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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帮忙收拾东西的晋昕动作顿了一下。
她抬头看了张俊彦一眼。
因为张俊彦眼中的疑惑已经浓厚到了一定程度，晋昕想了想，找到苗明把苗明手里的重型脉冲步木仓要了过来。
她先把那把木仓递给张俊彦看了看。
张俊彦差点又没被这同外面完全不符合的木仓支重量给压趴下。
好在这一次他是有心理准备的, 身体只是稍微晃了下。
他将那把木仓抱在怀里颠了颠说：“真的很有分量啊呵呵。”
“你要不要自己试试？”晋昕指了指那些还没有被撤完的人形靶子问。
张俊彦没有忍住这个诱惑，他试了，然后那木仓后坐力震到他胸口疼。
张俊彦觉得自己胸口现在肯定都紫了一大片，为了拿稳这把木仓两只手更别说了, 他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控制手中的木仓能维持多稳。
都不用跑去看靶子，张俊彦也知道自己脱靶非常严重。
张俊彦心中有些泄气, 同时对苗明能够用这把木仓做到那种全都是十环的程度更加疑惑了。
只有亲身感受过，才能够明白, 别人手中看起来举重若轻的事情，实际上到底要多努力才能够做到。
晋昕的面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正如同张俊彦自从见到她后，晋昕那张脸上大部分时间所维持的样子。
晋昕伸手把重型脉冲步木仓抱了过去，轻松的好像是在抱一把玩具木仓，可是看晋昕把那把木仓在手中颠了颠, 那种沉甸甸的感觉却骗不了人。
“我会喊苗明为老师，是因为我跟着他稍微学了点这方面的东西。如果让我来做这个的话，可能没有苗明老师做的好，你看一下。”
说完这些，晋昕就拿着那把木仓走到了空地上，一脸轻描淡写的开始了哒哒哒……
嗯……笔挺却又写意的站姿，就跟电影里那些穿着黑西装带着黑墨镜的主角一样帅气。
这种过于轻松写意的样子，好似她手里拿的真的是一把玩具木仓。
好……张俊彦要更正一下，那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算是玩具木仓，毕竟不是真正的木仓，就算模型做的再逼真，也都可以笼统马虎的归类到玩具木仓里去嘛哈哈哈哈……
哈哈你个鬼啊！
晋昕总共也就哒哒哒了十发子弓单不到，毕竟她就是来做个例子而已，又不是拿着这把木仓专门来打靶子的，所以晋昕收手很快。
收手的晋昕看着张俊彦点了点远处的靶子。
张俊彦满肚子疑惑的跑了过去，然后……
然后张俊彦整个人都石化了。
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差不多的晋昕转头来问：“……你还好吗？”
完全石化的张俊彦微微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在那一刻晋昕仿佛能够看见他完全崩塌的世界观碎片正零零散散的犹如灰烬般从天空往下落。
“不……没什么……我很好。”只是突然有点怀疑人生而已，“原来不是苗明大佬太不科学，而是我太菜。”
张俊彦现在觉得自己走路的时候一脚踩下去都是飘的。
回想他这二十多年的人生，就算在普通人眼中看着有些太过不走常规了些，可却没有人会说他笨、不够进取之类的话。
因为在那些他所感兴趣的领域中，他总是能够做的很好。
包括木仓支方面也是如此。
他方才自己打靶前说的那些话其实是谦虚了的。
要是了解他的人听见他那么说，怕是都要笑出来，大家都知道他那是客气、谦虚呢。
可是在接连看过了苗明和晋昕的表现后。
张俊彦深深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他只想跟这个世界说：“对不起，我错了，原来是我见识短浅、本事不够，我就是个井底之蛙、妄自尊大，感谢爸爸们对我的教导，让我们明白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你在说什么？”晋昕只见几乎石化了的张俊彦站在那里嘀嘀咕咕，却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张俊彦用一种无法言喻的，整个人生都被升华了的眼神看了晋昕一眼回答：“不，我没有说什么，我只是感觉到自己的思想境界突然有了质的飞跃，到今天我才发现，原来我特么就是个渣渣。”
晋昕：“……”
张俊彦站在晋昕面前一脸认真的说：“接下来的时间暂时就不麻烦你了，我觉得自己有些累想要休息一会，我这就回自己的宿舍去了，不用担心我。”
扔下这么一大串话，张俊彦两只眼睛有些直视前方，就这么走了。
