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延遇愣了一下:“覃桦的爷爷奶奶是我们这个小区的?”
“嗯,他都上过电视,况且现在还天天骂儿媳和孙女呢,哪里会错了。”傅阿姨叹了一口气,“说起来,这孩子可怜是可怜,摊上个爹是这样的,又碰上了个这样的爷爷。”
“所喜外公外婆都不错,未来的老公也不错,勉强是找补回来了的。”傅延遇说,“不过,妈,没事,覃桦十七岁的时候,她爸爸就被剥夺了抚养权,覃桦其实已经不是覃家的人了,户口是随在我的导师名下的,只是改名字太麻烦了,就没有改。”
“行了,就这么一会儿,你把你媳妇护得也真是紧,我才说了几句话,你就不喜欢了,每句话都要和我细究一次。算了算了,你觉得好就好吧。我和你爸爸本来就对你只有一个期望,给我们带回来的儿媳妇是个女的就成,至于人好不好呢,由着你去判断。”傅阿姨说,“什么时候去她们家?”
“明天,之后我们都有工作要提早回北京。”傅延遇说。
“说起来啊,倒是可惜杜清河那个姑娘了。”傅阿姨觑了眼傅延遇,“我是真的存了心要把你们凑成一对的。”
傅延遇说:“说起杜清河,我刚刚给她发了条消息,让她明天再过来,儿媳妇登门的日子,她一个外人在,没得尴尬。”说着起身,“我进厨房给覃桦打个下手。”
傅阿姨嘀咕:“从前怎么就没见你给我打下手呢。”可惜,傅延遇走得太快,这句话没有看到。
覃桦正在下锅煎鱼,油滚过的鱼肉香味滋滋地往外蹿着,她举着锅铲翻滚着鱼身。傅延遇站在背后细细地端详了会儿覃桦,悄悄地掏出手机,拍了下来。覃桦听到动静,回身说:“你做什么呢?”
“拍照,做回忆录啊,等我们一周年的时候制成本子给你看。”傅延遇笑吟吟地把手机放回裤兜里,说,“我好像是忘了跟你说了,一直和我合作的那位编辑问我是否有意向出版我的情书,我说我得去问问我的灵感,她同意我也同意。”
覃桦把火关下,才刚下了点水下去,闷上锅盖让鱼慢慢炖着:“你想出版?”
“嗯。”傅延遇说,“这也是一种纪念啊,况且,让那些讨厌你的人知道你过得很幸福,这岂不是一种很好的回击方式?”
“你这么一提,我好像是忘了问的,文凌那边,你真的请了律师?”
傅延遇淡淡地回答:“没有,我们没有证据,只是猜测而已,请了律师也没用。况且,那是陆冯生遗留下的问题,应当由他来解决。”
“嗯。”覃桦轻轻应了声。
傅延遇看着窗外的阳光,心情很好地笑开了:“我杂志社的那帮编辑,每天在群里吐槽说催稿的压力简直比自己写稿的压力还要大,你说,如果我给她们放一个长长的假期,他们会不会对我感恩戴德?”
“如果你是给她们带薪休假的话,她们是会的。”覃桦把红烧鱼起锅装盘,看了眼傅延遇,说,“麻烦你帮我把这盘红烧鱼端出去。”
“和我一起出去。”
“嗯?”覃桦指了指堆在一旁的菜,说,“还有很多没收拾呢。”
“让我妈进来做,显示你贤惠做条鱼就可以了。”
“……”
傅阿姨把饭菜都做完了,覃桦也没有瞧见杜清河来,不得不说,她一直绷着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些。傅阿姨的态度,覃桦虽然面上看上去没怎么,其实心里还是很忐忑的,尤其又有那杜清河在,她当真是害怕傅阿姨忽然就冒出来一句:“延遇,我觉得清河那姑娘是不错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即使傅延遇调和回来了,这事也会是覃桦心里的一个疙瘩。
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傅叔叔在两杯酒下肚了之后,在饭桌上语重心长地说了句:“既然要在一起了,就要好好地在一起。”
这应该是一句最好的祝福了。
☆、第五十三章
“覃桦,看过来,笑一下,好,好。”摄影师放下摄像机,说,“不错,好了,照片拍好了。”
“嗯。”覃桦从椅子上起身,整理了一下为了拍照特地换上的衣服,说,“我先换衣服?”
“先做采访吧,现在阳光刚刚好,咖啡也是现磨的,是个不错的访谈时间。”杂志社的编辑手指了指支着在小阳台上的坐垫和小茶几,“请往这儿来。我听说您很喜欢吃黑森林蛋糕,这是我订的蛋糕,刚刚到,您可以尝尝。”
覃桦也笑:“你们杂志社真客气,难怪能做的这么大。”
“每件事都用心做了,自然能做好。”编辑笑了笑,从自己的坐垫旁把笔记本拿起来,抽出插在纸页上的水性笔,“纯纸采访,这是我的习惯了。嗯,现在开始,可以吗?”
