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见我总绕道》
重生回来的杜依依每次看到周勖涵感觉都很微妙
《周史》有云:武帝周勖涵雄才大略,励精图治,唯在女色上昏了头,独宠杜后,三子两女皆出自其腹。
杜依依:呵呵,就他每回见了她都跟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这《周史》是假的吧。
☆、第二十五章
贺青云愣了片刻, 眉心轻颦, 并未一口答应这姑娘的请求, 而是问道:“姑娘的车夫呢?”
一个穿着湖绿色夹袄的婢女下了马车,不卑不亢地朝贺青云行了一礼, 客客气气地说:“回公子, 车夫去宁国寺求助了。”
原来如此,但贺青云仍不敢轻易答应,马车上只有小月和婉婉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他不能把来历不明的人往车上引。
“在下贺青云,冒昧了, 不知姑娘高姓大名?”
那婢女盈盈一福身,正欲作答, 忽地前方传来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紧接着两个年轻的奴仆骑马而来, 及至马车前,陡然勒住了缰绳,然后翻身下马,拿出一只车轱辘,拱手行礼道:“秦姑娘, 小绿姑娘, 让你们久等了。”
叫小绿的女子脸上立即浮现出一抹雀跃的笑:“你们总算来了, 姑娘都等小半个时辰了。”
见双方认识,没自己什么事,贺青云也没多做停留,朝马车方向一拱手, 然后对那个小绿姑娘点点头,折身返回了马车后面。
在他转身之际,忽然听到马车里传来那女子空谷幽兰的声音:“先把马车挪到路边,别挡了路。”
倒是个通情达理的女子,贺青云眉眼间泛起一抹淡淡的笑。
回到后面,贺婉婉和韩月影立即好奇地探出头问道:“青云哥哥,前方发生了何事?”
贺青云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情况:“马车坏了,不过修理的人过来了,与咱们不相干,走吧,他们把车挪开了。”
贺婉婉惦记着源济大师的讲经,也没多做纠结,放下帘子坐了回去。马车重新启动,朝宁国寺的方向驶去,行至秦姑娘的马车时,那位秦姑娘已经下了车,扶风弱柳地站在路边,好似风一刮就能把她刮跑一样。
贺青云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秦姑娘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注视,抬起手按住被风拂动的白纱幕篱,然后朝贺青云的方向轻轻颔首。
贺青云也一点下颚,然后没有多做停留,领着两个小姑娘往宁国寺而去。
到了山门下,果然如贺婉婉所说,今儿人不少,才早上,宁国寺的山脚下已经挤满了形形□□的马车,蜿蜒向上,仰头望去,仿若一条盘旋在山坡上的大蛇。
马车行驶的速度放慢了许多,甚至堵在那儿,好久才会挪动一下。
贺婉婉素来沉静的小脸上浮现出焦躁之色,她从马车里探出头,对贺青云说:“大哥哥,咱步行上去吧,这要排队上去,都不知什么时候了。”
贺青云倒是无所谓,他担忧地瞥了一眼马车里的韩月影:“这段山路不短,恐怕得走小半个时辰,你们可以吗?”
“无妨,礼佛当诚心,本就该爬上山。”贺婉婉拉着韩月影下了马车。
贺青云留下车夫,让他把马车驶到山上,自己则带着两个家丁和婢女护着贺婉婉和韩月影往旁边的一条羊肠小道而去。大路太堵,因而不少人都弃马步行,只容两人并行的山路上人不少。
一开始,贺青云还很担忧韩月影的小身板,怕她累着,谁料一刻钟后,他都有些气喘吁吁了,韩月影还呼吸平稳,面色如常,甚至用健步如飞来形容也不为过。
贺婉婉也惊讶地看着韩月影:“小月妹妹,你真厉害。”实在是看不出她的小身板里有这么强的爆发力。
韩月影抿嘴一笑,没有做声,这点路途对她来说委实算不得什么,她虽然年纪小,但这辈子徒步走过的路比眼前这几人加起来还多。
有了她的刺激,贺婉婉也不好意思说休息一会儿,拿起手帕擦了擦汗,咬紧牙关,一鼓作气地爬上了山。
宁国寺建在仓瑞山上。仓瑞山不高,海拔只有两三百米,山顶地势平坦开阔,其上除了宁国寺的几座大殿,后面是两排寮房,供娇弱抑或是要在寺中过夜的香客休息。
一行人上了山,贺青云看着贺婉婉涨得通红的小脸,建议道:“婉婉可否要去后院休息一会儿?”
