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气吃多了不好,晏椿好说歹说才把卜卜从那漏气的洞口捞回来。
而虚弱的小鬼则被她用红绳绑成了球。
江临本质是蛇,食物偏好还是更倾向于鸟禽类、蛋类、啮齿类,但因为人形态的存在,一些其他的食物,江临也都能吃,而且完全不挑食。
而不挑导致的食最直接结果,就是他买买买,买不停的各种食材。
江临根本想不到,他在市场里拼杀的这几十分钟里,晏椿早就已经收拾了一只鬼了。
等江临心满意足地把食材放在后备箱的箱子里,等坐进车里的时候,才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焦味,以及一点点的尾巴疼。
他感觉很太对,但又看不出哪儿不对,忍不住开口:“刚才...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晏椿这会儿在给卜卜揉着肚子消食,想了想还是决定让江临先回家。
从禽蛋市场到江临的家大概二十分钟左右的车程,在地下车库停好车,江临把小巴变小缠在手腕上,就算是粗心如江临,也看到了小巴尾巴上缺的那几口。
“谁特么干的!!!”
任谁发现自己被咬了一口心情都不会好,江临气得原地直打转,就连刚才买的那么多肉都没法弥补他此刻的愤怒。
晏椿把手里看似裹着一团空气的红绳拉到江临面前,算是给他一点安慰:“我给你抓住了,一只被驱使的小鬼,你回去收拾?还有,我怀疑这小鬼跟你也不只这一次,所以我得跟你回家看看你的屋子。”
江临气呼呼地带着晏椿上楼,全程都在对着小鬼打嘴炮。
“什么鬼东西敢吃我,我回去一定要把它毒死!咬死!活吞!”
“呸!烧死它!拿柳条抽死它!”
江临自己住的是单身公寓,公寓面积接近一百平,房间布局却仅仅只有一室一厅一厨一卫,仅仅一间厨房,改造后就占据了一半以上的使用空间。
江临是自由职业人,有时会接一些有钱人家私厨的工作,平时的话就经营一个美食微博号,发一些美食视频和照片,或者家常菜教程,在网上人气很高。
进屋关门,江临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折腾小鬼。
小鬼瑟瑟发抖地被晏椿团成了球,整只鬼都虚弱到不行,江临二话不说变了一根柳枝出来,使了劲狠狠地抽。
抽到最后,那小鬼虚得都快不见形了。
晏椿抱着卜卜坐在客厅里目睹了全部过程,心说江临脾气大起来也是真的吓人。
江临给小巴撒了气,人也好受了一点。可人心里一没事儿,就容易饿,柳枝撒了手,江临便往厨房里钻:“我去做顿饭,你要找什么问什么自己弄啊。”
听到做饭的晏椿下意识举手:“我道观还有小师兄和师妹呢,给我做三人份,打包,谢谢!”也是非常理直气壮了。
说完晏椿把卜卜放在客厅,在江临的家里转了一圈。
果然和她猜测的没错,江临家里的确有很多沾了阴气的东西和几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带过来的符箓。
虽然事先有了猜想,但晏椿把那些符箓拆开看了之后,似笑非笑。
她找到的这几样东西正是玄门中一种阴毒的“傀儡术”。
这种傀儡术的前期准备非常隐晦,通过数件带有阴气的物品,在睡梦过程中对被施术者进行暗示,通过符箓逐渐掌控被施术者的心智和灵魂,将其带走进行祭炼,就可以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阴气极强而供人驱使的傀儡。
江临目前的状况就处在傀儡术的准备阶段。
晏椿这次抓到的这只被人驱使的小鬼少说也有三年从业经验,这次抓它省事也是赶上了它贪心不足。
晏椿后来也没再多问这小鬼什么,直接一骰子穿得它灰飞烟灭。
被驯化了这么久的小鬼本来就什么都问不出来,它们被主人强行炼制,背叛的那一瞬间就会遭到反噬,一样是灰飞烟灭。
事情处理完的时候,厨房里的香味也散了出来。
卜卜大半个身子都从晏椿怀里扑出来往厨房奔,被晏椿拎着全须全尾的萝卜腿儿往回拖,一边拖一边严词厉色地教育:“天天给你渡的灵气都白渡啦?再说今天还吃了阴气呢?不矜持。”
“卜卜~”
椿椿的灵气都没味道,嫌弃。
江临做饭习惯把所有种类都搭配,给晏椿打包的三人份也都分盒把每样菜单独装起来。
烤鳗鱼、香菇酿虾、番茄炒蛋、清炒时蔬、凯撒沙拉、橙汁,相当丰盛。
晏椿满意地拍了照给小师兄发过去,让他晚上不用做饭,直接等她回家。
晏椿小心翼翼地把每个盒子都装到纸袋,伸手从口袋里掏了一张辟邪符给江临:“呐,别说我吃白食啊。”
在简单地讲述了“傀儡术”的经过后,晏椿仔细叮嘱他:“对方用傀儡术无疑就是想控制你,你观察一下身边有没有不对劲的人或东西,还有我刚才说的那几样,你平时要小心,多长一个心眼总归是好的。”
“按目前的情况发展,那人没过多久就会发现自己的傀儡术被毁。对方要么沉不住气立刻就来搞你,这种最好,我分分钟就给你把他切吧切吧剁了;要么人家‘韬光养晦’,再想别的歪招,这种就要搞迂回战术了,比较麻烦。”
江临一头虚汗,忍不住提出疑问:“我是巴蛇,我是妖兽啊!”
