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怕我一露面,又被皓悭抓回皇宫去。你那辟邪天将的名头,我们要先去找皓渊要个正式的令牌和旨意才行。”
雷念道:“此处距皇城不远,皓渊知你被皓悭挟持应当快回来了,一旦得知皓渊行踪,我立即前去索要令牌旨意。”
“嗯。”我点点头。
饭也吃完了,该讨论的也都说到了,接下来就是等。
雷念这也换了衣服准备出去打听皓渊的消息,那我呢,我干什么去?
正考虑到就近的茶馆坐一坐,雷念却将佩剑挂好对我一伸手。
这是临行要击掌么?
我就拍了一下雷念的手,给他鼓劲道:“加油!”
雷念一把将我拽起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我会放你一个人在客栈里不管吗?”
被雷念强行拉出客栈,他又一把将我掀到马上,紧跟着翻身上马坐在我身后,口中“驾”的一声,马应声抬腿,扬尘奔行。
马跑起来是很颠人的,昨天我已经被颠的屁股快要变成四半,这又要策马狂奔,我赶紧将两脚踩到脚蹬里雷念的脚背上,好让自己能稍微悬起来点免得屁股受罪。
雷念怒骂:“你疯了?踩我干什么?!”
我也怒道:“我屁股疼死了,不踩你让屁股抬起来点,我怎么受得了?”
“……你这都跟谁学的?”
“大哥啊!他教我骑马就是这么教的!都是男人,你和大哥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雷念的脚不安分的动了动,我又将脚踩实了下去,他分明咬牙冷哼了一声,却还是忍了下来,由我踩着。
我这小小的占个上风,有些小兴奋,对着身后问:“贤王如今的脾气真是愈发好了,搁在以往,不跟我对骂个三百回合你怎么能罢休?”
雷念再冷哼一声,不悦道:“厚颜如你,骂也是无用。”
“哈哈!”我得意道:“让你天天护着这么个厚颜的废柴,真是辛苦你了啊!”
大约是得意的有一点忘形,加上屁股痛,我想换个坐姿,正赶上马背颠簸,身子斜着就要倒下去。
雷念胳膊向下一捞将我捞回马背上,又摁住我的肩膀让我坐稳。
半天只让我在他双臂当中自生自灭的姿势,自此就变成了他左手握住缰绳,右手虚置在我右侧腰身旁,我稍有不稳,他那虚放的手便握住我的腰将我扶正。
每扶一次,他也总要骂一遍:
“你能不能老实点?”
“想掉下去摔死吗?”
“你没长骨头吗?”
“你!你故意的对吧??”
被雷念骂的我心虚,我也很努力想坐好,奈何屁股痛啊!真的痛啊!
一连奔行了一个多时辰马不停蹄,我骨头都快散架了,实在是受不住,抱住雷念放在我身旁的右胳膊,求饶道:“大哥,求你了,停一会儿吧,我实在受不了了。”
虽是雷念口中啐骂了一句,马蹄还是渐渐放缓下来,变成慢行的速度。
我大呼一口气,抱住马脖子趴了下去。
“喂!”雷念又生气了。
我回过头无力道:“拜托你,我骑马也只学个半吊子,还没练出你们这种铁屁股,你就体谅体谅我,让我这样歇一会吧。”
说完,我见雷念神情尴尬,便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看。
这个骑马,雷念本来是坐在我身后,本身离的就近,我现在再趴下去,就整个屁股靠在他的两腿之间……
“啊!”我这才惊觉不妥想爬起来。
雷念右手摁了一下我的后背,“你趴着,我下马。”
就像是躲避什么毒蛇猛兽,雷念快速跳到地上,牵着缰绳行走在马的左侧。
我将脸贴在马的鬃毛旁,闭上眼睛迷糊道:“我们这是去哪?”
