悦然微笑：“放心。”
周兴告退转身，脸色瞬间铁青。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真正的考验来临，需要一个担当的时候，终归不是所有人都靠得住！
吴良晏看到他走过来急问：“如何？”
“做两手准备吧。”
“真要如此吗？”早有打算，事到临头，一向最为激进的吴良晏也恍惚了。
“太子的所有我都看在眼里，”周兴的失望难以掩饰，“我们自始至终或许都错了。”
吴良晏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好，那就做吧。陈国……”
齐悦然骑着马，付洪等人随行出城。肃王等陈国官员坐着马车早已出发。陈源不方便露面，换了服饰混在肃王一行中。
另一边，霍连杰等人亦已上路。校场在即，霍连杰歪头对许松道：“盯紧点，别忘了！”
许松：“爷放心，属下忘了自己姓什么也不会误了大事！”
“哼！”霍连杰昂首挺胸，打马进场。
校场本是军中操练的地方，等闲是不许平民百姓进入的，但今次是两国间的较量，破例开放了。除了昨晚酒楼之中的许多食客，还有闻风而来的众多百姓，当然也不排除有心人刻意的宣传。
主看台上是两国议和使臣和望庭当地署官、军中将领，四面满满的都是百姓。霍连杰一进场，少年将军，黑马银甲，长剑在手，英姿勃勃，顿引起百姓叫好无数！
霍连杰举着剑朝四周百姓致意，他目力非凡，看台之上，陌生面孔也有几个。看神色，气度，很快，他从中找到目标，陈源，就是他吧！
陈源也感觉到他的注视，毫不示弱的看回去。霍连杰忍不住好笑，有意思吗，躲在众人身后的懦夫！
懒得跟他浪费精神，目光投向另一侧的入口。齐悦然出现了。
只一眼，霍连杰的目光便移不开了。
在一起多日，她衣着向来随意，乡间女儿的粗布衣，府中侍女的套装，甚至侍卫们的服饰她都穿过，他也不曾认真注意过。此时，马背上端坐的她静静走来，手里提杆长枪，束在脑后的长发随风飞扬，一张俏脸，在冷峻黑衣的衬托下，白的像雪。
明明还是那个人，换了身份，换了神色，便像换了一个人。此时的齐悦然，是根植于军中奋勇当先的利器！一声令下，从者无数，所向披靡！
不知不觉，两人的距离很近了。
霍连杰毫无反应，倒叫齐悦然有些尴尬。咳嗽两声：“霍世子，久等了。”
“还好。换上这么一身装束，确实有几分像齐大将军了。”霍连杰随口说着，缓解尴尬。
看台之上，田祈走了下来，高声道：“两位到场，话先说在前头。此战无关两国政事，生死输赢，各安天命。不论齐氏霍氏，不可因此战寻仇！开始吧。”
百姓群里忍不住有人议论，齐氏还有人吗？
齐悦然长枪横提在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霍连杰本想问一下她的伤，却见陈源冲着齐悦然挥手，而齐悦然回以一笑，顿时怒火中烧，拔剑道：“动手吧！”
第七十六章 战（二）
两人同时驱马，朝着对方冲过去。一柄剑，一杆枪，寒光闪耀。
四周百姓再无一声喧闹，都睁大了眼睛盯着军中最有影响力的两个姓氏的对决。
战马都是久经考验，眼看距离愈近，不自觉放慢速度，两骑交错间，“叮叮当当”脆响不断，两人已拆了数招。马儿跑出去一段，调转马头再次相逢，便是真正的交锋。齐悦然长枪在手，柔韧的枪头潇洒自如的舞出大小合宜的圈子，将对手笼罩其间。
霍连杰臂力过人，几次接触也险些吃亏，收起轻敌之意，长剑连连出手，击，刺，扫，压，每一次出击，或是被她闪过，或是被枪杆格挡，兵器的每一次撞击，都令两人全身一阵，枪杆留下道道刻痕，剑刃处也略略卷起。
马儿承受着来自双方的重压，不安的踱步嘶鸣，马背上的两人见一时难分高下，攻击范围扩大到对方的坐骑。齐悦然一枪挑断霍连杰马鞍的绳子，尚未得意，她的马就被对方伤了马尾。
两马同时受惊跳起，两人一边稳住身形，一边不忘趁乱袭击对方。
百招很快过去，两人虽杀的凶险，但没有任何一方负伤，看台上，陈国一方不觉松了口气。此次围观者众多。即便败落，打的够久，够精彩，百姓的传言也不会太差。王坚看了看陈源，见他一脸紧张，身侧的手不自觉握拳。低头想了想，朝着身边亲信点了下头。
