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小姑娘的表情,陆重行突然低笑出声。他反手将苏娇怜揽进怀里,声音清晰的开口道:“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古代男人,不会直接上来就是情啊爱啊的一些腻歪话,而是会婉转的用诗词来表示自己的想法。
苏娇怜摒弃作为女儿的羞涩,鼓起勇气仰头,胸口“砰砰”跳的厉害。
“陆重行,我爱你。”软绵绵、甜腻腻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可见说话之人的紧张羞涩。
陆重行听到苏娇怜的话,一愣,似乎是没想到女子会当着他的面说出这种话来。
苏娇怜仔细盯着陆重行的面色,惴惴不安的绞紧了一双手。
陆重行突然俯身,一把回首掏,将苏娇怜紧紧揽到怀里。
他猩红着一双眼,埋首,深吸一口气,胸腔内的躁热鼓动起来,就似在唱大戏般的喧闹。白皙肌肤下,男人青色的经络渐渐升腾泛粉,如双眸一般透出血色,那是不能抑制的兴奋。
男人的胸膛坚硬而滚烫,苏娇怜能感觉到他的喘息。
“砰”的一声响,陆重行身边的大缸突然炸开,浸湿了苏娇怜的绣鞋和裙裾。男人离那大缸更近,半个身子都湿了。
“缸……”
“我爱你,乖乖。”低哑的声音从苏娇怜脖颈处传来,炙热的呼吸声粘在她白细的肌肤上,就跟要顺着她的血脉游走般滚烫。
苏娇怜攥着陆重行的宽袖,触到他半湿的衣物,心里甜蜜的开了花,但还是佯装怒道:“你日后若是敢瞧旁的女子一眼……”
“我就自个儿将头盖骨给你拧开。”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明日上番外,想看什么呀~
第152章
倒春寒的天,气温骤然下降。
英国公府里头热闹的紧, 今日是三房的嫡出小公子满月的日子, 一场隆重的抓周礼正在屋内举办。
屋内觥筹交错, 欢声笑语。
屋外冰雪寒天, 溯雪纷扬, 一群半大孩童正在院子里头玩闹。
房廊拐角处, 一个纤细瘦弱的男童坐在木制的轮椅上,身上盖着薄毯子, 羡慕的看着外头四处追逐奔跑的孩子。
“快看,是瘸子。”领头的孩子看到坐在房廊隐暗处的陆生谦, 伸手一把抓过雪团就朝他的方向扔过去。
陆生谦坐在轮椅上, 行动不便, 避无可避, 直接就被砸了一头一脸。
今日英国公府里头格外忙碌,二房的二夫人在长平长公主逝世后接管公府中馈,忙的脚不点地,根本就没空来管自家的残废儿子, 甚至连陆生谦身旁伺候的丫鬟、婆子都被借用出去帮忙了。
故此, 陆生谦只有一人在房廊内。
陆生谦现年才五岁, 生的瘦弱白净, 穿着靛青色袄袍,因为不良于行,所以看着比旁的小孩瘦弱不少,那身子肌肤也透着病态的苍白。
他哆嗦着身子坐在轮椅上, 以宽袖遮脸,后退着轮椅。
院子里头大多是跟陆生谦一道在宗塾读书的孩子,平日里也没少欺负他。
陆生谦年纪小,不知事,父母又没空管辖,丫鬟、婆子、小厮皆不上心,他也只得生受着这些委屈和欺辱。
“哈哈哈,快来打瘸子啊。”领头的孩子领着身后的小孩们团雪球去打陆生谦,陆生谦赶紧调转轮椅想逃,却被那领头的孩子一把从轮椅上拽了下来。
纤细瘦弱的身子狠狠砸在青石板砖上,磕的生疼。
周围满是孩子的嘲弄声。
陆生谦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熟练的抱住头,整个身子蜷缩起来。
铺天盖地的雪球砸过来,直将陆生谦都淹在了里头。小孩被冻得四肢僵冷,蜷缩的像只鹌鹑似得,都不知要反抗。
那领头的孩子看着有十岁左右,生的膀大腰圆的十分富态,一看就是奶奶家养出来的好孩子。
“我们把他的衣裳扒光了扔到雪地里去。”那领头的孩子兴起,招呼着身后的小娃娃们要去扒陆生谦的衣裳。
几个娃娃有些犹豫,“若瘸子去告状怎么办?”
