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说来说去,这皓悭做一副少年模样跟我聊了许多事,却唯独不谈让我赶紧出去做法平疫灾。
晚上他还是给我摆了宴席,我本来就脸盲的很,他那些来给我敬酒的大臣,我依旧只记住了一个仲毅。
酒量不好也是个脱身的由头,当我说我不胜酒力时,雷念自发的要送我回寝宫休息。
神奇的是,皓悭给我安排的住处,就是他帝王寝宫里的一个院落,名为天宁阁。
回了天宁阁总算消停了,泡了个汤池换了身帝衡牌金底绣龙纹的轻便寝衣,将下人全部遣退后,我总算大大的叹了口气。
雷念也已经沐浴更衣,这帝衡大概是没有准备素玄衣,他便穿了身素白衣,与平日看着不大相同。
端了杯茶来送给我,雷念道:“皓悭倒有心,给你准备了绣龙图的寝衣。”
我低头瞧瞧,合身是挺合身,我却不大适应如此高调的配色。
接下雷念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下去,我问雷念:“你今晚住哪呢?”
雷念道:“皓悭未授意,想必是以为我要为你侍寝的。”
我险些将茶水喷出去,蹙眉道:“不行,我不跟你睡。”
雷念瞥我一眼道:“你还是将就一下吧,皓悭将你接进宫,你岂知他是什么心思,还是让我护着你的好。”
“什么意思?”我不解。
雷念自己喝了些茶水,率先到榻上靠边躺下,右手在床榻内侧拍一拍道:“你说你醉了酒,当早些歇下,烛火该熄了,躺下说话。”
我放下茶杯后,虽按雷念说的将烛火吹灭只留了远处一盏后,却怎么都不愿意靠近床榻,便挪了个椅子到床榻旁坐下。
见我如此,雷念闭上眼睛轻道:“虽是皓悭将你接进宫的,这帝衡掌权的人却还是皓渊,他如今虽身在前线领兵作战,后方疫病爆发如何应对也依旧是按他的命令来办的。皓悭接你进宫,便是不想让你帮皓渊平那疫灾,故意激起民愤。如果不想让你帮皓渊,最简单的办法,要么将你关在这里软禁,要么索性杀了你,你猜他会怎么做?”
“哦?”我愕然道:“皓悭可是帝衡的皇帝,竟然不管自己百姓的死活?”
雷念轻道:“皓悭帝位不稳,哪里还顾得上百姓。”
原来皓悭这小子也是个不怎么样的皇帝。
我又道:“好歹皓渊还是念着灾情的,我想皓悭也不会轻易动我,否则他无法向皓渊交代。”
“我也希望皓悭不来害你,不过说到皓渊念着灾情?呵呵,你在他设下的禁区围栏里看过了,有多少人并未感染疫病,却依旧被关在里面。你若不来,那些人只有等死。”
“还不是你放的毒老鼠。”我对此腹诽已久,时不时就要拿出来念叨。
雷念突然坐起,将我拽到床榻上,摁到床榻里侧,我惊呼一声后,他捂住我的嘴道:“门外有人,你想说话,就老实躺着,凑近了说。”
我眨了眨眼,雷念才将他那微凉的手撤下。
与雷念并肩平躺,在我以为他要睡着时,他轻道:“帝衡先帝是位明君。皓渊执政后,荒淫无度,不过是躺在先帝的基业上坐享其成罢了,这几年更是苛捐杂税名目繁多,帝衡这繁荣景象只不过金玉其外,百姓早已苦不堪言。至于皓悭,年少却深谙纠集党羽纷争之道,一心想要保住皇位推翻皓渊一派,从不顾念百姓疾苦。”
若是以往,雷念这么说我一定会心存怀疑。
可现在我也算是到帝衡绕了一圈,单从疫病之事来看,皓渊手段狠辣极端草菅人命,而端坐皇宫龙椅上的皓悭也确实对疫病之事毫不关心的态度。
雷念一番话也算是有理有据,我也就没有道理再去怀疑他是否别有用心。
半晌未听见雷念再吭声,我闭上眼准备睡了,却感到雷念将一旁的薄被拉开为我盖上。
这举动登时让我想起了言域,仲羽应该差不多将言域放出了刑部大牢了,暮长烟应该也按照我走之前的交代,去请求言域镇守玄苍,率领清衣卫,统领两万帝衡军。
我甩了这么大一口锅出去,言域一定非常生气,也一定会非常痛心。
“从玄苍动身前,我去刑部大牢见了言域一面。”雷念突然出声,说的话让我始料未及。
“他说了什么?”我情急追问。
雷念轻声回答:“他什么都没说。”
“”
雷念说:“事成之后,我自会向他解释。”
这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我留的信里确实告诉言域我为他弹唱的两首歌并非我所作,我请求他在我离开玄苍的时间里,帮我守好玄苍。
两首歌对言域来说意味着什么,我心里最清楚,我之所以告诉他,就是要让他生气,让他后悔认识了我,但言域并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即便如此,我也断定他一定会接下我的托付镇在玄苍里。
但也仅限于我不在玄苍期间罢了,他日我一旦回去,要与言域面对面将此事摊开去说,说完之后言域又会怎么决定,我心里根本没有半点把握。
转个身背对雷念躺着,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一颗心里都是言域桃目布满血丝的样子。
“睡了?”雷念问。
我哼唧了一声,表示还没睡。
“我认床的,换床睡不着,再聊一会儿。”雷念的胳膊顶了顶我的后腰。
“嗯。”我又哼唧一声,“你想聊什么?”
