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些人追上来的时候,一掀车帘,就瞬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马车里哪里是什么妇孺,简直就是夺命阎王。跟上来的也就十几二十个黑衣人,几息的功夫就都被废了,当然也有断了气的。
黄石青等到半夜子时,才穿着一身夜行衣,领着一群黑衣人,飞掠出了辅国公府,直奔昭亲王府。
昭亲王府,五娘站在寿安堂的廊下,看着夜空中那弯猩红的月,嘴角带着笑。她现在几乎可以确认她男人没死,要是死了,十八万大军总有活着的,无宁、南鹰、隐逸那些人不可能不回来带走小算盘跟小秤砣,他们可都是她男人的嫡系。
他没死,她就有心情去收拾那群宵小了,都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太后哄睡了两个孙儿,就由花嬷嬷跟西嬷嬷搀扶着出了屋:“今晚不会有事的,你进屋去睡一会吧。”前院的是,花儿已经跟她说了,这个儿媳妇跟她的昭儿一样,是个既护短又冷清的人。
五娘替下花嬷嬷,搀扶着太后:“我还不想睡,母后怎么也没睡?”
太后反手握着五娘的手:“你不要担心,这些日子,我都在等,可等到今天也没等来消息,我就知道昭儿没事,至于京里的那些传言,咱们不必理会。”她昭儿组建的隐龙卫,第一条令,就是主死子承,唯嫡可继。
“我知道他没死,”这么多天了,五娘的脸上终于露了一点笑意:“说不定他这会正赶回呢。”那人临走时就已经防着黄石青了,他不可能在京里没有暗线的,京里的动向这会他应该已经知道了。
不过这次不用他出手,她来就好,等他回来,刚好她可以给他一个太平的京城。
昭亲王府里是安宁得很,只是府外早已经血流成河。黄石青原打算先铲平昭亲王府这座大山,再收拾镇国侯府、安平伯府、平阳侯府等等那些依附着昭亲王府的世家权贵。只是他没想到,昭亲王里竟有这么多的高手,他的人应付起来十分吃力,他心里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曾被称为京城第一纨绔的镇国侯穿着一身盔甲,手提长枪,骑着高头大马,领着一群家丁护卫,气势汹汹地赶来襄助昭亲王府。镇国侯才到没多久,安平伯府的二老爷金明杰就敲锣打鼓,带着一群江湖好汉也赶到了。
离得老远,就听金明杰大喊:“兄弟们,冲啊,安平伯府老夫人说了一万两黄金买黄石青人头。”金明杰本就是行武之人,这嗓门响亮得很,那群江湖好汉什么时候见过一万两黄金,瞬间都抛下金明杰,奋勇向前,冲向京禁卫。
黄石青已经听到金明杰的话了,刹那间就感觉脖颈之处有些犯凉,他现在明白了,昭亲王根本就没死,这都是圈套。只是他已经落棋,没得反悔了,只能誓死拼出一条血路。
浑了几十年的镇国侯难得的一脸正气,结果听到一万两黄金,就秉持不住脸上的那份浩然正气了,两只眼睛开始找寻黄石青,也许是到了他该走运的时候,刚好见到黄石青正朝他这边来。
看着手里的长枪,他此刻真心感激周家的老祖宗,长枪一挑,黄石青的颈椎就被枪头给挑断了,立时镇国侯就傻眼了,这黄石青怎么这么不中用:“哈哈……”
只是他笑得是高兴了,跟黄石青打斗的那几位江湖好汉立马就黑了脸,这个老不要脸的是谁,他没见着他们正在过招吗,他怎么可以偷袭?关键是那一万两黄金,这老东西不会想要独吞吧?