看那双眼有些发直的样子，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苗明目送张俊彦的背影离开，笑着拍了晋昕的肩膀一下：“他就是那个给病院不少赞助的有钱人？没有关系吗？他看起来好像整个世界观都已经完全崩塌了的样子。”
晋昕摇了摇头：“只要他别乱跑就不会有事。”
苗明开玩笑的说：“看他这个样子，你说会不会真的变成我们的病友啊？精神病患者不都是一群思想有异于常人的家伙嘛，我看他世界观重新构筑好后，很有跟我们当病友的潜质啊。”
晋昕沉默了好半晌说：“……应该不会这么脆弱。”
会不会成为真正的长期病友晋昕不知道，不过要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张俊彦他们可能真的能够获得在仁爱精神病院短期入住的资格，在完全不违反任何约定的前提下。
整个世界观全部崩塌，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张俊彦如同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回到了宿舍里。
他乖乖的进屋关好门、乖乖的脱下外衣、乖乖的躺在床铺上，然后两只眼睛睁着直勾勾的盯着房顶。
睡不着……
脑子里依旧都是那些乱七八糟来去翻腾的想法。
一旁的手机震了一下，屏幕亮起，给他发消息的正是那个想要一起到忍耐精神病院进行“培训”的群成员。
那个往日冷清的群，在张俊彦有了动作且有较大进展后，这两天都蛮热闹，现在还有人专门艾特他。
脑子乱糟糟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什么或者该想什么的张俊彦把群点了开。
只见里面不少人都问了他同一个问题。
“张哥不是说今天参观仁爱精神病院吗？感想如何？”
感想如何？
张俊彦盯着那四个字看了许久，突然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用一种欢脱愉快的同现在这张石化脸完全不同的语调输入文字说：“感觉真是棒极了！这里的老师全都好厉害！在很多方面都能够做到极致，是外面的那些老师完全不能比的！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仁爱精神病院里可以走出去这么多的优秀‘病友’，那完全是有根据的。这里真的太靠谱了，大家快点做做准备一起来！”
发完了这么一大段话，看着突然静默了几秒钟的群又冒了一连串疑惑的“张哥这是被盗号了吗？”之类留言，之后又是诸如“能够张哥的这一句话真的太好了，看来仁爱精神病院真的很靠谱啊！”
“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感受一下了！”
“看来选择仁爱精神病院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啊！”
“现在外面的各类补习班这么多，可真正能够让人印象深刻的还真没多少，就是广告打的好而已，这种完全不打广告只凭势力说话的培训机构才是真的可靠啊！”
张俊彦的唇角微微扯了一下。
是啊，仁爱精神病院是一个非常正确的选择。
才不能够只有他一个人受到这么多的刺激，整个世界观都崩塌的不知道该要如何重建了。
要崩就大家一起来崩嘛，反正这里的“老师”要说实力的话是真的没二话不是吗？
“已经确定了吗？”坐在办公桌后的文院长如此问。
张俊彦点了点头：“已经确定了。”他把手里捏着的几张协议书放在了文院长的桌前，“要来的这些人已经把协议全都签好了。”
文院长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叹了口气说：“好，那就这样，我们这边做好准备，你们一个星期后一起来就行了。不过有一件事情我要再次重申一遍……”
“您说。”张俊彦笑得一片温和。
“我们这真的是一个正正经经的精神病院，如果你们在我这里受到了任何刺激或者其他伤害……”
不待文院长说完，张俊彦开口道：“这些事情您已经非常详细的写在协议书里了。”
文院长那张脸上的皱纹看起来更深了，“你不懂啊。”
张俊彦扬眉。
文院长：“你们不知道精神病患者们的思想到底有多可怕，你们这些仅仅只是因为好奇或者奔着其他目的而来的普通人，最后要是真的变成了长期患者可怎么整啊。”
第89章
这一天风淡云轻、碧空如洗。
接连几辆豪车停在了仁爱精神病院大门前, 张俊彦从最前面一辆车里走出来，来到门卫处同正在守门的小伟打了声招呼, 小伟就帮忙把消息传了进去。不多时, 穿着白大褂的晋昕和戴医生就来到了门前把接下来要在病院住上一段时间的人都给带了进去。
“共计十人。”七男三女。