“去皓渊回皇城的必经之路。”
“嗯,见到皓渊,就赶紧去疫灾区域吧,不要让那些百姓因我们的谋划无辜丧命,否则就罪孽深重了。”
“你抱紧些,别掉下来。”雷念又推了我一下,我赶忙照做。
又听雷念说:“你到现在还没有看清,天下纷争,伤亡都是无可避免的。”
“我知道。”我点下头,“玄苍夹缝求生本就艰难,若无非常手段就连立足都不可能,又何谈强盛,所以我随你来帝衡了。我只是……尽力而为吧,不想背负太多的血债和怨恨。”
雷念沉默了片刻,又推了我一下,待我抱稳马脖子后,听见雷念说:“我知道了。”
第143章 天昏地暗民怨沸腾
帝衡国土辽阔,雷念带着我走走停停又到傍晚,寻了个新的客栈落脚。
为了打听皓渊的消息,我们继续窝在客房里总不大合适,用了晚饭夜色降临,我便换了身男装,将耳后一线长发高高束起,打扮成跟雷念差不多的样子,随着他出了门,到一处酒馆里坐下。
喝酒我不擅长,却也陪着雷念喝了几杯。
一楼酒馆厅里多是附近的百姓,在我们旁边倒有一桌像是地方衙门里的差役,着绣金边的统一服制,头顶也清一色都是金纹的冠冕,冠冕两侧各垂下一截金色飘带,可以说是非常考究的制服了。
一边用筷子拨拉着不怎么好吃的菜,我一边侧耳倾听那桌差役聊天的内容。
“头儿,今天咱们连收两道旨意,该以哪一道作准呐?”一个略年轻的白面小生问道。
年约四十留着胡须的人道:“老规矩,哪道都要作准,却哪边都不能怠慢。”
“头儿,可是这两道,一道要追查一对男女的下落,捉到即刻押送进宫。另一道,却是搜寻这对男女,护送去计侯爷府里”
哈哈,我心里乐道:皇宫里那高坐皇位的皓悭反应也太慢了,老子都已经跑路了,你才下旨抓人,反射弧绕地球几圈啊?
那留了胡子的人又道:“明日开始,尽力找人。”
又一人问:“找到了怎么办?送去皇宫还是送去计侯爷府里?”
留胡子的人一巴掌将这人拍的额头磕在桌子上,骂道:“让你找人你就找人,找得到找不到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头儿!”这人捂着脑袋哀怨道:“那万一被我给找到了,我怎么办嘛!”
旁边一位约三十出头的人又拍了此人一巴掌道:“蠢货!找归找,找不到不就得了!”
被揍了的人嘿嘿一乐,开始给打他的人倒酒敬酒。
我看一眼雷念,雷念一定是听清了这一番对话的,虽垂目饮酒,嘴角却扬起,一副鄙夷的笑。
那边被打的人酒敬完一圈又道:“头儿,咱们啊,可真难。这国玺和王玺对咱们来说都是一样分量的,真不知道该听谁的。”
“你哪那么多废话?”三十多岁的那位冷冷白了年轻白面小生一眼。
白面小生苦道:“旁的事不提了,这番鼠疫都已经蔓延到咱们这了,我家隔壁老王的媳妇也不知是伤风还是疫病,被拉去关起来三四日了,也不知还活着不。我正想着把大人发的药分给老王一些呢。”
留胡子的大哥大痛饮一杯,叹口气道:“防疫的药都紧着自家人用吧,现在各处药材也告急了。”
“啊?”白面小生惊道:“药材也告急?难道皇宫里没有统筹调拨?”
“药材本十分充足,可是前阵子言家不知为何大量采买药材,而后四处便闹起了疫灾,宫里并没有统筹调拨的令下来,如今只靠民间的药铺医馆强撑着,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言家在帝衡大肆采买药材,说的应该就是玄苍闹疫灾那个时候,暮长烟确实拜托言家在帝衡大量采购药材,这事情我清楚。
可是也不至于直接买空帝衡一国的药吧?
这问题很快就被白面小生问出来道:“头儿,奇怪了,咱们帝衡这么大,难道言家把全国的药材全买走了?”
胡子男道:“言家只不过在皇城及周边采买罢了,但如今各处都多少有疫灾肆虐,百姓疯狂抢购囤积药材,可不就买空了。”
“这那咱们明天也去抢点囤起来吧?”
“大人远见,早包下了城里医馆药铺的进货。上午大人已与我商议过,过两天会再发些下来,你们放心便是。”
“大人就是大人啊,那我不担心了,哈哈!”
胡子男却又道:“记着,省着用!这些药材大人要做成成药送去计侯爷和其他大人府上的!”
“好好,头儿,还是您消息灵通,小的知道了!”
我将余光收回,倒上一杯酒去碰碰雷念的杯子。
雷念喝了这杯,压低声音说:“天昏地暗,势必民怨沸腾。”
我略点头,虽知道帝衡这个政斗阴暗**,可是说到疫病,我还是会有些内疚,便不对此多做评论,只想着怎么能打听出皓渊的消息。
难得我也有心愿被老天听见的时候,差役们又道:“诶,头儿,王爷这两日是不是会路过咱们这?”
白面小生又惊道:“王爷要来?王爷不打仗了吗?”
胡子男扬起手要揍,白面小生忙缩起来赔笑道:“头儿,您说,您说,嘿嘿”
胡子男道:“大人已经请了枫落轩的大厨后天为王爷准备晚膳,到时候计侯爷也会带美人来亲迎王爷,你们可都警醒着点,别给大人丢脸!”