金明杰可不管是谁杀了黄石青,反正只要黄石青死了,京禁卫就群龙无首了,这就是他们家老太君说的“擒贼先擒王”,他跑到黄石青身边就开始敲锣,大喊:“黄石青死了,京禁卫统领黄石青死了……”
果然京禁卫没了黄石青,就跟没了主心骨似的,很快就乱成一片,弃械投降了。
昭亲王领着隐龙卫跟凤卫不眠不休连着跑了四天,马都换了几批,终于赶回了京城。到了京城西城门,见城门紧闭,昭亲王心一提。这会已经辰时了,城门还关着,京里肯定出事了。
他一时一刻都不能等,刚想弃马,直接翻墙进城的,没想到就在这时,城门从里面开了。
身着一身脏乱紫色锦袍的风二一脸的黑灰:“你终于回来了,我可是……噗……呸……”
他眯着眼睛看着那群不等他话说完,就从他跟前一掠而过的浑人,捂着口鼻,有些气恼:“老子还特地装扮了下才来迎接他,他倒好,送了老子一嘴的尘土,现在也不用装了,真的是灰头土脸了。”
第78章
进了京城,到处都有缺胳膊断腿的黑衣人,还有一些身着京禁卫服饰的官兵正在清理街道上的尸身。见到此般情景,昭亲王心里有了底,也终是松了口气,不过他依旧马不停蹄地往回赶,不亲眼看到他们都平安无事,他终是难安。
五娘一夜没睡,料理了黄石青,心中的大石也去了,这会精气神正好,坐在寿安堂外室的榻上,看着小算盘教小秤砣走路,面上带着暖暖的笑。太后到底年纪大了,陪着她熬了一夜,用完早膳,她就服侍着她老人家去休息了。
小秤砣刚满一周岁,因为外面不太平,所以他的周岁生辰也只是走了个形式,简单地摆了几桌酒席,一家子人聚一聚,只可惜他爹没能在他生辰之日回来。
白白嫩嫩的小秤砣站立在地上,盯着离他三四步远的哥哥,两只短胳膊向前伸:“噢……啊……”
小算盘有些无奈,不过依旧很有耐心,他家砣砣胆子太小了,没有人搀着,他就只敢站着不敢走:“砣砣来哥哥这里,”一边说着,他一边摇动着手里的银铃:“来噢……快来,哥哥这里有小铃铛。”
小秤砣那双圆滚滚的大眼睛盯着哥哥手里的小铃铛,眼馋得很,一双短胳膊抱着头,终是迈开了腿,只是走得急,刚走了两步,肉乎乎的小身子就歪了:“个……”
小算盘赶忙上去扶他,不过小秤砣不负他小肥崽的名头,带着他哥哥一起倒在了地上。青山、绿水想要上前去扶,不过没有五娘的指示,她们犹豫后,终是站在原地没敢动弹。
“快起来,”五娘也没有从榻上起身,只是简单地问询了一句:“你们能自己站起来吗?”
“能,”小算盘已经自己爬起来了,就是小秤砣这会也双手撑地,撅着屁股,试图想要站起来,只是他摇摇晃晃的,眼瞧着就要又歪下去了。小算盘到底大一点,关键时刻稳住了弟弟,拉他起来,接着他也没丢手,兄弟两个手拉手地来到五娘身边。
五娘抽出袖子里的锦帕,给两个孩子擦了擦小脸,又接过兮香递过来的温巾子,给他们把小手给擦擦干净:“最近盘盘习字习武外,可不可以帮母妃教弟弟学走路?”她娘亲曾说过不要溺养孩子,从小就要让他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她很认同这一点。
小算盘严肃着小脸,很认真地回道:“好。”
看着这一高一矮的两个小胖子,五娘空落落的心就好似有了着落一般,也不知道那人什么时候能回来?
“律……,”马还没停下来,昭亲王就跳下了马,扫了一眼昭亲王府外墙面上的猩红,他原本就带着血丝的双眸又闪过一丝阴狠。
“王爷……,”原待在门房的小应子,听到马蹄声,就立马跑了出来,见到来人,眼泪瞬间就下来:“您回……”
他话还没说完,昭亲王就已飞掠进府,独留下小应子面对着一群臭烘烘的暗卫。小应子抹了把眼泪,强忍着要捂住鼻子的冲动:“你们也赶快进府里洗漱吧,刚好今天王府大清扫,各个大小厨房都有热水备……”
没等小应子讲完,他面前的那一群人也都已经没了人影:“切,一群糙汉子,我担心个什么劲儿?”他家王爷好似带伤回来的,他还是先去把太医喊来吧,说不定还能得个赏。
想到赏赐,小应子就不禁羡慕起镇国侯爷了,混水摸鱼,都能让他摸了个一万两黄金。关键他还好意思拿,揣着一万两黄金的金票就回了镇国侯府,留下那几位黑脸好汉。小应子都不得不佩服镇国侯爷的脸皮了,看来镇国侯府真的是被他家王爷那几年给掏空了。好在安平伯府老夫人是个明理的主儿,之后又拿了银子了事。
寿安堂里,五娘陪着两个孩子在园子里玩耍。四月,京城正是不冷不暖的时节,园子里的花草树木也都长得很精神,两个白胖胖扎着小啾啾的稚子手牵着手,在那棵千年桃树下,正撅着屁屁,捡落在地上的粉色桃花瓣,此时五娘的心归于平静。
昭亲王飞掠至寿安堂外,才放慢了脚步,悄没声地走进了院门,只见他朝思暮想的人儿此刻正带着温暖的笑,一脸心满意足的样子看着桃树下那两个撅着屁股蛋的肉丸子。
他瞬间感觉心拔凉拔凉的,果然有了儿子,丈夫是死是活,婆娘压根不会去在意:“我回来了。”
五娘闻声,看向院门口,一邋里邋遢堪比西街流浪汉的男子立在那里,她笑了:“你回来了,”后两滴晶莹泪珠便滚落了她的眼眶,她转身吩咐兮香:“让厨房多准备些热水。”她男人终于回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小算盘可高兴了:“父王,”他想要跑过来,不过手里还牵着小秤砣,也就歇了心思,他拉起还想要赖在桃树下捡花瓣的弟弟,哄到:“父王回来了,哥哥带你……去给父王请安。”只是他不知道小秤砣已经不记得他父王是什么了。
昭亲王一步一步走近五娘,看着她消瘦的面盘,心里很是怜惜,怪自己没能早些归来:“你瘦了。”
“你不也是?”五娘紧盯着眼前的男人,几乎一眼不眨,想要说什么,可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回来了,真好。”
昭亲王眼睛里全是她,跟着人就倒在了他的女人身上,五娘抱着他瘫坐到地上,无声低泣:“迎香……快去让小应子请太医。”纤细如青葱般的白玉指头,颤抖着轻轻描绘他的面庞,指下的肌肤如被火灼一般滚烫,她的泪滴到了男人的眼角处,他挣扎想要睁开眼睛,可终是没能睁开。
“哇哇……,”不知什么时候,小算盘拉着小秤砣已经来到他们身边,虽然他父王此时脏得不成样子,但他知道他母妃抱着的就是他们父王:“父王……呜呜……不要死……”
小秤砣原本好好的,见他哥哥哭了,一张嘴他也跟着哭了,而且比他哥哥哭得更伤心。
内室里的太后睡梦中听到两个孙儿的哭声,也被惊醒了,她披散着头发,随便搭了一件披风,就快步出来了,见到院子里的一家子,她心一提:“昭儿回来,他怎么了?”