那领头的孩子扬起小脑袋,嚣张的叉腰道:“你们怕什么,这瘸子哪里敢去告状,就算是他去告状,也没人来给他撑腰。”
说完,那领头孩子一把拽住陆生谦的衣裳就开始扯。
陆生谦浑身冻得哆嗦,根本就反抗不得,那瘦的几乎能看到肋骨的小身子从衣裳内露出,肌肤被冻得青白,哆哆嗦嗦的道:“别,别……”
“快把瘸子拖出去,咱们用他堆雪人,哈哈哈……”似乎觉得扒了衣裳还不够,那领头的孩子一手拽住陆生谦细瘦的胳膊就把人往外头拖。
青石板砖上流淌着冰冷的雪水,刺激着小孩外露的肌肤。
陆生谦一路被拖拽,身上的肌肤都擦红了。扎好的发带散开,披散下来,苍白的小脸透出几许女孩子的精致感来。再加上那堪比女娃娃的瘦弱身形,瞧着甚至比女孩子还要更好欺负些。
“你们看,他怎么长的跟个女娃娃似得。”有小孩起哄,“咱们扒了他的裤子,看他的腿是怎么瘸的。”
上身的衣裳已经被扒了,陆生谦冻得面色苍白,嘴唇泛紫。他勉强恢复些理智,冻僵的小手死死拽住自己的裤腰带。
“不行,不行的……”
不能脱他的裤子……陆生谦还小,不懂他此刻这般执拗护住的,是自己最后的尊严。
“喂,你们在干什么?”一道清亮的女娃娃的声音穿透溯雪而来。
孩子们扭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胭脂色袄裙的女娃娃端着小小的茶盘走过来。女娃娃生的精致玉粉,人长得不大,但眉眼却透出股与年纪不符的肆意锋利来。
陆生谦蜷缩在地上,透过缝隙,看到那个女娃娃端着茶盘走过来,小小的身子,此刻在他眼中却是那般高大。
“你是谁?”那领头的孩子看到女娃娃,眼睛都直了。
孩子虽小,但审美不差,都喜欢好看的人。
“我是谁,用得着你管?”盼晴竖起眉眼,好看的小脸上显出几分怒色。
“你认识她,是伺候的小丫鬟。”有小娃娃指着盼晴道。
盼晴抿唇,朝着那说话的娃娃瞪眼。
娃娃被唬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
那领头孩子登时就挺起了胸脯,“一个小丫鬟,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这领头孩子有些事也懂了,知道丫鬟和主子的区别。他家里头的丫鬟可都是任由他打骂的。
不过他却是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丫鬟,不像丫鬟,倒像是他前几日看到了那个官宦人家的姐儿。
“我不止这么跟你说话,我还要泼你呢!”盼晴直接就把漆盘里头装着的茶朝那领头孩子泼了过去。
茶盏里的茶刚刚从茶室里端出来,尚带热气,那领头孩子被烫的不轻。“嗷呜”一声就哭开了。
这时候,那些原本躲在房廊角落处避风的丫鬟、婆子们突然就都冒了出来,急急的领着那孩子去换衣裳、抹药膏。
方才陆生谦被欺负的极惨,这些丫鬟、婆子们都不管,盼晴只泼了那领头孩子一碗茶,这些丫鬟、婆子们就跟天塌了似得。
“小贱蹄子,谁都敢泼!”老嬷嬷一边吃力的抱起那领头孩子,一边朝盼晴怒斥。
盼晴梗着脖子,声音清脆,“我便是泼了,你又能拿我如何。当心我告诉老祖宗,你们这群腌臜奴婢欺负三少爷。”
老嬷嬷被一个小丫头唬住,骂骂咧咧的带着那领头孩子去了。
自长平长公主去后,英国公府如今虽不如往昔,但余威尚在,老嬷嬷自然不敢轻易得罪。
领头孩子一被带走,其余的孩子各自四散,谁都不敢惹这看似玉粉,实则凶悍的小姑娘。
盼晴走到陆生谦面前,蹲下身来替他拉扯好衣裳,“谦哥儿,你没事吧?”
陆生谦哆嗦着穿好衣裳,趴在地上,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轮椅。
盼晴赶紧替他将轮椅推过来。
小小的人,吃力的把嵌在雪地里的轮椅挖出来,然后用宽袖擦拭干净,拂去雪水,再用了吃奶劲的把陆生谦给扶上去。
“谢谢你。”陆生谦低着脑袋,声音细弱蚊蝇。
盼晴却是不乐意的道:“谢我做什么?你日后再被欺负,可没人再来帮你了。”
陆生谦穿着凌厉的衣袍坐在轮椅上,外露的肌肤上满是青青紫紫的伤痕,身上浸着濡湿的血渍,整个人冻得发抖,连坐都坐不住。
盼晴看着不忍,想起屋子里头的热闹场景,觉得这三少爷若是如今进去,怕是会惹人嫌弃,便道:“我推你去茶房吧。”
盼晴现跟着一个大丫鬟在茶房里头做事,因为容貌生的好,又惯会说话,所以很得陆老太太的喜欢。
英国公府三房都未生的半个女儿,故此,陆老太太将盼晴视作她的半个女儿宠着。整个院子里头的丫鬟、婆子们知道盼晴这小妮子后头有靠山,平日里也不敢跟她吆五喝六的。
盼晴小大人似得带着陆生谦去了茶房,给他端茶暖身,取了一套自个儿的外袍套在身上。
陆生谦一路都沉默着,时不时的看一眼在自个儿身边忙碌的盼晴,突然小小声的道:“你来跟着我,好不好?”
