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由安的名声并不好,这是大楚百姓都知晓的事情。
萧子鱼看着眼前的初晴,不太明白为何初晴提起这位王爷的时候,却是满脸的敬佩。
萧子鱼故作不知,又说,“你觉得九王爷是好人吗?”
“当然是!”初晴十分肯定,“奴婢觉得他是天底下最大的好人。”
当年,若不是九王爷开设粥棚施粥,初晴怕是熬不到入萧府,就被冻死在那一年的冬日里了。
也唯有九王爷,会亲自来粥棚里查看,怕官员们贪污。初晴有幸,曾在年幼的时候,见过还是少年的周由安。
萧子鱼没有开口,气氛有些沉默。
初晴想起九王爷的名声,又忍不住反驳,“小姐,外面的传言不可信的,九王爷真的是好人,是个大好人。”
她说的十分固执,像是能少让一个人误会九王爷,便少一个人似的。
萧子鱼很少见初晴如此执着,便笑着回答,“知道了,我也没认为外界的传言,可信度很高。”
初晴闻言,立即舒了一口气。
其实,初晴不和她解释,萧子鱼一样知道,这里面有太多的事情,都不是外界传言那样。
为何,先帝在的时候,周由安便是一位才华出众的皇子。
万启帝一登基,关于周由安不好的传言,比比皆是。
周由安纵使再不好,也当朝的王爷。又是谁给说书人们的胆子,敢在茶楼这种地方如此的议论?
最奇怪的是,为何宫里最私密的事情,会传到外面来。
这一切的原因很简单,那么便是万启帝和九王爷的关系,其实很糟糕,势如水火。
成王败寇。
当万启帝登基的时候,九王爷便成了这一场战役里的败者。
败者,便是如此。
萧子鱼想明白了这些,所以在看待这位九王爷的事情上,没有带任何的偏见。
只是这是大楚皇室的事情,和她无关。
她不会去附和这些谣言,也不会像初晴一样去给九王爷辩解。
萧子鱼对身边的初晴说,“今日的话,你对我说过便好,对外,不许再说了。”
这要是被朝廷的鹰犬听见了,会是大麻烦。毕竟,从九王爷这件事情上看的出来,万启帝并不是一个明君,而且还十分的善妒、记仇。
初晴闻言立即点头,“奴婢知道了。”
萧子鱼没有再开口,而是认输似的让初晴和初雪帮自己一起炖了冰糖燕窝粥。
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萧子鱼才将炖好的冰糖燕窝粥放进食盒里,对初晴和初雪说,“我出去一会,若有人来找我,便告诉他们我歇下了。”
初晴和初雪面面相觑,有些不安,“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奴婢陪你吧。”
白马寺虽然平静,但是萧子鱼毕竟是个还未出阁的小姐,声誉自然很重要。
“没事。”萧子鱼道,“你们不说,便没有人知道我出去。”
她说的坚决,丝毫不给初晴和初雪再继续询问的机会。
初晴和初雪也知道萧子鱼的性子,便不再开口,只是给萧子鱼准备好了手炉,让她暖暖身子。
萧子鱼提着食盒,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夜色下,空气里弥漫这一股淡淡的寒意,似乎只是多吸一口气,便会立即化成冰雪,冷的人浑身哆嗦。
萧子鱼拢了拢披风,提着食盒的手,似乎有些冻僵了。
然而,再大的寒意,也没有阻止她的步伐。
她总觉得,自己就快想起来了……
萧子鱼的脚步并不慢,不过片刻便走到了白从简住的院外,她对十一说,“麻烦你通传下。”
“七小姐你进里先歇片刻。”十一回答,“小爷这会去了后山,再过一会才会回来。”(未完待续。)
正文 182:点火
后山?
