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呜喵呜”的叫声一下子就把宁轶准备继续说出来的话卡回了喉咙里。
七七的一只爪子还搁在他手上,正“恶狠狠”地拍打着,仿佛用尽了它作为主子的全部力气,一边拍打还在一边继续“喵呜喵呜”地发脾气。
宁轶僵坐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噗!”和宁轶一起来的另一个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拍着宁轶的肩膀调和道,“宁轶,你这也太暴脾气了吧,人家猫咪都看不过去了,咱们好好说话行不行?”
晏椿抬头看了宁轶一眼,清澈的眸子扫过去,不由得摇了摇头。
心说怪不得脾气要这么爆了,被那东西缠上,好脾气不都得被磨成炸.药桶啦?
晏椿把七七遗落在蒲团上的小鱼干捡回来,轻柔地给它顺毛,口中说道:“我们道观按照委托人的要求做事,样样门清,银货两讫。你凭什么说我们就是诈骗了?”
“你不信,不代表其他人都不信。举头三尺有神明,说话做事都小心点儿,免得哪天倒了大霉还以为只是巧合呢。”
晏椿说这些的时候有一种慢条斯理的平和,语气很软,可就是带着一种矜骄的贵气,自带不怒自威的气势,说得宁轶一阵心虚。
他最近一段时间各种不顺,每天接连不断地倒霉。
但凡做点什么就觉得下一秒会出事,弄得他干什么都不好,连睡觉也不安稳。
就这五天,他真是活生生把自己熬成了炸.药桶。
他妈见他这个样子也知道肯定是出了问题,赶紧让他来金阙观的算命摊求高人指点。
宁轶哪里是信玄学的那种料,本来就对这种事情充满抗拒,还是被好友陈杰劝着才过来瞅了一眼,现在被晏椿这样说,真真是浑身冒冷汗,但他心里还是死扛着不表露出来。
定了定神,宁轶干巴巴地吐了几个字出来:“我要算命。”
他就不信了,现在这世界的科学观还会这么轻易就被玄学翻天了不成?
宁轶语气既不友好也不诚心,特别像是被人撂了面子之后张牙舞爪的小狮子。
有生意上门,晏椿自然不会推拒,她弯了弯嘴角,露出了耐人寻味的表情:“推命?相面?还是占卜?”
“相面。”说完,宁轶就摘了自己一直带着的棒球帽,撩开刘海,露出一张清晰的脸庞。
刚才有棒球帽遮挡,宁轶的气场就已经糊成了一团,这会儿露出了整张脸,晏椿更是感叹起来。
这可怜见的孩子,被折腾坏了吧,倒霉成这个样子?
宁轶除了周身气场糊成一团,命宫更是明显发黑,晏椿皱着眉在他面部几块地方按了按之后,这才开口说道:
“你今年实岁二十,出生在秋天。家中父母健在,而且身体都不错,但是再往上一代的长辈身体都不太好。你是家中独子,表亲的兄弟姐妹不少,但你们关系不好,所以现在多半老死不相往来了。你上个月月底受伤进过医院,这事故是你其中一位表亲的原因?不过你没有告诉别人,大概是怕你父母不好做。你人中有竖纹,进医院之后是不是留了伤疤,大概在腰侧的位置......”
晏椿最开始的推演,件件正中红心,如果只是家庭关系,宁轶大可以认为晏椿是凑巧猜到,但她竟然能把他受伤原因,甚至留疤位置在哪都说出来,这就确实令人毛骨悚然了。
但宁轶还是不死心,质疑着:“你学过心理学?有些东西根据我的表情动作还有细节观察是可以猜到的吧?”
晏椿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复他的疑惑,而是继续说了下去。
“前面那些不是很重要,我们再来说说你的运势。”
“在你的天仓位置上,从眼角上方伸向耳朵上方的将军骨坚硬有力,平和隆起,说明你有相当的气魄,无论是创业或者是做其他决断的时候,都能比较果敢,有优势,至少在你现在担任组织者的团队里,你做的不错。”
“你面相完整,没大变化的话确实是一个多福泽,有前途,运势好的人,不过...”
宁轶的忍不住追问:“不过什么?”
“你最近特别倒霉,脸呈土色无光,人中凹沟不清晰,事事不顺,身心疲惫。”
“可能因为倒霉,所以你近来皱眉特别厉害,命宫处的皱纹渐渐明显,容易产生负面遭遇,你财帛宫有隐隐小缺,也是破财的征兆。”
“看你今天脾气暴躁,精气神很浅,气运也跟着萧条,印堂显青黑色,不是要受到惊吓,就是会有意外灾祸。寸劲儿程度厉害得紧,这几天运气都不会好的,而且如果不及时止损的话,可能波及到家人。”
听到波及家人这儿,宁轶脸色越发难看:“波及家人?”
