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梓易惩罚似的在她鼻尖上咬了一口,威胁道:“亲我一下,要不然我就要不客气了。”
简路隐隐仿佛明白了什么,僵硬了片刻,飞快地在他嘴唇嘬了一口,又缩了回去。
华梓易凝视着她,眼里是浓浓的**。
然而,现在显然不是时候。
“小路,”他哑声道,“我有事情要回国一趟,待会儿就要走,你在北都乖乖等我回来,知道吗?”
简路呆了呆,忽然一下害怕了起来,把手从被子里抽了出来,捧住了他的脸,很用力地揉捏了几下:“华梓易,你是真的人吧?不会是像田螺姑娘一样冒出来对我好了一阵,又忽然要消失吧?”
华梓易哭笑不得,手掌将她的小手握住了,引着她在身上摸了一圈:“怎么样,是货真价实的吗?”
宽阔的肩膀、温厚的胸膛、深邃的五官轮廓……简路的心慢慢地安定了下来。
“发生了一些事情,牵涉到我妈和我弟弟,必须要我亲自回去处理,而且,我爷爷也要过大寿,我必须到场,”华梓易解释道,“大概需要十天左右,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简路鼻子一酸,抬手搂住了他的脖颈,用力地抱住了,久久没有松开。
良久,她才小声地道:“你早点回来,我会很想你的。”
华梓易把简路送回了科大小区,便急匆匆地走了。
看着那辆熟悉的车子慢慢消失在眼前,仿佛有一种闷闷的忧伤在心底泛起。
简路忽然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华梓易和她并不是同一国度的人,两个人的家横亘着千山万水,在那个遥远而神秘的N国里,华梓易曾经经历过什么、现在又要面对什么,她一无所知。
如果华梓易就此消失,她可能连去哪里找人都无从下手。
可是怎么办,她好像真的已经喜欢上这个男人了,才刚刚分别,就想在下一秒看见他;一想到华梓易不在这座城市了,远处闪烁的霓虹灯好像都失去了它鲜亮的颜色。
几乎就在同时,手机震动了好几下,简路拿起来一看,微信有好几条新的好友申请,都是昵称“五蒋四美好青年”的人发过来的:我是蒋宇嵂。
饶是现在心头离愁纷乱,简路也被逗乐了,添加了好友备注,回了一句:蒋大哥,你还五讲四美啊?我怎么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蒋宇嵂:主要是心灵美,技能比较隐藏,看不出来也不怨你。
小枣儿:蒋大哥你吹牛真厉害。
蒋宇嵂:[大佬的世界你不懂.jpg]
小枣儿:[我过去就是一脚.jpg]
蒋宇嵂:小路妹妹怎么这么凶啊,枉费我百忙之中抽空来慰问你。
蒋宇嵂:说正经的,梓易特意叮嘱我了,他不在的这段时间让我照看着你点。
蒋宇嵂:这是我的私人号码,有什么事随时打电话给我,随叫随到,为小路妹妹效劳。
心脏像满鼓着风的帆,胸口涨得满满的,刚才低落的情绪一下子一扫而空。
不难过啦,开心一点。
要这样想,离华梓易回来的日子又少了半个小时了呢。
简路一路哼着小曲回了家。
华梓易不在,日子其实过得挺丰富的。
蒋宇嵂三天两条打电话给她,有一次还特意抽空陪她去看了一场电影。
设计稿在最后的收尾阶段,简路苦思冥想,在挑选合适的绿植上煞费苦心,也经常向纪瀚远请教。
而童欣一听说简路落了单,立刻嚷着要“让童哥哥滋润你干涸的心灵”,正好蒋宇骁去了北都邻近的汀州市三界影视城拍戏,两个人就一起结伴探班去了。
影视城里正值暑期旅游旺季,追星的、拍戏的、旅游的,熙熙攘攘的,蒋宇骁对这里很熟了,领着她们俩在各个剧组乱窜,倒是碰上了好几个明星。
中途的时候蒋宇骁碰到了两个熟人,被叫到角落里讲了一会儿话,出来的时候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怎么了?”简路有点担心地问。
“没什么,”蒋宇骁用力地擦了擦脸,悻然道,“有个不太知趣的女人。”
童欣轻咳了一声,指了指他的耳根:“这里还有口红,没擦干净。”
简路恍然大悟:“骁哥,你这是要被潜了吗?”
蒋宇骁一脸的尴尬:“别提了,人倒起霉来喝水都要塞牙缝,来来来,自拍一张,等我发达了你们可以卖钱。”
三个人凑了个趣,以古城墙为背景,随机排列组合,一共拍了九张,最后一张童欣和蒋宇骁一人一边,单手举到了简路的头顶比了个爱心的造型,简路拿着自拍杆“咔擦”定型。
拍完后三个人各自埋头拿着手机,蒋宇骁照例发朋友圈,童欣P图做表情包,简路则喜滋滋地发给了华梓易:看,我们拍得好看吗?
