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偏僻的小观你们不要去,如果道观不正规,那里面供奉的神灵肯定也不是正经神灵。如果只是比较冷门的小神或者地仙也没什么事,可万一那是邪灵呢?那真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儿了。”
张静言认真地点了头,脑海中忽然想到那次意外听来的东西:“晏椿,你知道城中青屯巷的那个拜仙观吗?”
“拜仙观?我没听过。”
因为玄学界能力特殊的缘故,一般正规的道观寺庙在落成前都需要在玄学公会都登记在册,不管是多少年的祖庙祖观都有迹可循,但这个拜仙观......晏椿实在是没印象。
“呐,你们觉不觉得尧靖雪和从绿迎的高考成绩跟开了挂一样?她们俩之前三次模考都只是超过模拟一本线十分左右的水平,但这次两个人高考分数都超了平常三十多分,一下子够到了国内好多重点大学的分数线。不知道说是运气特别好还是超水平发挥。”
“我返校那天不小心听到她俩对话,说的就是那个拜仙观。你说她们俩考前去的拜仙观会不会就是那种有邪灵的不正经道观啊?”张静言说完这话都不由自主一哆嗦,心里确实瘆得慌。
晏椿眯了眯眼,心中有了定夺。如果真是邪灵的话,那附身在杨老师身上的分.身恶鬼也能说得通了!
鼓励地拍了拍张静言的肩膀,晏椿严肃地对他们俩说道:“为了安全起见,你俩这几天都待在家里,尽量不要外出,以免被盯上。”
至于那拜仙观......管你是野路子的鬼神还是引诱人的邪灵,通通给你一骰子让你下地狱!
第25章 有所求
照常把所有该带的东西准备好,晏椿换了张顾昭给她买的新运动鞋准备出门。
在华夏的民俗传说中,有一种人造邪神。
人类通过祈祷、求拜等途径和横死的冤魂沟通,双方互利互惠达成某种法道之外的平衡。横死的鬼魂天生怨气就越过其它鬼,再被人类这样崇拜、祭祀,很快就会让它们尝到甜头。这样一来,恶鬼被神话为邪灵,受人祭拜,循环往复几回之后便拥有某种普通鬼达不到的神通,野心膨胀的邪灵会诱惑人心迫使人类做坏事,与他们互生惠利达成交易以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青屯巷穿过城中一大片老旧的筒子楼,属于政府拆迁首要考虑到底地段,但出于地理位置的原因,这片筒子楼一直都没有实质性进展。
拜仙观在青屯巷一条死胡同里,仅仅是条十来米长的胡同,却是个藏污纳垢聚集了太多死气的地方。
道观的观门也就和普通四合院的大门一般大,“拜仙观”三个血红的大字刻在门匾上,让人感到说不出的发憷。道观敞着门,一点也不忌讳可能摸上门的小偷。
晏椿走近主门,迎面就直直对上了被供奉在主殿的神像。
神像塑得威严,绵绵缓缓延伸出九只手,最靠前的两只掐着道教最常见的太极抱印诀,往后的七只手各持剑、杵、镜、印、尺、令牌、拷鬼棒七样法器,披衣挂袍,看似浑然一成,实则处处都是纰漏,简直就是把道家元素大杂烩般地揉捏在了一起。
神像上方的金匾上写着“明九圣子”四个字,竟然是连像模像样的道家全称也没有。
寻常百姓不知道其中猫腻,说是诚心供奉,可长此以往下去,香火和祭祀自然只能给心邪的邪灵做了嫁衣。
晏椿从进门就忍着一脚踹翻香案的心情,沿着拜仙观转了一圈只是更加来气,提起脚就想往那神像上踹!
晏椿:就你这邪观还能有那么多香客供奉,我们家小道观怎么就没人来呢?!
只不过晏椿这一脚到底还是没下去。
特派队在拜仙观附近有踩点,路西野上班刚没几分钟就得了晏椿往拜仙观去的消息,这火急火燎地赶,好歹是拦住了暴躁的晏椿。
“别踹,先别踹!”
水库那次回去之后,路西野就被路平之明里暗里地示意,拐弯抹角地被他透露了关于晏椿的各种消息。
在路西野看来,晏椿是玄学界的天才,但她到底也是个还没成年的小姑娘。他承认晏椿大杀四方霸气威武的样子厉害,她是强大,是锐利到所有人都会怕她,可她到底也是个人啊,会累,会怕,会孤独的人啊。
晏椿刚才也是一时来气,被路西野这么一拦,脚自然也收了回来。
未免打草惊蛇,路西野是连拖带拽地把晏椿带出了那条胡同:“消消气,消消气。”
晏椿沉着脸,从口袋里拿了一个从道观里带出来的油桃,咬得“嘎嘣嘎嘣”脆响。
唯食物可解晏椿心头之恨!