“我不知道你准备了什么问题。”覃桦支着下巴说,“不过,有几个问题我希望你能问我一下。”
编辑愣了一下,看着覃桦从手机里翻出了一条长长的备忘录,递到了自己的面前。
“你知道前不久我上过微博热搜,后来我从杭城回到首都后就一直被狗仔跟拍,前不久参加了我的新剧发布会更是被堵在了入口。那真是一段不怎么好的经历,虽然我先生已经去联系律师去处理了,可我觉得还是很有必要要借一个官方的正式的平台把这些事情给澄清。”覃桦指了指编辑拿在手上的手机,“就是这些问题,我本来是没有必要再回答一次的,只是那些狗仔太无良了,我都不知道原来我当初是这么回答他们的啊。”
编辑把那些问题大致给浏览了一遍,就把手机放到了一边,说:“这些问题本来就是我准备问您的,那我们现在开始,前些天您被狗仔堵在发布会入口的时候,谈起上微博热搜的事,发现您对那些新闻竟然一点也不了解,是真的吗?”
“是真的,因为我的先生和经纪人都不愿意让我去面对这些,他们只是告诉了我发生了这件事,但没有和我说网上究竟是如何在传闻的。”
“好,那我就按着您被爆出的这些黑料来依次向您证实。首先,对于黑料中所说的整容的事情,您承认吗?”
“我没有整过容,只是瘦下来了。高中的时候我的确是因为长得胖,120斤的样子,你们觉得不好看也是正常的。可我父母的底子在那里,我稍微继承了些也不过分吧?其实,高三毕业照的时候我就和现在差不多了。”
“嗯,那其实这次引起轰动的最大原因还是因为牵扯到了我们当红的人气小生,陆冯生。爆料中所称,你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他,并且常常对陆冯生死缠烂打,这是真的吗?”
“我和陆冯生的关系,从前是同学,现在是合作伙伴。我自始自终只喜欢过我的先生。”
“黑料中说,陆冯生一直都对你颇为照顾,也是班级里不多的肯和你说话的男生,还发现他经常和你在一起吃饭。这些是真的吗?”
“不能说经常,但的确是有那么几次。我和他是对门的邻居,我家的事邻居都是知道的,可能是因为可怜我吧,我不是很清楚,但,陆冯生也承认了,当年采取校园暴力的,也有他的一份子。”覃桦很平静地回答。
陆冯生是主动在微博上承认的,他很详细地描述了覃桦在那几年所遭受的冷言冷语,并也不否认当年的自己一面因为同情覃桦,另一面却又为了不被同学嘲笑而拿语言侮辱覃桦。甚至,陆冯生几乎没有任何隐瞒地把这件事揽到了自己的身上,“都是因为我当年幼稚,没有担当,不能处理好自己的感情生活,如今才连累覃桦又一次卷入到了风口浪尖。”
新剧发布会结束的时候,陆冯生在休息室对覃桦说了一句对不起。他鞠躬,以最标准的姿势,在覃桦的面前低下了头。他手里拿着的手机显示着有人把电话打了进来,屏幕上跳着他的经纪人的姓名。
“他和我道歉了,也是唯一一个和我道歉的人。”陆冯生跳出来承担了过去,是把几乎大半的舆论都卷到了自己的身上,编辑说的没错,覃桦的事情之所以会引起轰动的关注,完全是因为牵扯到了陆冯生。现在陆冯生替覃桦挡住了,她要做的事情,就只是狠命地立人设了。但覃桦做不到,“其实班上这四十几个同学,我惟一一个可以原谅的只有陆冯生。他对我做的还谈不上过分,那些语言侮辱真正流进我耳朵里的没多少,况且如果不是他,或许我真的已经被我爸爸打死在楼梯间了。陆阿姨也是很好的人,带我去医院看医生,给我及时治疗。恩怨相抵,最后还是我欠他们的多一些。”
编辑一边听一边飞速地记录,闻言也顿笔:“你真的原谅陆冯生了?”
在休息室里,陆冯生抬起头不可置信地说:“你真的原谅我了?可是,可是,”他忽然有些手足无措,“我当初明明那么过分。”
“过分?也是,你都骂我猪了,还说和我在一起就像是被猪拱了一样。我是很生气,可是,这次你替我担下了很多比这个更过分的辱骂,并且,一辈子都得不到一句道歉。”覃桦想了想,说,“而且,当年,你也不是很过分。”
“本来就是我的错,就该是担的。”陆冯生这段时间被舆论压得已经有些疲惫了,他揉了揉眼睛,说,“我以前是不明白,果然,还是要载个跟头才明白自己曾今是有多蠢。屠龙少年,哎。”
“你的经纪人,”覃桦指了指他的手机,“不接电话吗?”
