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却有一世那么长……
“阿嫱……”一瞬间,所有的思绪如同狂风过耳,呼啸的风声里,韩信恍然觉得似乎一切都远去了,遥远的记忆纷至沓来,一种窒息般复杂的感触将他呼啸着淹没。
昭君美丽的蓝色眼眸静静的看着他,片刻后,轻轻颔首:“重言……好久不见。”
确实是好久……不见。
年少时的一别,到如今猝然相逢,竟如同隔了整个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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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风清水暖,三月三的春风卷起柳絮散入宫门,王嫱公主提着裙角追赶着纷飞的白絮,就像雪花一样美呢~年幼的公主特别喜欢洁白飘飞的雪花,偏偏,南地少见冰雪,一年能有一回便就算好,若能正好碰上梅香扑鼻的时候下上一场,她能兴奋的跑上大半天。
她与他第一次相见,便是在一个红梅傲雪的日子,那天宫宴,年幼的公主无聊,跑到了花园里踏雪寻梅,趁着侍女不注意甩开了跟随,便毫不惧怕的爬上了高树,要去攀折那最艳丽的一枝梅花,却高估了一只十岁萝莉的臂力以至于噗通一声滑了下来。
没想到却正好撞上韩将军的独子韩信,红发的少年偷偷躲在树下喝酒——韩将军家教严,不许他这般年纪问酒,然而少年人总是叛逆,越不让做的,反而越是要试一试,结果酒没喝两口,天上就掉下来一只萌萝莉。
亏得韩信武艺过人,虽是年少但接一只萝莉的力量还是有的,这才免了王嫱公主与大地亲密接触的可能。
“诶哟~我的酒……”人倒是接住了但可惜了偷来的美酒,尽数融进了雪中。
“你是谁?”漂亮的萝莉睁着蓝莹莹的大眼睛看着红色长发的少年,少年人过于青涩的面庞带着种雌雄莫辩的俊俏,况且他的红发还留的那么长,于是蓝发的小萝莉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你是谁家的小姐姐,我怎么没见过你呢?”
韩信挑眉,伸手恶劣的捏住萝莉软萌的脸拽了拽:“别搞错了~我可是大哥哥~说,你把我的酒打了,要怎么赔偿我呀?”
王嫱歪头笑了笑:“那……我的梅花给你,看!和你的发色很相称呢!”蓝白的衣裙衬的她如同冰雪娃娃粉雕玉琢,怀里抱着的红梅显得格外生动,她望着他笑的一派纯真,这纯粹的欢欣让他竟忍不住微一愣神,不知怎么,就伸手接了过来。
尺长的花枝开的正盛,盈了人满袖清香。
不多时,年幼的公主与韩将军的独子交好的八卦就传遍了宫闱,人们笑着打趣她,是不是打算长大了嫁给这位俊俏的小将军呢~她不好意思的侧过头:“没有呢……只是,只是他是个很有趣的朋友而已……”
到了后来,连母后都用了打趣的口吻试探着她的反应,到了13岁笈的年纪,父皇与韩将军笑言,若是能成一家之亲,倒也是一桩妙事,韩将军连称不敢,但所有人都知道,只怕这小公主是要嫁给韩小将军了。
那一年,十四岁的她站在城阙上为他送行,四年过去,小姑娘还没来得及完全长开,但眉眼身段已经透露出了倾国倾城的妍丽,一举一动已经开始有了沉静高贵的味道。
“重言,祝你此行一路安好,凯旋而归,我会在此折梅待君。”
十七岁的少年已经是了大人模样,穿着银甲立在马前的少年已然是位轩昂男子了,只是挑眉笑起来还如同当年一样恣肆:“哈哈,折梅?阿嫱还是等我回来再折不迟,否则……谁来接住你呢?”
