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抄手游廊下。
少年若有所思的依在柱子上,而廊下的少女和他站的距离并不算远,夜风撩起他们的衣袂,带来了一丝丝凉意。
夏日的暑期,并没有因为这一抹夜风而驱除,相反此时的两个人心里都各怀心思。
明明站的如此近,却又像是此生都不可能再突破这个距离了。
这便是极限。
而彼时在主院内,顾氏坐在韩管事的对面,沉默不语。
许嬷嬷端了茶水入屋,又很快的退了下去。
因为顾氏信佛的缘故,这屋内总是蔓延着一股檀木的气息。
韩管事抬起手来,将茶盏里的茶水轻轻的饮了一口,才看着顾氏说,“今儿,大爷说的那些话,四太太你别放在心上。这事,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正文 333:告知
若今儿来的人不是韩管事,顾氏自然不会相见。
顾氏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很强硬,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她愿意见韩管事,也是因为韩管事为人不错,更是疼爱膝下唯一的女儿韩信芳。
顾氏钦佩这样的人。
“既然韩老爷你亲自来找我了,那么我就实话实说吧!”顾氏捧着茶盏,看着描着红梅的茶碗,轻声说,“你多有疼爱小芳我就有多疼爱燕燕,不……我应该比你更多。这些年来,我一直愧对这个孩子,我和她父亲都没有做到为人父母该做的事情。其实这门亲事,起初我是不同意的!”
不止她不同意,她的丈夫萧四爷也曾这样想过。
他们不愿意出卖自己的女儿去换取荣华和财富,对顾氏而言,能吃饱穿暖便够了。
许嬷嬷曾说她嫁给萧四爷是苦了她,可顾氏却不这样认为。
她很满足现状。
“但是,燕燕愿意!”顾氏没有任何防备的将这个答案说了出来,“只要燕燕愿意,我什么都愿意答应她。可是她来日在白家过的不好,我也会舍弃性命将她救出来!”
她的声音轻柔,可言语却是不容质疑。
面对这样的顾氏,韩老爷子一时也怔住了。
“四太太我和你一样,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不过这个事情的确是个误会!”韩管事仔仔细细的和顾氏解释,这其中的原因,“其实四太太,这个事情我和你说,也是冒着很大的风险。我曾犹豫要不要和你说,可你方才那句话,让我决定了我必须告诉你!”
“你愿意信任我,愿意为七小姐付出性命!我自然也是如此!”
“七小姐虽然不是我的孩子,却对我女儿有大恩,我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其实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可是顾氏的话语,却让韩老太爷十分的动容。
唯有做父母的人才知道,父母是如何的心疼孩子。
哪怕舍弃性命……也要护孩子平安。
韩老爷子一字一句的和顾氏解释其中的缘由,而萧子鱼来到顾氏院外的时候,许嬷嬷对她说,“七小姐,这会韩管事在屋内,太太怕是不方便见你!”
顾氏其实已经和许嬷嬷商量了无数个让萧子鱼逃避这门亲事的办法。
其中一个,便是让萧子鱼装病。
病了,自然就不能嫁入白家,必须在家里修养。
否则一个病了的女子嫁过去,白家也不怕晦气吗?
所以,这会许嬷嬷自然不愿意让萧子鱼见到韩管事,不然这个事情还要怎么隐瞒下去呢?
“是吗?”萧子鱼想了想,“那明儿一早我来陪母亲用膳!”
许嬷嬷点头,“好!”
等萧子鱼要离开的时候,许嬷嬷突然唤住了萧子鱼,“七小姐,你千万不要难过,太太不会让你出事的!”
萧子鱼哭笑不得。
只是这个事情关系太多人的性命,她不方便和许嬷嬷提起。
并不是她不信任许嬷嬷,而是她不愿意拿白从简还有更多人的性命去做赌注。
这个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从主院回来的路上,海棠一直沉默不言,而萧子鱼也没开口。
方才高斯年离开的时候,萧子鱼并没有挽留。
她怎么也没想到,高斯年对自己居然有这样的心思,真的是太奇怪了。
不过,她又感谢高斯年对她说的那些话。
高斯年说,“我自幼便喜欢强迫人,不可能的事情我偏要做,这是我的性格,也是我多年来处事的作风。可是我不会对你如何,你请放心……不过再过几日我大概还会出现,陛下始终是不放心这个事情的!”
他说,“燕燕,如果在白家过不下去了,记得告诉我,我会带你离开!”
“离开吗?”萧子鱼摇头,“不会的!”
她不会离开白家,更不会离开白从简的身边。
她用了两世的时间才看透自己的内心,怎么会轻易的放弃。
高斯年自以为自己和萧子鱼谈话的内容很隐蔽,可到了深夜的时候,这些内容依旧传到了白从简的耳里。
白从简披着一件青色的外衫坐在软榻上,手里捧着盛着乌黑如墨的汤药,眉眼里的笑意似凝固在唇角,“高斯年他当真这样说了?”
十二回答,“是!”