贺婉婉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咱们去听源济大师讲法吧,不然去晚了就只在挤在最后面了。”
她的话还真是应验了。
源济大师开坛讲法的地方就在大雄宝殿前面的空地上,他们过去时,这空地上已经坐了不少信徒,每个人都自带蒲团,顶着寒风席地而坐,其中不乏熟面孔。
贺青云让下人拿出准备好的蒲团,寻了一个靠前的地方铺好,招呼两个小姑娘坐好,又命婢女给暖手炉里添了些炭,给她们暖手。
韩月影乖乖地跟贺婉婉坐在一起,仰起头,四处张望。
大雄宝殿前面的青石高台上摆放着一桌一椅,光秃秃的,连漆都没涂,很是简陋。有一小沙弥捧着一册书卷,小心翼翼地放在木桌上,然后站到了一边,这应该就是待会儿源济大师所坐的地方。
等了一会儿,还没见到源济大师的踪影,韩月影有些坐不住了,她低头,凑到贺婉婉耳畔,小声问道:“婉婉,大师怎么还没来啊?”
一提起源济大师,贺婉婉就化身为狂热信徒,笑眯眯地解释道:“早着呢,现在才巳时两刻,离源济大师公布的开坛讲经还有小半个时辰。”
所以你们这么早就跑过来,坐在山顶吹寒风是为了什么?
韩月影有气无力地垂下了小脑袋。
贺青云一瞧她的样子便明白,她对佛法应是不大感兴趣。源济大师的讲经对于喜欢佛法,对佛法有研究的人来说,固然是一场极好的享受,但对韩月影这种年纪还小,好奇心重,没有定性,平时又没接触过佛法的小姑娘来说,让她枯坐在寒风中一两个时辰,无疑是一场折磨。
罢了,小月天性烂漫,还是个孩子。贺青云也不好拘着她,便附过去,笑着说:“小月是第一次来宁国寺吧,听说后山的红枫漫天,很是壮美,你要不要去看看?”
只要不枯坐在这里,去哪儿都行。
韩月影不住地点头,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感激地看着他。
令贺青云不由失笑,温柔地说:“你待会儿别乱跑,让余晨和夏兰跟着你。逛累了就回来歇会儿,我给你留个位置。”
余晨是他今日带来的两个家丁之一,身手不错,对付一般宵小不是问题。
韩月影忙点头,举起小手保证:“青云哥哥,你放心,我不会乱跑的。”
贺青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从口袋里掏出几块碎银子和一串铜钱,递给她:“有喜欢的自己买。”
因为宁国寺香火甚旺,来拜佛的人络绎不绝,久而久之便在山脚处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集市,附近有些头脑灵活的百姓便做了些吃食,拿到山上兜售,很是受来往香客的欢迎。
这些银钱抵得上她大半个月的月钱了,韩月影欢喜地接过,甜甜一笑:“谢谢青云哥哥。”
然后站起身灵活地挤出了人群,往外跑去,转眼间就带着余晨和夏兰跑得无影无踪。贺婉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我今天任性了,没顾忌到小月妹妹的喜好,我还是去陪小月吧。”
贺青云脸上的笑容隐了下去,定定地看着她:“婉婉,你也是我妹妹,以后这样的见外的话就别说了。至于小月,她性子欢脱,坐不住,便让她去玩吧,这山中并无猛兽,天寒地冻的蛇类也冬眠了,不会有危险。”
贺婉婉看着他眼底的诚挚和宽慰,清楚自己这位堂兄是个行事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她的谨小慎微、小意讨好乃至试探,在他面前倒显得太过不堪了。她扬起明媚的笑,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大哥哥说得是,是婉婉想岔了。”
贺青云笑了笑,体贴地把话题转向贺婉婉最感兴趣的地方:“你可知道源济大师今日要讲什么?”
贺婉婉摇头。
“是小乘佛法中的一段,以三法为统,以觉法为道,开而当名,变而弥广。法虽三焉 ,而类无不尽,觉虽一焉而智无不周……”一道如黄莺出谷般悦耳轻灵的声音从侧娓娓道来,不疾不徐,引人沉醉。
贺婉婉顿时眼睛发亮,侧过身,昂起小脸,惊讶地望着来人。
贺青云没她那么痴迷,他一听这声音便认出这女子应是先前在路上遇到的那位秦姑娘,站起身一看,果然是那位。
哪怕到了这佛门净地,这姑娘脸上的面纱都未摘过,也不知是何等的绝色,竟让这姑娘如此谨小慎微,在人前从不露真容。贺青云压下心里探求的欲望,站起身,颔首打了个招呼:“秦姑娘,幸会,又见面了,这是家妹婉婉。”
“你们认识?”贺婉婉惊讶地望着二人。
秦姑娘微微福身,笑盈盈地说:“一面之缘。”
贺婉婉好奇地偷偷打量了这位秦姑娘一番,从她的衣着打扮和声音来看,她年纪应该不大,估计也就比自己大个两三岁。再看她说话行事,进退有度,姿仪不凡,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加之她刚才出口就背出那么一长串佛经,更是好奇,便热心地说:“秦姑娘,你一个人,不若与我们同坐,正好我有许多问题要请教你。”
她的眼神热切,漆黑的瞳仁中充满了毫不作为的佩服和赞许。