于是端起的淑女气质微微破功,她伸手在他腰上铁甲未覆的地方戳了一下:“不许笑我!”而后轻轻抿唇:“不管怎样,你要平安归来。”
“放心……不过是魔种而已,我不会输的。等我回来……”他说着声音忽然一顿,眼神却望着她,欲言又止的停顿中,神色却已暴露一切。
于是她微微低下头,挪动着脚尖,而后忽然抬起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那……要等你回来再说~”
两两相望,却一切尽在不言中。
然而她终究没有等到他,梅花开了又谢,春风吹散了冬寒,却只送来令人惊愕的消息……
韩将军投敌叛变,其独子韩信下落不明,一时间朝野间风声鹤唳,将军府满门抄斩。
如此巨变传来,她却只能坐在深深宫墙之后,传来的所有消息,都是行踪不明、不知下落。
十五岁的少女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掌心,她握了握拳又松开,娇嫩的掌心里……一片空白,终究,什么也没能握住。
尽管时隔几年,又有人为将军府平反,尽管所有冤屈似乎都得到了报偿,然而在那一场政治的龌龊拉锯和阴谋之中,消失的不仅仅是那一府之人,还有属于她年少的还未能开出花来就凋零的恋慕。
事到如今,她也不知当年那事到底是真是假,孰是孰非,唯一能确定的,是她这一生,大概都再也见不到那红发的少年了……
王嫱公主自那以后就不常笑了,越来越美丽的公主总被时人称为冰美人。
然后到了十七岁,北夷谈判中要求和亲,谁都知道,送去和亲的公主,最终都“嫁”给了北夷的“神明”——无一例外,花季的少女们统统沉睡在了冰冷的祭坛之下,但这就是国事,在国家面前,个人的恩怨喜悲是如此渺小而无足轻重。
红妆十里,人人带笑,而车栾上的“新娘”却神色冰冷、无悲无喜。
公主王嫱,贤淑温良,赐名昭君,和亲北夷。
当接到自己最终命运的圣旨的那一刻,她便明白了,属于自己的无法推却的宿命到来了,她享受过万民敬仰,享受过富贵荣华,拥有过常人永远无法拥有的种种,而如今,到了付出代价的时候,这是她身为公主,身为一个没有强大力量只有美貌的公主……无法推却的的责任。
会有怨恨吗?当然会有不甘,谁愿意如此年华便去赴一个必死之约呢。
从小跟在她身边的嬷嬷一直在抹眼泪,却在她看过来的时候装作若无其事,但那苍老的手中拿着的红色嫁衣却不停地颤抖,这哪里是什么嫁衣,分明是丧服啊……
“嬷嬷不要难过,”临行的那晚,她穿上火红的嫁衣“我昭君……只是嫁给了这天下。”冰蓝的长发蜿蜒在华美的绣纹上,在昏黄的灯光中美的妖冶。
她穿着盛装,在一众“送行”或者说押送的人的簇拥中,走上那城阙,依然是这里,回过头便能将故国俯瞰眼底,当年我在这里送别了你,你没能回来,而今我也要从这里出发,我也……再回不来了。
倾国倾城的容颜,一片冰冷毫无波澜,只可惜了……再也见不到故乡的梅花了。
北夷的人民和中原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生老病死,一样的喜怒哀乐,他们恭敬的迎着她,眼神狂热而诚挚,那是信仰的光芒,他们跪伏在她面前,一双双眼睛看过来,全是期盼的敬仰,他们期待着,献给神的美丽新娘能将神明的力量,带回这片冰原,从而赐予部族永恒的庇护。
长达三天的祭祀盛大无比,到了最终环节,穿着北夷最好的手艺人花费整整一年时间手制的蓝色礼服,昂贵柔软的灵狐皮毛做成的裙摆飘摇在风里,她穿着这样美丽的衣裙,被人架在高高的座椅上投入冰冷的祭坛之上。
真是奇怪呢,这样冷的地方,这样一个滴水成冰的地方,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片蔚蓝的湖呢,湖面平静如镜,却一点没有冰封,蓝色的湖水如同一只纯澈的颜色眼眸深深嵌在雪白的冰原之上,只一瞬间……已经快要冻僵的她便连同那华美的座椅一同,沉入了冰蓝的湖底。
这里可真冷啊……那是冷到灵魂深处的冷,几乎是一瞬间,她就听到了自己血液冰冻的声音。
就在那一瞬间,那个名叫王嫱的公主,已经死去了,那是真正的死亡……血液冻结、心跳停止、呼吸停格,灵魂被拽入深邃的冰寒之中,沉浸在冰冷深寒的梦里。
“想要得到吗?力量?”
冥冥中有个声音在问她。
“可以重新活下去的……力量。”
重新活下去?多么诱人的许诺……可是,又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守护这冰原吧……从此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你……是谁?
