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整日看着自己的双手,觉得她应该是萧子鱼,却又有声音在告诉她,你不是。
深夜里,梦中总会有很多奇怪的记忆突然涌入。
恐惧蔓延在她的脑海各处。
想着,萧子鱼又无奈的笑了笑。
她这是在委屈抱怨什么。
知道了这么多事情不好吗?
她知道自己不能回京,也突然学会了炮制药材,更会箜篌……连灯会上的事情,也曾听人说起过。
那个人告诉她,在姑苏每年都有一场灯会,比元宵节更热闹更好看。等她身子好了,便带她去看看。
他说,在东街有皮影戏看,在西街有糖人,若是累了还可以去吃茶,姑苏的山泉水沏出来的茶和京城里的不一样。他甚至还告诉她,那些文人雅士们大多都自视甚高,所以猜灯谜的时候离他们去的那条街远一些,如果一定要猜灯谜,千万别去薛家商铺。薛家人小气又记仇,更是喜欢将灯谜藏在右手上。那种墨水,得遇了清水才会显现出来,等水迹干了就会消失。
还有灯阵……其实很简单。
他说了很多,声音轻缓,像是在哄她入睡一般。
然而也是这个人的声音,让萧子鱼头疼欲裂。
她一点也不想起,那个人是谁!
然而,她的这些痛苦,却不敢告诉任何一个人。她只能将这一切都掩在自己的平静之中……
谁也帮不了她,她谁也不想依靠,一切都要靠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外传来初雪担忧的声音,她说“小姐,要回去了吗?”
出来的时候,萧玉轩担心萧子鸢会和萧子鱼发生争执,所以特意让人多备了一辆马车。
萧玉轩的担忧是有道理的,此时萧子鸢早已不知去向。
车内,萧子鱼没有说话。
初雪有些担心的挑开车帘,却见萧子鱼双眼茫然,神色更是疲倦。
顿时,初雪心里疼的厉害。
方才的一切,她也看在眼里。
若是萧子鱼猜不出来灯谜,那么结局会是如何?崔家那位小姐,明显是有备而来的,说话处事都像是锋利的刀子一般。
她想算计的不止是萧子鱼,还有萧玉轩。
“小姐您若是乏了,我们便回去吧!”初雪又道,“奴婢去回了韩家小姐!”
韩家?
萧子鱼的眼眸微闪,“韩家小姐?”
是二堂哥萧玉轩未过门的妻子吧?
她坐了起来揉了揉眉心,想起萧玉轩曾和她说过的话。
她来此次来灯会,萧玉轩特意派了人手在暗中保护她,甚至还动用了乔家人。为了安全起见,萧玉轩甚至亲自写了一封信给韩家小姐,托她照顾萧子鱼。
其实,萧子鱼何尝不明白,萧玉轩是希望自己和韩家小姐认识,多多走动。
她这个二堂哥,是真心心悦韩家小姐的。
“不用了,她在哪里?我去见她!”萧子鱼理了理长裙,又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彷佛刚才那个疲惫至极的人,并不是她。
初雪垂着眼眸,答非所问地说,“小姐……你太累了!”
她平日里从未反驳过萧子鱼的话语。
今日,倒是有些出奇了。
萧子鱼心里的阴郁,在这一刻一扫而空。
她伸出手,轻轻的刮了初雪的鼻间,“有你在,我不累!”
她的身边,有毫无城府却十分维护她的初晴,还有眼前这个平日里木讷,却时刻为她着想的初雪。
那么,她更该坚强。
初雪见萧子鱼固执,便不好继续反驳,于是领路带着萧子鱼朝前走去。
不远处的柳树下,站着穿着碧蓝色长裙的少女。
少女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容貌娟秀眼神清澈,看着便让人十分舒服。
她似乎也注意到了初雪身后的萧子鱼,转身微微一笑,“七小姐!”
萧子鱼走上前,也回了她一个笑容,“韩小姐!”
少女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又莞尔。
她说,“你这样唤我,我还有些不习惯。如果你不介意,便直接唤我信芳吧!”
韩信芳说的直接。
萧子鱼没有拒绝,“好,那你也唤我燕燕吧,这是我的小字!”
韩信芳笑了笑,点头。
韩信芳是个十分爽朗的人,她总是喜欢笑着,十分的真诚。她告诉萧子鱼,其实这花灯会上也有一些很好吃的小食,她带着萧子鱼又在花灯会上逛了起来,还十分仔细的和萧子鱼解释,那些店铺里卖什么东西。
其实,萧子鱼知道。
韩家祖上虽是姑苏人,但是韩老太爷自从在白家做管事后,便甚少回姑苏。至于韩信芳,就更少了。
现在的韩信芳会知晓花灯会上的事情,怕是询问了不少人。
可见,韩信芳的心里,也是有她二堂哥这个人的。
这门亲事,其实很好。
然而,韩老太爷会不会同意,就不得而知了。毕竟,以韩家的地位,想要将女儿嫁给一个官家,也不是不可能。
“前面,便是这场花灯会上最有意思的地方了!”韩信芳没有发觉萧子鱼有些失神,继续说,“这花灯阵可有来历了!”