路西野看着她跟猴子似啃桃,递了一包餐巾纸过去:“你刷一下玄学公会的APP接个任务,发布人是于问白。”
晏椿从善如流地打开玄学公会APP,搜到了那一单委托:“和拜仙观有关?”
“嗯。”
——————
晏椿接了于问白的委托,也第一时间打通了雇主的电话。
“您好,请问哪位?”对方接电话的声音有气无力,十分孱弱。
晏椿带着疑惑的神情看了路西野一眼:怎么回事?这姑娘怎么连生气都快耗没了?
料到这事可能牵扯这姑娘的寿命,晏椿不做它想,尽快表明了自己的来历:“是于小姐吗?我是金阙观晏椿,刚才在玄学公会APP上接了您的委托,我现在需要尽快和您接触了解这次委托的具体细节。方便的话请尽快把您地址发给我,我等会就过去。”
于问白听到对方的意图,沉寂得像死水一样的心瞬间起了波澜:“我马上就把地址给你,求你救救我!”
于问白的住处离青屯巷也不远,路西野看到地址之后直接跟着车载导航带晏椿过去。
“叮咚!”
晏椿按响门铃的一瞬间,门就从里面被猛地拉开,于问白苍白又脆弱的神色暴露在晏椿眼前。
见了于问白这一眼,晏椿就知道她不仅是被人窃了气运,分明也是被窃了命的。
......
才仅仅四天,于问白都快觉得自己要神志不清了。
工作上莫名其妙地被上级处处挑刺,她分不清是自己真的没有做好还是被无缘无故波及。准备了好几年的证书考试也败得一塌糊涂。租的房子也被房东以奇奇怪怪的理由劝搬,她已经连续四天都没有睡超过两小时的觉了,每每合上眼就有恍惚的说话声在耳边响起,一会儿是听不清楚的絮语,一会又尖锐地直冲脑子。
于问白心里郁结,顺不过气,她扪心自问,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对不起做对不起他们的事情,凭什么!凭什么她就是随随便便被舍弃的那一个?就因为她是女儿吗?!
于问白是土生土长的越城人,家里父母健在,有一个比她小八岁的弟弟。今年是她毕业后工作的第五年,也是她弟弟于问扬应届高考的一年。
于问扬这次高考的成绩比于问白估算的好上太多,她知道自己弟弟的真实水平,可现在直接从本二水平跳到了重本的分数,她一时间困惑于这种突如其来的结果,心里格外紧张着,生怕弟弟用了什么不好的竞争手段。但问起于问扬的时候,他却信誓旦旦地和她打包票,说是绝对没有作弊,最多算是超常发挥。可在她的再三追问下,于问扬还是透露了一点事实真相。
于问扬告诉她,爸妈在考前带他去了拜仙观祈福,据说只要诚心祈福供奉就一定会灵验,果然他这次高考的成绩就上去了。
于问白虽然没有信仰,但还是想着要去还愿,所以和家人提了这件事情,说是一家子一起去给弟弟还愿。可令她不解的是,她爸妈对于这件事的态度实在是让人不解,两个家长首先对于这件事就是一万个不支持,甚至直接给她甩了脸色,还愿要还,却只让她一个人去,其他人尤其是于问扬,坚决不能去。
于问白心里奇怪,但出于“举头三尺有神明”又加上自家弟弟真的得了照拂,所以还是去了,好在于问扬知道了这件事之后,瞒着爸妈也跟她一起去了。于问白心说弟弟懂事,心里还挺高兴的,可到了拜仙观还愿的时候却让她听到了那样的对话。
来拜仙观的信徒大多都是心有所求,那一次的于问白亲耳听见了道观观长对于信徒的回话:“你若有所求,必得付出与之相应代价,所求才能实现。”而所谓的代价不是金钱也不是供奉,而是真真实实和所求等价的命数和气运。
于问白心里一紧,拉着于问扬就走,之后再也没有提过回拜仙观还愿的事情。但她毕竟是成年人,对于这种像是邪教一样的“等价交换”实在觉得荒谬,她一度以为自己那次听错了,不死心又再去了一次,可结果还是和之前一般无二。
她觉得这事实在不对,也不敢自己闷着,直接问到了她爸妈头上,哪知道自己尽兴供养了五年的父母竟然毫不在意地告诉她,他们拿了她的气运去换了弟弟的前程似锦。
“将来我们都是要靠你弟弟养的,你一个女儿算是怎么回事,将来嫁出去跟我们就没半点关系了。”
“再说不就是拿了你一点气运?又不是要你死,养你这么大还不能从你身上拿点什么了?”