堪佩斯古堡坐落在N国的南部,离安普顿有两个小时的车程。
古堡是华家在当地的产业,已经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岁月雕刻过的巨石沉默而厚重,一块块堆砌了起来,铸就了这一座无与伦比的建筑艺术品。
往里里静谧的古堡此时被喧嚣围绕着,碧绿的草坪上,乐队正在演奏,觥筹交错的人们盛装打扮,三五成群应酬着,被簇拥在中间的是华老爷子,他七岁起就因为战乱和父母一起到了这片土地,凭借着家族的势力,在这冒险家的乐园打拼出了一片天地,而后从政,成了N国政坛数一数二的人物。
今天是他七十九岁大寿,整个安普顿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聚集在了这座古堡。
华梓易也不例外,收到这些照片的时候,他刚向老爷子祝完了寿。
打开微信看了一眼,有简路和蒋宇骁的,有简路和童欣的,还有各自的单人照和合影,一共九张,想必是要发朋友圈的九宫格。
华梓易牙痒痒的,不知道该高兴还是生气。
看来简路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去太难过,他应该高兴,可是,怎么又和这两个人混在一起了?蒋宇嵂这家伙,真是办事不牢靠,也不替他把简路看得紧一点。
离开北都已经六天了,思念并没有排山倒海,却如同海风一点一点地无声侵蚀着原本淡漠的心脏。
睡觉时会不自觉想起墙壁敲击时的呼应,吃饭时会想起红枣蜂蜜茶,坐在车里会想起蜷缩在角落的那个身影,拿起手机时不自觉地就会打开微信看一眼早已刷过的朋友圈……
衣袖被扯了一下,华梓易从照片中收回了目光,一看,是他的妹妹华梓盈。
华梓盈今年十六了,从小和母亲、继父一起生活,和华梓易见面的机会不多,明明平常是个很活泼的姑娘,却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他就怯生生的,有点怕他。
“大哥,”她小心翼翼地问,“二哥呢?大家都已经给爷爷祝完寿了,就少他一个了。”
华梓易皱了皱眉头,往四下看了看,果然没瞧见华梓竣的身影:“我去找他。”
站在原地思忖了片刻,他大步朝着古堡走去。穿过了一楼的大厅,从后门沿着小径一直到了古堡后面的悬崖边,悬崖上摆着餐桌和餐椅,华梓竣坐在那里自饮自斟,一瓶酒已经喝掉了大半了。
就在六天前,华梓竣把参加国际义工支教的言菡从提米拉斯拐到了这里,而宁则然终于发现了他们对言菡动的手脚,出乎华梓易的预料,宁则然非但没有对言菡失去兴趣,反而亲自给他打了电话,以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架势,言明如果不把言菡送回去,两家的合作就此彻底破裂,并将不遗余力配合华家的政敌。
权衡利弊,华梓易不得不连夜飞到了安普顿,又驱车赶到堪佩斯古堡把人送了回去。
眼看着心心念念记挂着的女人快要到手又飞了,华梓竣的颓唐可想而知。
他沉默了片刻,走了过去,在华梓竣的对面坐了下来。
悬崖下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正值涨潮,海浪声声冲刷着礁石,远处的大海却静谧无波。
“你就算喝醉了从这里跳下去,她也不会爱上你,宁则然更不会把她让给你。”华梓易残忍地开了口。
酒杯颤了一下,华梓竣苦笑着道:“哥,你就不能安慰我几句吗?”
“为了一个女人,至于吗?”华梓易冷冷地道,“冒冒失失地把言菡拐到这里来,惹恼了宁则然,我不得不千里迢迢赶回来收拾残局。我早就说了,必须得等到确认宁则然对她没兴趣了你才能动手,结果呢?宁则然显然把她当成了心肝宝贝,你还能有什么胜算?”
“我……就是不甘心!”华梓竣忿然将杯中酒喝了个精光。
虽然有点心疼,可华梓易还是毫不动容地道:“好了,言冠文的女儿能好到哪里去?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说不定一肚子坏水,要不然能把宁则然迷成这样?赶紧打起精神来,别让我看不起你。”
“哥,你不懂,等你爱上了,她是谁的女儿根本不重要。”华梓竣喃喃地道,“等有一天你爱的人不喜欢你了,你可能就懂了。”
华梓易轻哼了一声。
笑话,他有小枣儿了,怎么还可能去爱上言冠文的女儿?
而且,他的小枣儿,怎么可能不喜欢他?
