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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国心疼他，他却不能不为卫国考虑，卫国总归是要娶媳妇的，哪能一直养着他和小儿子。家里没有大事，又不好放钱，他就把卫国寄回来的钱存起来了，最大的一笔就是小儿子娶媳妇盖房子动用了一大部分，现在估摸着也就还千把块钱了，差不多还够卫国结婚用了。
“爹，您拿着吧，给您寄回来就是给您用的，您怎么都不舍得花，我手头上还有些钱。”沈卫国捏着手头的钱和存折，不由得苦笑，他在外拼死拼活，就是想要家人生活过得好一点儿，他爹这性子……他早该知道。
“该用的时候，我都用了，前面那些年还多亏了你寄钱回来，不过我和你弟都有手艺，裹着吃喝没问题的，村里人都是这样过来，咱家条件已经算不错了，我们有手有脚，那能一直吸你的血，好了，废话别说了，赶紧去做你的事吧，我也去你堂叔家看看，你们仨弄回来的野猪有了肉，估计你叔家养的猪就不会杀了，我去和他商量商量留到年后给你办喜事用！”
那头上缴收购站顶官猪的野猪肉，他要是开口留下，碍着三个孩子的功劳和面子，给的价格一定是低的，但也太占村里的便宜，他心里过意不去。多花点儿钱，心安理得，他问心无愧，惯来没有占人便宜的习惯。
第二十一章 保国
摆摆手，沈根深一言既定，不让沈卫国在说下去。“咱家老房子还算牢固，把西屋收拾收拾做你们的新房，衣柜桌椅我这几年也给你做了些，其他的东西这些天准备着，估计也就差三大件，存折里的钱倒是够用，工业券咱家今年也攒了几张，不过除了收音机，手表不要票，这自行车票缝纫机票倒是不太好寻摸的，我去你叔那里也帮你问问！”
这年头，三转一响都是稀罕货，一个村里也没几件，一票难求，不过她们求得急，三转一响可以说是目前求亲的最高待遇，哪怕不能全弄到，也得至少弄上两三件吧。这事也身为大队支书的沈叶深有些人脉，可以寻摸寻摸。
“自行车票？”说着这，沈卫国突然间想起来老领导把他踢回来解决个人问题，塞给他的一把票里面好像就有一张女士坤车票，其他还有得到消息的战友，在他临行的时候零零碎碎塞给他不少糖票烟票工业券。
他们团队的惯例，一般单身汉都会把自己用不到票证给急需要用的兄弟，赶上他们需要的时候，也是享受同样的待遇。也不知道，老领导逼着他写了结婚报告只等着填名字，回去解决个人问题的事情怎么就透露了出去，惹得兄弟一个个以为他要回去立马结婚一样，一波波的从前借过他的票证的，手头有用不到票证塞过来就跑，热情的连让他推拒解释都没有机会。
他担心丢了就揣到了行李包里，倒是没想到他的婚事真是缘分到了这么顺利，回来就立即拍案定案，这些票倒是有了用武之地。“爹，我这有！”他回身进了西屋，一会的功夫抓了一把票出来。“临行的时候，估计是老领导催我解决个人问题的玩笑被他们当真，我回来的时候被战友塞了一对票据！”
沈根深一看这把票据，最上面的自行车票可不就是自己有些发愁的重要物件，不由放开眉头笑了道：“多亏了领导和你的战友，回去我给你准备点儿好东西，别忘了感谢招待招待他们，这回你的婚事能够这么顺利，可真是多亏了他们这群好心人！”
“你拿着，明个找个空给娟看块手表和自行车，算是咱家的聘礼，也是给人家好孩子挣点儿面子，我去你叔那里看看，能不能再弄到缝纫机票，那就更好了！”收音机是个好办的事，钱凑手了不难，自行车票有了，工业券有了，自行车和手表倒也不难了，现在就差缝纫机，有就是三全其美，没有也不遗憾，他们尽心则好。
