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让爸爸操心,”简路叹了一口气,羡慕地看着他,“要是我也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陈飞禹失笑:“像我有什么好?”
“你很厉害啊,读书这么好,年年都拿奖学金,”简路认真地说,“我爸说,你进了公司就跟一个大项目,还说你上司很赏识你,说你一定会有大出息的。”
陈飞禹心里五味陈杂。
没想到简宁甫还会在简路面前这样夸奖他。
“这也没什么好骄傲的,”他轻描淡写地道,“离成功还很远呢。”
简路不懂了,这不就已经很成功了吗?要是她能有陈飞禹一半聪明就好了。
“放心吧,以后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照顾你的,”陈飞禹像从前一样摸了摸她的头发,“再过几天,我一起跟进的那个项目要签合同了,老总会奖励我们项目费,你想要什么?我送你。”
“真的?那可太好了,”简路打心眼里为他高兴,“不如我们先和爸一起出去吃饭庆祝吧?”
陈飞禹迟疑了一下:“我……这几天在忙户口的事情。”
“户口怎么了?”简路愣了一下。
“公司里没有落户北都的名额,要我把户籍先放回老家,到时候有机会了再转回来。”陈飞禹解释,“我还在想办法,没啥大事,你别担心。”
简路不太明白这操作程序,不过她知道户口问题很重要,往往关系着就业、入学,她不由得着急了起来:“飞禹哥,那你和我爸说了没?有没有让他想想办法?”
陈飞禹的眼神滞了一下,摇了摇头。
“那我问问我爸。”简路自告奋勇地说。
陈飞禹欲言又止,最终没有阻止,看着简路拨通了手机。
简路和简宁甫撒着娇,站在花坛的另一头说着话,陈飞禹的目光落在了她的侧颜上。
单单这样看着,真是一种赏心悦目的享受。
微翘的眼睫、挺直而小巧的鼻梁、轻嘟的嘴唇。
可惜……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飞禹哥,”简路高兴地回来了,“我爸说了,这事电话里一下子说不清楚,你要么过几天来家里一趟,他和你细谈。”
陈飞禹神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没什么事了,两个人沿着校园慢慢散着步,像从前一样,简路叽叽喳喳地说着身边发生的趣事,陈飞禹耐心地侧耳倾听,偶尔问上几句。
半路上,宋檬檬和另外两个室友迎面走来,简路高兴地和她们打了个招呼。
宋檬檬翻了个白眼,没理她。
一个室友笑嘻嘻地道:“哎呦,简路你真厉害啊,帅哥一个接着一个。”
“没有啊,”简路奇怪了,“今天只有飞禹哥找我。”
宋檬檬哼了一声:“又不是现在,真是……傻呵呵的。”
“傻呵呵”这三个字虽然说得轻,却还是刮进了陈飞禹的耳朵,他的脸色变了变,皱着眉头看向宋檬檬。
旁边的两个室友连忙把宋檬檬拖了开去,笑着说:“简路,你们慢慢聊,我们先走了。”
简路连忙解释:“飞禹哥,你别生气,她们总爱和我开玩笑,其实没恶意的。”
陈飞禹狐疑地看着她:“小路,你和我说实话,她们平常有没有欺负你?”
“不是,没有,”简路连忙解释,“只是有时候我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后来她们就不爱和我说话了而已,真的没有欺负我。你千万别和我爸说,他会担心的。”
陈飞禹不说话了,两个人一路沉默着到了校门口。
风很大,路边的树被吹得东倒西歪的,不时有同学嬉笑着路过,有的抱在一起挡风,有的顶着帽子后退着走,还有的索性放飞自我,吹成了一头乱发。
简路的头发也被吹得乱七八糟,只好捂着头发,倒退着走路。
陈飞禹上前一步,神情复杂地替她将吹乱的发丝夹到了耳后,叮嘱道:“要是有人真的欺负你了,一定要告诉我。”
简路乖巧地点了点头,目送着他离开。
其实她心里有点难过,刚才的笑容只不过是强装出来的。
除了刚才宋檬檬已经不加掩饰的厌恶,她还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陈飞禹和简宁甫两个人之间出了问题,再也没有以前陈莨在的时候那种一家人一样的亲密无间了,再回想这一年来,陈飞禹已经很少登门,问起来简宁甫总说他忙。
会是因为什么呢?
带着这个疑问,简路回寝室睡觉了。
她心里向来不记事,一觉醒来,窗外阳光明媚,昨晚的难过便被阳光蒸腾了,化成了几分斗志昂扬。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陈飞禹和简宁甫吵架了,这不还有她吗?
