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梦居高临下,却不得不搂住他的脖子保持平衡。
“可以吗?”他一边缓慢地动,一边问她。刚才还在她后颈、后背流连的吻,这下全都印在了她的胸口,甚至手臂的内侧。
三梦闭了闭眼,再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好吧,她收回他肯定不是想跟她睡这一条。
或许他舍戒下山,就是打定了主意要跟她做一对世俗夫妻也说不定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小包子粗来~~
没搞懂妙贤为什么画风突变的小宝贝们可以再好好看一下文案,就懂了~
第7章
光照寺每天早晨五点敲钟做早课,所以妙贤起得很早,外面天还是墨黑混沌的一片。
三梦挣扎着睁开眼,还没撑坐起来,已经被他压回去:“你这么早起来干什么,再睡一会儿。”
“我……今天要回我爸妈家一趟。”
“我知道。”
“你知道?”
“嗯,妈妈跟我说了,我会陪你一起去。”他似乎看透她的担心,“放心,我做完早课就回来,不会耽误太多时间。你昨晚累了,多睡一会儿。”
她用被子蒙着头,他当然看不到她脸红。她一个当妈的人了,才第二次过X生活,说起来都怪不好意思的。
妙贤接手住持的工作,圆觉大师终于可以安心养病。董芳陪他去医院复诊,临走前叮嘱三梦一定要把她的乖孙接回来。
陈家上上下下都很尊重她的意思,没跟妙贤提过儿子的事,等她自己跟他说。
她在路上就酝酿了很久,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要不还是等到了地方,看到儿子再跟他说好了。
郝家在城郊开了个不大不小的养鸡场,从三梦的爷爷那辈开始一家人就是以此谋生,住也住在里面。这种营生杀孽重,妙贤以前统共没去过几次,三梦也知道他不喜欢到她家里来,从没勉强过他。
“在想什么?我们到了。”
他此时此刻眼睛里倒是没有任何厌恶的情绪,还朝她伸手,要牵她下车。
他今天穿了一身深褚色镶金线的五条袈、裟,崭新的,没见过。三梦问:“你这衣服是新做的?”
“嗯,今天刚从寺里取回来,这颜色显得比较庄重。我不想让你爸妈觉得太随便。”
见三梦又愣了愣,他催她:“走吧,别让长辈等我们。”
他们手牵手走进院子里,三梦看了一圈没见到父母人影,也没看到儿子如意,就扯着嗓子喊了两声:“爸,妈!”
她本来想挣脱他绕到后面去找人,可妙贤紧紧攥着她的手,像是一刻也不愿意跟她分开似的:“不急,我们在这等一会儿。”
三梦的妈妈孙有凤听到动静从后面厨房跑出来,看到小两口亲亲热热牵手站在一起,乐得合不拢嘴,沾满油腥的手往围裙上抹了抹,说:“哎呀,真是陈一回来啦!来来来,进来坐。”
妙贤跨进屋子里,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有点陌生,因为以前也没来过几次。桌上果盘里摆满糖果和独立包装的小点心,堆得满满的,看来是刚买来为他这个客人准备的。
见丈母娘还在端茶倒水的忙活,他起身接过杯子:“您不用忙,我自己来。”
三梦连忙把妈妈拉到一边,悄声问:“妈,我爸呢?”
“在后头忙呢,怎么了?”
“没什么,我去帮忙。”她要赶紧找个机会脱身,先要找到儿子套好招啊。
孙有凤不明所以,转头招呼妙贤:“先吃点儿点心喝口茶啊,饭菜还有一会儿,别饿着了。”
妙贤点头,剥了一颗水果糖放进嘴里,甜腻的苹果味在舌尖化开,他似乎很喜欢,又拿了一颗草莓味的握在手心。
杯子里泡的茶叶很粗糙,大概也放了很久,苦涩却没有香气,是光照寺的一般僧众也不会喝的茶。他无知无觉似的喝了两口,忽然看到有个小脑袋躲在院子的树后面偷偷看他,时隐时现。
孙有凤这时也到后面厨房去了,他站起身,又拿了两块小饼干几颗糖果,朝门外走去。
小家伙有意跟他捉迷藏,引着他一直走到养鸡厂房那边去了,才被他捉住。
四五岁的小男孩,穿宽大的跆拳道道服,虎头虎脑的,脸颊和手臂都肉呼呼的,拎在手里很压手。
“你是哪来的小胖墩,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我才不胖……你快放开我!”
他手舞足蹈地挣扎,妙贤才放他下来,一撩袍子坐在旁边的台阶上,问他:“你叫什么名字,一个人跑这儿干什么来了?”