“言域?”
“不聊。”
“那,兄长?”
我心里翻个白眼,“不聊。”
“小颖小泽?”
我冷笑一声,“呵呵,不跟你聊。”
“瑚儿?瑚儿现在在么?”
我扭头四周看一看,“刚进帝衡皇宫的时候她出来了一会儿,现在不在。”
然后我就听见雷念嘴里反复念叨:“瑚儿瑚儿瑚儿瑚儿”
就像一只苍蝇在我耳朵旁边嗡嗡嗡嗡。
我胳膊肘子往后狠狠顶一下道:“你今天怎么回事?能不能正常点?”
“唉哟,你轻点啊!”雷念也顶回来,又在我后腰上。
我这个暴脾气,从床上弹起来一脚踹在雷念腿上骂道:“你还睡不睡觉?不睡觉滚出去!”
雷念在我骂他的时候瞪着眼睛盯我,我骂完后,他又嘴里碎碎开始念:“言域言域言域言域”
啊,雷念这个神经病啊,今天到底要干什么!
我又一脚踹过去,被雷念抬腿躲开,我再一巴掌糊过去,手腕被雷念用力抓住。
要死不死正好抓到我前两天割腕取血的位置。
眼泪都快给我疼出来了,我咬牙忍了,恶狠狠瞪他,大约他也意识到抓的位置不对,赶忙放开手,我趁机反手就是一掌打在他的头顶。
“啊!”雷念左手捂住脑袋,右手抬起做出一个要抽我的动作。
我心一横,有本事你就抽!
却见雷念又缓缓将右手放下,神情从愠怒转为笑脸,问了我一句:“心里舒服点了?”
我闷不吭声又瞪了雷念半晌,抱着被子缩到床榻内侧紧紧贴着墙躺下,闭上眼睛运气。
“你别这么小气啊,我既不知道言域平时是怎么逗你的,又不擅长哄女人,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好端端的哄我干什么,雷念果然是脑子出了很严重的问题。
第135章 深夜遇刺果断杀人
皓悭将我安置进天宁阁后形同软禁。
虽然他隔三岔五会来找我一起吃个午膳或者晚膳,也会拉着我的手叫我小姑,可是无论我怎么跟他旁敲侧击说疫灾紧急,他都不接我这个话题。
天宁阁这个地方也是地砖恨不得用金子来做的奢靡宫院,没有田圃可以给我种东西玩,只有那么一片景观湖和湖心亭旁边的一座假山。
湖里面倒是有不少锦鲤,我每天拔个柳条去逗鱼,鱼都是吃饱喝足懒得搭理我的懒散模样。
无聊,无聊的我都开始提笔画锦鲤了,你说这到底是有多无聊。
雷念应付无聊的办法比我厉害的多画画,画玄瑚喝酒,千杯不醉练武,抓几个侍卫一起跟他打,然后把这些帝衡侍卫全部打到趴在地上求饶。
晚上我在天宁阁的杂物房里找了一圈,找到一盘棋盘两盒棋子,便跑去书房抓雷念跟我下棋。
雷念执黑子,我执白子。
当我把第四颗白子放到棋盘里时,雷念蹙眉道:“你为何将白子摆成一条线?”
我说:“这你不要管,该你了,赶紧下!”
雷念狐疑的又落一子后,我将手上第五颗白子落下,跟其他四颗连起来。
“我赢了!”说罢,我丢给雷念一根尖红椒,“输的吃辣椒。”
“什么?”雷念又低头去看棋盘,不解道:“怎么赢的?什么道理?”
我哈哈一乐,“我下的是五子棋啊,五颗白子连成一线,我赢了。”
“”
雷念拿起辣椒一口塞进嘴里,咀嚼间表情痛苦,雷念喜甜,惧苦惧辣,这都是言域告诉我的,我记住了。所以今天找到棋盘时,我顺便跟婢女要了些辣椒,想着晚上可以好好折磨雷念解闷。
可是当雷念发现我不会下棋,只会下所谓的五子棋后,他便以极快的速度掌握了下五子棋的门道。
除了一开始的三局是雷念吃了辣椒,再往后,雷念便都是含笑、微笑、轻笑、大笑着看我被辣的涕泪横流的熊样。
简直岂有此理!
