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看看。”
“……”
盛微语硬着头皮拿出盒子,“就拿了条项链。”
她以为一个首饰盒子,周霖霖看不出什么,却万万没想到,对方进入连送她项链的首饰盒都记得。
周霖霖挑眉,“这不是我送你的那条项链吗?”
盛微语干笑了两声,面不改色地撒谎,“突然觉得这项链很好看,想戴着。”
说着,她就拿出项链,给自己戴上。
周霖霖轻哼,心想这项链是他在公司做成第一个大项目拿到钱后,请顶尖珠宝设计师专门设计的,款式独一无二,三百多万,能不漂亮吗?
知道她抠门的脾气,在她问价格的时候,他特意体贴地压了压价格,然而她还是没本事地嫌太贵,不敢戴。不知道今天怎么就开窍了。
盛微语心虚得很,没有久留,就离开了。
她回到拍卖会现场,悄悄地走到易言旁边坐下,小声地说:“不好意思,我来吃啦。”
易言低声应了一声,又问:“和导师把资料核对好了?”
盛微语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之前和易言撒谎说是导师的短信和电话。
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硬着头皮继续用新的谎言去圆谎,“核对好了。”
易言侧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脖子上的项链上停留了一秒,却很快收回视线,什么也没说。
见他没再问什么,盛微语松了一口气,心情却没见得多好。
她今天一直在说谎,为了去圆最初的那个谎话,编了一个又一个新谎话,每一次对他们说谎,都像是在她的心上加了一把沉重的铁锁,压得她越来越喘不过气。
盛微语垂着眼,搭在腿上的手渐渐收紧。
很快,一切都会结束了。
周四晚七点,盛微语打了两个电话,带着三十万现金,去了盛强说的那家网吧。
盛强在网吧后门的巷子里等着她。
一段时间没见,他瘦得厉害,胡子拉碴的,两眼浑浊,沧桑得不像是个正直盛年的年轻人。他蹲在门口,裹着件不知道多久没洗的外套,鬼鬼祟祟地张望着四周,像是偷了东西的贼,看见盛微语提包走过来,两眼发直。
他站起来,就要来接过盛微语手里的包,却被她闪躲过。
盛微语面无表情看着他,“你要怎么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威胁我?”
盛强狗腿着脸笑了笑,“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我这次拿了钱就走。”
说着,又想来抢她的包,似乎很是着急。
盛微语哪能让他这么轻易得逞,后退了两步,不让他摸到。
盛强急了,“盛微语,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后悔了?”
盛微语把包拉开拉链,翻倒倒在地上,里面一沓一沓的钞票掉落出来,“自己捡吧。”
盛强指着她怒骂了一句“你他妈有毛病”,又立马忙不迭地去捡钱。
“在监狱的日子不好过吧?”盛微语忽然开口。
盛强一心想着捡钱,头也没抬,“废话,你他娘的去试试?”
“那种地方,还是更适合你待,”盛微语意味不明地说:“你似乎很着急,是在怕什么人吗?”
盛强捡钱的手一顿,抬头看着她,“你说什么?”
盛微语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忽然笑了一下,“你说是监狱适合你呢,还是戒毒适合你呢?”
盛强脸色一白,上去就揪住盛微语的领子,“你怎么知道我在吸毒?”
话音落下,隐隐听到警笛声。
盛强脸色唰白,“你他妈敢报警!”
他下意识要逃,却被盛微语抓住外套袖子,狠狠地往地上一拽,两人一起摔在地上。
盛强一把扯开她,听到警笛声越来越近,恶从胆边生,“我今天进去了,你也别想活!”
说完,他竟从身后掏出了一把水果刀,然而才掏出来,就被人一脚踹翻在地,他手里的水果刀也飞向一边。
来人扼住他的脖子,反扣住他的手,将他锁在地上。
盛微语看着忽然出现的易言,惊愕地睁大了眼,“你……”
“呼救,让警察来这。”
易言压着声音吩咐。
盛微语连忙反应过来,大声呼救,警察终于过来。
警笛声响彻整个后巷。
盛微语亲眼看着盛强被押进警车,两腿都发软,恍惚如做梦。
手腕突然被人抓住,力气大得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盛微语被吓了一跳,侧头看见易言。
他脸色惨白,额间渗出一层细汗,表情却阴沉得吓人,眼里风暴欲起,“为什么不事先和我说?”