后天,就在这里,那我岂不是不用再赶路了?
一想起我屁股不用再遭受马背颠簸之痛,我心情大好,又喝了杯酒,挑颗酥烂的蚕豆嚼在嘴里。
后面那些差役再说什么我没有再去关注,倒是雷念又侧耳听了片刻,起身去结账后便要离开,我只能紧跟上雷念的步伐。
本以为雷念是回客栈的,但他到了客栈却去马厩牵马,不由分说将我掀到马背上,又是纵马狂奔了半个时辰,来到城郊一处荒地上。
虽是荒地,远处却有个灯火昏暗的大营,远远地我便听见那大营处不断传出呜咽的哭声。
蹙起眉,我问身后:“又一个关疫病病人的禁区?”
雷念“嗯”了一声。
现在没有皓渊命令护身,我根本没办法进入禁区去做什么做法驱邪平疫病的神叨叨的事,难道雷念要让我硬闯禁区去救人?
不大可能,这也太不雷念了。
心里这一句刚说完,雷念便下了马,将缰绳拴在一棵树上对我说:“我去解决这几个守卫,你准备闯营。”
“啊?喂!”
我哪还能问什么,雷念早已将剑抽出,朝着禁区大营冲了过去。
这种疫病隔离禁区本来就不大有人敢接近,所以守卫很少,雷念的身手又利落果断,转眼的功夫他便在大营门口举起剑,我瞧见他剑身反射的火把红光,知道这是他给我的信号,便也下了马,一路小跑凑近了。
只一剑,雷念就砍断了厚重大门的铁链。
在雷念的呼声中,各个茅屋里的病患互相搀扶着到我近前,雷念又去挨个查看了茅屋,分几次背出几个气息奄奄的人。
没有鸡血符箓,没有血阵朱砂,有的只是一双双绝境之中又燃起少许希冀的目光。
第144章 生杀之事岂由我说
可是,没了掩饰,我难道真的要直接给这群百姓喂血么?
雷念却不知从哪里掏出两小坛子酒来,当众割破他自己的手心,然后暗中割了我的手腕,以流血的手心接了我的血后,再当众滴血入酒坛。
虽然不是什么高级的掩人耳目的办法,好歹也算是有了一重遮掩吧。
在我闭起眼睛高唱莎士比亚hip-pop的时候,雷念让百姓们分着将两坛酒喝下。
邪门的是,雷念竟然用自己的血给每个人背后鬼画符了一通,一边画还一边念念有词,辟邪天女之名被雷念高喊成“辟邪女帝”,又激昂的喊了几遍:“辟邪天仙、化身女帝、平灾除疫、化凶为吉!”
这些人身上的血色让我直接看的呆了。
随着雷念的呼声,这群人也渐渐附和起来,一个一个强撑着站起身,握拳高举,都跟着雷念一起喊话。
“差不多了,再嚷嚷要把官兵引来了。”雷念此时到我身旁低声说了句话。
我只能硬着头皮一抬手,对众人沉声训话道:“笃信女帝,逢凶化吉!”
众人呼声又起,我便对众人笑一笑,转身缓缓出了大营,见远处有人举着火把冲了过来,雷念抓住我的手腕带我飞奔到树林里,解开缰绳上马,又是一通狂奔,甩掉了信徒,也甩掉了追兵。
我一想起被围在人群里喊话的场面就有些头皮发麻。回到客栈又缓了好一阵神,才问雷念:“这……真的要弄个神教了?可是你为什么弄得越来越邪?”
雷念卸下佩剑放在桌上,瞥我一眼道:“我同你说过,正教没有数年的积累难以成势,越邪越快,年末兄长撤军时你这神教必须壮大,否则玄苍危矣。”
我当然明白,我也一直在防备着,可是现在夜幽对帝衡开战才给了玄苍喘息的机会,若是这两国分出胜负,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再打的,就有了充分的空闲时间来找我玄苍的麻烦。
也正因为知道玄苍的命运难以自主掌控,我来了帝衡。表面是皓渊强迫,我身不由己,实际上……我总不能真的那么被动。
神教,教徒,我既然有意如此,何必还要顾虑那么多?
可一旦走上邪道,会是怎么样的光景?雷念没有走过,我也没有走过,我们没有人能够预料那条路要怎么走才能不出错。
雷念今天放了许多血,又有些虚弱,临睡我心不在焉的就着自己的伤口让他喝了点血,很难得,雷念喝完了之后帮我细细的敷了药,包扎好伤口。
与雷念虽同塌而眠,但是我跟他都很有默契的在我们当中空出一尺宽的距离。
一夜辗转,快天亮我才睡着,睡了没多久却听见街道吵闹,便推开床榻旁的窗探头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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