这么晚了,白从简居然还没从后山回来。
萧子鱼?32?在十一的身后,眉眼里流露出一丝疑惑。
白从简为何那么在意白马寺后山的东西。
想着想着,她的脑海里,居然会浮现出那一日梦境里的莲池。
真是奇怪。
白从简住的厢房是单独一座单独的小院,比起萧子鱼住的地方,便更加的安静。
此时,萧子鱼坐在屋内,抬起头又看了一眼周围的布置。
多宝阁上摆放的书籍井井有序,而傍边的花架子上,却放了一盆兰草。
萧子鱼想起白从简似乎很喜欢悠然自得的照顾这些花木,那一****也是这样,小心翼翼的照料那几盆山茶花。
他本就白皙的容颜,在山茶花的衬托下,似白玉般透明、清澈。
宛若深山里,不沾染半分尘埃的兰花。
萧子鱼想着,目光放在桌上的食盒,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最怕人情债……
太难还清了。
彼时,白从简正站在白马寺后山的莲池旁。
清风明月下,莲池的水已经结了冰,在昏暗的光线里泛着莹润的光泽。风中携着寒气,檀木香味和细碎的冰渣子融在一起,似乎融进了他的思绪里。
他的心情因为这一丝寒意,清明了。
过了一会,周由安从暗处走来,他压低了声音,对白从简说,“小爷,火油已经布好了。”
白马寺的后山,布满了他安置好的火油。
只要有那么一点微小的火沫,这后山在顷刻间便会成为一片火海。
周由安说完后,又借着月色扫视了一眼莲池周围的风景。他年少的时候,也曾陪着丹阳公主来这里小住过几日,那时云淡风轻,他们的脑海里还没有如此多沉重的东西。
只是,回不去了。
一切在他放弃皇位的那一刻起,便再也回不去了。
周由安微微敛目,私下也曾有人问他,是否后悔当年的决定?因为一个无名小卒,而放弃了那高高在上的皇位。
周由安想,他其实从未后悔。
他从不贪慕皇权,他更羡慕那些世家子弟,能随心所欲的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而他,不能。
他是当朝的九王爷,从生下来便肩负着一些责任。
“什么时辰了?”白从简问。
周由安回答,“快到戌时了。”
白从简想了想,便说,“那就戌时点火吧。”
他说的平淡,似乎周由安做的,不过是一件小事。
“是我对不住你。”周由安说,“你的生辰,我还如此……”
说到这里,周由安再也说不下去了。
“王爷总是和我见外。”白从简语气十分认真,“我记得我小的时候,王爷还会唤我一声从简。”
白从简越是风轻云淡,周由安便越觉得愧疚,“对不住。”
“用一池莲花,换众多人的性命。”白从简笑,“很值。”
周由安不再开口。
白从简也没有再说话,他的目光又落在了不远处的莲池上。
前世,他也曾带她来过这里。
她不喜欢这里的素食,每一日吃着斋菜都愁眉苦脸,但是又不好跟他开口,只能陪着他一起在白马寺的后山小住。后来,她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根竹子,亲手做成了鱼竿后,便开始在莲池附近垂钓。
她并不会垂钓,他从未见她垂钓过一尾鱼上来。
那时,他好奇问她,为何会如此执着。
她闻言哈哈大笑,“六郎,这是乐趣啊。”
后来他才知道,她所谓的乐趣,大概是吃不到,看看也好。
往事随风,尽管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他记起的时候,依旧记得她的笑。或许是她年幼的时候,经常去姑苏小住的缘故,她的声音还待着水乡女子独特的软糯。
听的人十分舒服。
想着,白从简的眼里闪过一丝温和的笑意,转瞬即逝。
…………………………………………………
戌时刚到。
萧子鱼便忍不住皱了皱眉。
怎么这么晚了,白从简还未从后山回来。
她记得那人身子十分的单薄,受不得半点风寒。萧子鱼想起那日白从简咳嗽的样子,便忍不住抬起手抚着放在桌上的食盒,她的眼里不经意的流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
然而不过片刻,她便听到院外传来乱糟糟的声音。
这夜的宁静,瞬间被打破。
萧子鱼立即从屋内走了出来,抬起眼却看到了后山燃起了漫天的大火,火势显然不小,连这漆黑的夜空都像是被染成了晚霞的颜色。
有人在外大喊,“走水了。”
“后山走水了。”
后山?
萧子鱼立即走出廊下,看着院外的十一已经没了踪迹,便觉得糟糕了。
她若是没记错的话,后山燃起大火的位子,恰好是太后来白马寺会居住的地方。
而那个院子前,便是莲池。
这件事情本和她没有关系,她只需要离开回到自己的厢房便好。但是不知为何,萧子鱼的脑海里闪过的却是白从简醉酒的模样……
她的腿脚像是不听她的使唤似的,朝着后山走去。
从白从简居住的院子到后山,距离其实并不远。
萧子鱼像是十分熟悉似的,直接选择了走小径。
夜色下,她的脚步显得十分匆忙。
要救他,她得救他。
纵使知道她下意识里知道,自己如果过去便会和这个人再也纠缠不清,却也没有停下脚步。
只要他活着。
她要他活着。
至于之后的事情,她现在根本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考虑。
萧子鱼的脚步并不比十一慢,十一到了后山还未站稳脚跟,萧子鱼随后便走了过来。
火势烧的十分迅猛,周围的花木早已被大火掩盖,变成了一片火红的海洋。在这冰冷的空气里,萧子鱼隐隐约约的闻见了一股浓重的火油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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