“你今天日角有一点偏斜,父亲可能有小小损伤,不过不是特别严重。不考虑这些再看的话,其实你的日月角是丰隆有光泽的,两边较为匀称,父母往后多半身体安康,所以不用太担心。”
晏椿这段话刚说完,宁轶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看到来电显示,他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
“妈,怎么了?”
“也不算什么大事,你爸今天下楼扭了脚,现在陈医生在家里给他看呢......”
听到这里,宁轶十分惊恐地抬头看着晏椿,极为艰难地挂了这个电话。
“你......”
宁轶觉得自己都要魔幻了!
他现在完全想不清楚这是巧合,还是错觉,或者说这真的就是高人的本事。
想到自己近五天接连不断的倒霉,他突然庆幸起今天的决定来。
晏椿看他的样子也知道他多半已经信了,立刻把黄纸铺开,朱砂研磨好,兴冲冲地问他:“我这里有护身符,可以驱鬼辟邪,五百一张,要吗?”
第3章 破秽符
晏椿看他的样子也知道他多半已经信了,立刻把黄纸铺开,朱砂研磨好,兴冲冲地问他:“我这里有护身符,可以驱鬼辟邪,五百一张,你要吗?”
“当然要!”
宁轶二话不说就准备给晏椿数个利索的五百出来,哪知道钱包刚打开,现金没一张剩的,只有钱包底部一个无比巨大的刀割口张着大嘴。
宁轶:“......”
陈杰看见宁轶几乎快崩溃的脸色,皱着眉看过来:“怎么了?”
宁轶现在一肚子气,转头就想和好友吐槽,哪晓得他只是刚转过头去看陈杰,就出了见血的意外。
宁轶转头的时候,陈杰肢体运动还没停下,不知道碰到了哪个角度,陈杰一肘子就撞在了宁轶转过来的鼻子上,顿时鼻血涌如水柱!
晏椿面无表情地在竹篮里抽了几张黄纸,嫌弃地从宁轶那抹了一纸的鼻血过来,手指灵活地把黄纸折成小块,用红绳串了起来,做这些的时候还朝宁轶懒懒地抬了眼,顺手给他递了一包面纸。
那表情好像就在说:看吧,破财+血光之灾,你可能真是个圣光倒霉蛋!
也怕是宁轶等等会更倒霉,晏椿提起蘸了朱砂的毛笔就开始画符,嘴里不忘提醒:“等下给我支付宝转五百块钱,不能赖账的啊!”
开摊第一单,晏椿画符都比平常要更认真。
和宁轶一起的陈杰对于民俗这方面知道比较多,看到晏椿什么也不做就开始徒手画符,也是忍不住询问:“我听说道家画符讲究画像通灵,字纸神性,还有一系列仪式什么的。”
晏椿认同地点了点头:“上章告文、掐决叩齿、步五行超脱罡、焚香诵咒,是有挺多仪式要遵守的。”
那你还这么随便?!
晏椿说得头头是道,可也就只是说说而已,这些步骤一样没做,她还不是笔迹流畅地画了一张符出来,画好后对着这张符念念有词,盖了大印后双手灵活地把符箓折成了三角形。
“好啦,给你!”
宁轶、陈杰:“......”
你这是不是有点过分随便了啊?
宁轶刚才才建起来的信任顿时垮成了一地碎砖,用面纸堵着自己的鼻子忍不住问道:“你这就...好了?”
“还要怎么样啊?我都给它念了点灵咒文了。放心拿去,肯定管用!”
晏椿前世混的就是和现在相同的行业,且不说她本身就是天赋异禀型选手,就说她的符箓经验,也已经超过绝大部分玄学界道友了。
宁轶将信将疑地接过了晏椿手里的符箓,一直紧绷的神经也好不容易放松了下来。
接过护身符的那瞬间,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平静了,前些日子那种一点就炸的暴脾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宁轶这回是真的深信不疑了!
宁轶正常的时候性格不错,属于那种比较招人喜欢的类型,现在他自己感觉状态好了,忍不住就开始给自己找事儿。
“大师,能和我说说我最近这么倒霉的原因吗?感觉也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儿呀?”
其实帮宁轶驱鬼的整个过程还差最后一道护身咒,但一想到宁轶最开始的暴脾气,晏椿就有一点来气,所以幸灾乐祸地向他招了招手。
心说,这是你自己要看的啊,我没有逼你的!
“你过来看。”
宁轶到底敌不过自己抓肝挠肺的好奇心,带着将信将疑的目光靠了过去。
陈杰也好奇,刚想动一下就被晏椿堵了回去,理由还挺不容拒绝:“这玩意儿他一个人看就行了,能少吓一个人就少吓一个吧。”
她可是好姑娘,不乱吓人的,只让当事人看看又没什么关系。
可她没想到的是,如果宁轶提前知道了晏椿脑子想的东西,一定会义正言辞拒绝某个魔鬼的好心,并选择带一个兄弟一起见鬼!
