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肯定还是怕啊,”林语惊撇撇嘴,翻了个身,撑着脑袋看着他,另一只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手指勾着他喉结玩儿,“那你为什么会纹这个上去,阿姨不是不让么,她如果真生气了你是不是要洗掉啊。”
沈倦笑了笑:“既然做出来就是打算了要带到死的,这图我很早就画好了,弄的时候其实也没想那么多,就是想打个记号,在自己身上留下点儿你的印子什么的。”
林语惊愣了愣。
沈倦捉着她的手,轻咬了咬指尖,低声说:“以后无论我生我死,林语惊,我都属于你。”
-
大年初二那天,林语惊和沈倦回了A市。
大学生世锦赛在三月中上旬,今年在多伦多举办,沈倦过年休息了这几天已经是奢侈,一回去就被容怀抓回去训练,林语惊每天在家里呆着,写写作业敲敲代码,和两个学姐合伙接了个小公司的专题网页制作的活儿,本来是想试试,最后也分到了一点儿小钱。
二月底,A大开学,沈倦专业课那边已经请了假不去上了,每天专心待在训练室里,一待就是十几个小时。
一个星期以后,沈倦跟着A大射击队的几个前辈一起去多伦多。
他们走的那天是周六,林语惊前一天满课,晚上,沈倦人直接堵在她寝室楼楼下,林语惊跟顾夏下课一回来,就看见这人站在树下,仰头靠站着。
沈倦余光一瞥,侧眸。
林语惊走过去,眨眨眼:“咦,这是谁家的男朋友?”
沈倦笑着抬手捏她脸:“小没良心的,我不找你你也不来找我?”
林语惊毫不迟疑打掉他的手:“东西都整理好了吗?”
沈倦:“嗯。”
林语惊问:“你要去几天啊。”
“十天吧,”沈倦说,“十九号结束。”
“啊,”林语惊看着他,“啊……”
“怎么,”沈倦微扬起眉,凑近了点儿看着她,“已经开始想我了?”
“是啊,”林语惊低声配合着他说,“一想到十天见不到我男朋友我简直心如刀割痛不欲生,十天,够不够我发展一段儿惊心动魄的艳遇?”
她说完,又想到什么,一顿,侧头面无表情:“多伦多应该很多漂亮小姐姐吧。”
沈倦勾唇:“是吧。”
林语惊点点头,四下看了一圈儿,确定周围没人,压着声愤然道:“沈倦,我今天晚上打算跟你上个床,用尽浑身解数勾引你,让你彻底痴迷于我的身体,然后去多伦多以后也无暇看其他小姑娘一眼,裤腰带一松就能想起我来。”
“……”
沈倦彻底憋不住了,直接笑出声来,他后仰了仰身,笑得肩膀直抖。
女朋友太可爱。
每一天,都觉得她比前一天更可爱,没辙。
林语惊说着用尽浑身解数勾引一下什么的,其实也只是说说,她对沈倦没什么不放心的,晚上是打算回寝室的。
但沈倦没让她如愿,两个人晚饭吃完,沈倦抱着她直接丢到床上,开始了他的正餐。
-
第二天一早,沈倦早早走了。
他走的时候林语惊睡得沉,侧脸埋进枕头里,呼吸轻缓平稳,眉微皱着,不知道梦见了什么。
沈倦抬手,指尖轻轻揉了揉她的眉心,她昨晚被折腾得狠,沈倦看着时间还早,手伸进被子里,轻轻捏了捏她的腿,揉了揉她的小腹。
下一秒,小姑娘脸蹭着枕头,迷迷糊糊地微睁开一点点眼,从睫毛的缝隙扫了他一眼,而后皱着眉憋起嘴巴,人往被子里缩了缩,躲开他的手指,一巴掌清脆地拍在他脸上。
“……”
隔三差五早上就被女朋友扇巴掌的沈倦觉得自己现在脾气已经好到可以去当联合国和平大使。
比如说他现在被扇完巴掌还能当做无事发生过,无奈得半点儿火发不出,耐着性子哄着她。
他垂头,亲了下她的唇,低声道:“别动,给你揉揉。”
林语惊不愿意,眼睛都还闭着,半睡半醒间躲开他的手,声音黏糊糊地:“不要了,我不要了……我要睡……”
沈倦:“……”
沈倦怀疑自己现在在林语惊心里是不是个色魔的形象。
林语惊睡醒,沈倦飞机都起飞了,多伦多和这边十三个小时时差,等沈倦落地,国内已经凌晨了。
难得不用早起不用自习不用上课的双休日,林语惊赖在床上不想起,腻歪了半个多小时,计划了一下今天要做点儿什么。
她脑海里迅速列出了最近的计划表,排在前边儿的是她的纹身。
沈倦身上是条鲸鱼,只勾勒出了个形,底部一排很漂亮的英文,是她的名字,也是组成鲸鱼的一部分。
字体和线条融合在一起,和谐得像一体。
但林语惊要弄一个什么,她自己一点儿想法都还没有。
