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门被风吹得开开合合。
有风进来, 凉凉的风吹到皮皮脸上,淡化了她的酒气。
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比雨天的空气还凉, 她瑟缩了一下,短暂犹豫了一下后她转过身试图避开余是的凝视。
皮皮默不吭声地转了身,抬了腿想要回床装睡。
她的左脚刚刚离开地面还未迈出去,手腕上骤然添了处力道。
她垂眸,细长的手腕上多出了一只手,骨节分明,掌背宽大,她认得出来,这是余是的手。
他攥得不算重,却箍得很紧,她被牢牢扯住,动弹不得。
“……”
没人说话。
室内的气压却低了好几度。
许久之后,余是打破了沉默。
“全都出去。”他只有这么一句话。
声音很平淡,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本意。
沈青让最先做出反应,他做了个退后的动作,后头的兄弟立刻退了出去。
苏巧巧瞥了皮皮一眼。
她此时背对着他们,苏巧巧看不到她的脸。
苏巧巧和大可交流了下眼神,用眼神询问:“走还是不走啊?留她一人在这儿没事吧?”
大可用手碰了碰她的,微微一推,暗示她离开。
苏巧巧走了两步,却没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她回头,大可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苏巧巧也停了下来。
兰姐往前走过来,肩膀刚好顶住大可,用力带着他往前走。
大可看她。
兰姐眨了下眼,小幅度摇了摇头。
大可愣了两下,跟着兰姐离开,不停地回头看皮皮。
“等等。”余是忽然出声。
他上位时间太久,即使是一个语气词,都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没我命令不许进来。”
沈青让恭敬地低了下头:“是。”
兰姐走出房间时,一直在她怀里装死的奥利奥不安地低喃了一声:“喵~”
下一秒,它从兰姐怀里跳了下来,钻回了房间。
“喵喵~”它跑到皮皮脚下,叫声很小,一颤再颤,如临大敌。
余是就在皮皮身边,它感受到余是的气息,身体不停地抖着。
死不了想进来抓它。
“不用管它。”余是说。
死不了立刻退了出去:“是。”
他带上了房门。
往外走了几步后,沈青让叫他:“死不了。”
“到。”死不了对着沈青让的方向站了个军姿。
沈青让迎面抛来一把钥匙:“把车开进来,看来咱们今儿得在这儿休息了。”
“是。”死了接过,去提车了。
死不了把车开进地下基地的车库,关上车门的瞬间他想到了什么,顿了顿,他打开了后备箱。
苏巧巧等人被关在了离皮皮最远的房间内,外头站着两个值班的人。
见死不了过来,他们行了个军礼:“了哥。”
“嗯。”死不了简单点了下头推门走了进去。
值班的人没多问原由,也没权力问。
逍遥一向等级森严。
苏巧巧三个人都没睡觉,愁容满面地挤作一团。
死不了和苏巧巧最熟,他直奔苏巧巧而去:“巧巧。”
“怎么啦?”苏巧巧耷拉着眉眼,不是很热络。
死不了拉开宽松的外套,在他外套和短袖之间夹着一堆罐头和两件衣服外套。
“拿着。”他一股脑地把东西往外倒。
苏巧巧按住他的手,终于开始看他:“别,我们不用。”
死不了怔了怔,说:“不是偷来的,这是我这一个月的奖励,我有权力给别人,团里不会追究的。”
苏巧巧摇摇头,她手赶紧口袋,掀开一点缝隙给他看:“不用,我们挺好的。”
死不了往下扫了一眼。
晶体。
满满的丧尸晶体。
很值钱,能换套小型基地了都。
“……”死不了细细扫了眼她和兰姐还有大可,他们都脏兮兮的,仔细闻还能闻到一点腐烂的丧尸味道,显然是和丧尸打斗后没有好好洗澡,只是粗略冲了冲。
苏巧巧挺了挺胸,迎上了死不了同情的目光:“虽然邋遢了一点,但我们真的很好。”
“好好的逍遥不呆,你们图什么呢?”死不了叹了口气。
苏巧巧低下头。
过了两秒后她轻声说:“我是人,总不能一直宠物一样地跪着。”
“……”
死不了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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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床房”内。
皮皮低着头,和趴在她脚背上的奥利奥大眼瞪小眼。
余是问她:“耍酒疯是么?”
