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洛洛腿长步子迈得大,施施然抱着我快步向垃圾山外面走,飞坦、玛奇他们就算看起来有点不爽,但还是安静迅速地跟在我们身后。
不要挑衅强者,这是刻在骨子里的铁律。就算这个强者很可能是库洛洛,又明显和莉迪亚关系匪浅,也一样。
心酸么?当然不。
就像库洛洛说的,这是一群未来要不可一世的家伙,岂能以常情常理度之。
我们踏着夜色赶路的时候,还听到身后飞坦带点好奇又带点挑衅地问兰绮斯:“喂,你是男的么?”
我埋在库洛洛颈间,闷闷地扑哧一笑——飞坦这么说肯定特解气吧,长相清秀的家伙,现在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终于吐气扬眉了。
我正竖着耳朵想听兰绮斯的应答,库洛洛已经很轻却很有存在感地捏了捏我的下颌,不满道:“莉迪亚,你又注意别人去了。”
他这么一打岔,我没能听见兰绮斯的回答,只知道飞坦哼了一声,居然偃旗息鼓。玛奇低声说了句“完全不是对手”,似乎是和派克说的。
我不再关注后面,抱着库洛洛的脖子和他道歉:“对不起。”又问:“我们要去哪里啊?”
“我记得不远处有个中等势力的据点。那里会有设施齐全的房子。”库洛洛道,“你们可以在那里住一晚。”
“哦,”我紧挨着他,闷闷地问:“你什么时候走啊?”
“还有一个小时多一点。”他答道,又安慰我:“别着急,够我陪你吃完晚饭。”
我心乱如麻,一会儿期待我的库洛洛赶紧回来,十分想念他,一会儿又舍不得这个库洛洛,珍惜这样的缘分。
“你想吃什么?”我只好殷勤地问。
“什么都成。”他十分好养地道,在我觉得低落时,又改口道:“吃咖喱饭好了。”
我又感觉被宠溺了,别扭地哼唧着点了点头。
他亲昵地捏了捏我的鼻尖。
啊啊啊!我要受不了了!他怎么这么能撩?!
真想知道二十岁的我是怎么招架住的!可恶!!
(画外音:别傻了姑娘,二十岁的你一样招架不住,只是开发出了新的安抚办法罢了。默哀。)
埋伏在黑暗的垃圾山里,我看着不远处那栋灯火通明的小木屋——在二区第一次见到通电的房子,那就是库洛洛选中的目标。
“我们先把周围的人解决掉。”库洛洛轻声对大伙道。他脚下,就倒着岗哨被折断脖子的尸体。
如他所说,这是一个中等势力的据点,亮着灯的木屋只是首领的居所,周围还有左右两排黑压压的棚屋,那是手下的地方。这样一个据点往少了说也会有将近一百人。想要占领那栋木屋,我们得先把这些人全部干掉。
“怎么分工?”飞坦半点不怯,低声问库洛洛。其他的伙伴也没有人反对这场人数对比悬殊的抢劫。
“很简单。”库洛洛低笑,“我们没必要和他们硬磕。有一种东西叫催眠弹,我身上正好有几颗。一会儿我先潜进去,每间棚屋丢一颗,等他们睡死了,你们再进去,把所有人都杀掉。”
“木屋里的人没这么好对付,就交给我来解决。”他说完,抱着我就要往外走。
我小小地“哎”了一声,还等着他把我放下,却没有。
“要和我进去吗?”库洛洛问我,不等我回答又用商量的语气道:“来帮我扔催眠弹吧。”
我咻咻窃笑着答应了。入秋的夜晚很有些凉意,库洛洛的怀抱温暖极了,我一时不愿离开。
所以……对不起啦小伙伴们,我先和“野”男人跑了——谁让这也是库洛洛呢?╮(╯▽╰)╭
就算带着个我,库洛洛走路依旧没有半点声响。他大概用什么法子掩盖了自己的气息,完全没有躲躲藏藏、步履从容地走进一间黑黝黝的棚屋,而里面的人本应警觉到随时一跃而起,此时却对我们的到来一无所知,兀自睡得东倒西歪。
库洛洛大概具现出了盗贼秘籍,黑暗中我几乎看不见他的动作,只知道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颗手榴弹似的圆球,递到我手里,握着我的手示意我握紧,然后自己腾出手将催眠弹的栓塞拔了,拿过去轻轻一丢。
催眠弹只发出极细微的气体泄露的嘶嘶声,没有落地声,不知道被他丢到哪去了。
紧接着,库洛洛极快地离开这间棚屋,闪身进了下一间。
我们配合越来越默契,虽然其实我只干了一件事——握紧催眠弹,让一只手始终抱着我的库洛洛能腾出手来拔保险栓、丢催眠弹。很快,两排棚屋被走了个遍,库洛洛丢完最后一颗催眠弹,堂堂正正地走到了散发着微光的小木屋门前。
他回身对隐在黑暗中的飞坦等人比了个手势,然后抱着我,像个深夜拜访的客人那样,彬彬有礼地敲了敲眼前的屋门。
我紧张的抱紧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耳朵用气音问:“我不碍事吗?”