翻译过来大概就是连老子的主意都敢打?!
晏椿:“并不觉得你妖兽的身份有什么卵用...”
江临:“......”
这是被友方攻击的现身说法吧!
晏椿再回到小道观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七点。
太阳落了山,浮泽山的云雾也慢慢飘散在神秘的夜色里,晏椿拎着晚餐到道观门口的时候,一家大小都端端正正地坐在门槛上巴巴地等她回来。
晏椿不由自主露出了笑容:“我回来啦!”
第15章 致富经
张顾瑾一整天都没见到晏椿,看见她拎了东西就跑过去帮她。
晚饭她估计自己也拿不了,就把晏椿的布袋拿下来挂在了自己脖子上。
布袋里的卜卜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萝卜触须摸索着解开了布袋的纽扣,自己钻了出来。
张顾昭站在门边上远远地向她招手:“你上哪儿蹭吃的去了?好险我收到你消息的时候才只蒸了一锅红薯,不然等萝卜土豆下了锅,我们晚饭又得受罪。”
金阙观的伙食多半都是张顾昭在准备,且张顾昭做菜的手艺和江临比起来是只好不坏的水平。
卜卜下了地就跑到了七七和兔崽崽们跟前,和它们八卦今天出门遇到的事儿。
穿过前院小门,晏椿把纸袋里的打包盒一样一样拿出来摆在餐厅的八仙桌上:“本来准备接了卜卜就回来的,但是江临那边出了事,我就去他家走了一趟。”
张顾瑾帮忙去厨房拿了三个人的碗筷,晏椿一边给崽崽们添晚饭一边给张顾昭讲了傀儡术的事情。
张顾昭沉思着摇了摇头:“我觉得事情不简单,那小鬼业务熟练,说不定江临不是第一个被施术者。符箓你带回来了吗?给我看一眼。”
把小鱼干搁在七七的饭盆之后,晏椿就去布袋里把从江临家拿出来的符箓给小师兄看:“这符虽然邪性,但看得出来画符的人水平不错。”
接过符箓的张顾昭打量着上面的朱砂痕迹,翻来覆去像是在确认什么,在拿到火光下反复烘烤后,皱着眉和晏椿解释道:“这张符箓的笔迹很像南新道的传承。”
“我十五的时候,爷爷带我参加了玄学界的交流会,那时候南新道风头很盛,当时的掌门饶天心,画符的水平越过玄学界很多前辈,极受大家推崇。”
“但是这风头才只保持了一两年,就传出了饶天心掌门意外暴毙的消息,而他的师弟饶敬明继任了南新道的掌门位置。”
晏椿:“按照套路,这饶敬明有问题吧?”
张顾昭无奈点头,回她:“那饶敬明没多久就被公会发现他在宣扬道教邪术,鼓吹抓活人的魂魄祭养小鬼之类的。再然后他就跑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公会派的人一直找不到他。”
“南新道他们门派画符有两处特点:一处是‘藏钩’的笔迹;另一处是画符用的朱砂,这种朱砂遇火烘烤后会变成墨色。这张符箓两处都对上了,让下意识就会猜测画符之人来自南新道。”
晏椿从张顾昭手里接过符箓,若有所思地看着朱砂藏钩的痕迹。
两人说话的时候,张顾瑾把碗筷都摆好了,正招呼他们吃饭:“哥,椿椿,我们吃饭吧!”
张顾瑾勤快地把所有打包盒打开,看了几遍后到底还是哭丧着脸向晏椿吐槽:“椿椿,你带晚餐的时候是忘了米饭吗?”
晏椿把符箓收起来,不信邪地站起身来看,这一看脸就垮了。果然,江临什么都做了,就是没有主食。
好气呀!(╯‵□′)╯︵┻━┻
“还好我蒸了一锅红薯。”
红薯上桌意味着存粮又要减少,张顾昭高兴得眼睛都亮了,忍不住自己的笑意,用最快的速度把红薯装在钢盆里拿出来。
种活一只卜卜要付出的代价有很多,除了晏椿每天渡灵气之外,还要像照顾宝宝一样起夜浇水。尽管细心到这种程度,卜卜的成活率也非常低,而那些种出来不是卜卜的东西就成为了道观的日常口粮。
种出一只活卜卜平均会产生大概三十斤的萝卜、土豆、红薯、芋头或者其它奇奇怪怪的东西。
对于金阙观的三个人来说,每天的萝卜菜、土豆菜、红薯菜、芋头菜...简直就是忍无可忍且相当凶残的命运。
为了尽快解决掉这些粮食,不光是他们自己,就连祖师爷也被迫天天吃。
美其名曰是道观素斋,但实际上就是和这些粗粮眼对眼。
一开始,张顾昭还会想着法儿地把这些东西做成大菜,做好吃一点。但是在经历重复吃这些东西一个礼拜甚至一个月之后,你就会发现,什么口味都抵挡不了原料强烈的存在感。
卜卜今天阴气吃得饱,拉着七七到井边给它头顶的叶子叶子浇水,浇着浇着就感觉到了同根的气息。它头顶的叶子抖了一抖,拔起萝卜须的腿爬到了饭桌上。
“卜卜~”
——请大家欣赏戏精本精的表演!