“凛冬之海,我,就是凛冬。”
她睁开了眼睛,冰蓝的幽光闪烁在眼底,依然坐在华美的座椅之上,她就在这圣湖之底,朝湖面上仰望,目之所及唯有冰原上蔚蓝空旷的天幕。
她活过来了,却也死去了……从此以后胸腔不会再跳动,支撑着身体继续行走的力量……来自于这冰封的大地,感觉到了……她与这片冰原,已成为统一,她成为了凛冬所选的力量的容器,这片大地所有冰雪的力量都将为她所用,而她也将被这片土地禁锢,永生永世无法再踏出凛冬半步。
侧过头,身边排开整整十八个座椅,皆是同样款式,十八个面容各异的少女仿佛睡着了一般躺在那上面……那是没能成功继承凛冬力量而真正死去的祭品,也是在她之前被投入祭坛的和亲的公主们,就在她的注目下,那些永远沉眠在花季的少女连带着曾有的全部祭祀用品渐渐消融于冰蓝的湖底。
那样的冰冷本就是可以冻结到分子层次的冷,如今维持的力量被抽走,自然也将消影无踪——如同她所曾经拥有的全部前尘往事。
从祭坛中走出,北夷的人民欢呼着朝她跪拜,亲吻她的裙摆献上最大的敬意,他们称呼她为“北夷最尊贵的公主”,说她是“凛冬的化身”“行走的神只”。
从今以后,凡踏足极北冰原的我族民众,竟皆由吾庇佑,吾名……昭君。
作者有话要说: 鉴于市面上站韩昭的人挺多,所以给他们码了个过往,也算私人扩充了一下二者的背景故事吧~~不过放心,我还是站信白哒~~没有点故事怎么搅基捏喵哈哈哈哈~~
韩信:忽然瑟瑟发抖
李白:瑟瑟发抖*2
☆、Cp番外 昭*汗(3)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花相映,醉了整个年少,如今再相逢,却已经是恍如隔世了。
这样的重逢来的太晚,晚到骤然相遇竟已无话可谈,沉默片刻,开口的竟也只是:“你……过得还好吗?”
疏离而客套,如同只是看到了还算认识的故人。
韩信怔了一下,竟也不知该说什么,以往如簧巧舌在此刻完全沉寂,竟只能嗯了一声,眼神逃跑一般游移了一下,而后又忍住不的再次回转。
她长大了……果真是这样的美丽,心忽然疼了一下,如同听闻惊变传来,亲族尽被斩于业台之上,如同惶惶如惊鸟般的逃亡中,无数次躺在尘埃中把血泪拼命咽回腹中,如同初到楚汉,被嚣张的地痞羞辱却又担心身份暴露不得不含忍受辱。
“恨我吗?”昭君平静的问“当日韩将军之事,我一点也没帮上忙。”
“那你恨我吗?”韩信闭了下眼,“明知你此去无回,我也没去救你。”
二人平静的对视了片刻,从对方淡然的神色中读出了答案。
不恨,因为理解对方无能为力,所以平静,所以淡然忘怀。
但正因为不恨,所以…也再没了眷恋。
过往……只是过往了。
王嫱公主可以爱着韩将军。
但王昭君却不会再爱韩国士了。
季玲拉着妲己走到了后厨,妲己频频回望相望的二人。
“姐姐……我总感觉他们好像很难过的样子。”妲己面露担忧的说。
季玲抬眼望了望窗外,一弯冷月勾在清寒的夜空,她回过头淡淡笑笑,揉了揉妲己的耳朵:“往事总是让人愁的。”就如同她永远回不去的故国。
妲己皱了皱眉,似懂非懂,垂头想了很久才认真的说:“嗯……当年主人把我送走,其实妲己很难过……纣王死去的时候,心里也不舒服……”
季玲闻言却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每次都能被这样纯真到直白的言语完全治愈呢,忍不住又伸手揉了揉她的耳朵:“所以想要吃点什么呢?吃饱了就不难过了~”倘若吃到的食物里有浓浓的温情,那么饱食的又岂止是胃,更是亟待安慰的心。
往事确实是让人愁的,但你若能感觉到愁,那必定是因为曾有过温馨的欢愉。
宽容的人,会记得那些欢愉原谅之后的遗憾,你要明白,不是所有故事都会有美满的结局,但当初感动你的情节却不会因结局而有变化,很多时候,那些难分对错的恩怨真的不如放下,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
不过对于妲己而言,似乎没什么难过是值得纠结的,没什么是一顿姐姐的美食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再加上子房哥哥的抱抱就好啦~
于是很快,她便欢快的抖动起尾巴尖,一边用尾巴挠着自己的下巴,一边思索着:“粉丝扇贝芙蓉鱼片响油鳝丝椒盐皮皮虾板栗鸡丁鱼香肉丝……唔,”忽然一顿皱皱眉:“还要多吃蔬菜对么……那就麻婆豆腐!”
噗……季玲忍不住笑了,拍拍她的脑袋:“乖~你吃不了那么多的~”
“唔……”狐耳抖了抖“那就叫上大家一起好不好,好久没有一起聚了呢~”
季玲又笑:“哦~~原来是我们的小妲己想要和大家一起玩了呀~好啊~那我们明天就去下请帖好了,正好芈月和鬼谷子都送来了新鲜的珍贵食材呢~”季玲宠溺的说。
“嘻嘻……姐姐不也很喜欢和大家一起吗~每次都很开心的样子呢~”妲己抱住她的胳膊用尾巴圈她的手腕。
季玲愣了愣,眼神随即温柔下来,一声轻笑:“被你发现了呀~”她说的没错,年纪越大似乎越喜欢热闹一点,和大家聚一聚,感觉整个人似乎都更有活力了,而且……也能见到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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