皮皮不吭声。
他松开握着她手腕的手,脚尖转了个方向,缓缓踱了几步走她跟前站着。
他垂眸打量她。
小姑娘明显不如逍遥时干净,头发短而不齐,狗啃似的。衣服脸上哪儿哪儿都脏兮兮的,没少摸爬滚打,有泥土有丧尸腐肉的渣碎。
邋里邋遢的。
可奇异地,她脸上和眼里却有种异样的神采,整个人精神焕发。
余是下巴微微点了两下。
“漂亮了许多。”他慢悠悠地说。
皮皮:“……”
寒颤她呢?
她知道此刻很寒酸,为了躲避丧尸,她把自己全程包在丧尸的腐肉里,虽然刚才简单冲洗了下,可是没洗浴设备也没有温水,很多油腻污渍没能洗下来。
皮皮垂了垂眼眸,不看他,也不理他。
他同她很近,近得他能清楚看到她眼上弯而俏的睫毛,衬得小姑娘的眼睛很灵动……近得能闻到她身上的酒香味。
酒香。
他摸了摸被她连打两次的后脑勺:“我倒是很好奇你真醉了会是什么样子。”
皮皮警惕。
他却很放松,慢悠悠抡了摆放在桌边的酒过来,瓶口放到嘴边,张嘴,用牙齿一磕。
“啪——”
酒盖弹开,酒瓶开了。
他抓住她的下巴,微微用力一压,强迫她张开嘴。
“喝。”
他把酒瓶送进她的嘴里。
拒绝无望,皮皮选了个不让自己那么落魄的方式。
她伸出手,抓住酒瓶,主动说:“我自己来。”
识时务。
她就这点儿好。
余是有她去了。
他站到一边,看着她喝酒。
她喝得很慢,一小口一小口的。
他也不催,静静地看着她磨磨唧唧抿着酒。
一瓶完了。
他又拿了一瓶。
“再来一瓶。”
皮皮抬眼看他。
他脸色很淡,眼神幽暗深邃,隐匿着勃勃心机。
“……”皮皮接过喝了。
皮皮第三瓶喝道一半,醉了,胡乱地把瓶酒推到桌子上。
她还没彻底醉掉,脚步很踉跄,她怕摔倒,扶着桌子往凳子上坐。
余是伸出手来扶她,她一把打掉他的手。
“别碰我你个讨厌鬼!”借着酒意发泄不满。
他挑了下眉:“你说什么?”
声音略重,危险丛生。
他抬手去捉她下巴。
奥利奥怕他捏疼皮皮,急急脱离猫身变幻人形。
“你别欺负她!”奥利奥快速走过去挡在皮皮身前,隔开了余是,也阻止了他伸来的手。
他运用精神力把余是的衣服换到了自己身上。
余是身上陡然一轻。
他垂眸。
身上无一物,中间傲人的某处就这么大咧咧地暴露出来。
他微微一怔,脸色沉了些许,嘴角涌现了一个斜斜勾起的冷笑弧度: “不自量力。”
“砰——”
奥利奥整个人飞向了墙上,痛得他头晕脑胀。
“呕——”
他张嘴,吐出一点酒来。
“奥利奥!”皮皮想去看他,可是腿软无力,她才刚刚站起就又重重跌回在了椅子上。
她气得脸都红了,怒目斥责余是:“你凭什么打我的猫!”
不等余是反应,她伸出手,对着男人最脆弱的地方就是一抓。
“……”余是呼吸一滞。
他低头看她,身体紧绷。
她是真的醉了。
脸颊红通通的,像是打了一层腮红,少女感爆棚。
“你乖。”他看着皮皮,声音瞬间温柔下来,他轻轻哄她,前所未有的和缓:“我不动它,你松开手。”
皮皮呲着牙嘿嘿笑了两声,手指缩了缩,把手心里的物事攥得更紧:“你怕了啊?”