卜卜在装红薯的钢盆前坐下,小眼睛看你看我看他,突然就真情实感地哭出了声。
小萝卜怪可怜地抱着自己胖胖的身子,脸上又是惊恐又是绝望,发出了自己特有的软萌声,飘出来的仙尘们十分配合地做它的同声翻译。
“卜卜~卜卜~卜~”
“你们这些大坏蛋!怎么可以吃卜卜,卜卜那么可爱!”
“卜卜~卜卜~卜~”
“你们真的好残忍好残忍!嘤嘤嘤~”
你一个萝卜,也要这么戏精,还有没有点作为萝卜的自觉了?!
晏椿忍不住敲了敲卜卜的小脑袋,直接把它扔进了兔崽崽们的干草堆里,一不小心又被兔崽崽们啃了萝卜须。
吃完晚饭,晏椿去给祖师爷上香,她先前放在香案上的符灰已经成了形,模模糊糊堆出了一个“葛”字。
夜里清凉的风穿堂而过,吹散了晏椿的额发,也吹散了她说出来的那个名字。
晏椿:“葛星回......”
——————
浮泽山最出名的、最宏大的庙宇就属山上的慈安寺。
慈安寺每月下旬的第一天,都会举行一月一度的礼佛大会,届时,浮泽山的游人和香客数量都比平日里要多很多,连带山上的其他寺庙和道观都会迎来新一波的客潮。
当然,香客人数永远不超过一手之数的金阙观不在这行列里。
说来也奇怪,除了被张顾昭和晏椿帮过忙的熟客和山脚的村民,金阙观像是与世隔绝一样,就算是纯路人也鲜有经过他们道观的。
小道观的硬通货收益绝大部分来自于张顾昭这个设计工和晏椿接的委托,近来多了算命摊的收益,偶尔也会有相熟的客人给道观捐香油钱。
金阙观每年差不多都能净收几十万,按照祖师爷规矩,也是积善行德的硬性要求,其中一多半都会拿去做公益,剩下的一小半则要分成无数份来使用。
大头的要拿来修缮上了年纪的道观和通往道观山路,还要攒一部分做小瑾的学习基金,再拿出一份给浮泽山的小动物,剩下扣掉七七八八的生活费用后,基本只剩下一点点张顾昭和晏椿可以自由动用的零花钱。
所以,小道观总是缺钱,怎么赚也不嫌多。
晏椿刚从屋里出来,坐在天井下面的张顾瑾就对她招了手。
“椿椿,我们去摘杏!”
小破道观作为老张家父承子继的庙产,到现在已经有超过五代的历史,除了道观,与道观后院一墙之隔的小果林和菜地也是他们的不动产之一。
这片小果林只种了五株果树,应了香案祭祀对应的五果——桃、李、梅、杏、枣。
主要就是自产自用的。
这些果树树龄很大,而且不管大年小年,长势一直都好。
晏椿偶尔会给它们也渡灵气,日积月累下来,果树们结的果子品质都很高,丰盛香甜。
现在六月刚到下旬,果林里那棵杏树正值果季,橙黄色的甜杏结满了枝头,摇摇欲坠。
这种时候不做生意实在是太亏了!
张顾瑾本瑾,隶属皮皮虾性质流派,独具一格的时候可以也归属到皮到家分支里,外号别致积极小太阳。这会儿她毫不顾忌张顾昭黑到底的脸色,手长腿长地往杏树上爬,妄图在被哥哥姐姐弄下来之前过足瘾。
张顾昭看着非常多动的张顾瑾,眉头抽了抽,恶狠狠地伸手把扒在树干上的小瑾扯下来,拿眼睛瞪她。
被张顾昭瞪着的小瑾,立刻端庄淑女地坐在树下的小板凳上,眨巴着大眼睛讨饶。
张顾瑾:我保证乖,真哒!
晏椿把袖子卷到上臂,裤脚也扎了起来。
爬树的事情轮不到年纪小的张顾瑾,那就得她和张顾昭来了。
“小师兄,我去前院把梯子拿来。”
道观里的这颗杏树长得比屋檐高很多,长势好的都在上面,不拿梯子是够不着的。
10/53 首页 上一页 8 9 10 11 12 1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