他的小动作，被后排一名侍卫发觉，侍卫默默走到周兴身后，耳语几句。周兴脸色愈发阴沉，低声说了几个字，侍卫点头离开。
招式过百，齐悦然额头已密布汗珠，霍连杰攻守之余，不忘仔细观察。那日的一箭，伤的如何？明明中箭了，为何她完全无碍？霍连杰也疑惑了。只是她一个转身，不经意瞥见她的肩头，那里有些异样。
血迹！只不过因为衣服是黑色看不出来，但已经浸湿了一片。
霍连杰手一抖，险些给她刺中胳膊，忙收敛心神应对。只是目光，却不时瞟过她的肩头。伤口裂开了吧，一定很痛，可是她神情一点都看不出来。
不得不出面应付他，却一点都不示弱！
这一刻，霍连杰后悔了，自己真的不够光明磊落。识人不明是他自己的错，迁怒到她身上更是错。他阴谋害了人家的父亲，还不许人家报复回来吗！
越是这样想，下手越是犹豫，错失了几次可能伤到她的机会。
此消彼长，齐悦然顾不得考虑他为什么放水，可以赢，谁愿意输！当下攻势更猛，一杆银枪挥舞的虎虎生风，锋利的枪头在他周身密集戳刺，一个不慎就能将他穿出个透明窟窿！
观战之人中很多是军中将领，对局势观察的细致入微，大都看出来霍连杰有些异常。方才还旗鼓相当，突然就落了下风，难道是体力不支？不应该啊，男人在体力和耐力上不是比女人强很多吗！受伤了，看不出来啊！
卢平急了，扯着许松衣领急问：“怎么回事，爷要故意输给他吗，你们怎么安排的？”
许松也急：“不是啊，爷明明另有安排，怎么说变就变啊！”
齐悦然枪头一震，霍连杰长剑几乎脱手，她调转枪头，枪杆凌空压下，正中他的左肩。霍连杰回剑还击，齐悦然侧身，拼着受点轻伤也要胜他一招半式。剑锋擦着软甲，划开一道细长的口子，枪头已停在霍连杰喉头。
两人同时住手。
“你受伤了。”
“你输了。”
两人同时出声。
看台之上原本坐着的人都站了起来，下面是什么局面，究竟谁胜谁负，一时看不真切。
田祈前走几步想要询问战况，目光所及，突然发现异常。大喊一句:“小心，有刺客！”
话音刚落，几十只羽箭便骤然落在校场中央，逼得他不能前进一步。而霍连杰和齐悦然各自挥舞着兵器防守的密不透风，并没有中箭。
“有刺客！”
“快躲起来！”
“救命啊！”
围观的百姓顿时惊慌起来，各自找能遮蔽身体的地方躲避，慌乱中人挤人，不少人倒地被踩踏，哭嚎不已。田祈一面吩咐人手防护看台上的两国官员，一面调集军士冲出去查看敌情。一轮箭雨之后，数十个蒙面人冲杀进来，径直冲着霍连杰和齐悦然而去。
对这些人可没什么好客气的，霍连杰手起剑落，一时血光四溅。砍翻几人之后，压力大减，此时朝那边看去，却发现包围齐悦然的人明显比自己这边多！
糟糕，是冲着她去的！
霍连杰来不及多想，纵身一跃跳下马背，从天而降在刺客最密集的地方，直接杀出一个落脚点。齐悦然方才伤了腹部，此时行动多少有些不便，刺客又多，一时有点手忙脚乱，胳膊上被划破，露出一道被血染红的肌肤。
陈源急喊：“快来人啊，去帮忙啊！”
王坚却更大嗓门的喊着：“来人，保护王爷，都来这里！”
陈源的侍卫不少，但此时情况未明，第一要务当然是保护他。一个个拔刀面向外侧戒备，却没有冲过去帮忙的意思。陈国跟来的众侍卫自然是以王坚号令为准。
周兴吴良晏等人早已带人奔过去，一时还没有冲进包围圈汇合，被众多刺客阻在圈外。
陈源着急之时，几人从看台之上，百姓之中飞奔进去。那是太子影卫，日常根本不露面，为首之人乃是齐悦然交好的史东。看到他们，陈源才不那么暴跳如雷，垫着脚，用力向前看。
只是史东等人一时也杀不进去。刺客全是死士，拼了命筑起一道城墙，让里侧的刺客全力击杀齐悦然。哪怕全部命丧于此，只要让她死在他们之前。此时里面能够帮到齐悦然的，只有方才还生死相搏的霍连杰。
周兴焦急的往前冲，吴良晏急道：“老周，怎么回事，我们的人呢？”
周兴：“到了！”
此时校场正门，又一队蒙面人冲进来。
第七十七章 战（三）
又冲进来的人马更多，并且源源不断。
田祈简直气蒙了，他治下突然冒出这么多凶悍的队伍，他居然毫无所知！
陈源眼前一黑，这么多敌人，悦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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