盛微语张了张嘴,“我报了警的,我……”
话未说完,易言就甩开了她的手,转身离开。
盛微语站在原地,望着他孤身走在灯光的阴影里,垂在身侧的手似乎还在发抖。
下一秒,男人在红蓝闪烁的灯光和噪耳的警笛声中跪倒在地。
“易言!”
第39章 第三十九课
“他没什么大碍,只是因为突然受到巨大刺激,精神压力过大。”
易墨走到等在病房外面的盛微语面前,安慰了一句,“他已经醒了,进去看看吧。”
盛微语点了点头,正要进去,却又被易墨叫住。
易墨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唉,你们好好聊聊吧。”
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盛微语心中疑惑,却也隐隐猜到他是想说关于易言的事。但他不说,她也不好问,便转身进了病房。
易言已经醒了,靠在床头,脸色阴沉得可怕。
听到门口的动静,他瞥过来一眼,冷冰冰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盛微语走过去,坐在旁边,什么也不辩解,主动低头认错,“言言,对不起。”
听到她认错态度还算诚恳,易言缓和了脸色,“你哪错了?”
盛微语去抓着他的手,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我连累到你了……”
话音落下,男人的呼吸声瞬间沉重了两分。
病房里的空气似乎都被冻得凝结了几秒。
易言讽刺地低笑了声,“盛微语,你可真是好样的。”
“我……”
易言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面前,眼里卷起愤怒的风暴,“到现在你还觉得,你错在连累我?你觉得你一声不吭,一个人去处理这些事情,很厉害?”
他力气很大,全然忘了克制,盛微语被他拽得手腕生疼,她咬了咬唇,忍着痛解释,“我只是觉得我能处理好,我事先调查了他的近况,发现他在接触毒.品,我就马上报了警,我……”
“你事先知道他吸.毒?”
谁知越解释越招人生气,她这句话仿佛就是一桶油,一滴不落地泼在了男人的怒火上,易言扣住她手腕的力气更大。
盛微语本能地挣扎了两下,却挣脱不开,“你弄疼我了……”
“疼?你还知道会疼?”
易言沉着脸看着她,胸腔里的怒火难以遏制,“你不知道吸毒的人发起疯来有多可怕?”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没有及时赶到,你现在会是什么下场?”
“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你不想让人担心,可这样才最让人担心。”
“你一心想着不想麻烦别人,”他深吸了一口气,咬着音,“对你来说,我还是‘别人’?”
易言有点失控。
早在慈善晚宴那晚,他就发现盛微语有点不对劲。拍卖会上他刻意试探,对方却一次次地选择隐瞒。他没戳破,在接下来几天都一直留意她的动向,却没想到依旧会造成这样的局面。
只有他自己知道,看到那个男人掏出刀的时候,他内心有多恐慌。
他伪装的镇定在漫天遍地的警笛声里无所遁形,再晚一步,那个男人就会杀了她。再差一点,那个悲剧再差一点就又会在他面前上演。
情绪是一点一点慢慢堆积起来的,每一个细节,都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到目前为止他所有的隐忍,全因为她的一句“连累”而破了功。
原来她的道歉只是觉得连累了他,她还在执着于将所有的事往自己身上揽,却从没想过可以同他一起承担。
男人一句又一句的质问砸过来,将盛微语批得不知所措,她从未见过这么生气的易言,凶残到可怕。
就像是压抑许久的猛兽,一朝失控爆发,怒火足以燎原。
手腕疼得快没知觉了,她咬了咬唇,却没在挣脱,任他抓着,“对不起。”
她俯身过去,抱着他,一字一句,真心诚意地道歉,“我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男人什么都没说,但胸膛的起伏渐渐平缓。
盛微语轻轻一挣,他适时松了手,让她轻易抽出手腕。她伸出手,圈住他的腰,埋在他怀里,闷声请求,“别生气了好不好?”
