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前世,还是现在——他们从相遇开始,便是孽缘,便是错误。
前世,她无意抓到了和自己哥哥来萧家的白从简,还因为大意抚摸过对方的容颜,最后场面闹的十分尴尬。她虽然性子大大咧咧,很少将事情放在心上,却也知道男女有别,她不该做出如此匪夷所思的举动。
明明是她错了,她依旧红着脸嚣张的对站在自己身前的白从简说,“你真碍事。”
她那时不知道白从简便是白家的家主,说话的时候简直胆大包天。
她话音刚落,吓的站在他们身后的萧玉竹,立即上来阻止她再继续说不该说的话语。
相比她的骄纵,萧玉竹的慌张,白从简便显得十分的从容不迫。他笑的十分儒雅、温和,那张隽秀的容颜上,没有半分怒色,他说,“今儿,的确是我的不是,我跟姑娘赔罪。”
他越是懂礼,便越显得她无礼取闹。
她对白从简的第一印象很不好,她觉得这个人明明长的像是书中描写的君子,为何言行却狡诈至极,像个狐狸似的。
再后来,她又遇见过白从简几次。
具体说过什么,萧子鱼想不起来了。
这些记忆似乎对她而言并不重要,所以尽管她想得起自己见过白从简,而脑海里浮现的人,却模糊的看不清容颜。
那时的白从简,对她而言是个完全可以忽视的人。
再后来,在父亲和母亲的劝导和哥哥的游说下,她答应了这门‘奇怪’的亲事。
前世的她和现在一样,并没有特别期待自己未来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夫君是个什么性子的人。
那时很多人都在传言,白从简快不行了,需要冲喜。
她那时觉得他真可怜,便嫁了。
萧子鱼想到这些,眼泪从眼角缓缓地滑落,她一直都以为白从简真的很可怜,是个活不长的人……可是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在这门亲事里,最可怜的人其实是她,以至于后来失去了容貌和生育的能力时,她才后悔自己没有早日看清事情的真相。
她绝对不会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惨事,重来一次。
现在她想起来了,便是上天给她的提醒。
提醒她,不要再蠢。
……………………………………………
相比萧子鱼此时内心大乱,顾氏便更惊讶萧老太太派人来,传她去主院的消息。
萧老太太有多厌恶她,顾氏自然知道。
以至于,顾氏自从嫁入萧家后,便很少去主院给萧老太太问安,因为每次萧老太太在看到她的时候,都会说自己看见她会胸口闷闷的,不舒服。
久而久之,顾氏便不在自取其辱了。
她怔了怔,问身前站着的嬷嬷,“你可知,老太太找我有什么事?”
“老奴也不知晓。”前来传话的老嬷嬷,比起之前的下人,对待顾氏恭谨了不少。
这段日子,萧家四爷在官场上可谓是平步青云,连万启帝都对萧四爷十分的信任,似乎什么事情都想让萧四爷知道一些。
他们这些下人,向来拜高踩低,知道四房的人这个时候不能招惹,所以自然都安分了下来了。
老嬷嬷想了想,又提醒顾氏,“不过今日,白家送来了聘礼。”
顾氏皱眉,想起之前自己曾听到的消息,点了点头,“我换件衣服,马上就去。”
等老嬷嬷离开后,顾氏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她从蒋家回来之后,便和丈夫萧四爷提起过蒋家老太太的想法,萧四爷听完之后,便问顾氏,“小茴,你是怎么想的?”
“蒋家是侯门,人说一入侯门深似海……我不指望燕燕能嫁的很好,我只是希望她能找个自己喜欢的,日子能过的安稳。”顾氏和萧四爷说,“只是,听闻白家小爷要娶子岚,所以我十分的不安。”
现在,他们还未搬出去。
他们想等秋日来临,可以移植花木的时候,再去新宅。
“这件事情,我想请你去回绝。”顾氏犹豫了许久才开口,“对不住,我这样是不是很自私?”
如果白家小爷真的娶了萧子岚,而他们又没有和蒋家联姻,到时候萧家大房想要欺辱他们便是轻而易举。
这个道理,顾氏很明白,却又不愿意牺牲女儿未来的幸福。
于很多人而言,儿女和自己的亲事,就像是可以铺平以后道路的基石,他们根本不在乎感情,只是在乎这门亲事,能不能维持两个家族之前的来往。
顾氏和这些人的想法不一样。
她自幼在乡下长大,所以骨子里并不认为亲事就该听从父母的安排,尤其是在遇见了萧四爷后,她的想法更加的执着。她认为,人的一辈子太长了,女子嫁人之后便只能困在小小的宅院里,如果连每日看到的丈夫都不是自己喜欢的,那么这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你怎么这样说?”萧四爷叹了一口气,“你是玉竹和燕燕的母亲,而我也是他们的父亲。小茴,我不会拿他们的亲事来给自己的铺垫仕途的……而且蒋家这次得到的消息,是错误的。”
萧四爷说,“白从简想娶的人是……”
是他们的孩子。
顾氏想起萧四爷和自己解释,女儿默认了这门亲事,所以他不再抗拒。
顾氏那会嘴上说着不介意,但是心里怎么也不释然。
白家的小爷怎么会和她的女儿认识?而且,在顾氏的心里,白从简并非良人。
于顾氏而言,白从简只是一个不能活到而立之年的短命鬼,不能陪伴萧子鱼走完这一生。
顾氏心里十分的纠结,不知该拿这门亲事如何是好!