晋昕在给几人全都做好记录后, 将手中记录好的资料转给了戴医生。
张俊彦用一种极为熟稔的态度说：“想要来的人其实不止这些，不过我们内部自己做了协调, 一下子来太多也不好, 最后挑了这么些人来，希望不会给大家带来太多麻烦。”
自觉又乖巧的人总不会招人讨厌, 更何况张俊彦长得好看身家也不一般。
对接下来一段时间都比较担心的戴医生, 扫了一眼那些跟在张俊彦身后的人点了点头，“那接下来大家就去领一下自己的东西，再到自己住的地方看看。”再说这些话的时候，戴医生面上神色严肃, 同平常和善模样大为不同，那些满脸好奇四处张望的人们也都跟着认真不少。
“还是那句话, 希望大家可以遵照协议上所说的那些行事，如果违背了协议, 所有造成的损失和伤害都将由您自己承担，同时我们会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说完这句话，戴医生也不管他们这些有钱有闲的家伙们到底是何心情, 转头就对晋昕交代说：“你带他们去领下东西，之后分配一下，一起到外面种东西。”
晋昕颔首, 戴医生极为放心的走了。
戴医生的身影刚消失，张俊彦就凑了过来，他用略带茫然的眼神看按着晋昕问：“方才戴医生是说，让我们一会到外面去种东西？”
“是这样。”晋昕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张俊彦：“……不是……为什么要带我们去种东西？”
有了张俊彦带头，其他人也都跟着发出了自己的疑问：“对啊……我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为什么要让我们去种东西？”
“之前进来的时候有看见，是外面那一整片的田吗？”仁爱精神病院外面的空地上有一部分是被开垦用来给病人种东西用的。
“我从小就生活在城市里，连种花都不会，更别说种地了。”
“我们是来学东西的，又不是来种地的！”
有了第一个人开口，后面再开口的时候越说越多，便觉得愈发理直气壮。
有那看着气性不小的，说到后来语调都愈发强硬起来，似乎觉得自己被糊弄和欺骗了。
晋昕听他们说了许多，有那么几个人音调都变了。
她也没有着急开口，只是将那几人模样记在心中，然后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大家。
这种沉默有一种奇怪的魔力，感到疑惑和不满的众人一点点安静了下来。
晋昕见大家终于不再说什么，而是看向自己，才开了口；“按照大家签订好的协议，你们是到病院来当病人的，并不是来进行培训某种技能和天赋。而在我们病院当中，除了一些病情较为特别的病人以外，大多数病人的日常便是如此。作物、植物的种植也是缓解和改善病人精神状态的重要治疗方法之一。如果大家对此感到不满的话，可以按照协议上写的那样立刻离开这里，大门就在外面，不会有人拦着大家。”
晋昕这一番话可以说是极为不客气，再配上她沉稳镇定的气场和没有多余表情的面庞，即使是面对眼前这些身份不一般的人也没有任何怯场。
不但没怯场，她还把场子给镇住了。
在晋昕说完了那些话后，整个场面又静默了半晌。
晋昕的目光扫过众人面庞，见大家都没有再开口，将一只手插进了白大褂的口袋里，另一只拿着信息记录本的手自然垂下说：“如果大家都没有异议的话，我们就去把接下来一段时间所需要用到的生活用品都拿了。”
可能是被晋昕之前的话气到了，就有人突然开口问：“其他病人们在入住的时候，都是自己去领生活用品的吗？”
“他们不是。”晋昕回头看了问话那人一眼。
那是一个有些纤瘦的青年，脸上还戴着一副眼镜，面上明显涂了东西，是时下较为流行的精致男孩，名字是卞时。
在听了晋昕的回答后，卞时立刻就扬起了下巴：“既然把我们都当做病人对待，那为什么其他病人都不用自己去拿生活用品我们却要自己去拿？”
张俊彦看了卞时一眼，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其他人倒是没人开口。
来这的人大多有闲有钱，这些琐碎的事情也不需要他们操心，还有的人纯粹就是不喜欢冒头。
不过要是能自己不去拿东西当然要比自己拿好。
所以大家全都没说话，只是看着晋昕。
而晋昕微微侧身看了那人一眼说：“虽然不是他们自己拿的东西，却是他们家人帮忙领的，那些没有家人自身情况也较为良好的病人也是自己领取的生活用品。至于那些在身体或者精神方面存在一些障碍的病人，我们病院的医生和护士都非常乐于提供帮助。若是诸位有谁在身体或者精神方面真的存在障碍的话，我也非常乐意提供帮助，不知道有谁需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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