差不多一切待定，就只等着准备定好日子准备东西一切就绪，长子的婚事就能顺利达成，沈根深似松了好大一口气，乐呵呵挺直腰板劲头十足的往外走去，他家就次子一个帮手，卫国结婚是不够的，还要村里人帮忙。
沈卫国目送他爹出门，装好票据，在庭院对着隔壁喊了声：“保国，过来一下！”小弟沈保国一家就在隔壁，喊人过来都不用出门，这倒是方便。他一边把他爹分好的肉垫了塑料布往竹筐里放好，再盖上塑料布省得落灰，另一边不好明着见人的野鸡野兔拿出来一只野鸡，其他的也找了个破旧的手编草盖盖好，避人耳目。
在他手快的收拾妥当，沈保国也闻声从隔壁过来，踏步进门唤了声：“大哥！”母亲早逝，俩兄弟从小和父亲相依为命，沈卫国一直挡在沈保国前面护着他长大，有口吃的觉得都要先给他，那个苦难的年月，他哥宁愿饿着，也要让他先吃饱点儿。
他哥跑去入伍当兵，又是上战场挣命，也是想要让他和父亲多口吃的，过得更好。明白大哥的苦心，沈保国也不是那混蛋，兄弟的感情浓厚，没有因为这些年的离别而有所损伤。
“这块肉拿回去让大山小山他们补补身子，小猪肉嫩点儿，他们更好克化！”沈卫国伸手提着半边猪肉递给沈保国，保国分到的野猪肉到底粗糙了些，肉老了些，不适合小孩子解馋，“不够了再来拿，我这两天要出去，你照顾着爹别让他太劳累，过年一起来爹这里吃饭！”
“这也太多了，大山小山哪有那么大的肚子，他们人小可不敢由着他们无止尽的吃，吃着了也是麻烦，大哥，你和爹多吃点儿吧！”别人只看到他哥他们打到了肉，他能不知道这里面的凶险吗，他也是大老爷们了，哪好意思不劳而获，要他哥和他爹补贴这么多的肉食。再说，过了年，他哥也是成家的人，也要养家，哪能一个劲的补贴他。
“又不是给你的，这是我这当大伯给大山小山的，我和爹就两个人能吃多少，没了我再去趟山上寻摸寻摸就是了，大男人，哪有这么婆婆妈妈，赶紧拿回去让弟妹处理处理，好好给俩孩子补补！亏什么，也别亏着孩子！这是咱家分的野猪肉，不算多你提回去让你媳妇走娘家用吧！”
沈卫国直接摆手，让保国赶紧提着肉回去，顺便也把他家分得的几斤大野猪肉也塞到了沈保国手上。这些年他不在家，多亏了保国一直照顾他爹，少了他在前面当着，保国成长了不少，也是孩子他爹了。
“那行，大哥，晚上要不你和爹别吃饭了，我让翠兰做好饭，咱么一起吃个饭吧！”这两天都在忙着，他哥回来也没去隔壁他家吃顿饭呢。
“晚上再说吧！”先送了沈保国出门，沈卫国提着两个竹筐也往村外走去，路上正碰上来给他送自行车的沈二牛，正是雪里送炭，谢过后，沈卫国把两个竹筐挂在沈二牛固定好架子的后座上，蹬车向着后杨大队顺溜而行，仿若有无限动力。
这边，沈保国拎着猪肉进了自家门，五岁的大山三岁的小山拍着手笑嘻嘻的围上前，叫着爹要吃上肉，他老婆王翠兰从屋里出来，看了眼不由撇了撇嘴，略微有些嫌弃的道：“他大伯和爹也太小气了，一头猪七八十斤，怎么才分了咱们这点儿肉，还不够给大山小山吃得呢。那亲事还没成，就搭进去那么多东西，还不如留下来给俩孩子补补呢！”
她刚才可是看见了，大伯可是拎着两个竹筐从她家门前过去，早上她可是看见沈二牛还送了一筐其他野味，谁不知道沈茂林沈二牛是村里的打猎好手，那野兔野鸡用筐子装着还能少了，这会儿连根毛都没有，她本来还打算今年看着肉比往年多，可以给娘家拿点呢，贴补点儿娘家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咱爹和大哥还不够照顾咱们的，当年咱爹少了你家什么礼数，缝纫机衣服布料家具少了你还是咋滴了！”一听到王翠兰的嘀咕，沈保国瞬间急红了眼，心头火气上涌。