“没事。”他轻声道,“要是晕就闭上眼睛。不过应该不会。”话音刚落,门开了——
只听“咔嚓”一声筋骨折断的脆响,库洛洛一个快得看不清的手刀打在了来人的脖颈上,而我直到那具尸体扶着门缓慢软倒,才看清楚开门的是个女仆。
库洛洛迈过尸体,毫不犹豫地闪身进屋。
他正对上察觉不对、从卧室里冲出来的房子主人,一把雪亮的长刀几乎是同时以高速劈向他的面孔。
库洛洛低低地叹了一声,轻声道:“闭眼。”
我立刻闭上眼睛,同时感到头一晕,强大的惯性袭来,是库洛洛带着我高速移动起来。
灯光透过紧闭的眼皮,我眼前只有一片血红,脑袋也晕得辨不出方向,只能感觉到库洛洛带着我飞快地晃动几下,刀刃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和刺肤的劲风在很近的距离里掠过我的脸颊。
库洛洛的右手始终稳稳地托抱着我,只用左手攻击。我双手抱紧他的脖子,脸埋进颈窝,白毛毛衣领蹭着脸颊,除了身体的移动,没感觉到半分激烈战斗中的担忧和恐惧。
我像是在游乐场坐过山车,知道自己安全无虞、不、比那还要放心得多,心中平静,只等战斗结束库洛洛告诉我睁开眼睛,把我放在干净的地板上。
对面房子的主人发出愤怒的吼声,继而很快演变为吃力的喘息,最后发出一声垂死的嘶吼。战斗以沉重的坠地声作为结束。
持续时间……大概几秒钟?
“好了,睁开眼睛吧。”库洛洛温声道,耳边的气息悠长平稳,好像根本没有激烈战斗过。
我缓缓睁开眼,适应着刺眼的灯光,看到那个使长刀的男人背朝上的倒在地上。
“不太巧,遇到个使长兵器的。”库洛洛有些懊恼道,“这个我是真记不清了。”
我们现在的位置是一进门的客厅,男人的尸体背后就是卧室敞开的门。他抱着我转身,路过玄关,朝另一边的开放式厨房走去,说道:“我们先看看这里有什么吃的。”
库洛洛的战斗结束得太快,一直到我们有商有量地挑好了食物,用言灵要来摆满了一桌子,飞坦他们才带着一身的血腥味依次进屋。
外面一百多个人,大概光补刀也要好一阵子。
“来吃饭吧。”库洛洛把剥好的虾放回我的海鲜炒饭上,抬手招呼道。
我们并排坐在餐桌一抬眼就看到门的位置上。之前,库洛洛提议把我放在腿上抱着吃,被我羞耻已极地拒绝了,坐到自己的椅子上后,还红着脸不解气地踹了他的小腿一脚。
在他愉快的轻笑中,我忧愁地想,未来哟……这是一个多么荒|淫无耻的人啊!
饶是如此,飞坦拉开椅子坐到我旁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眼角抽搐,露出牙疼的表情。
“库洛洛什么时候回来?”他问,毫不掩饰自己“真是够了看不下去了眼要瞎了我还得忍到什么时候”的嫌弃态度。
“很快了。大概一个小时。”库洛洛本人答道。为了准确,他还抬手看了眼自己的腕表。
我努力又扒了几口海鲜炒饭,实在喉头哽得难受,放下勺子道:“我不想吃了。”
一张餐桌坐得满满的,忙着抢食往嘴里塞的大家都停下一瞬,看向我。
我顿时有种打扰了大家的愧疚,呆坐在原地盯着饭碗不动。
“不想吃就不吃了。给你留着,那边有微波炉。”库洛洛了然地摸了摸我的头安慰,自己也放下基本没动的勺子,道:“走,去洗澡吧。”
直到我走进卧室、找到卫生间、调好了淋浴设施,转身看到一直跟在我身后跟堵墙似的成人版库洛洛,才恍然意识到不对,太阳穴直跳地道:“你……是不是先出去?”
我可是要脱衣服了的啊!
我以为他会继续破廉耻地说“我帮你洗”。还好还好,库洛洛这点矜持还是有的。他再次揉了揉我的发顶,转身离开卫生间,顺便给我带上了门。
谢天谢地!