余是:“……”
下一秒,她用力捏了下去。
“……”
痛。
剧痛。
特别痛。
疼死个人的那种痛。
房内有惨叫声响起。
“啊——”
“啊——”
两声。
前着男声,后者女声。
叫得一样的撕心裂肺。
奥利奥蜷缩着身体,双手紧紧捂着裆部:“好痛啊!喵~痛啊喵~”
疼得他意识都有些涣散。
一会儿人言一会儿猫语。
“我也好痛啊!”皮皮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她双腿无措地放着,扯着腿,中间留了老大的距离:“呜呜呜呜……”
余是:“……”
最痛的明明是他好吗!
皮皮哭得上不接下气。
她愤恨地仰头看着余是,气儿都不顺畅了还不忘指责他:“虽然咱们是宿主和蛊的关系,你痛我会痛,要是别的地方我也认了。可是我连蛋蛋都没有啊我为什么还会痛!”
余是:“…………”
房外。
胖哥和沈青让亲自值班。
沈青让眉心一拧,直觉不妙:“怎么好像是老大在尖叫?”
“男女之间的情趣,不用管。”胖哥挤眉弄眼。
“不像。”沈青让转身,手探上门把手想要开门:“叫得很痛苦。”
胖哥握住他的手,制止,猥琐地笑了下:“你听说过S——M——吗?”
“……”沈青让犹豫两秒。
里头惨叫声没了。
他面带疑惑,缓缓转回了身。
室内。
余是气息有些紊乱:“松手。”
“你让我松我就松啊?我又不靠你养,凭什么听你的话真是的。”皮皮夸张地发出一声嗤笑。
醉意添胆色,酒气上头的皮皮丝毫不知道什么叫危险。
她非但不松,反而还用力握紧了一点。
“我再说一遍,松手。”余是额头有青筋爆起。
皮皮眼里还有着未干的泪水,眼睛水汪汪地,她眨着眼看他,水汽晕得她的眼神很是单纯:“不想让我抓你啊?”
余是不语,垂眸睨她,冷峻和薄怒交织在一起。
皮皮缩了缩脖子,被他看得发毛。
“那你自己抽出去啊。”她怂了,却依旧没让步。
余是的耐心彻底用尽。
“放肆。”
皮皮:“……”
她对危机有着本能的敏锐反应。
她思绪未清,身体却率先做出了反应。
为了阻止余是的报复,她用力一捏,把手里的两个球球使劲儿按在了掌心深处。
她如愿地打断了余是的节奏。
余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额头的青筋快要爆炸般鼓起。
但她自己也没多好受。
她和奥利奥是余是的蛊,他们痛三分,余是痛一分。但如果余是痛一分,他们也会痛一分。
“啊——”奥利奥疼得满床打滚:“好痛好痛!”
皮皮疼得脑袋昏昏的:“呜呜呜呜……”
因为剧透,他们不停地嚎叫着。
此起彼伏,此消彼长……
沈青让眉心大簇:“老大好像很痛苦……”
“走啦走啦,他们玩儿得多开心,老大都说了没他命令不许进去。”胖哥把他扯远一点,拍着他的肩膀劝他甭管。
“老大今天兴致挺高呐。”胖哥抽了烟来递给沈青让:“幸亏丧尸忙着跟龙傲开战,不然照他们这个激动法,咱们这儿怕是得被丧尸包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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嚎叫声没有持续多久。
余是忍痛用了精神力,把耍酒疯的那两个给弄晕。
总算了消停下来。
天亮。
天又黑。
临近傍晚时奥利奥醒了,奥利奥咬了皮皮的手一口。
皮皮醒了,醉酒的后遗症来了,头痛欲裂。
她痛苦地呻吟一声,不止头疼,那里也很痛,她斜眼撇了眼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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