到底顾忌着俩孩子正在他腿边，不好吓着俩孩子，不由随手把手里的猪肉往桌子上一扔，吩咐了句道：“咱爹家分的野猪肉都让我拿回来给你走亲戚了，你还想咋滴，那整块的小野猪肉是大哥和爹给俩孩子补身子，你敢动了，王翠兰你看我怎么着你！”说完，他在旁边的手巾上擦了擦手，一边抱起一个孩子，往外走去。
他这婆娘，刚认识的时候还不是这样，对他爹也还算孝顺，还有了俩孩子，平日里他也很是尊重，少有给脸色。也不知道这两天她神经哪根筋搭错了，倒是跟个斗鸡眼似得。他哥往未来岳家送东西，那是他有本事挣来的，又不是偷的抢的用力她的东西，她眼红什么。他爹最懂礼，当年按着最厚道也是全力给他操持婚事，还起了新房。
这其中，不知道他哥贴补多少呢，当年不懂事，现在他都觉得脸红，她还好意思计较那一点儿半星子的东西，她王翠兰真是长出息了！他都没计较她净身嫁过来，他那小气的娘家半点儿嫁妆都没准备，她还有什么资格眼气他哥他未来嫂子！
他哥这些年扛起家里的责任够辛苦的，那战场是好上的，一个不小心命都没了，却没听道他一声抱怨，他是他哥的小弟，他哥却是不欠她什么！
“爹，你别气，我和小山不闹了！”扶着他爹的肩膀，大山已经会看人脸色，不由收敛了喜气，小声道。
“爹！”小山也不由停下欢呼，稚嫩单纯的瞳眸看向沈保国，俩小手放在了他爹脸上。
看着俩孩子，沈保国不由打起了精神，村里的婆娘都那样，他和娘们计较什么，不由笑着逗弄孩子，承诺回去给他们炖肉吃，带着他们打听着去了他叔那找他爹了。
第二十二章 毛脚女婿
这边，沈家大队道后杨大队本就没有几里路，自行车论在沈卫国踩蹬下轱辘轱辘在尚未解冻的村路上，也就十分钟就到了后杨大队。沈卫国在进村的时候先往前面一条沟渠之隔的前杨大队拐过去，打算先去他姑沈兰那里，那要给她家的肉送过去。
沈兰育有两字两女，两女都已经成家，一个嫁在了镇上，一个嫁在附近的潘庄大队，都是还不错的人家。她和男人都是个能干的，家里操持的很不错，两个儿子结婚后，恐怕人多是非多，直接请村里人帮忙在旁边的宅基地起了三间新房，将小儿子一家分了出去，他们和村里的传统一样跟着长子住，以后长子养老。
沈卫国到的时候，正好杨红旗在门外的猪圈里清扫，他们家的大肥猪前些日子刚卖给收购站得了不错的回报，算是把家里之前的欠下的饥荒彻底还完还有些盈余，现在把猪圈清理干净，来年好抓新猪仔，那是一年的盼头和任务。
一抬头，就看见了沈卫国骑车而来，杨红旗不由笑着搁下铁锹，笑着开了猪圈门迎了出来，昨天沈卫国刚来过，表兄弟倒是不陌生。“卫国，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上午别走了，在咱家吃饭，我娘正在屋里呢，我这就叫她。”
杨红旗是两家表兄弟之间最大的，今年已经而立之年，家里两儿一女，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他中等偏上壮实的身材，面容是和他父亲一般的忠厚实在，在村里虽不说八面玲珑，却是人员不错的。
这边他不待沈卫国开口阻拦，就对着大门喊道：“娘，卫国来了！”
杨姑父家是和村里差不多前三间后三间的土坯房，庭院干净，可见女主人是个利落勤劳的。
软脚虾，花言巧语的，哪怕条件再好，沈兰当年看不上，挑了大哥大伯一致看好的前杨村杨大河，嫁的是老大，日子虽然可能不是那么轻松，又要赡养老人，但是男人杨大河是个实在人，也是个能干的，知冷知热，哪怕家里其他人有些不地道，婆婆也有些偏心小儿子，沈兰也就满足了。