“她是来找我商量公关的事,我没这个心情,我说我得先问你肯不肯原谅我。”陆冯生笑笑,“覃桦,其实有段时间,我觉得你挺好的。”
“嗯。”
“我在你的身上看到过另一种可能,这么卯足了劲的活着,挺羡慕的。我呢,经纪人说唱歌,那就唱歌,说跳舞,那就跳舞,说演戏,那就演戏。反正都能赚钱,做什么都好。我这种人,如果搁你当时的处境,肯定已经废了的。”陆冯生说着不自觉地哽咽了,“其实,我也挺后悔的,文凌那儿,说到底还是我犯浑,现在想想,她当初也不好过。”
“他既然已经明白自己的错了,我也没什么可以追究的。”覃桦回过神来。
“其实,我是陆冯生的粉丝,听到您这句话还是很开心的。”编辑抱着笔记本给覃桦鞠了一个躬,说,“我知道陆冯生过去做的有些过分,也很感谢您能原谅他,真的谢谢。”
“你们这些粉丝是真的,”覃桦顿了顿,有些哑口无言,末了最后终于想到了,“真是把明星当家人。”
“很蠢是不是?”编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也有几分自嘲,“可是如果不是当年喜欢上他了,我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也不会找到这份工作。不管怎么说,他曾经是我的青春年华,也曾给我带来力量。如果他今天不站出来的话,我一定脱粉,可是既然他都肯站出来了,我还是想接着喜欢他吧,他最近也够惨了的。”
覃桦说:“我会转告他的。”
编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说:“其实,您和傅老师的事一直都让我们感到很梦幻,尤其是傅老师竟然真的给您写了九十九封的情书。”
“嗯,他还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出版,想用这版费来慰问犒劳一下自己。”
“嗯?真的?”
“假的,他特意开了个银行户头,专门用来存这本书的稿费,说以后婚礼蜜月都靠它供着了。”覃桦说到这儿也慢慢扶额。
编辑笑了一下,很有些羡慕:“不过,我有个私人的问题想问您,就是傅老师毕竟身子上有些不大便利,您和他在一起,家里人没有提过反对意见吗?”
覃桦摇了摇头。
带傅延遇回家的时候,傅延遇比覃桦要紧张。谁都知道外公外婆心里都有个疙瘩,他们的宝贝女儿是因为遇人不淑才死于非命的,最后只落了个外孙女。现在外孙女也要结婚了,对这外孙女婿的人选,外公外婆是绝不会向傅叔叔和傅阿姨那样好说话——对傅叔叔他们来说,反正以后过日子的是你们,人再不好也是你挑的,别到时候哭就可以了。但对外公外婆说,那是人命。况且,覃桦也一再表示了,二老的意见实在太重要。
傅延遇与外公面对而坐的时候,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他一面在紧张地去回忆,他还是傅长情的时候有没有做过什么惹老先生不痛快的事情。另一面却是在打着腹稿,思忖着要做出怎样的保证,老先生才会认为这个外孙女婿可靠。
谁料,外公只对他说了一句:“你是个好孩子,卿卿也是个好孩子,你们在一块,就要好好的。”眼角泛着泪花。
采访终于结束,覃桦换好了自己的便装,口袋里的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覃桦一面接听,一面和工作人员道别。
电话里是傅延遇的声音,因为喜事临近,虽然身处秋季,可整个人都像是被泡在了春日的阳光里,连声音都带着春风的和软。
“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到楼下,早到有奖。”
他话刚刚说完,覃桦已经踩着高跟鞋抛出了杂志社的门,不用左右张望,傅延遇的车就停在门口。他坐在副驾驶上摇下了车窗,似乎有些觉,朝覃桦处望了眼,声音里是掩藏不住的笑意:“好了,看来是我输了。”
覃桦挂了电话,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说:“你都给我十分钟了,能不输吗?”
“这不是怕你下楼为了赶时间累着嘛。”傅延遇一边说,一边把嘴凑了上去,“今天的份还没亲。”
“喂,回去再亲,这里太丢脸了。”覃桦把手捂着脸,“你这个老流氓。”
傅延遇当然是看不到覃桦说的话,他耷着眉毛想了一下,最后勉为其难地在覃桦的手背上吻了一下。
“今天去试喜服。”傅延遇不自觉的抱怨了一句,“我前世是真的什么都想到了,偏偏就忘了记载那时候的喜服是个什么样子。好了,两个南秦人要穿着北秦的喜服成亲了,想想也真是不爽。”
“这么不爽,你也可以选择不结婚啊。”
“我刚才有说什么?我什么也没说啊。卿卿,快开车啊,我导航都给你开好了。对了,我最近无聊,把我视线范围内的婚庆公司的宣传方案都看了一遍,找到了一家还不错的,试完喜服,你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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