多久没看到过这样单纯的眼神了,秦姑娘微微垂眸,含笑应道:“幸得贺姑娘相邀,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一听她答应,贺婉婉立即拉着她坐到旁边,笑眯眯地说:“咱们俩别姑娘来姑娘去了,直呼闺名吧。”
“好,你我还真是有缘,我的名字也是叠字,双名笙笙。”秦笙笙温柔地说道。
贺婉婉默默念了两次她的名字,赞道:“笙笙,丝竹之声,不绝于耳,你的名字跟你的声音还真是贴切。”
秦笙笙娇羞地垂下了头,露出一截皓月般的脖子,声音轻柔带笑,宛如威风拂过的铃铛声:“婉婉过誉了。”
被人遗忘的贺青云无奈地看着这两个一见如故、相谈甚欢的姑娘,嘴角也往上弯起小小的弧度。可能是因为远离父母的原因,婉婉素来表现得大气温婉,进退有度,都让他们忘了,她也不过是一个与小月同龄的小姑娘。
两个姑娘抒发了一阵对源济大师的崇敬之情,又谈起了上回源济大师讲经的事。贺婉婉发现,秦笙笙真的是个博学多才,而且对佛法极为精通,提起法经,她总能说得头头是道,而且很多时候见解不凡,令她自愧不如。
在旁边听了一阵的贺青云也诧异地看了秦笙笙几眼,这个姑娘学识之渊博,恐怕许多同龄的学子都多有不及,他的心里不由泛起一股惺惺相惜之情。
等了半晌,胡子花白步履蹒跚的源济大师终于出现在了青石台上,他的眼神慈悲安详,抚慰人心,目光所过之处,能让人暂时忘了烦忧,只记得那么一双睿智宽容的眼睛。
只一瞥,底下的信徒香客都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嘴,眼巴巴地望着源济大师。
源济大师枯瘦长满褶皱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微微点头,缓缓说道:“今日,我要讲的是小乘佛教中的一段,以三法为统,以觉法为道;开而当名,变而弥广。何为三法……”
果然与秦笙笙先前所言一致。
源济大师的声音悠长祥和,如一粒石子掷入水中,激起波纹飘散开来,飘荡到老远,一时之间,这片天地似乎都只有这位年迈的老人慈爱的声音。
***
山寺中大部分香客都去听源济大师讲经去了,因而后山显得冷冷清清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韩月影放目望去,只见山上除了红枫,还种植了许多毛栗子和松柏。
隆冬时节,枫树上的叶子掉了大半,撒在地上,堆了厚厚的一层,踩在上面像是踩在地毯上一样,柔软蓬松,咯吱作响。
韩月影踩着玩了两下就觉得没意思了,她昂起小脸,抬头望着栗子树的那一粒粒饱满的毛栗子,就差流口水了。
“都快午时了,你们肯定也饿了吧,咱们打点毛栗子下来做火烧栗子吃,趁热吃,香喷喷的,美味极了。”韩月影笑得眼角弯弯,仿若月牙。
她这有滋有味的描述勾起了余晨肚子里的馋虫,他跟着仰起头,露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只有夏兰觉得不妥,她轻轻拽了拽韩月影,抬头望着高大的栗子树,小声说:“姑娘,这树太高了,还是算了吧。”
“没事,余晨肯定会爬树,对吧?”韩月影扭头问余晨。
已经十来年没爬过树的余晨面上闪过尴尬之色,吞吞吐吐地说:“这……小的试试吧。”
瞧他的样子就不大靠谱,韩月影见了,摇摇头,解开大氅,丢给了夏兰:“我来。”
听到这话,夏兰都快哭出来了,她死死拽着韩月影的袖子:“姑娘,你今儿若爬了树,传回去奴婢会挨板子的,求求你,可怜可怜奴婢吧。”
余晨也不敢让姑娘爬树,忙跟着劝道:“是啊,韩姑娘,你若喜欢毛栗子,回头小的想办法给你弄点来就是,时候不早了,源济大师应该已经开始了,咱们过去吧。”
两人都可怜巴巴地望着她,一副她若是爬了树,他们就会吓得晕过去的样子,韩月影实在不忍心拒绝,只能恹恹的返回了宁国寺。
等走到大雄宝殿旁边的飞天殿时,忽然一个小沙弥捧着一只香炉从殿内走了出来,好巧不巧地跟韩月影撞上。
香炉被撞飞出去,里面的炉灰撒了一地,直面撞上的韩月影,鞋子上、裙子还有大氅上都沾上了不少炉灰。
“女施主,很抱歉,弄脏了你的衣服。”长得白生生的小沙弥连忙做了个佛号,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又紧张地给韩月影道歉。
“无妨,弄干净便是。”韩月影不甚在意地说,“麻烦小师傅找个寮房给我收拾一下吧。”
“这是自然,三位施主请随小僧来。”小沙弥连忙应道,然后把韩月影和夏兰领进了殿后那两排木屋,然后摸着光溜溜的脑袋憨厚一笑,“女施主,你看这里行吗?”
韩月影环顾了四周一眼,寮房的空间不小,只是里面摆放的家具很少,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很是简陋,不过她只是借这地方整理一下衣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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