她抬起头,望着他,郑重地允诺,“我保证,以后我什么事都不瞒着你了。”
易言盯着她,看了半晌,依旧紧抿着唇,没有答她。
盛微语从他怀里退开,轻轻扯着他的袖子,晃了晃,“言言~”
易言没反应。
盛微语双手托腮,可怜兮兮望着他,“易老师~”
易言还没反应。
盛微语耷拉下嘴角,扑过去,钻进他怀里,勾着他脖子,软软地贴在他身上,故作严肃,“一级警告,如果易言同学再不对盛微语同学笑一个,盛微语同学就马上做出让易言同学后悔的事了。”
话音落下,她凑过去在他脸上飞快地啄了一下,“不理我?”
又亲一下,“还不理我?”
再亲……
男人忽然转过头来,她凑过去的唇来不及闪躲,误打误撞贴在了他唇上。在她反应过来的那个时间差里,男人已经伸出了手,扣住了她后脑勺,让她无路可退。
他吻得很凶,比起亲吻,更像是借着接吻狠狠地惩罚她。
盛微语自知理亏,也不抵抗,让自己完全处于被动地位。等这个吻渐渐温柔下来,她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软绵绵的舌尖,轻碰了他一下,就马上往后躲,再去舔一下,再马上往后躲,像是在同他玩捉迷藏,明明讨好的意味十足,却又带着几分小嚣张。
易言垂着眼,眸色渐深,在她再一次故意过来挑逗的时候,轻咬了下她的舌尖。
不轻不重的刺痛让盛微语叫了一声,从他唇上退开,又生气又委屈巴巴地望着他,眸子里蒙着一层水雾,仿佛在无声地控诉。
易言偏过脸,移开视线,不去看她。
“不生气啦?”
盛微语故意凑到他面前问。
易言瞥了她一眼,“下不为例。”
盛微语连连点头,笑得狗腿极了,“遵命!”
易言扫了眼她通红的手腕,心中些许后悔,他抚上她的手腕,“弄疼你了?”
“疼死了!”
盛微语借机嗔怪他,“你也下不为例,以后不准这么粗暴地对我。”
易言替她轻揉手腕,“嗯。”
盛微语满意地笑了,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问:“言言,刚刚易大哥说你是因为受到刺激过大才昏倒,你是怎么了?”
他那时候给人的感觉,分明不是因为被盛强吓到,而更像是……
“警笛声。”
易言没有遮掩地给出答案,他看向盛微语,坦白道:“我一起被绑架过,因为那次,对警笛声敏感。”
听到绑架二字,盛微语惊愕住,“那你以前口吃也是……”
“嗯。”
易言应了一声,肯定了她的猜测。
那件事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历历在目,是他多年噩梦的源头。与那件事相关的任何一个细节,他都避之不及,这十几年来头一次,亲口去提及。
每个人都有难以启齿的秘密,但既然她现在愿意把她的秘密告诉他,那他也不会再刻意隐瞒自己的秘密。
他们之间需要互相信任。
盛微语望着易言,想起自己在高中的时候,笑他说话结巴,他经历了那种事情才患上口吃,她每一次喊小结巴,不就是在他痛处踩一脚吗?
盛微语忽然湿了眼眶,“对不起。”
她垂着头,肩膀一抽一抽,“你因为那件事这么痛苦,可我以前还总是喊你小结巴……”
尽管没有恶意,可确确实实每一声称呼,都在迫使他回忆痛苦。
“都过去了。”
对于这个称呼,易言并没有像她这么敏感。
盛微语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要不你骂我一次吧?”
易言抬手替她擦去眼泪,“真的?”
“嗯!我一定受着!”
“狗剩。”
“……你耍赖!”
意识到自己中了他的套路,盛微语破涕为笑,扬手要去打他。
易言也不闪躲,理直气壮看着她,“狗剩,说话要算数。”
盛微语憋屈地扁了扁嘴,“知道了。”
“狗剩。”
“……哎。”
“声音太小了,狗剩。”
“哎!”
易言轻笑了一声,摸了摸她的头,“狗剩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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