听到晏椿的那句话,宁轶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他到底死要面子,硬着头皮继续凑了上去。
“你倒霉只是因为沾染了不好的气场,所以这小东西趁虚而入攀上你了。”说着晏椿把自己手里的一面凸面八卦镜拿给了宁轶,同时也安慰道,“别害怕,不是什么特别坏的,只是调皮鬼而已。”
半信半疑的宁轶接过了晏椿手里的八卦镜,照着中间那块清透的玉,却看不太清什么东西,抬头疑惑地看了眼晏椿。
“我什么也没看见啊?”
他调的方向不对,晏椿就帮了他转了一把:“这个方向。”
宁轶的眼睛跟着晏椿的手轻轻转动,霎时间,便在玉质的八卦镜镜面里看到一只惨白的留着口水的怪东西,耳边同时响起了晏椿阴恻恻的声音:“皮一下很开心的调皮鬼哦~”
从八卦镜里看,调皮鬼只有肩膀和脑袋,一门心思地想往宁轶的怀里钻,在发现宁轶能看见它之后,高兴地伸出了舌头舔了一下他的脖子,笑得青青绿绿的口水都留了出来。
“我去!”
宁轶反射性地扔掉了手里的八卦镜,嘴里发出了一声尖锐得有点惨的咆哮,浑身抖得和筛子一样,迫切地想把趴在他身上的调皮鬼抖下来。
晏椿眼疾手快地接住了自己的八卦镜,安安心心地收在布口袋里,歪歪头,一脸嫌弃。
“啊呀,这样的鬼已经很算长得好看的了,不要这么打击人家的信心呀!”
宁轶跳着脚,哪有心情和她瞎侃,短短几分钟就像是经历了人生过山车一样,挺好一小伙子恨不得要哭出来:“你不是说它会走吗?你把它弄走啊!”
晏椿眯了眯自己的杏眼,浑身散发着慢吞吞的恶劣气息:“我之前说过了,举头三尺有神明。没有信仰没关系,但不要对神明和信仰心无敬畏,随意取笑他们,更不要轻易和鬼打赌许诺,说不定他们就会当真。”
说完晏椿便对着宁轶的那张护身符念出护身咒:“天帝神前往煞百子死鬼,斩后必道鬼不得来近护:令遣若颜上,急急如律令也。”
小小的明黄色护身符发出了一阵红光,撑不住两秒突然变成了焦黑色的纸灰。
晏椿的面色瞬间泛冷,周身的气场也凌厉起来!
有别的东西!
本来已经十分平静的宁轶突然变得不对劲,一阵强烈的不安强势地闯进他的大脑,像是从灵魂深处涌出的恐惧。
宁轶觉得他突然浑身没力气,呼吸也十分不顺畅,脑袋里有许许多多杂乱的声音一直在吵,“吱吱呀呀”的笑声让人特别烦躁,可在这阵烦躁出现的时候,宁轶觉得自己的五感也不对劲起来。
他感到身体异常地沉重,像被压着,有非常明显的束缚感,视觉和听觉模模糊糊,唯独周围的味道嚣张地钻进他的鼻子里,他清楚地知道这不是附近出现的味道,可是他却挡不住。
那种味道让他暴力和狂躁的欲望特别强烈,让他想站起来,想要发泄那些狂躁的力量。
这么想着,宁轶居然真的发力站了起来,手臂上青筋凸显,好像下一刻就要挥出拳头!
陈杰看他不对劲,大声问他:“宁轶,你要干什么?!”
宁轶变化的整个过程实在太短,陈杰根本来不及阻止他的举动。就在他以为要出事的时候,晏椿已经紧紧扣住了他的手腕。
晏椿虽然只是一个小姑娘,但手上的力气特别大,单手卡住宁轶的她眼光清明,迅速将之前那串带有宁轶血迹的黄纸和一道符箓一并拍在宁轶心口的位置,口中厉喝:“九凤真官,破秽凤凰,朱衣仗剑,立于上方。九首吐火,当空飞行,炎炎币地,万丈火光。”
旋即袖口弹出三枚拇指大小的桃木骰子,从发狂的宁轶身边穿过,狠狠地砸在了什么东西上。
街上立刻有玄学界的同道认出了晏椿的咒语。
“九凤破秽咒!”
晏椿没有理会周围的声音,松开了制住宁轶的左手,双手结印,手印翻动间,向桃木骰子发出了指令。
敢在她手上抢人,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砸出去的三枚桃木骰发出了“嗡嗡”的配合声,在晏椿的指令下浮在半空,三枚骰子呈三角状飞快旋转,越缩越紧,将中间一团不知名的物体紧紧困住,形成了一个小型结界。
桃木骰泛着莹莹金光,从一开始的不停抖动到最后也慢慢安静了下来,晏椿顺势扔出一根红绳,红绳绕着桃木骰子刚才的轨迹缠绕,呈网状加固了方才的结界。
陈杰半张着嘴,想动又动不了,那种不符合科学逻辑的情况就这么出现在他眼前,让他忍不住跌坐在地上,世界观崩得不要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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