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应酬,有些疲惫,为夫觉得还是家中舒适些。”说完对着程娘子微微一笑。
“相公饿了吧,我去为相公煮饭,可好。”程娘子到厨房中,瑾玉本来想去帮忙,可是程娘子要她与爹爹讲话,于是瑾玉便在此时与张维文坐在一起。
两人,对视良久,却都一言不发,气氛十分之微妙。
“爹爹,你在看什么啊?”瑾玉问道,张维文扬起手中的书,笑了笑说道“一本讲述大周朝各地风情的书,妙妙想听爹爹讲吗?”瑾玉低下头说道“爹爹以前从来不给我讲这些,从来都是敦促我看女戒。”张维文沉默了一会儿。
“你还小,不必看那些东西,看这些书增长一些见识也是好的,女孩子不能总将见识拘泥于宅院之中,等爹爹有空的时候,带你去各地看一看,也可以增长一下见识。”
瑾玉呆呆的睁着大眼睛,似乎对张维文这席话十分诧异。
“你果然还是不懂,你怎么可能会懂呢?你还是个孩子呢?”张维文说道,摸摸瑾玉的脑袋,表情中带着些寂寥。
瑾玉突然抬起头,有些悸动的说道“我懂。”张维文有些诧异,而后伸出了手,又摸了摸瑾玉的脑袋。
“我知道,妙妙是个聪慧的孩子。”一阵微风吹来,院子里的树叶沙沙响。
“我不是个孩子,真的。”瑾玉一字一顿的对张维文说道,张维文愣了愣。
“有些事情,很难说清楚,但是有一点儿我明白,我们是父女。”瑾玉看着张维文异常清澈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点了点头。
张府琼玉花园之中。
薛氏身穿一袭素锦百花野地长裙,头上斜斜的插了一根碧玉钗,上面点点流苏摇曳,风姿动人,看的贤二爷目眩神迷,只是此时众人在场,倒也不好发作,此时张家一家女眷正在打叶子牌。这三房众人合力将老太君哄了个十足开心,老太君赢了大半场,有些腻了,便让奴婢将这东西撤下去,与一种小辈们聊起了天。
这薛氏口舌伶俐,说起那坊间段子,声色俱佳,老太君被逗的是前仰后合,三房的柳氏则是很会卖傻范痴,惹得众人一种欢笑,连一向大老爷都有了几分笑意,此时王夫人的脸上却多了几分阴霾,她看向沉默不语的文氏。
“老祖宗,这夫君中了举人最近不怎么回家,我就怕他啊,在外面遇了什么胭脂红粉啊,可他怎么都不肯告诉我,您问问他吧。“柳氏小腹微鼓,一袭月白色抹胸裙,胸前之物呼之欲出,加之面如桃花,表情娇嗔可爱,看的在座的男人们无不心神一荡。
“好好,老太婆我今日就做做主,问问你家相公,启儿,你说,你这几日都做了什么事,给我们讲讲。”只见这张绍启一身锦衣,面如冠玉,微微一笑“倒也只是些同年之间的聚会,到时交到了一个奇异的朋友。”
“哦?启儿到时说一说,什么样奇异的朋友。”大老爷张承文摸着胡子说道,一旁的王氏面露不虞,只消片刻便又恢复过去。
“此人乃同姓,这一届解元,张维文,此人温文尔雅却又语出惊人,各种想法异于常人,儿子感觉此人日后必成大器。”
“哦?你这么一说,这本届解元还当真是不一般啊,明日鹿鸣宴,我自可去看看你所说的朋友。”此时一旁坐着的贤二爷面露不虞,在一旁的薛氏怒视之下才恢复正常,此时薛氏说道“我听闻,今年溧阳的香雪梨极为可口,便托人带了几娄,正好在此时让大家解解渴,说完一众奴婢拿出来一众香茶糕点果脯最后端出来,一盘香雪梨。
老太君咬了一口,只觉得鲜美甘甜无比,不禁多吃了几口,便放下说道“老二媳妇有心了。“薛氏欢快一笑,说道”只要老祖宗高兴,我们这小辈们可就满足了。”
柳氏也接口道“是啊,我家相公也说了,这一年里要苦读,为老祖宗考一个状元回来,我还曾笑话过他呢,为此他还给我生了两天气。”
众人皆笑,这风头一下子被柳氏夺去,薛氏也无可奈何但是暗自心中恼恨十足。
傍晚时分,慈溪院中,碧玉时候这老太君更衣,这老太君眯着一双眼睛说道“碧玉啊,你说这些孙媳妇们啊,一个比一个心思多。”
“老太君心里明白就行,这太太们也是想讨您欢心。”
“是啊,讨我欢心,真正能够让我欢心的人啊,我的涟清啊。可怜的涟清,依旧没有消息吗啊?”