有她在两边拉扯着做润滑剂,一定能让他们重归于好的。
她精神抖擞地起了床。
宋檬檬正坐在桌子前化妆,贴啊画啊,不一会儿就把一双有点内双的眼睛化成了杏眼,妩媚得很。
简路很羡慕,觉得宋檬檬手这样巧,园林美术和设计这两门课一定能拿高分。
“哎,帮我把床上那支口红拿过来。”宋檬檬一边描着眉一边叫道。
简路精神一振,自从上次她没有帮宋檬檬去剪枝以后,宋檬檬已经很久没理她了,今天居然主动和她说话了,这一定是和好的前奏。她赶紧趴在宋檬檬的床沿上一看,各种各样的口红大概有二三十支,眼花缭乱。
“哪一支啊?”她呐呐地问。
“就那支斩男色的三十八号,左手边第一个,经典色,上面有标号。”
简路飞快地拿了左手边第一个,匆匆瞟了一眼,瞧见了三八两个数字,赶紧拿了递了过去,宋檬檬顺手接过来一涂,气得往桌上一丢:“你怎么这么笨啊,这是二十四号!这么艳的我怎么去上课?浪费我时间!”
“这不是写着三十八吗?”简路不解地问。
“那是克重好不好?没瞧见中间还有个点吗?色号在这里!你是不是笨得连左右都分不清啊!”宋檬檬站起来随手推了她一把,不耐烦地道,“让开让开。”
简路被她推得后退了一步,辩解道:“我明明拿的就是左边的。”
“行了吧,三点八都能当成三十八,”宋檬檬嘲笑着去拿口红,手却突然顿了顿:三十八号色昨天涂完的时候忘记放回老位置了,呆在了右手边的第二个。
她不动声色地挡住了简路的目光:“好了好了,不和你计较了,再和你说下去,我也要被你传染得笨了。”
简路有点委屈,默默地去洗漱了。
宋檬檬不喜欢她,可她不明白为什么。
平常她没做什么得罪宋檬檬的事情,每次从家里回来也带很多好吃的和同寝室的一起分享,平常宋檬檬要这要那的,她也都照做了啊。
难道真的是因为她比较笨,宋檬檬就不喜欢她了吗?
今天周末,排课不紧,上午的课到九点半就结束了,而下午是两节景观植物认知,这是简路非常喜欢的科目,老师会天南海北地讲各种珍稀景观植物,香果树就是从这科目开始进入了她的视线。
今天老师开始讲彩叶树种,从蓝杉到紫荆树,PPT上各种五彩缤纷的实景园林图片美不胜收,简路听得十分仔细,末了讲课结束后,她还上去问了老师关于蓝楹树的几个问题。
他们的这个专业,走园艺那条路去花木和景观公司,整日里和泥巴、肥料打交道,太苦太脏,年轻人都不愿意干;而走园林设计这条路,要有出息实在太难,毕业后改行的很多,因此,很多学生都是混混日子拿个毕业文凭,认真听课的实在不多。
老师看到简路这样的挺高兴,耐心细致地解答了她的疑问:“北都这里蓝楹树的生长条件不够好,不容易成活,主要是冬天寒冷,风沙太大了。”
太可惜了。
要是能在华梓易的别墅外种一圈,那该有多美啊。
简路看着PPT上一整片像海洋般蔚蓝的蓝楹花,心里遗憾极了。
“哎呦,简路你这么发愤图强,这是想要做园林大师吗?”宋檬檬在后边笑嘻嘻地问。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的简路最可爱\\\\(^o^)/~
第7章 黑法师(七)
老师刚走,同学们都还在收拾东西,一听宋檬檬这话,都笑了起来。
有善意的取笑,当然也有恶意的嘲讽。
然而简路却很认真地点了点头,黑白分明的双眸迎视着宋檬檬的目光,很困惑地问:“是啊,我很想,难道你们不想吗?”