盼晴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娇俏的眉眼一挑,居高临下的看着陆生谦道:“我若是跟着你,也与你一般受旁人欺负吗?”
陆生谦颓丧的低下头,没有说话。
盼晴双手叉腰,看着眼前的三公子实在可怜,甚至生出几分同病相怜之感。
初进英国公府时,盼晴确实是不习惯的。这英国公府虽是高门大户,但里头的龌龊却是不少。老嬷嬷倚老卖老,丫鬟以大欺小,盼晴没少被吆五喝六的折腾。直到她心思灵动的攀上陆老太太,才算是混到如今。
“你是英国公府的三少爷,那些不过都是宗塾旁支的孩子,平日里巴结你都来不及,你怎么任由他们欺负?我若是你,便将他们揍得满地打滚。”
“这样不好……”陆生谦捧着手里的茶碗,那暖融融的热度直融化了他的心。“先生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迂腐,胡扯!你这样任由他们欺负才是好吗?我告诉你,你便是明日将他们都打折了腿,都没有一个人敢说你的不是。”
盼晴是个女娃娃,年纪又小,虽因着生的干净齐整,嘴又甜,呆在陆老太太身边受了青睐,但若不是这性子,受到的欺负怕是要比陆生谦这个三少爷还多。
“我,我不行……”陆生谦懦弱的低头。一副令人恨铁不成钢的怯弱模样。
“我教你。”盼晴一把攥住陆生谦的小手,从腰间荷包内掏出一把巴豆递给他道:“喏,给他们加到茶水饭食里,保准他们吃完了以后拉的连路都走不了。”
往常那些老嬷嬷欺负她时,盼晴便是这么干的。
说完,盼晴看一眼陆生谦,叮嘱道:“你可不能说这是我教你的。”
“嗯。”陆生谦握着那巴豆,小小幅度的点头。他那张脸在暖炉的温度下渐渐回温,僵硬的身体也逐渐恢复知觉。
盼晴的衣裳虽然小,但陆生谦生的太过瘦弱,披在身上倒也不觉得小。
盼晴看一眼陆生谦那头乱发,挥了挥小胖胳膊,替他将头发给梳拢整齐。虽然手艺不算太好,但好歹是能让陆生谦见人了。
茶房里茶香袅袅,陆生谦有些自卑的低头擦了擦脸,盼晴却是惊奇道:“原来你长的不丑啊。”
英国公府里头流传着陆生谦的事,说他自小出生便腿脚不便,五岁了还不会走路,一定要用轮椅代步,生的也是难看至极,所以二房虽只这么一个嫡子,但根本就不重视他。
盼晴听的多了,便也以为这陆生谦是个丑八怪,没想到今日一见,却是好看的。
小娃娃虽不懂什么大的审美观,但好看不好看还是能分得清的。
从来都没有人说过陆生谦生的好看,他呐呐抬头,看向盼晴。
灯色下,小姑娘那张圆圆的小脸上嵌着一双细长的眼,微微上挑时露出不属于幼童的锐气。这是一个牙尖嘴利,心比天高的小丫鬟,瞧着竟是比那些房里的姐儿都还要厉害些。
“你瞧什么?”
“你都不怕的吗?不怕他们打你。”
“我自然是怕的。可是你怕就有用了吗?你越怕,他们只会越欺负你。”盼晴才不会说她刚才帮陆生谦的时候也怕的腿脚哆嗦。
陆生谦捧着茶碗点头,声音细细道:“我知道了。”
盼晴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又道:“你平日里若是受了欺负,打不过又骂不过的时候,便去寻老祖宗告状。你与老祖宗可比我亲多了。再说了,如今你亲娘执掌公府中馈,那些丫鬟、婆子们都巴着你们二房呢。你怎么一点都不懂?”
陆生谦自然不懂,因为没人教他。
“我懂了。”他抬头,看向盼晴,双眸熠熠,“你唤什么名儿?”
“我叫盼晴。”盼晴的声音略尖,但细听下却透着一股童稚的柔意。就跟她的这个人一样。
陆生谦的脸上显出笑来,他道:“我知道了,盼晴。”
这其实只是盼晴拔刀相助中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但她没想到,再见这位二房的少爷时,这断腿二少爷还是懦弱的让盼晴恨不能将人从轮椅上拎起来好好的教训一顿。
“我不是说了吗?若是有人打你,骂你,你要打回去,骂回去。就算打骂不回去,告状你总会吧?”
陆生谦盯着盼晴,脸上带着笑,羞涩的摇头。目光执拗而真诚。
“还笑?你还笑的出来?你是傻吗?”盼晴伸手,狠狠的捅了捅陆生谦的脑袋。捅完以后觉得心虚,又威胁道:“不准说出去!”
随着年纪渐长,盼晴也知道了丫鬟和主子的差别有多大,她虽一贯嚣张,但极知道分寸。也只有在陆生谦面前,看到他那张面团捏出来似得暖和脸时,才会无端生出一股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怨恨来。
真是怎么教都教不会,愁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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