她用手机查了查网上的一些纹身图案,觉得没有一个比得上沈倦的,沈倦工作室里那些废稿或者随手画画的玩意儿,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比这些好看。
林语惊觉得,好像直接去他工作室里挑一个也行。
她给沈倦发了个信息跟他说了一声,掀开被子下地,准备起床洗漱。
脚一沾地,大腿肌肉用力,酸疼,林语惊扶着床边儿“嘶”了一声:“我靠靠靠靠……”
沈倦这禽兽。
沈倦是给了她工作室钥匙的,林语惊没急着去,上午先把这周的作业做了,又看了一下午的书,晚饭过后闲下来,抓着钥匙出了门,往地铁站走。
她挺久没去过那边儿,下了地铁往工作室走,打开铁门和里面单扇小门,进去。
屋子里还是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蒋寒每个礼拜都会来上几天,用他的话来说——倦爷你这地方不应该是什么束缚,而是归宿,你想干什么就放手去干,什么时候忽然哪天想家了,回来看两眼,待几天,不也挺好的。
也是那天,林语惊对蒋寒的印象彻底从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个抱着抱枕露着花臂的二傻子形象里淡出。
很多人看着一个样儿,骨子里又是一个样儿。
林语惊摸着灯打开,走到里面工作间长木桌前,沈倦这人不怎么注意这些,大把随手画的图就那么随意乱七八糟丢在桌上,旁边的书架上横七竖八插着几本速写本。
林语惊叹了口气,老妈子似的帮他理东西,将他桌上的那些画纸全都整理在一起,又走到书架前,一本一本把那些胡乱放着的速写本抽出来,摞在一起在桌面上磕了磕。
本子竖着这么一立,纸张松动,最上面一本里飘出来一张车票。
林语惊捡起来,也没看,刚要给它重新塞回去,余光扫了一眼,顿了顿。
她垂眸,视线落在那张车票上。
——A市到怀城。
林语惊怔了几秒,几乎下意识翻开最上面的那本速写本。
里面有些页随手画了些东西,有些上面就是一片空白,唯一不变的,是左下角那一个个小小的,铅笔写出来的阿拉伯数字。
89
90
91
……
林语惊对沈倦的字太熟悉了,他写数字也有这个毛病,最后一笔会习惯性微微往里勾着带一下。
直到她翻了十几页以后,第二张车票夹在里面掉出来。
——A市到怀城。
林语惊手指发僵,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
她忽然意识到了这些数字是什么。
是天数。
是点滴流逝的时光里,他们分开以后的每一个日夜。
那天晚上,林语惊坐在地上,将所有堆在架子上的速写本全都一页页翻了个遍。
她找到了几十张往返在A市和怀城之间的车票。
第94章
加拿大, 多伦多。
机票是代表团统一订的, 经济舱,座位与座位之间间隔狭窄, 沈倦长手长脚缩在里面十几个小时,下飞机的时候耐心已经见了底,耷拉着眼皮,一脸“谁都不要跟我说话”的表情。
代表团一共三十来个人,带队的是B大的教练, A大五名选手,除了沈倦以外还有朱师姐和容怀,两个卧射的。
他们在机场折腾了几个小时,提取行李以后枪械检查,又存放到靶场, 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这边儿的下午,教练和领队的学长在前台办理入住,剩下的人在大厅里等。
朱师姐到哪里都是最活跃的的那颗星, 在飞机上一路已经和其他学校来的女孩子们混熟了, 等熟悉得差不多,女生话题一转,问到了沈倦。
姑娘偷偷地扫了一眼靠站在大理石柱旁,正在跟容怀说话的人。
他身上穿着中国代表团的红白队服外套,拉链拉开敞着怀, 仰着头耷拉着眼皮,脑袋顶在柱子上, 左耳一个黑色的耳钉,不知道容怀说了些什么,他唇角勾起一抹笑。
懒洋洋的,有些痞。
似乎是感受到了这边过来的视线,他侧了侧头,瞥过来一眼,黑眸沉淡,没什么情绪。
姑娘偷看被抓包,脸稍微有点儿红,匆匆移开视线,低声说:“我以前觉得男生有耳洞好非主流啊,但是吧……”
朱师姐可太懂了,沈倦这人从头到脚都没法儿让女孩子不注意,尤其是和同龄的男生放在一起比较的时候,不光是那张能出道混娱乐圈去的脸,他的性格气质气场全是吸引力,年轻小姑娘现在都喜欢这样的。
而且现在的女孩儿,哪有什么不追人之类的说法,喜欢就大胆上了,先下手为强,等能等出什么来,能等着对象吗?