她笑了笑压低了声音,对萧子鱼解释,“这里的人其实都不知道,花灯阵的来历。我也是无意间听父亲讲起的,其实这花灯阵是公主当年闲来无事设下的,外面的人并不知晓。他们只知道,破解这灯阵会有两千两银子的彩头。”
萧子鱼眸光微闪。
韩信芳说的公主,便是上一任白家主母丹阳公主。
韩老太爷一直在白家做管事,会知晓这些,也不是什么怪事。
她想着,便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场景。
一片一望无际的花灯,将周围的景色都盖住了,十分密集的一片。然而,花灯虽然众多,却不会让人觉得怪异,反而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对萧子鱼而言,这是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可惜了!”韩信芳还在说,“玉轩一直想试试,看能不能走出去!”
(未完待续。)
正文 056:你真的能破?
说起萧玉轩,韩信芳不由自主地露出娇羞的神态。
这些年,她和萧玉轩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那个人温润如玉,她听他说话的时候,感觉十分的舒坦。
只是,她和他的亲事……或许成不了。
父亲不喜欢他。
并不是因为他不好,而是因为他不能行走。
韩信芳想到这里,心里渐渐的有些失落。
“二堂哥来的话!”萧子鱼笑,“他一定能破解的!”
韩信芳抬起头,有些迷茫的看着萧子鱼,“你也这样认为?”
在韩信芳的眼里,萧玉轩便是如此完美无缺,哪怕他不能行走,也不影响他在她心里的地位。
“恩!”萧子鱼点了点头。
韩信芳闻言也笑了起来,“我也相信他。我带你去东街看皮影戏,可有意思了。”
说着,韩信芳便挽住萧子鱼的手腕。
她比萧子鱼高了不少,所以尽量放慢了脚步,配合着萧子鱼的步子。
韩信芳是个很温婉又贴心的人。
结果,两个人走了没几步,便听见有个女孩子在她们身后喊,“七妹!”
萧子鱼皱眉,停下脚步便看见不远处站着的萧子鸢。
萧子鸢居然还没有回去?
真有意思。
萧子鸢疾步走上前,笑的温顺无害,“见过韩姐姐!”
“是四小姐啊!”韩信芳嘴角的笑意渐冷,“今儿你怎么也来了!”
萧子鸢丝毫不觉得尴尬,连韩信芳眼里的不喜,也被她忽视的干干净净。
她走到萧子鱼身边,如韩信芳一样挽着萧子鱼的胳膊,说,“七妹你是来走花灯阵的吧?我自然要来看看!”
她说话的声音不小,惹的周围的人,又再一次看了过来。
韩信芳皱眉。
萧子鱼不过是个孩子,走什么花灯阵。
如果在灯阵走不出来,便只能等到天明才有人破开阵法,才能从灯阵里走出来。
萧子鸢自幼在姑苏长大,肯定知道这花灯阵的规矩。
一个小姑娘在灯阵里,一夜都没有走出来,会被人传成什么样子?来日,好一点的人家都不会娶这样名声有损的姑娘做媳妇。
所以这些年来,从未有一个闺阁里的小姐,敢去闯灯阵。
当年,丹阳公主设下灯阵,其实也是想告诉天下才子,这世上并非女子不如男。
“她只是看看,不闯灯阵!”韩信芳声音冷冽,“我们要去东街了!”
然而,萧子鸢拉着萧子鱼的手却一直不肯放开。
萧子鱼皱眉。
萧子鸢身上的臭味越来越浓了,让萧子鱼觉得很不舒服。
不过,萧子鸢显然没有注意到萧子鱼的神色,“韩姐姐你错了,我七妹是才女,方才薛家的琉璃灯灯谜都被她猜对了,区区灯阵而已,一定不在话下!”
韩信芳这次有些生气了。
她伸出手扒开萧子鸢扯住萧子鱼手腕的手,动作并不轻柔,还有些用力。
萧子鸢吃痛,只能放开。
两个人之间,剑拔弩张。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人群里,有人说了一句,“你们快看,萧家小姐要来走灯阵了!”
“小姐?是个女的!”
“你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方才在薛家拿了五百两银子彩头的,就是这个萧家小姐!”
“不是吧,是她啊!”
“对,就是她!”
人群,又再一次热闹了起来。
萧子鸢眼里流露出一丝得意之色,她退后几步,笑着说,“七妹你一定可以的!”
萧子鱼眯眼,依旧没有说话。
这下,连韩信芳都有些不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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