手机再次震动了一下,他飞快地拿了起来,却不是简路的微信:明天下午三点,安普顿安曼咖啡馆,我们见一面,有事相谈。
华梓易的脸色冷峻了起来。
短信的落款是言冠文。
第37章 爱之蔓(七)
安曼咖啡馆在安普顿市区, 距离言冠文和薇薇安的家就几个街区, 步行十几分钟就可以到达,薇薇安很喜欢这里的氛围,常常来喝下午茶。
进门之后, 华梓易和老板娘打了个招呼, 特意在四周看了一圈,没发现薇薇安的身影。
而言冠文坐在绿植掩映的包间里, 虽然已经年近五十, 但还是能看得出来年轻时候的俊朗,尤其是和薇薇安结婚后,养尊处优, 就连眼角的皱纹都透着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
可能就是这幅皮相吸引了薇薇安,然后便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来点什么?”
“蓝山, 谢谢。”
华梓易淡然从容地在言冠文面前坐了下来, 客气却疏离地问:“言叔今天特意把我约出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言冠文定定地看着他,眼中猛然流露出了痛苦之色:“李参赞调回国了, 是你在背后动的手脚吗?”
华梓易不动声色地道:“正常的职务调动而已, 言叔何必大惊小怪?”
“大惊小怪……”言冠文喃喃地道,“我知道,无论我做什么, 都逃离不了你们的监控, 以前是你外公, 现在是你……”
华梓易敏感地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
言冠文从底层出身, 又在底层挣扎了好多年,善于忍辱负重,善于伪装情绪,这么多年来,无论私底下做了什么动作,表面上却一直在薇薇安和几个继子继女面前扮演着好丈夫好父亲的角色,而今天,情绪的波动显然超出了正常范围。
“只要你安心呆在我妈身边,就算有什么监控,对你也并没有任何影响,”华梓易放缓了声调,“你就别太在意了。”
言冠文古怪地笑了笑:“没影响?我这一辈子都被你外公毁了!”
一丝怒意从华梓易心头泛起。
他直视着言冠文,语声阴冷:“言冠文,没有我外公,你可能还在矿洞里挣扎,甚至可能还在监狱里被人当成畜生一样地殴打,而现在,你出入安普顿最高贵的社交场合,有妻子和儿女,挥金如土、养尊处优,你居然说一辈子都被我外公毁了?”
“我稀罕这些吗?”言冠文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你外公骗了我,为了让我和你母亲结婚,他骗我说我在国内的老婆孩子早就已经跟了别的男人,结果呢……结果我老婆等了我九年……走投无路差点……差点自杀了……我……我对不起她们……”
他捂住了脸,细微的哽咽声从指缝溢了出来。
华梓易的心一凉。
他终于明白言冠文为什么会失态了。
言菡,一定是已经和言冠文碰面了。
很好,宁则然这背后一刀捅得够可以,有水平。
“言叔,外公和你之间,以前发生过什么、达成过什么协议,我不知道,也不想关心,不过,且容我提醒你一句,”他森冷地笑了笑,“你的法定老婆是我的母亲,在国内,你已经被法院宣告死亡了,而在安普顿,你真实的身份只不过是个被通缉的杀人犯,你现在的一切,都是乔家给你的,如果你有什么异心,等待你的会是什么,你应该心里有数。”
“我不在乎了,”言冠文盯着他,眼神隐隐透着几分可怖,“我约你来只是想告诉你,你别逼我,再逼我我就和你们鱼死网破,我老婆孩子都被你们弄得没了,薇薇安我也不想再管了!”
叮的一声,门开了,服务生把咖啡送了上来又退了出去。
华梓易一语不发,把玩着手中的骨质瓷杯。
房间里静谧无声,只有言冠文粗重的喘息声。
“言叔,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用鱼死网破这个词,”华梓易冷冷地道,“我妈这么多年陪伴在你身边,对你情深意重,难道只是困住你的网吗?你觉得对不起你以前的老婆,可你摸着良心问一问,你对得起我妈吗?你花言巧语哄住了她,可你的心却不在她身上,要不然我们会这样监视提防你吗?”
言冠文的眼神茫然了起来。
薇薇安对他的确很好,温柔体贴。
可是,他没办法全身心爱上她,尤其在知道真相之后,他每呆在她身边一秒,就会想起以前的老婆孩子,煎熬不已。
“我什么都没有了……”他的声音有点颤抖,“她最起码还有你们,你们四个孩子,可我呢……我如果不回去,我唯一的女儿也不会认我了……”
华梓易心中一动。
有些时候,弓弦拉得太紧,可能会崩断。
他思忖了片刻,慢条斯理地道:“我可以同意你回去看看,不过,你看完后必须回来,安心呆在薇薇安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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