这些年两口子齐心协力，能干是出了名的。养儿育女，转眼间就是三十余年春秋，送走了老人，儿女也都各自成家，孙子辈最大的上了小学，最小的也能满地跑了，用勤劳能干挣出来一家人都妥善安顿。
他们能干，孩子多还都供养上了学，花销也大，家里的老宅子新宅子都是土坯房，自己打的土坯，结实也少了两儿子的纷争，至于以后，那就各看本事，他们两老也就这点儿家底，操持出来几家人已经是倾尽全力，借了饥荒债务，不准备在打肿脸充胖子。
沈兰眼利，挑的媳妇也都是温驯能掌家明理的，哪怕有些自己的小心思，也是大差小不差，少纷争，她也不是那为难人的婆婆，一家子倒是村子里有名的和善人家。
杨红旗这一声喊，没多时，就听见急匆匆的脚步，利落如昔的沈兰和一名和杨红旗如出一辙忠厚实在面相，个头身板，只是上了些年纪多了皱纹白发的男人走出来，正是杨姑父杨大河。
“卫国过来了，外面冷，快进家喝杯热水暖暖！”杨大河是个和善人，对于妻子的大侄子，那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现在出息归来，他更是欢喜。不知道怎么招待，却也热情洋溢的招呼，有些拘谨却让人倍感温暖。
“姑，姑父，我一会儿还要去杨叔家，就不进去了。早上我和茂林二牛上山，碰巧打了几头大小野猪，这是给您们过年添个菜，您们别嫌弃！”沈卫国支好直行车，笑着婉拒道，一边从一侧的竹筐里掀开塑料布，拎出来半扇二十来斤的前腿直接递了过去。
“这哪能，上山打猎不容易，你们留着自己吃就好了，怎么还给我们送这么多！”一看那么大一块肉，村里有些人家一年也不一定能吃这么多的肉，杨大河摇头连连推拒道。现在哪家吃点儿肉都不容易，他们怎么好意思占媳妇娘家的便宜。
沈卫国往前举着坚持道：“姑父，家里留的有，这一次碰巧打了个满贯，三大两小，大的给村里人分了两头，一头送了收购站顶官猪。剩下两个小的也都各收拾出来七八十斤肉。村里人给了我们三个，二牛和茂林分了另一头，咱家哪能吃了那么多的肉。
家里留的多着呢，这是我爹特意让给您们送的，这些年我不在家，没少让您们多操心，这是您们应该的，当侄子的给您们送块菜过年，还不是应该的！”虽然平日里，沈卫国不喜废话太多，但该说的话，沈卫国却不缄默，他并不是那不知变通的人。部队里也是个大熔炉，太一根筋的人也混不出头。
不能杨大河再拒绝，沈卫国直接将提绳直接塞到了他姑父手中赶紧撤手，让他不得不接手，然后他就立即回身推车，道：“姑，姑父，红旗，回头我再来看你们，我还要再去杨叔家一趟呢！”
说完他骑车而去，留下被杨红旗呼唤吸引来的邻居，对杨大河沈兰夫妻的艳羡：“这是你家大侄子吧，真是个好孩子，听说是当兵的，成家没，要不咱给介绍个好姑娘？”那可是肉啊，一出手就是那么一大块，村里光景好些的人家半年一年也不一定有那么多的肉呢。要是拉近了关系，以后可是少不了他们的好处呢，一群围观的妇女心里那可是热闹的很。
昨个杨家的事还没在前杨大队传过来，这些人是还不知道情况。只是对能打猎，能弄来肉，一看就是本事不小的沈卫国心热而已。
“哈哈……你们晚了，刚定下杨大夫家的文娟丫头呢，俩孩子也是天作之合！”沈兰高兴骄傲的邀请道：“我这大侄子时间紧，年后就是好日子，回头都去喝杯喜酒，沾沾俩孩子的喜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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