于问白自认自己幼时没给家里找过办点事,有了弟弟之后也尽到了做姐姐的全部责任,工作之后一直尽心尽力奉养父母,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
现代社会人世百态,当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
晏椿检查了于问白家里的摆设和她平常贴身的东西,基本上没有问题。
如果不是在她身边的东西上做手脚,那对方窃她气运的手段十有八九是用了巫蛊娃娃。
“于小姐,看你这样子,已经不仅仅是被窃了气运那么简单了,他们也在要你的命...现在最紧要的是去你父母家,他们很有可能开了神坛,和邪灵交易索你的命...”现实虽然残酷,但晏椿却一定要说给她听。
话说到这个地步,于问白怎么会不清楚里面的利害关系,她当即站起了身,咬牙切齿道:“大师,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现在就带你们去我父母那里!”
当什么包子,不如活着来得简单!
为了护住于问白的命相,晏椿用灵符替她吊住最后几口生气,一直到她和路西野陪着姑娘回了家,才知道父母的无情也不过如此。
隔着于问白父母家的防盗门,晏椿遥遥就能看见祭坛上扎了于问白名字的稻草娃娃。
第26章 入V万字章
开门的于母见着于问白的第一眼还带着避退, 不过也就一两秒的时间, 她立马把防盗门带上,更是扯开了嗓子大喊大叫,像是生怕邻里邻居听不见她似的:“白眼狼!这几天你死哪儿去了?!怎么?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就不着家了是吧?!”
说着还隔着防盗门朝拉门的于问白啐了一口:“我呸!不要脸的东西!”她虽然一直在骂,可双手还是结结实实地摁在防盗门上。
就这一会会儿的功夫, 祭坛就被一块拉上的黑布遮了起来, 多半是里面的于父听见外头声音之后干的。
晏椿真是对于母没话说:杠精双标吧你?你有本事骂人不回家,你怎么没本事开门啊?你有本事开个门我看看?!
于问白没管她妈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只是疲惫地揉了一下脸,面无表情地开口:“妈,你先开门,我有事情问你们。”
于母往她身后看了一眼,毫不客气地狐疑起来:“你还带俩生人?你想干嘛?!我告诉你, 你是我和你爸养大的, 我们就算让你去死, 情理上也是站得住脚的!”
筒子楼的隔音本来就不好,邻里间又是熟络的, 很快就有开了门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于母见有了观众,更加嚣张:“真是白养你这么多年, 还不如养只狗呢!”
晏椿本来就不待见这对父母, 听于母这么一说, 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特别很想怼她:狗有什么错啊要被你养?大妈, 今天上坡行吗?我看你挺会站在道德高地上指手画脚的。
于问白看这样子也知道自己说再多于母也不会听进去, 干脆直接用力想把门拉开。
两人拉扯间,于问扬从房里出来打了圆场:“妈?你拦着姐干嘛,赶快让她进来。”
看见于问扬的面相,晏椿不由得眯了眯眼,低头和路西野咬耳朵:“他面相不好,三十多就能把三缺的‘钱命权’能缺掉。你看邻居吃瓜的速度都比他快,他一个小伙子呆屋里要耗到她妈难听的话说完了才出来,我觉得这小子未必有于问白说的那么好。”
于问白抱歉地朝晏椿和路西野点了点头,领着两人进了家门。
于父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报:“一个姑娘家这么闹算是怎么回事?还带外人回来?”语气里就跟封建大家长一般无二。
叔叔,大清亡了,你知道吗?!
于问白现在是知道自己在父母眼里什么都不是,直接是敞开天窗说亮话,毫不避讳地质问二人:“我来只想听你们说一句真话。爸,妈,你们是不是拿我的气运和命去和邪神换了东西,弟弟的前途?”想到于父近来发迹的情势,于问白白了脸:“还是你们的钱财权势?”
于问扬皱眉,喊了她一声:“姐.......”
被女儿当面质问,于父表情越发不好看,手中的报纸狠狠地拍在茶几上:“你用什么语气和你爸妈说话呢?!”
“我就问你们去拜仙观拜了什么?换了什么?弃了什么?!”
“我是你们的女儿,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从小到大我没有违背过你们一次,甚至帮着你们养大了弟弟,你们就这样不待见我?他一考上大学就准备随便把我弃掉?”
晏椿一边听他们对峙,一边打量着屋里的陈设,目光定在了餐厅角落的黑布上。
估计那就是祭坛了。
于母首先就忍不住质问,面色阴毒:“是又怎么样!家里本来就多你一个拖油瓶,要是我们先生了你弟弟,早就过上好日子了!垃圾就是垃圾。”
于问白的脸色一点点淡漠下来,对两人的暴怒无动于衷,只转向晏椿,请她帮忙:“大师,我很惜命,求你救我...”
看再多人间百态,也是各家有各家的说法,晏椿不插手,只是做自己分内的事情。
她走到那处于家自以为藏得很好的祭坛,掀开了黑布。
祭坛上供的神像和拜仙观的一模一样,铜铸的神像看起来更加怪异,香案上除了摆着特殊位置的供奉,还有一个放在木盒里的稻草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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