小朋友一点也不怕生,仰着头问:“那你又叫什么名字?来这干什么?”
“我叫妙贤,到这来做客。”他摊开掌心,“吃糖吗?”
哪个孩子能抗拒糖果的诱惑呢?小家伙剥开糖纸:“我外婆买了好多糖和果冻的,都不给我吃。”
“为什么?”
“我在减肥。”
妙贤笑了:“那也不能吃陌生人给的糖。”
“你才不是陌生人,你是光照寺的大师父。”
“你认识我?”
小家伙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我爷爷也穿这样的衣服。”
他家里也有人是僧人?这倒巧了,他又再问一次:“你叫什么名字?”
“如意,吉祥如意的如意。”
“嗯,真是个好名字,好听。你爸妈呢?”
如意吃完了一颗糖,把食指放在嘴边:“嘘,千万别告诉我妈妈你见过我呀!不然她又要逼我去练笛子啦!”
“你会吹笛子?”
“嗯,你也会吗?”
妙贤想了想,摇头。
如意垂眸:“其实我不喜欢吹笛子,我喜欢跆拳道。我想像妈妈一样厉害,长大了也当警察。”
妙贤心里没来由的微微一震:“你妈妈是警察?”
“嗯,她可厉害了,那些叔叔伯伯都打不过她。”他自豪地扬起下巴,边说还边嘿哈比划了两下。
妙贤不喜欢小孩,也不讨厌,很中性的感觉,但这个孩子不知是不是长得太可爱,圆滚滚的,有点像他小时候,让他有种天然的亲近感,不自觉地就想跟他多聊两句。
三梦跟她妈妈说话的声音由远及近,如意也听到了,跳起来就跑,还不忘回头悄声交代:“别说你见过我啊!”
那小脸上丰富的表情……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
…
郝家的饭桌上,六菜一汤,几乎没有素菜,连汤都是老母鸡炖的,放了点笋尖香菇而已。
只有个番茄炒蛋算是半素,还是三梦进厨房去帮忙时硬加的。
“你只能将就下了。”她硬着头皮小声对他说,“我家没什么素菜。”
“没关系,这样就挺好。”他接过丈母娘舀来的小碗汤,问三梦,“你爸爸呢?”
孙有凤说:“噢,他啊,他还在厨房收拾呢,你们别管他,先吃先吃!”
妙贤站起来:“那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哎!”母女俩同时拦住他。三梦说:“我爸就喜欢自己忙,我给他留了菜,你别管了,先吃吧。”
他气定神闲,就是不动筷子:“哪有只顾自己吃饭,让长辈忙碌的道理。爸爸不来,那我就去帮忙。”
三梦拦不住,只好跟着站起来。她没找到儿子,老妈支支吾吾说是跆拳道课的时间改了还没回来,其实她心里有数,那小家伙就是跟她闹别扭,想着法儿的偷懒。老爸呢,是憋着一口气,对这女婿一百个不满意,张罗好饭菜就不肯露面了,省得见了人忍不住吐槽伤了和气。
妙贤像是挺了解老丈人的,也不怕尴尬,山不来就他,他便去就山。
还没走到门口,郝大通进来了,手里还拎着瓶酒,瞥了女婿一眼:“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我不是来了嘛!”
他把酒瓶往桌上砰的一放:“喝酒?”
妙贤没答话,三梦抢着说:“爸,他不能喝酒。”
舍戒之后,就算肉可以吃,酒戒却还是要守的。
郝大通哼了一声,闷头给自己倒酒。
妙贤也重新拿起筷子吃菜,三梦惊讶地发现他居然没嫌弃碗里堆成小山的肉和鱼。
他也发觉三梦时不时盯着他看,于是用膝盖在桌下蹭她。
她连忙端起碗大口扒饭。
几杯老酒下肚,郝大通脸色涨红,问妙贤:“你这次回来待多久?”