朱师姐跟林语惊关系挺好,瞬间一股责任感油然而生,她决定为林语惊和沈倦的这段爱情保驾护航。
“但是我们沈师弟戴就帅得人把持不住,是吧,”朱师姐意味深长,“他这耳洞,和女朋友一起去打的,俩人一人一个,耳钉也是情侣款。”
“啊,”姑娘愣了愣,反应过来,“他有女朋友了啊。”
“感情很好,”朱师姐说,“俩人谈挺久的了吧,高中同学好像,他女朋友在我们队比他受欢迎多了,我们这都是看他老婆的面子才愿意带他玩的。”
“那长得肯定好看,”帅哥有女朋友,那也就没什么想法了,姑娘叹了口气,忧郁道,“现在好看的人果然只会和好看的人谈恋爱。”
朱师姐觉得,应该还真的不是长相的问题。
她要是男人,她也喜欢林语惊那样的。
三月份的多伦多比A市气温低上近十度,他们提前两天到,房间分好以后各自回去休息,补觉倒时差。
沈倦和容怀一个房间,他一下飞机就看见了林语惊发的消息:【沈同学,跟你打个报告,我去你工作室里找找灵感看看给自己弄个什么图啊。】
沈倦当时就回复了,结果小姑娘到现在都还没回他,到这会儿国内已经是凌晨了,林语惊作息一直挺规律,十二点前准时睡觉,沈倦也就没再打扰她。
结果一个澡洗完出来,林语惊回复了。
时间还是两分钟前,沈倦看了眼表,国内凌晨四点半。
再过一个点儿天都亮了。
他“啧”了一声,走到床边坐下,给她发了个视频拨过去。
林语惊那边过了一会儿才接,“喂”了一声。
“林语惊,几点了你还不睡?你自己看看几点了,”沈倦架着批评人的语气,满是不爽,“我不在你要上天了是不是?”
林语惊抬起头来,看向镜头里,视频虽然不是很清晰,但是还是能够看出来,她眼睛有些红。
沈倦愣了愣,语气瞬间180度回暖:“怎么了?”
林语惊靠在枕头里,抱着被子,没说话。
沈倦挑眉笑,故意说:“想我?”
林语惊就很安静地蹭了一下枕头,轻轻“嗯”了一声:“想你。”
沈倦心里一软,人都快就地融化了。
她几乎不怎么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这些软乎乎的话,除了不怀好意勾引他和在床上求饶的时候,她从来不服软。
沈倦赛也不想比了,恨不得马上就飞回去,抱着他的小姑娘揉揉亲亲哄哄。
她这状态明显有些不对劲儿,他低声:“怎么了这是?受什么委屈了,跟我说说?”
林语惊不想让他操心,也怕他想太多影响发挥,撑着床面坐起来,随口道:“就是今天看了个电影,男女主角虐恋情深,最后全死光了。”
沈倦看了她一会儿,没说话,半晌,人往床上靠,一笑:“林语惊,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时候?”
林语惊眨眨眼:“什么时候。”
“你第一次月考,不吃中饭,跟我说你复习得太投入忘了那会儿,”沈倦说,“跟现在的表情一模一样。”
林语惊想起来,那次孟伟国突然来学校找她,她吓得不行,还放了沈倦鸽子。
她笑了起来:“不是,沈同学,这事儿你记到现在的吗?”
“怎么不记,气得我一下午气儿都不顺,老子这辈子头一回关心一姑娘,还天天随口就糊弄我。”
林语惊笑着倒在床上。
他这么一提,高中时候那几个月的事儿全都一桩桩一件件刷过脑袋,林语惊倒在枕头里和他聊天儿,以前的事儿一件一件提起来,开头都是“你记不记得”。
沈倦当然都记得,没问她怎么忽然开始回忆起来这些,安静听她说,偶尔插两句。
她头埋在枕头里,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到后面带上了鼻音,间隔时间也变长,低声叫他:“沈倦。”
“嗯?”
“我做错了,如果我那时候再勇敢一点儿,再多相信你一点儿就好了,”林语惊迷迷糊糊地说,“你最难过的时候,我就可以陪着你……”
他们都觉得自己做得错,觉得自己应该对彼此更好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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