“没有,不过总会找到的,大小姐那么孝顺的人,一定也在记挂着您。”
“唉,我累了,安寝吧。”
“是。”
☆、第九章 归家(一)
次日一早,张维文收拾整齐便要到这金陵城的余江楼之中,参加鹿鸣宴,听闻这此鹿鸣宴中还有当世名臣张承文,若是在这次宴会中能够得到他的亲睐,定然会在仕途中一帆风顺。
张维文此次又是解元投名,说不准会得到张大人的另眼相看,张维文穿着十分得体的丝绸青竹暗纹长袍,配上周身温然的气质,倒也真的是一表人才,国之栋梁的模样。
“娘子我出门了。”程娘子看着张维文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顿时有些惆怅。
“娘亲是害怕以后爹爹会离我们越来越远,是吗?”瑾玉问道,程娘子脸上有一抹不易察觉的落寞,而后笑道“你这小丫头怎会想出这等胡话。”瑾玉笑了笑说道“我也是听那些话本中说的。”
“莫要再看那些杂书了,小心你爹爹回家责骂于你。”
“爹爹才不会呢,爹爹还鼓励我看那些书呢!”瑾玉说道,语气里带着她都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欢快。
“哦,那妙妙岂不是很开心。”程娘子说道,然后摸了摸瑾玉的脑袋说道“我相信你爹爹,他不会这是这样的人。”
瑾玉心中一滞,低下头,上一辈子,他就是这样子,带着她们的信任,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娘亲。
金陵余江楼,处处古色古香,名人字画,檀香沉木,始终不见一点儿奢华低俗之气,张维文看了看此地,点了点头。
“这不是这次的解元郎,重言兄吗?”一名举人来到张维文面前应酬道,张维文温然一笑,这种事情,上一辈子遇到的还真不少,虽说是条光棍但是还是知晓人情世故的,所以应付这种情况还是拿手的。
此时一位锦衣男子来到张维文面前,笑道“重言,你快来,我为你引荐一位大人。“周围的人纷纷露出异样的神色,这张府启三爷一向最为洁身自好,从不胡乱结交朋友,此时待解元郎这般亲密倒是有几分耐人寻味
“好,我这就随你去,各位在下先走一步了。“说完便跟随锦衣公子走了,留下一众人等唏嘘不已。
这位大人八成就是那位次辅大人了,这启三爷可是那位大人最喜爱的儿子。
此时张维文随张维启来到一处僻静的雅间里,推门进去就看见一位面容文雅的中年文士,想必就是维启让他所见的大人了吧,于是便恭敬的行了个晚辈礼。
“晚辈,张维文见过大人。“张维文抬头时看见这位大人直直的看着自己,一言不发顿时也有些不知所措,便问道”大人是对晚辈有什么意见吗?”
那人依旧不说话只是看着张维文。
“你的母亲贵姓”张维文有些呆愣,但是出于礼貌,还是回答了。
“张。”那位大人略带凌厉的眼睛眯起。
“张涟清。”
张维文一惊问道“大人为何知道我母亲的名讳?”那位大人缓缓站起,说道“张涟清是我妹妹的名字。”
张维文此时心中的疑惑更重,但是对面那位男子依旧不语,只是看着张维文。
“虽然老夫还不是很确定,但是我还是告诉你,你可能是我失散多年的外甥。”张维文一听这话顿时感觉到天雷滚滚,这是要闹哪一出?
豪门狗血认亲记,张维文瞬间脑补出这等八点档剧情。
“你们先走啊,鹿鸣宴快要开始了。”那位大人说道,一路上,张维启一句话也没有说,张维文看他时,他也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多少表示。
这张维启看来与他交往的目的并不单纯啊。此时外面的宴会已经还是本地太守已经坐在了主位,但是传说当中的那位大人却没有来,太守说道“那位大人身又公务,所以就先回去了,张大人还托我向各位贤才问好。”
张维文眉头紧皱,实在不知道这个张大人的目的,拿到他真的是张家的人?
东张府邸,慈溪院。
张承文站在老太君面前,拿出一幅画像,老太君愣愣的看着那副画像,一言不发,而后又失声痛哭。
“像,真像,真像我那可怜的女儿。”此时张承文面露愧疚之色说道“若不是妹妹对我成全,我也不会有这般境遇,所以我定然不会对妹妹不管不顾的。”
老太君看了一眼张承文,慢悠悠的说道“这不是你的错,错的是我,不该逼她,还好现在找到了,他的孩子,在九泉之下,我也算给她了个交待了。”
“母亲的意思是,把维文接回来?”张承文问道。
“涟清既然为他取名为张维文,定然是还记挂着我们,我们所幸也就把他接回来当做府里四爷,这孩子也争气以后定然有大用,他就是我么张家的孩子了。”
“母亲说的说,我这就吩咐人去做。”
张承文说完便离开了,老太君看着那幅画愣愣出神。
张维文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程娘子正在屋里等他,程娘子洁白的颈部在烛光的映衬下越发晶莹剔透,张维文叹了口气,把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自己坐在一旁。
在原主的记忆里,并没有关于张府的事情,只是隐约知道养育他的奶娘说过他的母亲姓张,但是深问下去,奶娘又什么都不肯说。
这件事情在奶娘死去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了。
难道这他真的与张家有什么关系吗?