然而一关上门,面对冷寂下来的小空间,我立刻觉得孤独像无形的寒意渗透进我的四肢百骸,令我几乎窒息。
我以飞快的速度洗了个久违了的热水澡,拼命搓干净自己身上的泥垢,暴力梳理着纠结的长发,只想着……越快越好。
最终,当我“哐当”一声踹开卫生间的门,挥开遮挡视线的白色水蒸气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成年的库洛洛坐在床沿,百无聊赖地托着下颌,正带点惊讶朝我看过来。
我带着一身水汽,直冲过去一头扑进了他怀里。
“哦,莉迪亚!”他被我紧紧拦腰抱住,发出一声惊讶的呼声,近乎叹息地道:“宝贝,你别这样……”
我被激烈的情感控制了,根本无法理智地思考。我感觉自己现在像个大只的寄生虫,只知道把头用力埋在他的胸膛上,几乎想把自己挤到他的身体里。
我之前根本没心情擦头发,此刻湿漉漉的黑发就随意披散在肩背上,随着我乱拱的脑袋,很快沾湿了库洛洛的衣服。
库洛洛摸了摸我的后脑,他手指用力,插进我潮湿的黑发里,胡乱揉了两下,然后滑下来,重重地按到我背上……
突然,他双手同时用力,把我腾空抱起来,像之前那样抱娃娃似的箍在胸前,语速飞快、带着股莫名的慌乱和狼狈:“天哪,别这样!我会忍不住的……你还这么小,我可不能犯错误……哦,见鬼!别抱我!”
他腾出一只手,粗鲁地扒掉了我搂住他脖颈的手臂。我眼中顿时蓄起水雾,红着眼眶泫然欲泣地看着他,一时只觉得委屈到不行。
我能感觉到库洛洛全身一僵,然后他飞快地冷静了下来,发出一声从胸腔里回荡出来的悠长叹息,重新把我的头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声音里带着股认输似的、垂头丧气的无奈:“好了,抱吧。小磨人精,我认输了。”
“我不是磨人精……”我八爪鱼似的缠在库洛洛身上,埋首在他颈窝里闷闷地道。说完还觉得委屈,又道:“都是你的错。我现在难受死了……”
“我现在可没办法让你舒服……”库洛洛小声嘟囔道。
我猜他没想让我听见这句话,可惜他的嘴就在我耳边,这句话被我听个正着不说,我一怔之后福至心灵,居然鬼使神差的懂得了他的话,顿时炸了锅——
“库洛洛!你居然对我开黄腔!”我猛地推开他,手忙脚乱地跳到地上,羞恼至极地拍开他扶我的手,带着哭腔大叫道:“你都要走了!居然还、还……你混蛋!你禽兽……”
我也不知哪来的委屈,伤心得要死了,“哇”地一声大哭了出来。
卧室门发出“哐!”地一声
那扇厚厚的木门居然被从外面踹飞了,发出一声巨响砸在床前的地上。
飞坦站在门外,杀气腾腾地看过来。
我哭声顿止,隔着眼泪,茫然而惊吓地看着他。
“你们……”飞坦沙哑的声音低气压至极地道,气势逼人的狭长金眸扫了我们一眼,在我哭得稀里哗啦的脸上打了两转,最后看向库洛洛。
“你是不是该走了?”语气已经不是嫌弃,而是冰冷。
库洛洛叹了口气:“我这就走。”
我还一头雾水转不过弯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吸了吸鼻子。直到库洛洛居然越过我朝门外走去,我才猛然意识到他要走了,跑着追了上去——
站在门边的飞坦一把拽住了我的衣领。
“你干什么?”他阴沉地问道。
我还挂着泪花的眼睛一个劲儿地往库洛洛的背影上看,意思是:跟着他去啊!
“你脑子还清醒吗?”飞坦恨铁不成钢,拎着我的手离他自己远了一点,看起来还有点嫌弃。
“他要走了啊。还有,库洛洛要、要回来了。”我小声对飞坦道,眼角一撇,又想哭了:“我要去嘛。”
前面库洛洛又折了回来,叹了一声,双手轻轻一扯,就将我从飞坦手里拉了出去,重新抱进怀里。
“算了,让她跟我去吧。正好接库洛洛回来。”他对飞坦道。
我立刻转了个身,把脸埋进温暖的肩膀上。
库洛洛在我背上拍了拍,哄道:“好了好了,我们走了。”
他抱着我出了门,感觉客厅的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我们身上,我也知道不好意思,根本不敢抬头,被他抱着走进了秋夜的凉风里。
我刚洗完澡,身上还腾腾冒着热气,被凉风一过,顿时瑟缩起来。
“冷吗?”库洛洛摸摸我的头,犹豫道:“头发还湿着。要不……”
我不等他说完,摇着脑袋勒紧了他的脖子。
“咳咳,好吧知道了。”他被我勒得一窒,只得道:“回来记得吹干头发。”
“你真像我爸爸。”我埋首在他衣服里,声音闷闷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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