白从简的神情有些让人捉摸不透,“过几日陛下约摸会派人去萧家那边吧!”
十二点头,“是!”
“那就告诉他们,让高常温去便好!”白从简一口气喝掉了碗里的汤药,苦涩的味道入口却依旧神情如初,“至于高斯年,就让他留在陛下身边陪伴吧,少出宫好!”
十二有些诧异。
他自然没想到白从简会说这样的话。
这么多年,他也是第一次看见白从简如此对一个女子上心。
现在的白从简肯定是不悦的。
十二不敢反驳,立即领命下去。
等十二离开后,十四和慕百然拿着一个盒子走了上来。
“这是小婢送来的!”慕百然对白从简说,“要验药吗小爷!”
白从简摇头,“不用,直接熬好了送过来就行!”
十四有些不放心,“谨慎些好!”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白从简肯定地说,“他不会害我!”
慕百然和十四见白从简如此肯定,便不好再开口。
白从简也没有多言,而是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外衫,“对十三说,消息可以放出去了!”
慕百然和十四立即点头,“小爷,我们立即就去办!”
翌日清晨刚过,白家小爷病情严重,准备迎娶及笄还未一年的萧家七小姐入府冲喜的消息,就立即在京城传播开了。
虽然白家人极力否认白从简的病情复发,但是白家人偷偷摸摸购买补药的事情,依旧被药房的老板说了出去。
有人笑着说,白从简怕是真的不行了。
买了补药也不过是想在成亲那一日出现,来压住外面传来的事情。
可是,却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
聪明了一辈子的白从简,在这个时候居然犯了这样大的错误。
怎么可能压的住这个消息呢?
到了晌午,蒋老爷子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正文 334:出嫁规模
蒋老爷子揉了揉眉心,过了一会才对身边的蒋慎说,“这事没那么简单!”
在蒋老太爷的心里,白从简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父亲!”蒋慎见蒋老太爷开始头疼,安慰说,“你这是想多了!”
蒋慎自然不同意蒋老太爷的想法。
万启帝吐血晕倒的消息传了出来,蒋老太爷便疑神疑鬼。
一会说万启帝肯定是装的,一会又说肯定是穆归云的诡计!
有的时候想多了自然是好事,可太多就会误事了。
白从简的身体是他们一直都知道的,本来就是个短命鬼,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例外。
即使白从简再厉害再聪慧,也不能扭转病情。
“你糊涂!”蒋老太爷吐了一口浊气,缓缓地说,“白小六像极了他的母亲,你知道丹阳公主吧?她可是个十分难缠的人,若不是她当年阻扰我们行事,如今大楚的江山早就换人了!”
“父亲……”蒋慎立即打断了蒋老太爷的话,“你小声些!”
“哼!小声?”此时的蒋老太爷哪里还有一点疲惫,他精神饱满而眉眼带笑,“我辛辛苦苦的策划了那么多年,那张丹药方子我用了不少的力气才弄出来。结果呢,丹阳公主却让这张方子落到了其他的地方,甚至还坏了我的大计!若是昔日,她没有做那样的事情,先帝肯定会相信这个方子上记载的东西。”
“那个老东西,不是说爱向家的那个小狐媚子吗?我便给他机会,让他以为这个狐媚子真的能活过来!”蒋老太爷显然是气坏了,明明是个读书人,可言辞里的话语,却比妇人还要粗鲁。
蒋慎清楚,自己的父亲是真的生气。
每次,蒋老太爷提起丹阳公主,总会怒火中烧。
似乎他对丹阳公主的恨意,已经达到了极点。
蒋慎只在幼年的时候见过丹阳公主一面。
那一日丹阳公主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袄裙,外面披这一件素色的鹤毛大氅,一身清新素白的模样。那隐藏在洁白领子下的容貌,绰约似天人,灵动而又高洁,像极了他见过的最无瑕的羊脂玉。
他跟在父亲的时候,紧紧的盯着不远处的丹阳公主,被她的容貌惊艳的说不出话来。
不少人都说向皇后和蒋贤妃容貌出色,可比起丹阳公主真的是黯然失色。
他看的认真,而丹阳公主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的异常。
她缓缓地转过头,清澈的眼眸里噙着灵秀的气息,然而莞尔一笑。
这一笑,蒋慎便沉迷在其中了。以至于后来,他娶妻的时候对自己的妻子,都没有什么感情。
见过丹阳公主的容貌后,其他人便只能说是普通。
再也不能称的上夺目。
不得不说,白从简的容貌倒是有六分神似丹阳公主,可比起丹阳公主白从简又多了几分从容和少了一点祥和。
只是可惜了白从简,居然是个男儿身,若是个女儿身容貌肯定不会比丹阳公主差。
“父亲!”蒋慎想到这些,慢慢的收敛自己的回忆,“当年先帝在丹阳公主身上下的毒,是你亲眼看见公主服下的,而且白从简出生的时候,身上的确是带了毒。这些年,陛下一直派太医给白从简扶脉,都说他的身子是真的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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