“相公。”一声梦语
他看着睡的十分香甜的程娘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涌出了一阵柔情,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这个女子受到伤害,尽管他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离开。
次日一早,瑾玉被门外的嘈杂声吵醒,她穿好衣服,来到外面一看,顿时如坠冰窖。
张家二房媳妇薛氏身穿一袭藕荷色对襟外罩,下穿一身金玉通花暗纹百褶裙,抹着桃花粉,十分亲切的同程娘子说这话。
而一旁的张维文则与张家贤二爷聊着。
这种场面,瑾玉熟悉万分,上一辈子也是这样,他们欢欢喜喜的来到张家,却个个结局悲惨。
☆、第十章 归家(二)
瑾玉有一种想要从这里逃离的念头,可是她看了看不知所措的娘亲,暗暗握紧双手,张维文看了看面色微暗的瑾玉顿时心中生出一丝异样。
“表弟,老太君找了你们好多年,此次前来就是请你去见一见他老人家,也好认证一下,这毕竟是关系到亲缘的大事,还请带好姨母留下的遗物。”
张维文微微颔首。
瑾玉看着眼前的一切,再一次重演,东张府邸高大的灰墙,婀娜多姿的侍女在精致的抄手游廊中游走,瑾玉一行人跟随贤二爷,来到最精致华美的一处水上别院。
慈溪院。
老太君院中流淌的溪水叫慈溪,清澈异常,每年夏天老太君都会来此处居住,、
瑾玉以前很羡慕能来这个地方的姑娘,哪里有异常精美衣服首饰,好吃的零食水果,慈爱和善的老太太。
但是瑾玉没有去过几次,老太君也从来不会留她在此。
走过一段红漆长廊,水中的荷花开的正盛,清风吹来,莲香阵阵,瑾玉看到张维文蓝色的衣角在微风中来回飞舞,不知道为什么,张维文回头看了瑾玉一眼。
好像在说,放心。
到达慈溪院正厅时,老太君已经等候多时了,瑾玉抬起头看到老太局穿着一身祖母绿的长锦仙鹤衣,头上也戴着一副祖母绿宝石头面。
看到张维文后竟然失声痛哭起来。
“我可怜的孩子啊,这么久了,外祖母终于找到你了。”瑾玉看着老太君抱着张维文失声痛哭的表情,终于知道了,其实开始的开始,她还是真的很疼爱父亲的。张维文似乎有些无措。
“老太君,莫要激动。”张维文温声说完之后老太君擦干眼泪说道“你可知道,你母亲为何为你取名维字辈?”
“小辈不知。”
“我们张家,孙子辈的人都取维。”
“这大概是妹妹的意思吧,最终还是我对不起她。”张家老爷张承文从门外进来说道,瑾玉眯起了眼睛,上一辈子,这位可没有来,那时候只有老太太和几个小辈们在,而且当时爹爹十分爽快的旧认亲了,没有一像这样迟疑。
“小辈一直有一个问题,您是怎样确定我就是您遗失的外孙呢?毕竟按照您说的,我的母亲是您的女儿,可是恕我直言,我并没有见过母亲,是一个老仆人抚养我长大的,而且,那个老仆人现在已经死了。”
“你身上的那块玉佩,是我送予妹妹的,清明碧玉,绝不会错,而且,有一点儿,我们绝对不会认错。”
“为何?”
“因为你长的与你的母亲实在是太像了。”张家老爷招手仆人拿出一幅老旧的画像,里面画的是一幅极其美丽的女子,而且这名女子的眉眼与张维文十分相似,张维文愣愣的看着那个女子,心里产生了浓烈的亲切感。
“小辈还有一个问题。”
“你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张承文说道。
“我母亲一个豪门千金,为何会落到这种地步?”张承文听完之后面露惭愧之色,老太君更是一脸悲戚。
可是却始终没有一个人说话,瑾玉知道原因,她冷笑一声。
“我说吧。”老太君拦住了欲言又止的张家老爷。
“那年,你舅父,官路不顺,加之朝局不稳,获罪入狱,为了救他,我将你娘亲嫁与权相之子为妻,一月之后,你的母亲失踪,三年之后,当今陛下临朝,权相一家满门抄斩,你的母亲从此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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