宋檬檬语塞。
的确,她脑子里偶尔也会做个梦,幻想自己走了狗屎运,成了众星捧月的园林大师,甲方排着队捧着钱请她去设计景观。
可是,正常人谁会说这种大话啊,自己心里做做梦就好了。
“你懂什么叫园林大师吗?”她不甘示弱,挖苦道。
“就是……把喜欢的植物设计出好看的景观,让别人看了都非常喜欢的人。”简路认真地解释道。
宋檬檬气乐了,谁跟她聊什么园林大师的定义啊。
她不屑地斜睨着她,一脸的语重心长:“简路啊,不是我说你,目标还是定得低点比较好,比如咱们先争取期末不挂科?要不然你可是连结业都结不了。你觉得这世界上会有结业证书都没有的园林大师吗?这可不是能开后门开出来的。”
这么直白的嘲讽,简路的脸腾地涨红了。
“怎么没有?”窗外传来了讥诮的声音,童欣大步走进了教室,站在了简路身旁,“爱迪生小学都没毕业,比尔盖茨大学肄业,弗兰克·赖特知道吗?最有名的建筑师,大学读了几个月就工作了,你会有这样的疑问,只是你少见多怪罢了。”
“少吹什么大牛了,”宋檬檬嗤笑了一声,“人家那都是天才,你瞧她,像吗?”
童欣有心和她吵翻了,可转念一想,简路还和她住在一个寝室里,到时候要是被她动点手脚可不划算,便冷笑着道:“像不像可不是靠一张嘴说了算的,最起码,小路有梦想又努力,总比某些靠耍嘴皮子搬弄是非的人强。”
“你——”宋檬檬气得脸都白了,“我懒得和你吵。”
“没吵,咱们可不是泼妇,不会骂大街,只会讲道理,对吧,诸位?”童欣笑嘻嘻地道。
“宋檬檬,我知道,你们都在背后笑话我,”简路突然叫了一声,她的目光在宋檬檬身上停留了片刻,一个个地看向教室里其他同学,神情无比得认真,“我的高考成绩不好,不是正规录取进来的,平常还挂了那么多门科,让你们觉得丢脸了。”
“小路……”童欣的心一紧,握住了她的手。
“可我并不觉得丢脸,我只是想要一个学习的机会,我查过了,跟读生发的是结业证书,我的加入并不会妨碍高考的公平竞争,”简路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道,“我是真的喜欢绿植,我的确比你们笨,可我想要为了它们而努力,我看过一部电影,里面有一个很厉害的人说,比别人优秀并不算真正的优秀,比过去的自己优秀,才是真正的优秀,我正在努力,希望能成为一个真正优秀的人。”
她神情憧憬,眼中有光芒闪过。
所有的担忧一扫而空。
“啪啪啪。”
童欣带头鼓起掌来:“小路,你说的真好!”
几秒之后,四周跟着响起了掌声。
“瞧不出来啊简路,你还挺能说话的。”
“放心吧,大家能聚在一起就是有缘,有些不好听的话,听过就好了,不用太在意了。”
“梦想总是要有的嘛,说不定就成真了呢。”
“对,明天开始我也奋发向上,先把园林大师这四个字裱在床头上!”
……
有同学七嘴八舌地说笑安慰着,不知道是因为简路的话甚有感触,还是因为给童欣的拔刀相助一点面子。
宋檬檬在一旁尴尬万分,挤出一丝笑容:“我也是好心提醒简路而已,好了好了,不说了。”
童欣没理她,冲着同学们抱了抱拳以示感谢,然后一把揽过了简路的肩膀,挥手和同学再见,哥俩好一般走出了教室。
“以后她再嘴贱指桑骂槐的,你也别跟她客气,”童欣叮嘱她,“这种人,你让她一步,她会直接往你脸上踩。”
简路不好意思地道:“可我不会吵架。”
童欣一想也是,简路这么乖巧的一个女孩,怎么吵得过宋檬檬这个阴险小人?她现在怀疑学校里那些关于简路不好的流言都是宋檬檬给散布出去的。“那你以后离她远点,有什么事就来找我,反正我就在同一层。”
简路点了点头,抿着唇笑了:“童欣,你真好。”
这笑容甜甜的,看着就让人高兴,童欣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客气啥,咱们俩有缘分,谁让我就喜欢你这种娇小温柔的小美人呢?”
两人一起说说笑笑,到了校门口才分开:童欣也是本地人,家住在城北,和简路刚好在北都的两头,一堵车能堵上几个小时,得趁着晚高峰没到赶紧走。
简路一看时间,才不到三点,她犹豫了一下,在地铁里换了个府山广场的方向。
地铁晃啊晃,她的心里有些内疚。
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喜欢绿植呢,都一个多星期了,也没去看过杀过虫的“沙沙”。
刚得过病,一定会很难过很寂寞吧,要是没人照顾的话,肯定心情不好。
她太不应该了。
府山广场离学校并不远,坐地铁就两站路,半个小时后,她已经站在了那栋大别墅外面了。
警卫还认识她,笑着说:“简小姐你好,你是不是没和华先生约过?华先生今天还没回来。”
“那埃尔森呢?他在不在?”简路巴不得华梓易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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