灌了许多茶水,又吃了两块糖糕解辣,我不服气的对雷念招招手,“继续继续,今晚上我不赢你不睡觉了。”
“你这五子棋”
雷念话说到一半,我见玄瑚突然现身,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我便拉住雷念的袖子。
“何事?”雷念问着,未被我扯住的右手伸至桌上提起他那黑色的佩剑。
我望向玄瑚,玄瑚说:“薇姐,我瞧见屋顶上有几个蒙面人。”
蹙起眉,我手指向上对雷念口型说:“屋顶,有人。”
雷念一把将我拉至书案处,不由分说将我塞到桌子下面去。
玄瑚也跟着我蹲到书案下。
雷念缓缓将剑拔出,两腿分立,牢牢挡在书案之前,面对书房正门方向。
“有几个人?”我低声问玄瑚。
玄瑚说:“我从院子晚上看,至少看见了五个人。”
这可是皓悭的寝宫,一下来了至少五个蒙面人,皓悭果然是等不了了吗?
我将手伸到怀里,取出匕首,将鞘丢在地上,双手将匕首紧紧握住。
“外面的朋友既然来了,不如现身出来当面打个招呼。”
雷念高声对门外喊话。
难道是什么江湖对决么?对着刺客喊的哪门子的话?!
门外并无声响,雷念又冷笑后高声道:“呵呵,不敢出来?无胆鼠辈!”
此话一出,本紧闭的书房大门被“砰”的踹开,一身形高大的黑衣蒙面之人在门前伫立。
平时院子里帝衡侍卫守卫巡视从不消停,今晚侍卫却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雷念右手将剑举起,剑尖指向黑衣人道:“贤王雷念,敢问阁下大名?”
为首高大之人身后果真跟着四人,都是蒙面黑衣,他们先后迈步进来,又将书房门关起。
为首之人左右手各执一把两指宽,长一尺的短剑,对雷念略一抱拳道:“无名无姓,贤王见谅。”
这人说话自带低音炮,极强的胸腔共鸣。
雷念笑道:“早前听闻帝衡影卫无血亲,无姓名,隐匿帝王周围于暗处护驾,如今看来你们影卫也不仅仅只是为护驾而设,还要负责行刺杀人这等不齿勾当。”
低音炮也低笑后答:“贤王年少成名,征战四方,胆识过人,如今亲眼所见便知此言非虚。”
雷念再度轻笑后,剑尖微动。
低音炮对身后人一摆手,那四人便整齐划一将两手短剑亮出,跃起腾空,四人八刃一并朝雷念袭来。
雷念猛然俯身将手中长剑挑起对准四人中一人下盘劈砍出去,那人便立即收了攻势变换方向退向侧方。
这样原本四人围剿过来的攻势便露出一块破绽,雷念借机取而代之,跃至更高处,一剑甩出刺中一人,两脚则一脚一个将人踹到书房两面墙上。
花架书柜被撞翻一地,叮叮当当,轰隆隆砰砰砰,我缩在桌子下面探个头出来,只觉得雷念跟这几人斗的热闹极了,招式速度快极了让我眼花缭乱。
不过也就是片刻光景,雷念的剑先后在这四人身上戳出了许多的血洞。
虽然雷念忙的不可开交,他还得空将刚刚刺中的一个人甩到我缩在的书案近旁地上。
那人腹部的伤口正在喷血,恰好喷在我紧握匕首的手上。
温热粘腻,腥气难闻,人血的气味真的是令人作呕。
玄瑚被这人挣扎的动作吓了一跳,“啊”的叫了一声。
雷念挡下黑衣人的短剑攻势后冲我喊道:“你那匕首握在手里是装样子的么?”
我我特么的长这么大还没有杀过人好不好啊?你这突然给我甩一个人过来,也得我下得去手才行啊!
躺在我面前这黑衣人想必也是不信我能动手,他挣扎着想要去抓方才被雷念击落的短剑。
你妹的,等你拿了武器,还不是要来砍我!
我将心一横,反正这些人要杀我在先,我现在就算弄死他也属于正当防卫,于是我举起匕首深深戳入那人颈项。
颈动脉一旦破损,那血就像喷泉一样,“噗噗噗”喷了我一身一脸。
玄瑚又“啊!”了一声,我想回头安抚一下她,她见到我身上脸上猩红的血,就像是看见了什么厉鬼一样,钻出桌子,跑到墙角面对墙角蹲下瑟瑟发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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