五娘摇摇头,没有出声。
大概两盏茶的功夫,小应子就背着个老太医赶到寿安堂了,此时昭亲王也将将被五娘收拾干净,安置在外室的榻上躺着:“快请太医进来。”
那位老太医也是个识时务的,知道现在这天下基本已经掌握在了昭亲王手里,他是丝毫不敢大意,号了脉,看了昭亲王身上的伤口,就立马如实禀了抱着小秤砣坐在左边榻上的太后:“娘娘请放心,王爷虽受了伤,但好在没伤着筋骨,只要喝几贴药好好将养一段时日,即可痊愈。至于高热不退,那是因为伤口之前没有处理好才导致的,老臣这就下去给王爷开药。”
太后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那就有劳太医了。”
“老臣先告退,”老太医提着药箱,伛偻着背出去了。
太医退下后,五娘接过兮香递过来的湿巾子,放在昭亲王的额头上。此时的昭亲王,面上的胡须已经被剃掉了,露出了干净的面容,也泄露了原本藏在胡须下,凹陷下去的面颊。五娘抽了抽鼻子,就看向太后:“母后,您看是不是要请花嬷嬷给王爷补补?”
“他这几天肠胃弱,虚不受补,”太后安抚着儿媳妇:“不过清淡的还是可以的,我已经让花儿去准备食材了,炖些汤品,去掉油,先这样补着。现在也算是太平了,咱们给他慢慢补,他还年轻,总会补回来的,你也不要太过担忧。”
昭亲王府外,米氏刚下了马车,就见着灰头土脸的风二,虽多年没见,但她还是能一眼认出他。
风二看着立在他不远处的女人,真想扇自己两巴掌,没事扮什么惨,现在好了,真的惨了:“馨娘,许就不见,你倒是没怎么变。”面容还是一样的美,只是多年过去了,她也没有学会收敛,眼神依旧锐利暗藏刀锋。不过以她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她也的确不用再隐忍收敛自己的脾性了。
米氏轻笑一声,能让她米馨月看上的男子还真没几个,而眼前这个狼狈样儿的刚好够着边,只是这么多年了,他怎么还是一样的不着调:“你还没死啊?”
这什么话?他活得好着呢:“你都好好的,我怎么舍得早早就去了?”
“你这是……,”米氏故意上下打量着风二:“被打劫了?”还没等风二开口,她就又出声了:“打劫你的人眼神还是挺好的,毕竟论起来这天下间能比你富余的,应该也没几个了。”
“有谁能打劫得了我?”风二话刚说出口,就面色一顿,冷哼一声:“能打劫我的人,好像除了你那位好女婿也没别人了。”黑了心肝的东西,就知道坑他,早知道当初就不承认他是他风叔了。想到现下的情况,他总有一种预感,他还会被那没良心的小子再坑一笔大的。
这话米氏爱听:“反正你除了这身皮囊也就只剩钱了,那就让他坑呗,说不定日后他还能给你立座功德碑什么的,那你也算是流芳百世了。”他被坑,就好像她能袖手旁观似的,她不一样也时时被那两小的坑,不说远的,就说昨夜里,她不就没了一万两黄金跟三千两白银。
跟馨娘掰扯了这么一会,风二觉得他现在是神清气爽:“你是来看闺女的?”
“昨夜里,京里闹腾得很,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不提这个,米氏还想不起来呢:“你怎么也在这,你确定就凭你这一身能进得了昭亲王府?”她现在已经能肯定昭亲王在西北建城的银子就是他出的,没想到这人还是一样的果断,就不知道他从昭亲王手里分润了多少?
要是风二知道米氏在想什么,他不定得跳脚。分润?她是在开玩笑吧,自己闺女是的什么德性,她会不知道?那两口子一样的只进不出:“哼,我这一身怎么就不能进昭亲王府了,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你女婿他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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