“没有期限,回来就没再打算走。”
“哼,你最好是说话算话。要是再像上回那样一走五六年,我饶不了你。”
妙贤看了三梦一眼:“嗯,我知道。”
“我们三梦的青春都让你给耽误了,要是知道你会离开家,我当年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嫁过去……”郝大通酒劲儿上来,情绪越发不受控制,说着说着声音都哽咽了。
这不是一桩门当户对的婚姻,嫁给僧人本来就有些不伦不类,多少都要受清规戒律的限制,要承受世人奇异的目光,但什么都耐不住女儿自己喜欢,那么热烈地追求,人人都知道她喜欢宗山陈家的老二。恰巧那时候养鸡场因为禽流感必须全面扑杀活鸡,损失惨重,差点经营不下去,宗山竟然在这时施以援手,帮他们度过难关。
郝大通顿时有种卖了女儿的感觉,再加上陈一进山清修留下三梦一个人,日子过得并不能算是幸福,他心里别提有多内疚。
宗山光照寺虽然已有百年历史,但跟一般的名山宝刹不同,最初山上什么都没有,只有坟墓。那是一个游方僧人途经这里,看到被战争□□过的城镇尸横遍野,本着慈悲心肠捡骨垒起的坟,越垒越多,后来才建了寺庙,守护这些亡魂的归途。
也正因为当时人口凋敝,一旦这位僧人圆寂寺庙就无以为继,他才娶妻生子,并且开创了新的宗派,世代相传。
就连山下的古镇,也是依靠光照寺慢慢聚拢人气,才逐渐恢复兴盛。
有生有灭,有因有果,附近城镇去世的人都习惯葬在宗山。以前是土葬,后来是骨灰灵位的供奉,衬得光照寺香火越发旺起来。
宗山陈家煊赫了百年,不是他们这样的市井小民高攀得起的。
所以当他听说这回女儿有离婚的打算时,就认为这也不是一件坏事。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每天随机掉落三十到五十个红包,是每天,每天!所以来尬聊吧,总有运气好的时候~
男主就是多重人格障碍,这个跟精神分裂是两种不同的病,并不妨碍患者成为成功杰出的人。我有病你有药,就是他跟三梦的关系,像当初我写过的穆晋北和沈念眉一样。这会是一个非你不可、天作之合的深情故事,不要怕!
第8章
他又仰头喝了一杯酒,脸更红了,问三梦:“离婚协议你给他看了吗?都商量好了没有?”
妙贤顿了一下,转过头看着她,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写着“那个协议你爸妈居然也知道?”。
哎,老爸真是的……
她连忙申辩:“谁说要离婚了?我们感情好着呢,没有要离婚。”
“哼,这种有名无实的婚姻守着有什么用?不如早点离了,另外找个喜欢的人,我们郝家的女儿不求着人家收留!”
“哎呀老头子你喝多了,不要再说了!”一旁的孙有凤看不下去,撕了块鸡腿塞住老伴的嘴。
“……怕什么,离了婚我们帮你带如……唔!”
不得了了,西洋镜都要被拆穿了。三梦一身冷汗,感觉到妙贤的目光也还粘在她身上,豁出去了,转头在他嘴上一亲,为了逼真甚至还吮了一口。
他瞳孔微缩,身体却僵住了。
不止是他,桌子对面的额爸妈也惊得筷子上夹的肉都掉了。
三梦抹了把嘴,脸上发烧还故作镇定:“干嘛这么惊讶?跟你说了我们感情很好,平时在家也这样的,谁说要离婚了,吃饭吃饭。”
有名无实的婚姻了?不说如胶似漆,他们昨晚滚床单可是滚得非常火热,说恩爱夫妻也不为过吧?
她不知道妙贤斩钉截铁说不离婚是出于什么考虑,但经过昨晚,她想或许他也是真心想跟她好好过下去的。
他会声援她的吧,她想。妇唱夫随,跟她一起消除父母的疑虑,今后就像所有幸福的小夫妻那样生活。
可妙贤半天都没出声,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发觉他眉头紧蹙,额头上都沁出汗珠,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完了,是不是刚才亲他那一下把油抹在他嘴上了?她怎么忘了他是有洁癖的呀。
她悄悄把桌下的手搭在他手背上,想安慰下他,没想到他触电似的将手缩回去,然后匆匆起身:“你们慢慢吃,我出去透透气。”
三梦愣了,郝大通用筷子戳他背影:“你看看,这是什么态度?”
…
妙贤头疼欲裂,那种持续的、像有一把钢锯在他颅骨上来回磋磨的疼痛折磨得他路都看不清,跌跌撞撞地扶着墙往僻静处走,站定了却还是天旋地转,胸口翻涌着,一偏头竟然俯下身吐了。
追出来的三梦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想扶住他,却被他又狠又冷的眼神给逼回去:“别碰我。”
三梦第一次感觉到像被看作一种脏东西般嫌恶。她拿开双手:“好,我不碰你。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你别管我,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陈一……”
“我叫你别管我,走开!”
三梦从没见过陈一失控成这个样子,他平时即使再冷淡也不会大呼小叫地高声对人说话,可眼下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连给她关心的余地都不留,赤果果地叫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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