皇命,不可违。(未完待续。)
正文 234:必须退亲
从南院到主院的路,其实有一段距离。
得跨过园子,再绕过抄手游廊,走过一段小径后,才能看见主院的前庭。
萧老太太并不似顾氏一般热衷于在院子里培育些花木,她认为这些东西太招虫子,所以十分的排斥。
虽是夏日,主院的廊下,也只是摆放着几盆安神的茉莉。
茉莉花娇嫩,如珍珠般大小,在绿叶的衬托下,显得纯白如冬日里的雪花。
只是,可惜再洁白的花,在烈日的照耀下,都显得有些恹恹的……无精打采。
嬷嬷进屋通传,过了好一阵子,才走了出来,“四太太,老太太请你进去。”
顾氏早已经习惯了萧老太太如此对她,每次她来问安送东西,萧老太太总是会让她在院子外多等一阵子。从前顾氏不愿意萧四爷为她担忧,所以对萧老太太处处忍让,如今她也不愿意为了这一点小事,和萧老太太争吵。
没有必要。
只是,有些事情,即使会和萧老太太发生剧烈的矛盾,她也不会退让半步。
于她而言,那是底线。
“见过母亲。”顾氏进屋后,对萧老太太行礼。
屋内的光线并不似屋外那般强烈,顾氏在屋外站了一会,被烈日灼的眼有些疼痛,进屋后光线薄弱,她的眼前几乎一黑。等她眼神慢慢恢复的时候,便看见了萧老太太挑唇一笑,那一抹笑容有些妖媚,不该像一个已经有了孙儿的老人该有的神态。
顾氏怔了一怔,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坐吧。”萧老太太的声音依旧沙哑,她用右手拇指拨动着手里的佛珠,“今日,我有些事情想同你说说。”
顾氏点头,“母亲尽管吩咐。”
顾氏坐下了许久,却没有任何一个下人送来一杯茶水,直到萧老太太屏退了左右,她身边的小桌上依旧空无一物。
她也不气恼,对于顾氏而言,她不缺这一口水喝。
心,早就凉透了。
“小茴,自从你嫁入萧家后,我便没有要求你做过什么。”萧老太太淡淡地说,“你这些年来一直替补顾家,我也当没有看见,并没有责备你胳膊肘往外拐。可是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你现在是萧家的媳妇,死了之后是要入我萧家祖坟的。所以,有些事情,你还是要好好的掂量掂量,该不该去做……”
屋子的大门早已被掩上,屋外的阳光根本照不进来。
萧老太太盘坐着,身子笔直,那张并不显老的容颜,神情却晦暗不明。
顾氏回答,“我不会和顾家来往了。”
“你想明白了就好。”萧老太太十分满意顾氏的回答,又说,“其实当初,我并不同意你和应景的亲事,是因为你们两个根本不适合。你们不是在同一个环境内长大,一个天,一个地,一个高高在上,一个如泥土一般……但是,这个孩子固执,他觉得你救了他一命,理应该好好对你。小茴,有的时候,女人该要的东西,不应该太多,你……太贪心了。”
这是萧老太太第一次和顾氏说这些,顾氏听的微微蹙眉。
当初,她也曾这样想过。
萧四爷虽然是萧家的庶子,可毕竟是官家出生的孩子,而她不过是个乡下的小丫头,怎么配的上他。即使,那会所有人都说,她长了一张勉强能称的上清秀的容颜,可是一个女子,终究会有垂暮的一日,她的容颜又能保持多久呢?
顾氏犹豫过。
可是后来,萧四爷带来两盆她最喜欢的墨菊的时候,她顿时明白了,她大概是放不开这个人了。
她其实并未见过墨菊,只是在画上瞥过一眼,觉得熟悉便记下来了。
她对萧四爷,也只是讲过那么一次。
那一次,连她自己都记不清楚,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时,而萧四爷记下来了。
他记得她喜欢什么,厌恶什么。
她的命其实早就该丢到那个炼丹炉子里了,是萧四爷给了她新生。即使往后在萧家,她会受尽折辱,顾氏想自己大概也不会后悔,自己答应了这门亲事……
如墨菊一样,在寒冷的季节里盛开过一次便好。
至于何时枯萎,听天由命。
“你嫁过来之后,我很不高兴。”萧老太太依旧在说,“应景这个孩子很孝顺,从小到大不会违背我和他爹的意愿,可是为了你这么一个外人,他却让我和他大哥伤透了心。应景的娘去的早,是我亲手把他养大,视若己出……你现在做娘了,应该明白我的苦心吧?”
顾氏没有回答,只是垂下眼眸,没有去看萧老太太的神情。
萧老太太苦涩一笑,“做娘的,那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过的好?小茴,到现在我依旧认为你配不上应景,所以……”
她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顾氏下意识的接上了一句,“所以母亲认为,我该怎么做?”
萧老太太将摆放在小炕几上的庚帖丢在了顾氏身前,顾氏俯低身子捡起庚帖,本来黯淡的目光里露出一抹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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